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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程程忽然叫道。
程暖抬眸看过去,笑容恍惚。
“怎么了?宝贝。”
程程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程暖,抿着嘴唇。
“我们不求他,妈妈,我们不要求他。”
程暖心如刀割,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他能救你……”
程程对出院这件事充满了渴望,他每日都在盼着离开医院,躺在床上不能蹦不能跳不能玩,他很寂寞。可若是用妈妈的祈求来换,他很不愿意。
程程清澈眸子看着程暖:
“他是谁?”
程暖不想骗他:“他是你爸爸。”
程程明显不信:“真的?”
程暖点头:“真的。”
“为什么他以前从不来看我?是不喜欢我?”程程话问的十分严肃。
程暖楞了一下,忽觉辛酸,这孩子整日担负的是什么?
是她错了吗?
“妈妈,他不要你和我了吗?”他目光专注而认真:“其实我也不喜欢他,妈妈别难过,他不要我们也没关系,我也不想要爸爸。”
“程程。”程暖咽了下喉咙,说道:“他没有不要你。”
程暖话说的艰难,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程程,你很好,他很喜欢你。”面对孩子清澈的眸光,程暖编不出来谎言。“他是你爸爸,只是,之前,他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才没有来看你。”程暖看着程程的眼睛,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你看,他这不就来了吗?”
程暖也不知道程程听懂没有,他眼睛看着自己,沉默了好长时间,似乎在消化这些话。
“你让我叫他爸爸?”
程程表情认真而专注。“妈妈,我叫不出来,你让我再思考思考。”
程暖不知要说什么,她眯了眯眼,掩饰情绪。
“妈妈不强迫你……”
门外护士推门进来,程暖连忙敛起情绪,她站起来朝着护士点了点头。
“小程程,今天感觉如何了?”
护士笑着说道,又到了扎针的时候,程暖不忍看程程被扎针的模样。最初还有地方扎,渐渐针眼多了,青紫起来,伤口无法恢复,就没地方扎针。
手背脚背额头都扎了一遍,程暖皱着眉头看那护士拿酒精棉在程程身上找地方,心疼的无法抑制。第一次没扎进去,程程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大概是疼极了,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程暖心也悬在了嗓子眼,她攥紧手指,想笑着安慰程程,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你慢点扎,孩子还小……”
程暖忍不住说道,她抿了抿唇,真想替程程生病。
“你看这情况,我尽力而为,能扎进去针才能治病,不然怎么办?”那护士也是无奈。“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也是没办法的事……”
“阿姨,我不疼。”程程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他咬牙闭上了眼。
“你扎吧。”
程暖真不想落泪,可怎么都控制不住,别开脸不敢看满是针眼的手背。孩子原本胖嘟嘟的一双手,如今早没了模样。
那护士连着扎了两次都没扎进去,她也是着急,程程咬着嘴唇,终于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妈妈!”
疼字到底还是没叫出口,他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程暖紧紧抱着程程,不住的抚摸他的后背。
“一会儿就不疼了……”
突然病房门被重重撞开,浑身煞气的男人面色阴郁而深沉。直直冲进病房,大步往程暖这边走。一直走到护士身边,猛的拉开她,声音发沉带着阴沉的怒气:“别扎了,你出去。”
陆子扬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语气也十分刻薄。
“让你们医院的负责人过来!”
他穿着黑色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身材高大,整个人透着股杀气来。
程暖怀里还抱着程程,抬眼看过去,紧抿着唇却是一言不发。陆子扬视线触及到程程手背往上能露出来的地方全都青青紫紫的肿了起来,怒火越加高涨。
“程暖!”他咽了下喉咙,深呼吸走近到病床前,手指想要去碰触程程的手臂,可又有些不敢。表情十分难看,眯了眯黑眸:“孩子,就是这样治疗的?”
