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给你投生到个中原富庶人家。”
那小卒子慌乱起来。“中原?不不不,怎会是中原呢?不是我大理吗?我是大理儿郎啊”
旁边人哄笑起来。
“中原还不好?快点去吧喝过孟婆汤,你就是大宋儿郎啦。”
善财站在自己那杆秤上,看得亦忍不住一笑。
六道轮回,生前的恩怨又算是什么?
人怜己,所以惜取同形。
人爱己,所以推爱同胞。
便从这点私意开始发生,一点一滴,最终大爱成就,反弭灭了最初的为己之心。
这便是“道”。
——是哪一位师尊,哪一个世代,对自己讲这些话语的呢?
善财凝眉,努力想着。
从天竺,至中原。
自己并非凡人。
曾有覆雨翻云之能。
所以善恶秤上不能鉴别。
但究竟为何,为何会再入轮回?
一溜小跑,先前那个小鬼气喘吁吁地来了。
“喂,我们展大人来了,你先下来吧。”
“哦。”善财乖乖听话地下来。
冥府地面有黑色土壤,踩在实地上,心中颇有踏实之感。
已沉到了最底层。没什么再可失去的,比驾云时候悬在半天的心情,又有不同。
小鬼身后,蓝衣男子浓眉劲秀,抱拳一礼。
“在下展昭。”
“我叫善财。”红衣青年展扇躬身,然后抬头,眉目中荡漾起了一点兴奋和一点好奇。“我听过你的名字。”
“彼此彼此。”展昭微微一笑,“请随我往内室相谈。”
周遭魂魄纷纷投来艳羡神色。
有人悄悄议论,“那个是什么人?是不是和这位官老爷认识呀?”
“看他长得俊秀,也许是以前的老相好”先前船上和善财攀谈的胖和尚也在感慨的人群之中。“可惜了,船上都没敢动手摸他一把。”
“可惜啥?”旁边的鬼卒冷笑,“你马上就转生成孑孓了,想要摸人倒不容易,想要啃人就再简单不过。快点去罢!”
“官爷莫恼,”胖和尚笑嘻嘻地,“孑孓倒也不是不好,只不过,等我被那些被我吸血的拍死之后,不知道是走哪条道再来这儿呀?”
“人有人道,畜生有畜生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鬼卒不耐烦地踢他小腿,“杵在这儿犯傻啊?真晦气,快点走。”
冥府捕房之中。
善财好奇地逗弄展昭所饲的一窝白色小鼠。
“这些小鼠儿,不用轮回么?”他好奇问。
展昭答,“就如此间鬼卒一样,算是投生到地狱道了。他日命终,是要再入轮回的。”
其中一只小鼠,顺着善财手指,爬到了他掌心,毛绒绒的,甚为干净温暖,毫无一般鼠类肮脏之感。
“可是身为兽类,不是该去畜生道么?”善财好生握着它,它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却定定望着展昭。
展昭一笑,“就算是假公营私罢。畜生道与地狱道来比,也不算是逾规太甚。”
善财哦了一声,将小鼠放回笼中。“展大人知我来历?我却不太记得来此之前的一应事务。”
“在展某面前,就不必掩饰了。”展昭淡淡摇头。
善财心中一跳,眼神忽变。
轻佻狂意,透在他魂魄骨骼之中,透现而出。
“冥界乃是地藏王领地,无论我原本是何身份用意,此刻都是板上鱼肉,任人刀俎罢了。”善财轻叹。“展大人若怕麻烦,就判我去人道投胎,替我找个中土人家,做个父慈母爱,妻贤妾美,儿女双全,衣食无忧的员外郎,到七八十岁年纪,在下再来报道便是。”
“若有此等好事,展某不如自己去了。”展昭难得玩笑,眉间一松,如春风拂过。
(3)
展昭作东。
善财在冥府饮宴,喝了个酩酊大醉。
六道众生俱都贪酒。
酒与色一样,乃是佛门净戒。
善财就要转世之体,怕得那许多?开怀畅饮之下,竟是醉倒在展昭房中,昏睡了一日一夜。
醒来时,听过往小鬼议论纷纷。
原来在他昏睡之时,竟有人下冥府来,抢走了一艘黄泉渡船。
善财怅然想,是否自己所乘过的那一艘?
