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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好奇的望着那一小坛子酒问道:“这是什么酒?”
顾福笑了笑,神秘的说道:“你们尝了再说。”清澈见底浅枣红色的酒水倒入酒杯中,周季和聂瑄举起酒杯缓缓的轻啜了一口。
“唔,我喝不出来。”周季一杯酒都喝完了,还没有吃出什么酒,“挺很香的!”他总结了一个评语
聂瑄缓缓的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甜润爽口,浓而不沽,席而不流,似乎是上等的米酒,但又带了浓浓的茶香,”聂瑄放下酒杯含笑问道:“我也尝不出是什么酒了,照理说茶叶无法发酵,是酿不出酒的。”
顾贵惊讶的瞪大眼睛说道:“致远哥你太厉害了!我妹妹前年就开始酿这酒,但去年我们喝完了她全部的酒,也没喝出什么名堂来,只觉得比一般的米酒要更香一些。你只尝了一杯,就能尝出里面既有茶又有酒?!”
周季惊讶的说道:“真是用茶酿造的?茶也能酿酒?”
顾贵摇头说道:“这是茶酒,用上等的米酒加上家里种的茶叶酿造的,至于怎么酿造,我也不清楚。”
聂瑄轻赞一声,“令妹当真是雅人!想来是酿好了米酒之后,将茶叶浸入其中,等茶味入酒之后,便能成茶酒了!”
周季也点头说道:“能想到以茶入酒,当真是雅人!”
顾贵骄傲一笑,这时丫鬟陆续上了热菜,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方才结束。三坛子茶酒,被三人喝的一滴不剩,周季直嚷着要详细的做法,回家也让下人做。
顾贵满口答应,几个小厮连忙上前扶着已经醉得不知道天南地北的顾贵和周季。而聂瑄只是微醺而已。
顾贵被小厮扶到后院歇下,周季同聂瑄也被人领到厢房暂歇。澄心一面伺候聂瑄梳洗,一边问道:“爷今天很高兴?”小酌怡情,大醉伤身,聂瑄极通养身之道,极少喝这么多酒的。
聂瑄含笑说道:“好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他接过澄心递来的白巾擦了脸,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澄心见状,小心的给他去了鞋袜,盖上薄被,悄声走了出去。聂瑄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澄心走进来说道:“二爷,刚刚顾家老太爷差人来看过你,见你睡的熟,就没喊醒你,说是让你好好休息。”
聂瑄说道:“糟糕!我都忘了去拜见顾大叔了!”他轻敲额头,今天真是太放松了!
澄心道:“顾家老太爷说过了,今天天色已经晚了,再说顾家老太爷也刚刚回家,就明天拜见吧。”他心里倒是很开心,他都已经不记得公子前一次这么放松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澄心服侍聂瑄用完晚膳之后,聂瑄道:“走,去姑母那里看看,她应该精神好了吧?”
澄心道:“刚刚白芨来说,说是姑奶奶的病没什么大碍,是犯了暑气。”
聂瑄听了点头说道:“嗯,让他多注意一点,姑母毕竟年纪大了。”
澄心说道:“爷,老槐村的风景不错,虽说不及园林那么精雕细琢,可胜在混成天然,颇有野趣!”
聂瑄赞许说道:“不错!这些年,你倒是长进不少。”
“那是爷教的好!”澄心低头说道。
夏夜(二)
“猫儿,你看那位周公子如何?”王氏偷偷的指着正在高声谈笑,神采飞扬的周季含笑问道。
“锋芒过露、虚夸浮躁,不过一个没见识过社会险恶,温室长大的花朵而已。”猫儿心里不以为然的评价道,看上去看是那个救命恩人更顺眼一些,瞧人家坐在那边,话虽不多,但句句都到点在上,做派沉稳低调多了!果然出去历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过她脸上却声色不露,含糊了一句,“嗯,跟小哥看上去差不多。”
王氏拍着她的手说道:“傻孩子,什么跟小哥差不多!你四哥今天是特地把他带回家给你看的。”
兰因也在一旁说道:“是啊!猫儿,这是你四哥特地带回来的同窗。这位周公子虽不是世家子,可也是书香门第出生,父亲是书院的山长,他今年才十七岁,已经考上秀才了。”
猫儿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哥十三岁就是廪生了,二十岁就考上进士了,二十三岁就是庶吉士了。”
王氏同兰因一时语塞,过了半天,兰因才道:“那不一样啊!”
