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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他旁若无人地走到轩辕望身边,围观者畏他方才重伤雷破天的剑艺,纷纷给他让开来。
“好,随我一起去看看别的场子吧。”董千野胜了宿敌,心中极为高兴,对给他带来胜利之剑的轩辕望也就分外亲热,伸手拉着他自人群中挤了过去。
轩辕望此刻心中却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这些天来见到的剑匠剑师,除了那大觉寺的韩河气概非凡,其他都不过平平,甚至于象施卓然这样让轩辕望不齿者。
但董千野却心有所思,整个参加英雄会的剑师剑匠中,他仅有些担心一人,其余者即便以前胜过他,但自从他剑艺大进以后,特别是有了那神奇一式为杀手锏之后,便不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轩辕望被他拉着连接走过了几个斗场,董千野都只是冷冷瞥上一眼,脚下却绝不停留,二人径直走到了丙寅斗场。
但丙寅斗场却是空荡荡的,连围观者都不见踪影。董千野咦了一声,他自觉胜得较快,难道这丙寅斗场的那人比他还快胜出了?
轩辕望东张西望,不知师父是何意,只见董千野脸上的喜悦全然不见,换成了皱眉凝思的神情。顺着董千野的目光望去,斗场之中留下许多脚印,而董千野便是在注视这些脚印。这让轩辕望大奇,也仔细揣摩这些脚印起来。
良久,轩辕望收回眼神,却发现在丙寅场外除了他们师徒还站着四五个人,隐约似乎是东都参加英雄会的使剑好手,个个神情都和他师徒一般,都在仔细揣摩那地上的脚印。如果是平时,轩辕望会觉得有趣,脚印有何好看,但现在则不然,他的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缭绕不去。
“走吧,望儿。”董千野脸色凝重,但他发觉其余四五个人后,嘿嘿笑道:“不知道他下一场是诸位中的哪一个啊,回去后好好加练吧。”
那几人显然不愿与董千野争执,与其同这个向来嘴巴就损的市侩争吵,不如多揣摩一下那个人。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人,岂是多揣摩能将他如何的。
今日的比斗已经结束了,下午是留给这些参与英雄会的剑客们休息之时,最初参加斗剑的两百四十八名师徒如今已经只剩余三十二名了,被击败者不仅仅是遭遇淘汰,更有十一人不治身亡。施卓然的弟子柳孤寒的三个对手两死一残,是今日下手最狠的。
“望儿,那个脚印,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将朱顺等弟子打发走了,董千野与轩辕望坐上人力车,董千野问道。
轩辕望盯着前方人力车夫的背影,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人力车夫是自魔石技艺渐渐推广之后渐渐兴盛起来的,那些由于魔石技艺而失去生计的百姓,许多都拉着这简单的小车,满大街地招徕顾客,到得后来,象京城和东都这样的大城里,都有几家人力车行,专门将小车租与车夫,赚得的一点血汗钱车行老板要从中扣除大半,但仍有大量壮男挤入这一行当中来,甚至一些十六七岁的少年,为生计也不得不如此。拉着轩辕望的,便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虎头虎脑的少年。
“望儿?”