说完,他紧抿着唇,压抑内心翻涌穷徐。
程程刚才是疼的狠了,有些蔫蔫。他被程暖抱着,朦胧的视线里看到陆子扬的靠近,就往里面缩了缩,眼睛都睁不开。
“先生,这是医院,请注意影响!”
那护士脾气也是不小,厉声说道。“小孩子血管细,扎针不顺是正常!”
陆子扬一个冷冽的眸光扫了过去,声音异常冷酷。
“扎成那样是正常?”
他一根烟没抽完,心烦意乱,就又回到了病房门前。
隔着门板上的玻璃,陆子扬看到扎针的一幕,登时拳头就攥了起来。
陆子扬不想和那护士废话,抬手指了指门口:“你出去。”
程暖被骂却是始终没有出声,一是因为孩子在怀里,程程如今疼的很,她舍不得儿子再为别的事继续难过。二是因为,她确实无话可说。
看到程程被扎针,心里也是煎熬,可又能怎么样呢?她能怎么办?
那护士也是一腔火气,转身就走。
“有本事你转院去!孩子那种情况,能扎进去针已经是最好情况,你现在就是转院也得经历这些,况且,你也得有钱交医药费!”
陆子扬表情冷酷,眼睛却看着程暖。
“这种医院,还真配不上为我儿子治病。”病房设备简陋,陆子扬眉头紧蹙,声音冷森,拿出了电话拨号:“程暖,你我之间的账回头可要好好的算。”
第五章
他打完电话,转头对程暖说道:“下午会有人过来,安排转院,我的孩子不能有一丝闪失。”
程暖抿了抿唇,皱眉。想要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没钱了,她不想要用陆子扬的钱。
换医院的首要事务,是交一笔巨额押金。可陆子扬若出面,必定是业内顶尖医生,如他所说,孩子好才是首要之务。
钱的事,总会凑够。
陆子扬安排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很快转院的事就办妥,只剩交接。
余晖透过玻璃洒在墙壁上,女人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回荡。
“离婚后,我发现怀孕三个月,原本想着去医院堕胎,可你也知道我有多胆小,吓跑回去就生了他。”程暖不愿意提及这些,可陆子扬从不会给她回避的机会,她干笑两声,抬手抚了耳边碎发:“程程的病让我走投无路,真没办法了。”
程暖抿了抿唇,声音越加的低:“若是没有匹配的干细胞做移植手术。”程暖眉宇间满是忧愁,深呼吸。“他就会死。”
“程暖。”走廊尽头,陆子扬面色阴郁,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皱着眉头点燃了烟,狠狠吸了一口,长长的出一口气,声音很沉:“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再和我见面?”
程程如果一直健康,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出现,让他知道。
程暖抬手揉了一把脸颊,她现在是狼狈极了,勉强笑笑。
“拿什么理由联系呢?”离婚了,他们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对陆子扬的怕,这些年,也渐渐淡了。初见面的紧张,也只是因为人的本能吧。程程刚刚的痛苦,让她对陆子扬的所有感情都渐渐沉淀下去,只余沧桑。
“离婚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打扰对方生活。”她叹一口气。“当年年幼,犯贱的事做的多了,就不想再犯贱。”
陆子扬拧眉,到底是没压抑住,直接摔了手中打火机和烟盒,他的情绪骤然爆发,声音惊天动地:
“程暖,就没见过比你还狠的人!”
“随便你怎么说吧。”他不就是吗?陆子扬可是比程暖狠多了,程暖觉得讽刺。
陆子扬眸光暗沉,气的说不出话。
程暖咬了咬下唇,撕掉一块干皮,淡淡说道:“你什么时候去做体检?程程的病拖不起,我希望你能尽快。”
陆子扬想甩手走了,他看不得程暖这个样子。
陆子扬咬了咬牙,“他也是我儿子!”
