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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林灵素抬头。“贫道提醒娘娘一句:人心之险,才是世间最大劫难。”
“你是说——”朱圣瑞一惊,眼前掠过今日朝堂上无风自拂的帘幕。“国师。”她咬牙推心置腹。“此举,便只有吾儿能够完成么?吴王端王他们——”
“他们乃是凡胎俗子,又如何能够对抗天命?”林灵素一叹。“简王虽然年幼,但为娘娘亲生,天生道骨,等到遇上了那名关键之人,娶西夏,收完颜,续王气,迁都城,中原大难可解,万世清平可成。若是其他人即位,庸碌百年,其后契丹女真蒙古三族强分王气,更会将王气散至于方外遥远之域,人间大难,自此功败垂成,万民灭绝,指日可待矣!”
朱圣瑞倒退一步,捂住胸口。
“娘娘的心痛病又犯了?灵素多嘴,说这些作甚。”林灵素伸手相扶,温暖真气源源不断输入朱圣瑞体内。
“转为人身,再尝七情六欲,生老病死,虽苦痛无及,手无寸力。但存亡之间,终能造福万民,则圣瑞之幸也。”朱圣瑞缓过气来,摆手拒绝了林灵素呈上的药汤。“我要回宫了。似儿那里,我疑他已遇关键之人。临安那小股王气出世之日已近,还烦国师操劳了。”
“哪里。娘娘放心,仙界佛国,均不会袖手旁观,杭州那里,早已有能人异士为娘娘分忧了。灵素恭送娘娘凤驾——”
三千里外。
杭州。
国丧期间,全城缟素。
但耐不住寂寞又有官府背景的花船已经游弋在了西湖之上。
低低的小曲不敢配上丝竹,只有人声清唱——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岳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这是歌妓们已经唱老了的一阙柳七少柳永奉旨填词所作的望海潮。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两个异族装束的少年站在湖边,痴痴竟听得傻了。
“哥,真美。这里真美,我们是否在做梦,还是已经来到天上?”
“吴乞买,莫要胡说。”年长的少年持着个奇特的牛角酒囊,形制一眼便知绝非南物,口中带着两分酒气。“这不是天上,这是人间人间的天堂呀。”
“哈。哥。我们今次真来对了能走这么一遭,我才不要做什么酋长呢,让堂兄们争去吧。哥,我们兄弟二人在此地长醉不归吧?”
“你就真这点出息?”年长少年虚虚一掌过去,并未真教训到肉,却让弟弟吓得一跳,吐了吐舌头躲了过去。
“等将来,哥做了酋长,娶了上次你说好看那个西夏公主,再灭了辽国,派你做使臣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再来杭州享受,岂不快哉?”
“哥。”少年随口抱怨。“你若真能娶西夏灭辽国,要么干脆把宋也灭了,把杭州赏给吴乞买吧,嘻嘻!”
“——你这个小子。”年长少年有三分醉意,眼睛却雪亮雪亮。“你以为你哥做不到么?好,此生此世,完颜阿骨打在此立誓,总有一天将杭州打下来,送给我的好弟弟吴乞买!哈哈哈哈!”
“国丧期间,谁人在此喧哗?”