猫儿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兰因道:“大哥是大哥,大哥是少见的少年英才。这位周公子也算是少年英才了,年纪轻轻能考上秀才也很不错了。”兰因见猫儿不为所动的神色,便道:“而且这位周公子人品俊雅,文武双全,为人也豪放不羁,又是家中独子,你若是能嫁过去,便是当家大少奶奶啊!”
这话刚才因姐在房里的时候就讲过了,她不会换个说法吗?还是说此人什么优点都没有,就这么一个优点了?猫儿不以为然的想到,听到这人的条件,她就开始头皮发麻!
天啊!家中独子,也就是代表现在大嫂和四嫂做的事情,将来是她一个人做的?既然是独子,就不可能两人分出去单过。也就是说她这辈子大半部分的时候,都要在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给公婆请安,然后整天服侍完老公再伺候婆婆?一辈子不能睡懒觉?
她在家里辛苦的伺候公婆,替人家传宗接代,再把孩子抚养成人,然后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还要被老公嫌弃,在外头找年轻貌美的小妾?再说所谓的书香门第,讲到底就是一群酸书生,跟她大哥一个德行,本事没多少,就会穷讲究!
见女儿嘟着嘴不说话,王氏急了,推着她说道:“你到底喜不喜欢啊?”
猫儿撇嘴道:“我听说他今天出去打猎,因想打野猪、獐子类大兽,所以把看过到的小动物全放跑了,这般眼高手低、心思浮躁的人有什么好的?”
兰因说道:“我听说周公子箭术水平极佳,以前打猎的时候,也曾打到过一头野猪。”
猫儿嘟哝的说道:“也曾打过一头,我还以为他一直打到野猪呢。”
王氏恼道:“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说话?这么尖酸刻薄。”
猫儿说道:“我哪有尖酸刻薄了?明明是你们来问我对他的看法啊!”
王氏怒道:“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周公子碍到你什么了?你听听你把人家说成什么样子了?”
猫儿听了莫名的眼眶一红,“明明是你问我对他的印象,我说了有什么不对吗?你为了他骂我吗,到底他是你女儿,还是我是女儿?”
王氏听了女儿的话,不由哭笑不得,兰因见状,忙拉着猫儿说道:“你这孩子,姆妈还不是为了你好,想给你找个好夫婿吗?”
猫儿道:“哥哥答应我不嫁人了!”
王氏道:“那是你小的时候,你哥哥哄你的呢!哪有女儿家一辈子不嫁人的?”
猫儿咬着唇,低头不语,王氏见爱女可怜兮兮的模样,拉着她的手,把她搂到怀里说道:“傻孩子,我们女人总有要嫁人的一天。这个周公子是你四哥选了很多人才对我们说的,你四哥总不会害你,对不对?”
兰因见猫儿低头不语,便知道她不喜欢,她心里一急,便脱口问道:“猫儿,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猫儿咬咬牙,跺脚说道:“我喜欢哥哥样子的!”说完就往房里一跑。
王氏同兰因面面相觑,过了半天,王氏才说道:“她那么多哥哥,她喜欢那个样子的?”
兰因猜度了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是大哥?猫儿刚才不是说了一堆大哥的好话吗?”
王氏喃喃的说道:“福倌儿?”她望了望外头的周季,想了想说道:“难道猫儿喜欢年纪大一点的?”
兰因纳闷了,“会吗?”
王氏想了半天,最后说道:“反正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只要这丫头不反感就是了!”她狠狠道:“都怪那死鬼,那这丫头娇惯成什么样子了!还有福倌儿那几个臭小子,居然想着给她招女婿。他们也不想想,招进来的女婿有好的吗?”
兰因笑着说道:“姆妈,猫儿只是害臊罢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苦心呢?”
王氏无奈的摇头说道:“也只能先这样了。”她望着兰因叹气,心中酸楚的想到,要是大哥能有一个儿子多好?她就一定把猫儿许给自家侄子,怎么都不让乖囡嫁到人家家里去受苦!