程暖又露出了那种笑,沧桑到麻木的笑:“是吧?我都忙糊涂了。”
陆子扬心中的恨又腾的升了起来,视线把程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那目光似乎是要把她活剐凌迟。最后嘴角滑出一抹嘲笑,冷讽道:
“我以为你离开我能过的多好呢,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程暖低着头不说话,她看着自己裤子上的污渍,抬手捋了一下额前碎发。
她越加瘦了,只剩一把骨头,目光不如往常骄傲犀利,对谁都是唯唯诺诺。凌乱的头发,盖住了额头,露出来的皮肤粗糙没有光泽。眼底的淤青明显,憔悴样子和六年前判若两人。她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生活把她的棱角磨平,从云端落下,摔在灰尘里。她如今也只是个为孩子操心的母亲,整日忙忙碌碌赚钱养家,再无之前傲气。
程暖认真点头:“你说的都是事实。”
陆子扬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眉宇间是挥不去的戾气。
“你也就这点本事!”
程暖不和他争辩,反正她在陆子扬面前从来都抬不起头。
“陆先生,我过的不好,你也看到了。没什么好说的,我确实没本事。”
她的心在刺痛,谁不想越活越好?
可是随着孩子越来越大,经济条件捉襟见肘。她也想努力工作赚钱,可收入远远赶不上支出。没办法,也只能越活越落魄。
她手指握紧渐渐又松开,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她呼出一口气。
“你一向看不起我。”笑了声,音调很低,没有多大情绪在里面:“我现在才知道,你的看不起是正确的。”抿了抿唇,有血腥味涌上舌尖。撕掉的干皮拉伤嘴唇,程暖没有看他:“所以,离婚是最好的选择。不然,我恐怕会拖累了你。”
看程暖过的不好,并没有想象中的舒服,反而更加烦躁,语气也是十分不耐烦。
“我不知道你一天都想些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程暖不和他争辩,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话。
“你厌烦我出现也是情理之中,我也不是有意为之。等程程病情好些了,我就会离开,不再碍你的眼。”
陆子扬甩手直接走人了,真怕再和程暖说几句话,就忍不住冲动掐死她。
转院的事木已成舟,省大医院的专家来了好几个,仔细检查了程程的身体后。立刻就和儿童医院这边办了交接,带走了孩子。
程暖心里担忧着医药费,可想到转院对孩子好,立刻就压下了这份担忧。只要能救活孩子,钱以后慢慢赚,总会有的。
医院是陆子扬联系的,就连病房都安排好了。
比起之前住的病房,这里简直就是豪华版。
程程有些不安,清醒的时候拉着程暖的手说:“妈妈,这里是不是要花很多的钱?”
程暖有些心酸,可还是笑着说道:“担心这个做什么?妈妈可有钱了,刚捡了几十万。你想吃什么?晚上我过来带给你。”
程程还真认真的想了,最后扳着指头算了一遍,眼睛看着程暖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我想喝鸡汤……可以吗妈妈?”
“傻孩子,有什么不行的!”
程暖被他那小心抠门的样子逗笑了,又酸又暖。
“你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程程表情却严肃下来,“妈妈,我是不是会死?”
程暖楞了下,她攥紧了手指,喉咙发紧。
她的情绪紧绷,情绪立刻就爆发出来,厉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你才不会死!你听谁说的会死?”
程暖很少发脾气,她这突然发暴怒,程程被吓了一跳。清澈目光乖巧看着程程,抿了抿唇。“我们班里之前有个女生,就是在医院住了半年,再没能回去。老师说她死了,我……”
程程嘴一撇几乎要哭出来,眼里呛满了泪。
“妈妈,我只是害怕。”他紧紧抓着程暖的手指,另一只手抹了把泪。“其实我也不是怕死,我不胆小。就是,我要是死了,妈妈该怎么办!”
说完,他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瞬间,心脏被生生撕裂开来,疼的喘气都困难。
“程程身体健康着呢,不过是发烧,很快就会好。程程不会死,程程永远陪着妈妈!”
程暖真的撑不住了,喉咙发硬,泪就快要涌出眼眶。
她抬手狠狠搓了一下脸颊,低头和程程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