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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在走廊的墙角埋下头咬住自己的手臂发出呜咽哭声,她害怕哭声被程程听见,那孩子早熟的可怕,他其实什么都懂,这死亡之症,他该如何接受?
白血病!程暖一直以为只出现在电视上。
可是,如今却出现在她年幼的儿子身上。
程暖撑了这么多年,突然生出绝望来。
这么艰难,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如果都死了,至少可以安生过一日。
她哭了很长时间,才站起来,她望着走廊尽头的亮光。
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坚强,儿子还小,他还有很长的路程要走。程暖死不足惜,可孩子呢?他还没看够人生风景,他不该和自己一样。
程暖走了两步,腿一软直挺挺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一旁有护士来扶她,程暖咬牙站起来,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只要她不死,就是拼了命也得救孩子!
诊断结果出来,白血病。
板上钉钉的事了,好吧,治疗。
程暖做了检测,配型失败。
第一次程程化疗出来,他皱着眉头表情痛苦。
“妈妈。”
他叫了声。
“我有点难受……”
然后程程哇的一下就吐了。
程暖不敢哭,死死守在他跟前。
程程打针都不会哭,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爸爸,就应该成长为坚强的男子汉,才能保护妈妈。
化疗的痛苦,他从不说。
儿童生白血病,大多是采取化疗,可程程做了两次没有明显成效。病情反而恶化,他高烧不退,程暖吓得魂飞魄散,医院再次通知缴费,程暖拎着包去前台。
拉开包却发现钱所剩无几,她剩下口粮钱全部交给了医院。
王医生再次找到她。“孩子的爸爸呢?让孩子的爸爸来做配型,血型相近的更容易配对成功,尽快为孩子做干细胞移植。”
孩子的爸爸呢?
程暖也不知道孩子爸爸呢?
孩子躺在病床上,已经熟睡过去,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
程暖指甲都掐进了自己肉里,她俯身过去亲了亲程程的额头。
“孩子,妈妈无论如何,都要救你的命。”
程暖刚刚走出医院,电话铃就响了。接通是韩组长,她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工作。最近被程程的事闹得焦头烂额,那知道业务。
“程暖,你这边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月又是倒数第一,经理都发飙了!最近晨会还不来参加。”
程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韩组长,我家里出了点事,等缓过这段,我一定努力。”
韩晨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顿了下才说道:“怎么了?你要需要帮忙,别客气,直接开口就行。”
程暖抬头望着烈日当空的天,眯起了眼睛,声音有些沉重:“韩组长,能不能借我点钱。”
韩晨倒是没犹豫。“要多少?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十万。”
韩晨稍楞。
程暖深呼吸,才平缓情绪。“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无论如何都还你。”
“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在那里?”
韩晨对她一向很照顾,程暖真是走投无路了才着韩晨借钱。
“儿童医院。”
韩晨这回停顿的时间长了些:“见面细谈,我现在去找你。”
程暖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这个时间点,也许那个人在公司:“晚上见面吧,我请你吃饭。”
韩晨也客气什么:“好吧,晚上见面。”
最近的天气格外的热,程暖骑着电车直奔市中心。
时隔六年,她再次站到这栋大楼下。一旁保安看她骑着电车过来,就连忙上前驱赶。
“这边不能停车。”
市中心的金融大厦,谁不知道高贵呀!
程暖没说什么,把车子停到比较远一点的路边,才往大厦走去。
整栋大楼都是陆氏企业,装潢高端大气,程暖腿有些软,心都在发虚。
刚想推门,自动门已经划开,她的手尴尬的留在空中,前台小姐看她穿着破烂,行为又局促,不由的起了鄙视之心,给保安使眼色。
一位穿着深色制服的保安就上前。
“小姐,你找谁?”
程暖站在光可鉴人的大厅,她看到玻璃反光中的自己,狼狈又落魄。
“我找陆子扬。”
她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大厅环绕。
那保安眉头微皱:“你有预约吗?”
穿成这样,张口就要找陆总,不是有病嘛!
程暖也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往前台走去,前台几个漂亮的小姑娘脸色也是诡异。
“小姐?”
“帮我连线陆子扬,就说。”程暖顿了下,表情渐渐深沉起来,眼神飘忽,那前台小姐就想要叫保安轰她出去,程暖才继续说道:“程暖有事要找他。”
声音很轻,似乎风一吹就散。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陆子扬。
程暖现在还能怎么办?即使被嘲讽被侮辱,她都认了,孩子是她的命。
鼓起勇气,走到这栋大楼前,已经是她的极限。
程暖穿着白色棉布衬衫,因为天热出汗,那衣服已经透明到能清楚看到里面的内衣形状。下面搭洗的泛白的牛仔裤,清瘦身材背着个大布包,头发胡乱的扎在脑后。她的皮肤上有着太阳晒过的余热,红的很不自然。尖瘦的下巴,双眼皮大眼睛,单看长相还是不错。
可这说话也太神经了。
“你有预约吗?”
程暖没预约,她六年都没见陆子扬,去哪里有他妈的预约!
“没有。”她抿了抿唇。“我有急事找他,麻烦你给我通报。”
“对不起,没有预约我们无权打电话,不如你留下联系方式,预约时间。”
程暖眯起了眸子,“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陆子扬?”
前台翻着记录本,“最近陆总很忙,最近的一次预约是十月份。”
那就是要再等四个月呀!
哦!好大的面子!
“你给我陆子扬的电话,我和他说。”
“抱歉,我们无法透露。”
程暖回头看着戒备森严的大堂,华丽辉煌。
这样的地方,她终归是踏不进来。
原来,想要见陆子扬一面这么难!她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我在这里等。”
“我们这边停车场是电梯直下负一楼,而且,陆总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这边。”那前台小姐说的婉转,六年不见,变化如此之快。
程暖抬手捂着眼睛片刻,报了一串数字:“陆子扬现在还用这个电话号码吗?”