李公甫领着一群巡夜的官兵沿着西湖过来。
“糟了,哥,快跑——”
两个少年拔腿就奔,窜到了西湖旁的窄窄暗巷之中。
“哥,你干嘛呢?快跑啊——”
“停下!”完颜阿骨打没好气地答。“我撞到了人,有火折子没,快点拿来照照——”
话音未落。
一盏提灯幽幽燃起。
完颜兄弟瞠目结舌——
完颜阿骨打身下压了一个十来岁的白衣少年。
完颜吴乞买面前站着一个长发青衣的男子。
少年也好,男子也罢,都美如三春之花,静如九天之月,容色冰清,姿似流云,用完颜兄弟他们所学会的那有限的汉话,将所有形容美丽的词藻全部堆砌开来,都无以形容眼前这对人之万一。
“仕林,你没事吧?”青衣男子语声幽幽,轻撞人心。
“先生,仕林没事。”许仕林站起来,理好衣襟,对着完颜阿骨打笑了笑。“我们走吧,雪晴先生要等急了。”
天上飘起小雨。
佘青将灯递给许仕林,自己打开墨色油纸大伞,与仕林一同转身离去。
只留下完颜兄弟如泥雕木塑,呆立不能动弹,直到暴雨倾盆,才嗷地一声,起身狂奔而避。
(3)
雪晴书院。
“今儿十五,可惜浓云密雨,见不着月光。”佘雪晴闲闲一句,却令得蜷缩靠在旁边暖炉上的迤逦变了颜色。
佘青正进门,收起来伞,接了一句。“这雨若下一整夜,到了明天,可能就成雪了。”
“初冬新雪,是好兆头对不对?”迤逦边吃蜜饯边问。
“鬼知道?”佘雪晴没什么好声气。
迤逦却大剌剌召出几个屋内躲雨的过路小鬼。“喂,我表弟说你们知道初冬新雪是不是好兆头——怕什么?吃不了你们,快点说呀。”
“别玩了。”佘雪晴捏了个决将小鬼安置去厨房灶底。“书院下月初就开门了,你们那边是要三月后才得开吧?明儿开始准备准备,雪晴书院不养闲人,你去女部教琴吧。”
“我不要教琴。我去教小孩子诗词。”迤逦满满怨气。“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郎听采菱女,一道夜歌归。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
“好了好了,满满的都是一个月字。你当真喜欢上那个月光菩萨了?”佘雪晴听得连连皱眉。
“不是菩萨,是候补佛!”迤逦咬牙。
佘青噗哧一笑。“候补佛又如何?如今的佛位很难等,也许三五百年,也许一两千年,他都等不到一个果位。”
迤逦眼睛一亮。“那”
一道丽影,她扭身冒雨,窜了出去。
“做人也好,做妖也罢,有表姐如此,实在叫人忧心啊。”佘雪晴放下手中书卷。“仕林呢?”
佘青大方地宽下略湿的墨绿色外衣,内里却是极艳的桃红内裳。女子穿来亦觉太过明媚的配色,在初冬阴湿夜里,却似耀眼霓虹,更衬出佘青的一双勾魂眼眸。
“仕林自然是回去他房里睡了。”
佘雪晴伸手扯住佘青内裳。“剥了吧。雨夜没事做,来。”
佘青却退了一步。“今夜是十五。我要蓄力。”
佘雪晴眉峰一抬。“回复功力之后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佘青微微笑着在佘雪晴面前跪了下来,掀开他外袍,俯首其中。“下地府,将许汉文的生魂找回来。”
佘雪晴口中发出压抑的呻吟,断断续续追问。“地府不是说由包拯作主么?你同他也有交情?”
佘青抬起头,发丝酥酥掠过佘雪晴的腿间。“完全无。所以才需蓄力养神,硬拼一场。”
佘雪晴颤了一下,勉力压抑下情潮。“你平日话语多不可靠,今次是真是假?”
“难得一句真话,信不信由你。”青蛇环抱住佘雪晴腰肢,终于难耐,掀开自己底衣。
“咦,你不是要蓄力么?”
“□来时,管它生死。”佘青追啜佘雪晴双唇,缓缓坐上了佘雪晴的身。
片刻之后,佘雪晴方略移开唇问,“我同你去?”
“不。”佘青狠狠一动,佘雪晴喉间一紧。“我带阿涂去。——若真遇险,阿涂比你有用,知道如何取巧遁避。”
佘雪晴起身压佘青下榻。“你觉得我无用?”
佘青咬住下唇,眯起眼睛。“能再有三刻钟不?能,便算你有用。”
□渐收。
佘青盘膝坐在榻上,静养纳息。
佘雪晴披衣推门出去,绕到不远处许仕林暂居的静室内。
“仕林,已睡了么?”他轻声唤。
屋内沉沉无声。
佘雪晴不愿推门,闪身没入墙中,又穿出来。
隐约微光,照着许仕林熟睡的容颜。
——十多岁的少年,已经洗去了童稚之气,精巧的下颔,长长的睫帘,白得透出玉色的肌肤,秀挺的鼻梁——
佘雪晴看住许仕林,不由得心生赞叹:哪里来的这么一个玲珑无缺的小弟弟呀?
