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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就这一点而言,杨秋池对这万恶的旧社会,倒还真恨不起来。
杨秋池迈步往贡院里走,宋芸儿紧跟着杨秋池,胡江也皱着眉头跟在后面。
路上,杨秋池和宋芸儿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宋芸儿一听说又有命案发生,这一次还发生在贡院里,又是兴奋又有点吃惊。
三人来到那间号房,还有几个巡考在这里看着,那负责看守尸体地忤作将门打开,尸体已经用方才脱下来的长袍盖住。杨秋池进到里面蹲下身,拣起地上地毛笔,倒过来将笔端擦干净,开始翻动那一摊呕吐物。
这一下,胡江和巡考们都恶心得转过脸去,有的甚至躲得远远的。
宋芸儿也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躲开,她自己认为,这也是考验她能不能像男人一样勇敢的好机会。虽然如此,还是感到了一阵的翻胃。
杨秋池一点不觉得,他已经习惯了,相比那些高度腐败的尸体的怪味恶臭而言,这简直太小儿科了。
呕吐物里,发现了一些还没有消化的咸菜碎末,另外,一些小的绿色小残片引起了杨秋池的注意。可他怎么也看不清这些是什么东西。于是干脆趴在了地上,把鼻子都快凑到呕吐物上去观察,瞅了半天,还是分辨不出这些小残片是什么东东。
看来只能先提取这一堆呕吐物,以后再研究。杨秋池叫巡考们找来一张干净的硬版白纸,很小心地将那一摊呕吐物铲进白纸,包裹好,装进一个纸袋子里。
见杨秋池收拾好之后,胡通判问道:“杨公子,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杨秋池说道:“去鲁学儒在应天府的住处查一查,看看有没有能引起他中毒的东西。”胡江赞同。
查了鲁学儒考试登记簿上登记的在京地址,他住在应天府里一个叫“登科客栈”的小客栈里。
应天府的小客栈太多了,胡江他们也不知道这“登科客栈“在哪里。那时候还没有现在那么完善的工商登记制度,只好到处打听。
胡江带了几个衙役,杨秋池带着宋芸儿还有那十五个护卫,一群人东问西找,象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探听,费了不少功夫,才在应天府一个偏僻的小胡同里找到了这“登科客栈”。
掌柜的是个相貌丑陋的老妇,这古代的老百姓都害怕见官,女掌柜见到官差来了,有些慌乱,却又不能躲开,只得一个劲陪笑脸献殷勤。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谁下的毒
当杨秋池问起他们这客栈里是否有个叫鲁学儒的老秀才住在店里时,女掌柜根本就不用翻登记簿,马上点头,满脸鄙夷:“是有一个叫鲁学儒的老秀才住在我店里,不过他去参加科举考试考举人去了,”
说到这里,女掌柜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骂道:“呸,考举人?作他娘的春秋大梦,就他那穷酸样,每顿一碗稀饭一碟咸菜,还想中举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哼!”
看来,这女掌柜对鲁学儒这穷秀才不肯花钱消费很有意见。杨秋池说道:“掌柜的,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这鲁学儒住的地方。”
女掌柜还没见过这么客气的官差,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忙不迭答应,哈着腰将他们领到了后院一排低矮的小平房,打开了其中一间房,说道:“他就住在这里面,”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大爷,这老穷酸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
“他死了!”胡江说道。
“啊~!”女掌柜吃了一惊,“他,他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了?”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嗯?”胡江盯着女掌柜问道。
女掌柜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连声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是这老穷酸还欠着我的房钱呢。”
胡江笑着说道:“那你去阴曹地府找他要好了,要不要老子送你一程?”那几个衙役眼睛一瞪,把那女掌柜吓得抱着头跑得远远的,再也不敢吭声。
杨秋池首先走进这房间里。房里阴暗而潮湿,融化的雪水顺着门缝流淌了进来,地上湿漉漉的。
房间里很简陋,靠里面墙边摆着一张床。被褥摸上去很潮,发出一股的霉味,床头边上放着一个小包裹,杨秋池小心地将包裹解开。里面只有几件衣袍。还有一串用麻绳穿起来的几十文铜钱。
靠窗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根板凳,板凳一条腿都快要掉了。桌子边上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盆,耷拉着一张已经黑得发臭地毛巾。
桌子上摆放着个瓷碗,里面还有半碗凉水。旁边搁着半截馒头,也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前的了。已经冻得硬梆梆的跟石头差不多,桌上还有半碗稀饭,一个破瓷盘里还残留着两三根咸菜。
杨秋池叫衙役把门外那女掌柜的叫进来。
女掌柜来了之后,杨秋池指了指桌子上地馒头、稀饭和咸菜问道:“这鲁学儒在你们客栈每餐都吃地这些吗?”
