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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还是不断地冒了出来,秦芷慧慌乱地说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眼泪都掉下来了。
杨秋池脑袋晃了晃,软倒在若兰姑娘的坟前,紧闭双眼。秦芷慧大声呼喊着,手忙脚乱按压着杨秋池胸前的伤口,眼泪簌簌往下掉:“夫君……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杨秋池心中一热,睁开双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傻了,你不是要我死吗?”
“不~!我不要~!”秦芷慧使劲摇着头,泪水哗哗流了下来。
杨秋池心想,看来她是真的不想杀自己,只不过,在若兰坟前这种特殊的场景下,或许是某个誓言,让她不得不下手。杨秋池用微弱的声音问道:“芷慧,你还杀我吗?”
秦芷慧摇着头,哭诉着:“不杀了!夫君,我再也不杀你了。就算若兰姐姐怪我,我也不杀了。”
“扶我坐起来!”杨秋池说道,“别担心,你去帮我采点草药来,止住血,就没事了。”虽然伤口不深,还是要止血的。这止血的常用草药杨秋池倒还知道。
秦芷慧听了杨秋池的话,心中一宽,含着泪点点头,将杨秋池扶起来坐好。问道:“什么草药?我去采。”
“地锦草,也叫奶浆草。”一指坟边长着的一片一片象旱地小荷叶似的草,“那就是,扯几把来捣烂了敷在伤口上就行了。”杨秋池解开上衣,露出胸前的伤口,鲜血还在往外冒。杨秋池学法医的心里有数,可秦芷慧看见这么多血,又吓哭了。一边哭一边赶紧去采草药。
秦芷慧将采来的地锦草,放进嘴里嚼烂了,正要给杨秋池敷,杨秋池摆摆手,指了指坟前上贡的白酒:“先用白酒消毒!”
秦芷慧将那一小壶白酒拿过来慢慢浇在杨秋池的伤口上,冲洗伤口,疼得杨秋池咧着嘴直叫。秦芷慧连忙用嘴轻轻帮杨秋池吹着伤口,凉凉的很舒服。杨秋池道:“好了,敷上草药。”
秦芷慧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敷在伤口上,从裙子上撕下一条布条,给杨秋池包扎好伤口。伤口本来就不深,而且这草药也挺有用,片刻之间,伤口不再流血。
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 往事如云烟
杨秋池站起来,问道:“芷慧,这坟真的是怀我小孩投井自杀的那个小丫环的吗?她叫若兰对吧?”
秦芷慧点点头,她见杨秋池伤口没事,精神也挺好,心中这块石头才落了地。
杨秋池没问她为什么要杀自己,原因已经十分显而易见。他从地上拣起那把刀子,默默走到坟边,开始割坟上的青草,秦芷慧站在一旁看着没说话。
洞房的时候,杨秋池神吹自己什么农活都会干,其实他从来没干过农活,割茅草算是个技术活,不会割的话,茅草很容易把手划破,再加上这短刃不比镰刀,割茅草不顺手,果然,没一会,杨秋池的手已经被茅草割的一条一条血口子,杨秋池仿佛没看见一般,他希望这样能给秦芷慧一种印象,自己在尽力弥补犯下的错。
果然,芷慧咬咬嘴唇,走过去,一把抢过杨秋池手中的短刃:“我来吧。”秦芷慧到底是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这种农活多多做了,割茅草对她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后来当了贺家少奶奶的贴身丫环,基本上不作粗活了,手也恢复了细嫩,不过,这农活却没忘记。不一会,坟头的茅草就全部被割完了,连坟两边的都割了个干干净净。
杨秋池把坟前的祭品重新摆放了一遍,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着,单膝跪下:“若兰姑娘,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既然芷慧不惜生命来杀我,我相信,我一定伤过你很深,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罢,将那杯酒慢慢洒在坟前。
秦芷慧蹲下身,拉着杨秋池在坟前坐下:“夫君,我把这事情的原委告诉你吧。”
山风吹拂着秦芷慧的秀发,丝丝飘动:“我小时候家里很穷,为了活命,我十岁就被我爹娘卖进了贺家村的贺老爷家当丫环,贺家村离你们杨家村不远,若兰姐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进到贺家的,我们两个小丫环无依无靠,相依为命,若兰姐比我大两岁,处处照顾我。”
“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烂了一个花瓶,寒冬腊月的,贺家少奶奶让我跪在天井雪地里,说要冻死我,还不时从窗子里伸出头来骂我。我就这样一直在天井里跪着,天上下了好大的雪,到了晚上,我冻得再也挺不住,昏死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躺在暖和的被子里,我很奇怪,就爬起来跑到院子里一看,若兰姐正穿着我的衣服,替我跪在雪地里,全身簌簌发抖……原来,她替我整整冻了一宿。”
“我跑过去抱着她哭,她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把她抱回房间,自己出来接着跪,天亮了,少奶奶见我没死,很意外,这才饶了我,就这样,我才挺过了这场灾难。”
杨秋池狠狠骂道:“贺家真是歹毒!”