猫儿从厅里跑出来之后,不顾春芽的叫唤,直奔回到了自己房间,直接往床上一扑,随手抓了一个抱枕抱住。泪水莫名其妙的流了出来,心中暗暗苦笑,自己果然还不够淡定,原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可以一旦真的遇上了这档子事情,却还是不能淡然面对!
难道她正要嫁人?嫁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男人?整天除了服侍公婆,就是处理家务?然后面对老公纳的一大堆小妾?整日的在一间不大的院子里,跟着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等有了孩子,就盼着孩子有出息?想想那种日子,猫儿突然有种恐慌。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猫儿豁然起身走到书案前,春芽已经将墨磨好,她用毛笔蘸了一点清水,调匀了砚里的墨,取了白纸,在纸上默写起地藏经。等一遍经文默写完,天也已经彻底黑了,猫儿才发现原来春芽早就跟她点上了灯。
一篇佛经抄完,猫儿心绪平定了许多,望着抄完的佛经,她淡淡的一笑,写了这么多年的经书,自己修为还是没有修炼到家啊!真是好日子过惯了,这么一点点打击就受不了了。不就是嫁个人吗?嫁谁不是嫁?猫儿凝视经书,心底无声的叹气,发现自己真的老了,所有的雄心壮志已经被几年残酷的社会现实磨光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能平平淡淡、富裕舒适的过一生。至于其他的,什么女性地位低、没有自由、需要伺候公婆、一夫多妻……都不是最重要的。她做不到如一些穿越文中的女主一样,为了自由、为了自己的追求或者是为了结婚自由、一夫一妻离家出走。
再说世界上哪来什么真正的自由?人走到哪里不都被束缚着?不管是社会还是自己本身。她很有自知之明,她没什么赚大钱、当女强人的本事,这辈子只能跟前世一样,安安稳稳的当个温室的花朵。嫁个好人家,也能为自己提供一个很好的遮风挡雨的场所。想来依照爹娘对她宠爱的程度,因为不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而只要自己几个哥哥越来越好,自己在婆家也会过的很好的。
其实现代社会又何曾做到过一夫一妻?前世包养二奶、三奶的人还少吗?从古至今,这么多女人能忍下去的事情,凭什么她忍不下去?大不了眼不见为净好了!等有了儿子,一脚踢开那个男人就行了!反正大哥、玉哥都是官,就算姓周的父亲是山长又怎么样?只要自己做的不过分,他们一定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
就当嫁人是去上班好了。公婆、丈夫他们总不会比老板更可恶吧?小妾就当成勾心斗角的同事好了!只是工作估计会有几十年没有休假。自己现在十四岁,十五岁嫁人,努力一点,生个儿子,熬到四十岁就熬出来头了,就可以过幸福的退休生活了。
猫儿想通了以后,想起刚刚对姆妈和态度,她不由有些羞愧,她们是很真心的为自己打算,找的男人凭良心讲,条件也很不错了。她们兴冲冲的为自己找来她们认为合适的对象,可是自己上来就没好气,把好好的一件挺开心的事情给搅合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春芽见猫儿停笔起身,进来笑着说道:“姐姐,天已经黑了,娘刚刚来过,见你在写经书写的专注,没叫你去吃饭,说是厨房留了你的饭菜,等你抄完了再吃。我现在去给你热。”
猫儿听了春芽的话,心里顿时百味杂陈,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她起身直接往王氏房里跑。
“姐姐,你还没吃饭呢!”春芽急急的说道。
“姆妈!”猫儿跑到王氏房里,王氏正在给顾四牛洗脚,见女儿就跟小炮仗一样,直直的往她怀里一扑。慌得她忙搂住小女儿叠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猫儿摇了摇头,抱住王氏日渐变粗的腰围说道:“姆妈,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顶嘴,你让我嫁谁我就嫁谁!”
王氏和顾四牛一听,都笑了,顾四牛擦干净脚,穿上鞋子,自己端着木盆去倒水了。王氏搂着女儿说道:“傻孩子,你要是不喜欢的人,爹爹、姆妈会逼着你嫁人吗?”她顿了顿说道:“周公子那人,你爹爹也见过,的确是有一点浮躁,可他家世清贵,又少有才名,难免年少气盛了一些,可是他最难得的是没有读书人的那股子迂腐气。”
顾四牛提着走进来,对着女儿爱怜的说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给你随便找个夫婿呢?我跟姆妈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