女掌柜的点点头:“是。他舍不得花一分钱买别的,我看他根本就没什么钱,这馒头还是他刚来的时候买地。一直啃到现在。每一顿都只喝的稀饭,吃地咸菜。别的什么都不要。”
会不会食物中毒呢?杨秋池盯着这半截馒头、稀饭和那两三根咸菜琢磨,不象,如果是食物不新鲜变质,引起食源性疾病,这种疾病一般也只是肠胃疾病。不过,会不会被人在食物里下了毒呢。
杨秋池叫那女掌柜的找了一只鸭子来,将那半截馒头掰碎了灌进鸭子的肚子里,把那剩下地一点稀饭和咸菜也给这可怜的鸭子灌了进去,把鸭子撑得嘎嘎叫。等他们再将那瓷碗里的水给鸭子喂下去时,这鸭子吃了这个半个又干又硬地馒头和咸菜,正叫渴,这碗水倒不用灌就喝完了。
等了半天,这鸭子还是嘎嘎叫着在屋子里摇摇摆摆走来走去,没甚么事情。看来,食物中没有毒。
胡江和杨秋池有些失望,摇摇头准备离开房间,一直嫌臭呆在门口的宋芸儿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床下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雪早已经停了,太阳已经出来,阳光斜斜地射进来,房间顿时亮了许多。这阳光正好照在床下,杨秋池和胡江顺着宋芸儿地手指方向回头一看,见床下面果然有样东西闪闪发光。方才这阳光没有照进房里,房间很昏暗,这东西又紧靠着床头放在床腿内侧,所以两人方才没有发现。
杨秋池弯下腰,先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个小瓷瓶。伸手进去将那瓷瓶拿了出来,拧开盖子看了看,里面有小半瓶巧克力颜色半固体状的东西。
拿到外面,用一根小树枝从里面挑了一点出来,仔细辨认,粘粘的好像是蜂蜜,可是颜色太暗。问那女掌柜:“这是什么?”
女掌柜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听那老穷酸说是蜂蜜,他来到客栈的时候我就见他吃过,问他是什么,他说是蜂蜜,所以我搞不懂他怎么有钱买蜂蜜却没钱吃好一点,纯粹是抠门。”
会不会是这蜂蜜有问题呢?由于没有试剂和设备进行毒物化学成分检验,只能作生物检验了。杨秋池又叫女掌柜的另外找来一只鸭子,挖了一坨蜂蜜交给女掌柜,让她给鸭子灌下了去。
片刻,这只可怜的鸭子抽搐着倒地而死。
找到毒源了!众人都十分的兴奋。杨秋池一付长辈的样子拍了拍宋芸儿的肩膀:“不错,小姑娘,好好干,会有前途的!”
宋芸儿见杨秋池夸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那也行,多碰几次,咱们这些瞎猫就有得吃的了,哈哈哈!”
杨秋池判断,这蜂蜜被下毒的时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鲁学儒从老家来的时候,带来的这蜂蜜就已经被人下了毒,另外一种可能是到了小客栈之后被人偷偷在蜂蜜里下了毒。
不过根据女掌柜的证明,鲁学儒来到小客栈的时候就带得有这蜂蜜,她还亲眼看见过鲁学儒吃蜂蜜,但鲁学儒那时候并没有中毒,照这样看来,最大的可能是鲁学儒吃蜂蜜之后,这蜂蜜才被人下毒的。
那是谁下的毒呢?住在这小客栈里的人都有嫌疑。杨秋池让胡江派衙役将小客栈所有地人都带到了后院审讯。也就十来个人。都是些贩夫走卒之类的,见到公差两腿都会发软的人,哪敢说半个不字。
杨秋池和胡江我了间干净一点的房子,将这些人一个一个叫进房里询问。包括老板娘和厨子、跑堂地、打杂地等等店伙计。一一都问到了,没有发现端倪。
经过审讯发现,众人眼中的这鲁学儒纯粹是个迂腐子,住进小客栈这些天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出去参加考试的时间之外。一天到晚就在房间里摇头晃脑读书。一出门就把门锁上,连上茅房都要锁门的。
杨秋池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并没有发现外人潜入地迹象,而这鲁学儒又几乎没有离开过房间。这样看来。在小客栈被人下毒的可能性很小。
难道是鲁学儒住进这小客栈之前,他地蜂蜜就已经被人下了毒了吗?那女掌柜在鲁学儒进客栈的时候就看见他吃了蜂蜜,好几天怎么没中毒呢?为什么后来到了贡院才中毒?难道是一种慢性毒药?或者多次服用之后累积起来才中毒?