“哦,师父。”轩辕望道,“我看那些脚印,一直觉得奇怪,那里共留下三个人的脚印。”
“这有何好奇怪的?”董千野故意考较道。
“斗场地面原本是军队校场,被踏实了的,这冬天里地面冻得有若坚石,能在上头留下脚印,可不容易,弟子驽钝,便是全力也做不到这一点。”轩辕望道,“平常斗剑,绝不至于留下如此深的脚印,只有出剑者竭尽全力才能如此。那脚印不是三双,而是三组,每组至少有十八个,多则有二十一个,每一步便意味着全力攻击一剑或是全力守了一式。能连着踩出十几二十个如此深的脚印,其剑技之高可想而知。”
“嗯,还有呢。”
“最让人觉得出奇的,是弟子看了那些脚印方位,由那些脚印方位可以推测出当时脚印主人对手的方位。只是,在对手方位上,竟然无一个脚印,这只有一个可能,对手极轻松,甚至不曾运足力。”
“能看出这些,望儿你很有长进了。”董千野微闭上眼,过了会儿,他道:“其实,那些脚印对着的人,根本一步也不曾移动,便是站在原地之上,随意挥洒,将这三位剑艺高手逼得必须全力应付,即便是如此,他们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败下来。”
“师父,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轩辕望忽然主动问道,在于向来老实的过份的他来说,敢主动提出这样的疑问,实在是极大的变化。董千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道他是对那神秘者极感兴趣故有此问,他却不知道,在这英雄会的不断比斗中,轩辕望心思成长得极快,隐隐对于他这个师父,已经有些失望了。
“大约两年前……不,快三年了。”董千野慢慢道,“东都剑艺中人曾有过一次比试,那是为了评定剑号而进行的比试。”
轩辕望知道,剑会每过若干年便在某个地方举办这样的斗剑,以评定剑客是达到了剑匠剑师还是剑宗水准并授予相应剑号。但这样的比试有严格的限制,最为人所诟责的是不到三十岁者,便不能参与。
“那时我已经是剑师了,吕长春便是那一次被评为剑匠,施卓然也是。”董千野颇为自得地道,“往年这样的剑赛大多波澜不惊,但那一年,却有个从来不曾听说过的人闯进剑赛中,连败参与评剑的各门剑客,便是已经获得剑号的剑匠、剑师们,面对他的挑战也都一一败下。他连胜三十一人,竟无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一式。到后来,东都数百名剑艺好手,竟然没有一个敢面对他的。”
“那人如此厉害,难不成是位剑宗?”轩辕望知道董千野一直没对自己提过这事,那他自然也败在那人剑下了。
“不,不是,那人连剑匠都不够资格。”董千野苦笑道:“那人当时不过二十五岁,连参与剑匠评定也还差五年。”
“啊!”轩辕望大吃一惊,虽然这些年来剑艺日衰,如今的剑匠剑师已远没有二十年前的水准,但能在二十五岁的年龄里便将东都所有剑匠剑师都击败,真可谓之壮举了。轩辕望心中怦怦直跳,自己若是也能习得那人一般的剑艺,那么……那么绯雨便不会对自己失望了吧。
“那人也参加了此次英雄会了。”董千野下一句,不出轩辕望所料。
“就是那个不曾留下脚印的,他叫什么名字?”轩辕望迫切地问道。
“华闲之,华闲之……”董千野极不情愿地吐出这个名字,那拉车的车夫听到这个名字颤了一下,禁不住插嘴道:“华郎中?他可是好人啊!”
“小子拉你的车,插什么嘴你!”听到这个车夫也知道华闲之,董千野咆哮道。
“华郎中是好人!”那少年极倔,忽地将人力车停了下来,拉着董千野的车夫也不得不停下来。那少年瞪了轩辕望一眼,喝道:“下来!”
轩辕望莫明其妙,道:“什么?”
那少年车夫瓮声瓮气地道:“我不拉你了,你们说华郎中的坏话!”
董千野嘿嘿冷笑:“既是如此,你也就别想要拉车的钱了。”
“不要就不要,你们会使剑有什么了不起!”这虎头虎脑的少年拧过脖子,不屑地道,“华郎中闭着眼睛,也能胜过你们。还有你,远钟大哥一定会打败你的!”
见他指着自己,又提到什么“远钟大哥”,轩辕望有些莫名,拉董千野的车夫这时接过话岔:“大山,你少说两句。二位客官莫怪,这小子自幼没有父母管教,华郎中曾救过他一命,故此容不得别人说华郎中半点不是。”
董千野上下打量着这个被称作大山的少年,眼睛停在他右手时顿了一顿,因为那少年右手拇指食指间厚厚的茧,让董千野明白了一件事。
“你这小子,也学过几天剑吧。”董千野慢慢问道。
第十二章 为何习剑
“是远钟大哥教我的!”少年挺起胸,显然对此极为骄傲。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远钟,华闲之的仆人崔远钟。”董千野点点头,然后哈哈笑了笑,拍着轩辕望的肩道:“望儿你也应听过剑痴凤羽吧,东都中他从未胜过的少年,就只有这个崔远钟了。但是,崔远钟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哼,连我石铁山都不见得能胜,还想胜远钟大哥!”那憨憨的少年又插了一句,董千野眼中寒光闪了闪,向那少年走了过去。轩辕望想起他在斗剑时对那个电剑门雷破天下的狠手,心中一颤,伸手扯住他的衣袖道:“师父,和一个拉车的小子生气,不值。”
旁边那个边夫也道:“客官,您老别生气,这小子看起来牛高马大,实际上不过十四岁,还小着呢,您可千万别同他一般见识。铁山,快向客官赔罪,否则瞧我不告诉老板去!”