秦芷慧苦笑,“若兰姐两个脚趾头都被冻掉了,大病了一场,差点死掉。”
“后来有一天,少奶奶让我和若兰姐姐外出办事,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路过你们杨家村口,你从黑暗里冲出来,满身酒气,抓住我就往旁边麦地里拖,想要……,我吓坏了,拼命呼叫挣扎,本来若兰姐姐已经跑开了的,听到我的叫声,她又返回来,用土疙瘩砸你,你冲向她把她按在了田埂上……当时我还小,吓坏了,就跑得远远的躲了起来。”
秦芷慧的眼泪一颗颗落了下了,杨秋池心疼地搂着她,希望能给她多一点的安慰。
秦芷慧斜靠着杨秋池,慢慢续道:“过了好久,才看见若兰姐姐一瘸一拐走来,我跑出去扶着她,她第一句,就是问我受伤没有,我……”秦芷慧说不下去了,又轻声哭泣起来。
杨秋池暗自苦笑,怎么自己顶替的这杨忤作还强奸妇女,真是个败类,这叫我怎么见人哦,幸好听这话好像没别人知道。
“后来,我发现若兰姐经常偷偷溜出贺家大院去,好半天才回来,每次回来神色都不对,脸红红的。我就问她怎么了,她不说。有一次我偷偷跟在她后面,这才发现,原来她溜出去是和你相会。”
啊?杨秋池吃了一惊,原来若兰被强暴之后,才和杨忤作好上的。
“等她回来之后,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答应要替她赎身娶她。后来,你偷贺家的东西被抓住,打了你一顿,捆在柴房里,等你们家拿钱赎你。”
杨秋池暗自叹息,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若兰姐姐偷偷跑去把你放了,那张带血的手绢,就是那时候若兰姐给你擦血用的,你当时拿着那块带血的手绢,发誓要娶她。”
杨秋池明白了,为什么新婚之夜秦芷慧喝了毒酒之后,在估计自己要死之前,会将这块手绢拿给自己看,就要让自己死个明白,没想到那忤作已经死了,而她碰到的是借尸还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秦芷慧接着说道:“你逃出贺家躲了起来,后来你娘他们帮你赔了钱,这事才平息。”
“有一天若兰姐从外面回来,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问她怎么了,求了她好久,她才告诉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去找你去了,你却说没钱替她赎身,让她找郎中吃药打掉孩子,若兰姐不愿,你就打了她。”
杨秋池一拍脑袋:“我怎么这么混帐!”心里却说,老子顶替这杨忤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后来,殷家老太爷到贺家做客,看上了若兰姐,说要纳她做小妾,定好日子来迎亲。若兰姐拼死不嫁,偷偷带了包裹去找你,要和你私奔。那天很晚她哭着回来,说你不愿意和她私奔。贺家发现了你们的事,就把她软禁在一个小院子里。等着殷家来迎亲。”
杨秋池又吃了一惊:“殷家?就是广德县这个殷德家?”