如果是这样。很可能这蜂蜜送给鲁学儒之前,就已经被人下了毒。因此,必须查清楚这蜂蜜究竟是谁给这老秀才鲁学儒的。常理推测可知,这个人很可能是鲁学儒的家人或者亲近地人。要查清这个问题,只有跑一趟鲁学儒的老家了。
好在鲁学儒的老家就在距离应天府不远地滁州的一个小山村。不过,现在已经是傍晚,就算他们快马加鞭赶到那里,恐怕也要两三个时辰,已经到了晚上了。
杨秋池把这想法告诉胡江之后,胡江看了看天,提议第二天再去,杨秋池反对,因为这种抓捕罪犯地事情,那是分秒必争的,一旦拖延,罪犯逃之夭夭,那时候可没有后悔药。
胡江被杨秋池的敬业精神所感动,人家一个帮忙的还那么热心,自己这主事的反倒推三阻四的话,就太也说不过去了,便同意连夜赶赴鲁学儒老家查案。
意见统一之后,杨秋池先回到马渡那里将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带着宋芸儿和十五个护卫,与胡江和数名衙门捕快,一行人骑马直奔鲁学儒的老家滁州北哨村。
滁州在应天府西北,是应天府的北大门,而这村子又叫北哨,应该是滁州北面的哨卡。这村子位于滁州往北的交通要道上,坐落在一个山谷里,四周地势险要,与这哨卡的名字倒挺相符。
杨秋池等人赶到北哨村时,已经是二更天。见到生人进村,村里的狗叫声响成了一片。
胡江以前来过着小村子,所以他们很顺利地就找到了这村的里正,这里正姓米,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见是应天府衙门里的人来了,忙不迭将众人引进院子,本来还要往屋里让,可就他那两间土坯房子,哪搁得下那么多人啊。只好在院子里说话。
胡江向米里正简单说了一下案情,要里正带他们去找鲁学儒的家人进行调查。米里正听说鲁学儒死了,惊讶地自言自语低声嘟哝了一句:“还真灵!”
杨秋池没听清他的话,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灵?”
“没什么。”米里正笑着说,然后带着他们前往鲁学儒家。
路上,这里正介绍道:“鲁学儒在我们村里,大家都管他叫鲁老夫子,为人和善,他年轻的时候家里还是有些钱的,算得上村里的财主。不仅娶了老婆范氏,还纳了一房小妾沈氏。可后来他老婆生了一场大病,快死了。这老夫子心地善良,把田产差不多都卖了给他老婆治病,总算治好了,家也差不多败光了。”
说话间,来到了鲁学儒的家。他家在村子边上,比较简陋的几间木房,一个小院子。
房子的窗户黑古隆冬的没有光亮,看样子里面的人已经睡了。乡村里到了晚上没什么事情,都睡得比较早。杨秋池的护卫们不用吩咐,自动地将这房子四周搜索了一遍,随后各自警戒一方,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杨秋池很满意。有这些人跟着,感觉到安全多了。
米里正上前敲门,好一会,里面才有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问道:“谁啊?”
“范氏,我是米里正,京城的几位官老爷来了,找你有事情,你快起来开开门吧。”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米里正说话很客气
“哦,您等等啊,老身马上来开门。”
过了片刻,房里亮起了灯,随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探出头来,看了看他们,这才将房门打开,佝着背说道:“米里正啊,您们几位大爷快进屋吧,外面化雪冷着呢。”
杨秋池、宋芸儿和胡江进了房里。护卫头领南宫雄也进了屋,随身保护杨秋池。房间太小,其他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