听到告诉老板,叫石铁山的少年车夫总算有些害怕了,他缩了下头,用极低的声音嘟哝了声“对不起”,拉起车撒腿就跑了。
“小兔崽子。”董千野咒骂了一句,又为轩辕望拦了一辆人力车。
回到董千野靠近城边的家中,轩辕望心中既是兴奋,又是怅然。今天连胜三场,并在胜利中对剑的领悟更加深不少这值得他高兴;见识了韩河的气度再比之董千野,这让他惆怅;看到施卓然弟子柳孤寒那毒蛇一般的剑式,毒蛇一般的手段,这让他心寒;听到董千野谈起那传奇般的人物华闲之,这又让他悠然神往。虽然一路上董千野以假仁假义自高自大目无尊长沽名钓誉等无数词语将那个华闲之说成大奸大恶的奸徒,但那华闲之的剑技,分明让自己这个自从得了神奇一式便老子天下第一的师父畏惧。
这个华闲之,剑师口中十恶不赦的坏人,车夫心中救苦救难的圣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路旁传来的争执声吸引了轩辕望的注意,董千野伸头看过去,“咦”了声,道:“停下,停下!”
人力车夫停下了车子,轩辕望也向那边瞧过去,只见是个少女在与人争执,那少女佩着剑,看起来英气勃勃。
“你是千金小姐,去参加甚么英雄会!”训斥少女的是个管家模样的老人,看起来倒还精明。象这样的老人轩辕望也见过,一般大户人家总有这么一个资历老得可以教训少主的人物。
“好了好了,福爷你就别说了。”见有人围观,少女虽然大方,却也禁不住有些羞窘,白了一眼那叫福爷的老人。
但那老人兀自叨唠不止:“如今习剑有什么用处,便是天下第一,也不过是歌伎小丑一般的艺人罢了,哪有好人家的女儿去习剑的!”
轩辕望心中哼了声,但他看向董千野,却发觉董千野脸上没有丝毫怒容。那老人又道:“斗剑斗剑,剑又不长眼睛,万一伤着一丁半点,以后如何嫁人?”
那少女显然极为无奈,家里的这老仆叨唠劲儿上来了,除了她祖父还可以拦一拦,旁人是无法阻止得了。她干脆拦了辆人力车,便要乘车离开,那老仆跟在后头嘴中仍道:“本来今日亲家少爷来见你,你却跑出来参加什么剑会,你那师父陈先生是个好人,可就这事儿不对,为啥非得让你来参加什么英雄会——听说还死了人,做孽啊!”
“好啦好啦!”少女终于忍不住了,“我如果在英雄会上输了,便不再练剑回去嫁人就是,你就别叨唠了!”
听着她们争执的声音慢慢远去,董千野脸上露出嗳昧的笑来,看了看轩辕望:“哈哈,望儿,听见没有,我们也走吧。”
对于董千野的这表情,轩辕望有些不解,但董千野既不解释,他便也没有问。
这一日下午,在家中讨论今日斗剑的得失时,轩辕望总是有些打不起精神。董千野只道他心中兴奋得如此,略略说了两句也就住了,留他一个人在屋子里。
此刻,轩辕望心中想的,便是自己究竟要为何学剑。
为何学剑?是因为丁垂云败给赵冰翼么?丁大叔待自己虽然很好,但却从未传过自己剑技,即便是到后来,他也不希望自己走上学剑之路。
是因为绯雨么?绯雨虽然在起初用恶作剧迫使自己从云想绸缎庄中离开,但此后她便再不曾逼迫过自己,相反,是自己缠着她要向她学剑。
是因为拜了董千野地师父么?诚然,董千野在教自己上确实尽心尽力,但他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心中也一清二楚,况且,董千野的人品真的配为良师?
少年的轩辕望,遇见了他生命中一个重大问题,自己这些日来辛辛苦苦练剑,究竟是什么。
想起今日在英雄会中看到的魔石之车与魔石武器,想起今天被自己击败的对手,想起那个神秘的郎中和剑客华闲之,想起那个在路上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