前台几位面面相觑,陆子扬的私人电话,谁会知道?
“对不起,这个我们并不清楚。小姐,你不如先联系上陆总再过来?”
程暖被赶出大楼,她站在阴凉处摸出了老式按键手机。
闭上眼,手指都在颤抖,那串深深刻在自己心脏上的数字。她攥紧了手指,骨节微微泛白,她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声急促,她在害怕。
具体害怕什么,程暖又不知道。
既然来了,就是要找陆子扬!必须找到陆子扬,程程还在病床上躺着,她怎么能退缩。
程暖破罐子破摔,她到这个时候必须得试。
六年时间,兴许他早换号了,按下拨号键的时候,程暖整颗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
一秒钟的静默,随后是嘟嘟声,竟然不是空号。
程暖额头上一滴汗划落,她莫名紧张起来,抬头茫然的看着面前高楼。
“喂?”
熟悉的声音,刻在程暖记忆里怎么都洗刷不掉的男人,她想忘记,想忘记这一切,可是在听到他声音的这一刻,程暖知道自己一直在犯贱。
她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喉咙里仿佛哽着棉絮,心脏一阵阵抽疼。
“你好,我是陆子扬。”
第三章
“说话?”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强势冷清。
程暖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喉咙好像是堵了东西,她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嘴唇动了动。
心脏绞着疼。
他没有挂,一直在等。这让程暖意外,他那样的性格,竟然学会了等。程暖想笑,可心脏一阵刺痛。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冷冷说道。
“如果不说话,就不要再开口了。”
“我……”
开口,程暖才发现自己声音颤抖的可怕,她牙齿打颤,发出声响。
她深呼吸,想要装出体面来,可无法控制情绪:“陆——”
下一句,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无论是谁,分开都想过和前夫见面场景。
过的一定要比他好,姿态优雅。见面淡然若素打招呼,笑着问一声最近好不好,像是老友一般自在相处。礼貌而疏离,不再为曾经的失败耿耿于怀。
高贵体面。
程暖低着头看沾了灰尘的黑色皮鞋,牛仔裤上不知道何时沾染了黑色墨迹,脏兮兮一片。
“程暖。”
那声音顿时冷了几分,酷夏,程暖只觉得手脚都冰凉。
程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这才稍稍淡定一些,反正电话里他又看不到,干笑了两声:“是我……陆……陆先生,没想到你还记得。”
原本是挺潇洒的一句话,被她说的磕磕绊绊丢尽了脸面。
可事已至此,不管前路多么艰难,她都得拼命走下去。既然已经开口,索性一口气说完,再不受这折磨。
“我想见你一面,你有时间吗?”
“没有。”陆子扬拒绝的彻底。“我不想见你。”
程暖所有的紧张不安惊慌失措忐忑期待,在那一瞬间重重摔入尘埃,溅起血肉,面目全非,只余血淋淋一片浆糊。
紧紧咬着下唇,心脏渐渐复苏,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他肆无忌惮伤害自己的时候。程暖很疼,却还得迎着他露出笑脸,疯狂的犯贱。
程暖疼的都麻木了,她听见那头的陆子扬说:“如果没什么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说着就要挂断,程暖忽的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尖锐:“陆子扬,你的孩子得白血病了,如果,你还尚存一点人性,就请你救救他。”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程暖不管不顾,她被陆子扬刺激了。她不在乎后果,她只要陆子扬去医院做体检,能救程程:“陆子扬,你没想到吧?我怀了你的孩子。”程暖抬起了头,迎着阳光,眼睛酸涩着疼,低笑一声,她说道:“还生了下来,是个男孩,今年五岁。”
那边没有任何的回应,程暖不再说话,心脏深处疼的痛快淋漓。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他们之间流淌,漫长的时间。
程暖几乎要绝望,陆子扬早就不要她了,泪顺着眼眶往外涌。
太长时间的沉默。
她突然慌张起来,陆子扬一直讨厌她,恨不得她去死。陆子扬如果同样讨厌,程暖生的孩子,怎么办?“他今年五岁,叫程程。陆子扬,你见我一面,他得了白血病。”程暖的倔强自尊理智在这一瞬间崩塌:“化疗对他无用,孩子身体太弱,拖不起了。陆子扬,但凡我有一点法子,绝对不会找你……”
程暖靠着身后玻璃,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漫长的沉默后,陆子扬开口,声音很沉,几乎是带着杀气的沉:“你在那里?”
程暖思维有些跟不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最近压抑的太狠。
陆子扬语气有些不耐烦,带着火气重复了一遍:“你在什么地方?”
“公司楼下,我来找你……”程暖总归是反应过来。
“直接上来十九楼。”
陆子扬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我还很想知道,为什么我有个孩子,我不知道!”
程暖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刚想解释什么,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们公司前台不让我上去……”
陆子扬这回干脆利索的很。
“滚上来,费什么话!”
直接掐了电话。
程暖抬手抓了一把头发,她拳头捏紧又松开。转身快速朝身后这栋大楼跑去,只要有一点机会,她都不能放过。
这回,保安没有拦她,反而恭敬的把她送入电梯。
“陆总吩咐,你直接上去十九楼。”
程暖目光警惕,扫过保安,生怕下一瞬间就又被轰出去。
“我知道。”匆匆进了电梯按了十九楼。
电梯干净的金属墙壁反射出程暖的狼狈,她不住的扒拉刘海,又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可无论怎么摆弄,都脱不了狼狈二字。无奈,只好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