“是啊,怎么了?”秦芷慧问道。
杨秋池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没甚么,你接着说。”
“那天晚上,她和我说,她既然和你有了夫妻之实,就应该从一而终,她绝不会另嫁他人,可你不愿意和她私奔,她也不能活了,她恨你把她毁了,求我找机会替她报仇杀了你,到了阴间也好和你做夫妻。”
这若兰好狠,杨秋池心里暗想。
秦芷慧眼望着坟头:“我不愿意杀人,可我怎么拒绝呢?若兰姐姐两次救过我的命,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她的,为她死了,也是应该的。所以我……我就答应了……,本来想第二天再好好劝她,帮她偷偷逃跑,没想到,那天深夜,她就在小院子的井里投井死了……”
秦芷慧低头饮泣,眼泪一颗颗无声地滑落。
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道德仁义
“前些日子,我爹为了让我嫁人好捞一笔礼金,东拼西凑借钱把我赎了出来,到处托媒想让我嫁个大户人家,这时正好听到消息,说你娘在替你相亲纳妾,我就和我爹说了,我爹找到了那王媒婆,带我来了你家相亲,没想到你们家很满意我,给了我爹一大笔钱……”
杨秋池接口说道:“我的芷慧那么美,这相亲当然一相一个准。别说一百两,你爹就是要二百两,我也会给的。”
秦芷慧展颜一笑:“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
秦芷慧又笑了笑,低下头,继续说道,“成亲了,你对我很好,可我答应了若兰姐姐的,那晚上,我……我就在合欢酒里下了毒。”
杨秋池奇怪地问道:“你可以趁我睡着了,杀了我就跑啊,干嘛要陪我一起死?”
秦芷慧扭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杀人偿命,我跑哪里去?进你家门,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的。”
杨秋池一阵胆寒,这小姑娘好厉害,幸亏被自己的温柔化解了,否则,只怕这的旁边又要添一座新坟。
“那晚上我喝了毒酒,以为死定了,可你救了我,还一直守在我身边,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没有杀得了你,你反倒救了我,这个帐可怎么算。”
杨秋池搂住秦芷慧的小蛮腰,静静地听她说:“但我答应了若兰姐姐要杀你的,我一直在犹豫,后来你要帮我洗脚,逗我开心,给我做虎皮冬装,趴在床边守着我……,除了若兰姐,还从来没男人这么对我好过。”秦芷慧不由自主地靠紧了杨秋池:“我怕再这样下去,我就再也狠不下心来杀你。所以昨晚上,我下决心先把身子给你,然后再杀了你,再自杀。这样就两清了。”
虽然知道这个结果并没有发生,可杨秋池还是感到了一阵寒意。
“半夜里,我坐在床上,看你睡着了,我摸出来短刃,准备杀你,可你在梦里呼喊我的名字,我好伤心,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要杀你,我都在做什么啊。这时,小黑狗也开始叫了起来。既然杀不了你,我只有离开,临走前我想看看若兰姐,后来你来了,我看着若兰姐姐的坟,想起她对我的好,想起我答应她的事,就拔出刀子刺了你。幸亏老天有眼……”
“不是老天有眼,是你内心没有真的想杀我。”杨秋池偏过头在秦芷慧头发上轻轻一吻。
两人默默相依着。过了一会,杨秋池看着若兰的坟,说道:“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们来给若兰姑娘重新修坟立碑。”
秦芷慧感激地点点头,靠紧了杨秋池。
杨秋池说道:“我听我娘说,当时家里要凑钱替若兰姑娘赎身的,可贺家存心刁难,要价纹银三百两,我们哪有这么多钱,这才没赎成。”
秦芷慧恨恨说道:“他们买一个丫头最多不过十两,赎身却要三百两,真没人性!这贺老太爷还自号德乾,说什么德比乾坤,可哪有半点道德仁义!”
“德乾?”杨秋池感觉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那里听说过,“那贺老太爷叫德乾?”
“是啊,他自己取了个号叫‘德乾太翁’,怎么了?”秦芷慧问道。
“德乾?”杨秋池皱着眉头仔细在记忆里搜索着,却怎么也找不到边际。
山风吹来,秦芷慧打了个冷战,杨秋池见状,暂时收拾起思绪,说道:“这山上冷,咱们回家吧!”秦芷慧点点头。两人带着小黑狗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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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池和秦芷慧回到县衙家里的时侯,已经是中午时分,冯小雪看见杨秋池胸前都是鲜血,秦芷慧手上也满是鲜血,顿时慌了神:“夫君,芷慧,你们这是怎么了?”扭头喊道,“娘,你快来啊,夫君他受伤了!”
杨母在丫环香晴的搀扶下,慌慌张张跑出来:“儿啊!伤到哪了?重不重啊?”
杨秋池说:“娘~,小雪,你们别着急,我伤得不重!”
冯小雪轻轻揭开杨秋池渗满鲜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