犹如月中行云,水中清漪。
亦如行云开月,涟漪破水。
许仕林无征兆地睁开眼睛。
佘雪晴一惊。
手被许仕林抓住。
冰冷刻骨的细细指节,用力扣住雪晴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吃惊。
“仕林”
“雪晴先生。”许仕林用力将佘雪晴拉近。
佘雪晴一个失神之下向后一挣,轻易挣脱。
“好好歇息。”佘雪晴不知自己为何惶恐,转身逃离。
第十七章 阳世•;阴间(1)
幽冥如晦。
游魂如织。
佘青一袭麻衣,头发束起,负手立在鬼门关前。
随行的涂九歌戴住斗笠,粗布短衣,两人看来,直如一对横遭惨死的贩夫走卒一般。
但当鬼差接近到可以看清两人面貌之时,却狠狠一惊。
人世间偶有美色,奈何妖以色为心,以貌为骨,以态为魂?
愈妖,愈美,愈重。
鬼差直接转头跑去禀报,连对话亦无勇气。
“阿涂,入了此关便是阴间。小心了。”
青蛇低语间,与涂九歌二人已步入了那道禁制之线——
若是生魂,一旦跨入,便为死灵。
若是肉躯,一旦越过,粉身碎骨。
必要走黄泉路,过奈何桥,上善恶秤,尔后按照生前所为分入古殿十重。
有佛缘仙骨,或曾修行至能洞明生死的,入第一殿,登望乡台,自忏一世所为,自寻来生去处。
行善积德、善恶相抵或未造重业的,入第二至第七殿,饮孟婆汤,由判官在六道之内,定其转世。
恶业丛生仍有善念的,入第八殿,至枉死城,在熔岩中洗去罪孽,直至能够轮回转世的一日。
心底已无一丝善念,犯下了五逆重罪,至死不悔的,入第九殿,各据罪业堕入寒冰、血池、阿鼻、无间、诛心、勾皮等十六地狱,永世受苦,直至形神销灭。
爱怨极烈,执念深厚,俗缘难断的,入第十殿,诉明冤情,依生死簿发回阳间,或是商榷去处。
但在有能为者的眼中,生死早已了断,所谓幽冥,不过三千世界中一景。重重险阻,不过来自于人——
“这条就是黄泉路,始于鬼门关,终于奈何桥。阳间距离来算要有三十里长,但对于鬼魂而言,需要走上七日七夜才到。这七日夜中,只要回头,便能瞧见自己的死地,究竟是亲戚或余悲还是他人亦已歌了。是以阳间停灵,都要以七日七夜为限,生怕死者回头之时,已是一抔黄土。”
佘青正向涂九歌微笑着指点风光,前方鬼差列队,已经躬身迎来。
“奉展大人命,迎二位贵客至第十殿奉茶。”
“第十殿?”佘青眉心微蹙。“幽冥重镇,也敢邀妖族进入么?”
“展大人说,若有妖念,众生皆是邪魔;若无孽心,蛇狐亦登南天。”
佘青冷哼一声。“好个展昭。引路!”
雪晴书院恢复课业。
琅琅书声伴着西湖的第一场雪,准时而来。
本该在书院念书的许仕林却穿着大氅,牵着先生佘雪晴的手,在西湖边散步。
“先生,好美。”
许仕林心情不知为何大好,难得露出如此雀跃活泼之态。
佘雪晴顺着他望过去。
“白堤至此已是尽头,果然是好景色。”
“是先生的名字啊”许仕林捧了一手的雪,来雪晴面前,一派认真模样,似要把什么奇珍异宝献给先生一般。
佘雪晴笑着接下了。“今日答应陪你玩一日,明日可要乖乖用功了。”
“好,仕林都听先生的——先生快来,”他如小鸟儿飞奔而去。“这里有座桥!”
佘雪晴几步赶了上去,却叹了口气。“仕林,这是断桥。”
“断桥?为何叫断桥?”许仕林回头,小脸同雪光竞色。
“等明日你就知道了。太阳一照,其余地方还是白雪皑皑,只有断桥头上积雪消融,远远看来便似断了一样仕林,你没听过你爹娘在断桥相遇又分别的故事么?”
许仕林低头一笑。“仕林今日便认天为父,认地为母,先生以为如何?”
佘雪晴情急,一把抓住仕林手臂。“仕林,话不能乱讲。”
许仕林默默被他抓着,站得离佘雪晴极近。
佘雪晴片刻才放,讪讪道,“仕林,你长高了。”
“是啊。”许仕林虚虚比一比,“比先生的肩膀高了。”
“今天为何那么高兴?”
“因为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