那艘船上撑着花伞的□,颇为明媚动人。
据说她因曾杀死自己肚中胎儿,而被判转生为了一头母牛。
母牛一生,若是经过八万四千次鞭打,直到年老倒卧,皮肉分食,之后方可再转人身,或成婢仆下贱之人。
再行善积德不知几许,可转男身。
那船上的花伞风情,何日再见?
“仙童竟在思念一名鬼妓。”
展昭推门而入。
善财一惊,知自己心思已为所读。
他笑一笑,“抢渡船的是谁呢?”
“两千年前,封神劫时,白狐现世。当时童子已在中原罢?”
善财点头。
“人王与女娲于彼时反目,人王与白狐一夕之欢,便有了该名妖子,乃涂山一脉至今存世的唯一血裔。”
“原来涂九歌是伏羲之子。”善财叹道,“本是远古神裔,却卷入这劫难之中。”
“无论多少人物现世,总要从我冥府轮转。”展昭叹息,“仙童可要出去走走?”
“算时间,我当该出去走走了。”
“怕是总不如人所愿。”
善财面色遽变。
然后匆匆起身,没头苍蝇一般撞了出去。
展昭只是缓步跟从。
冥府风光,倒也可一观。
黄泉水急,望乡台怯。
善财盲目兜了几圈,忽然停步,回头,几乎撞正在展昭身上。
“仙童”
“展大人,多谢你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说话。
展昭似也明白,点点头。“可转世去了罢?”
善财咬住下唇。
俊秀神色间,有一丝解脱。
“我为她所做的最后一件事,竟也不成功。”
“你已尽力。”
“是。”
展昭陪着善财,再度去到了善恶秤上。
今次善财站了上去。
一生事迹,竟然在鬼卒手中记簿之上流转。
天竺王室,五十三参,直至觅得明师益友。紫竹林挟着一片烟雾,渺渺在前尘往事之中。鬼卒并无表情地向下翻阅,善恶秤向善倾斜,又向恶回摆,竟停不住。
大善恶,大是非。
善财抿唇看住。
最后秤在中点附近停住。
“仙童当归人道。”展昭示意善财下秤,“却是一个传奇人物。”
“有多传奇?”
“投身草莽,为浣花剑派萧氏之子,由武入道,一世便可重归仙界。”
善财一愣,旋即道,“我却还是更爱那日所说的员外郎生涯。”
两人相对而笑。
展昭直送善财入了人界大殿。
到处都是匆忙而行的小鬼。
善财终于忍不住问,“‘他’究竟去了何处?”
展昭摇头。“你既寻不到,也许真是形神俱灭,化为烟尘了罢。”
“绝无可能”善财喃喃,然后一叹。
孟婆递来了一盏黄汤。
展昭亲自递了过去。
“忘情之后,当可无忧。仙童饮下此盅之后,便在此别过。”
善财笑一笑,眉目间俊美轻佻神气又起。
“好罢,那来生再见。”
他一口仰尽那水。
小鬼们跑上来,引善财入了轮中。
展昭站在那里,手中持着那个空杯。
忽然有一丝羡慕,起在心尖。
——若能忘情,当可无忧。
展昭自问,若是自己与那人对战,可能赢过?
怕是房中所藏,终究也是一败。
他笑一笑,转身走回去。
人欲大法,实在是这世间最最厉害的秘笈啊。
——完——
第四十二章 (番外)金·元
(1)
女子五花大捆,由兵士们带了上来。
那女子看来十六七岁年纪,生得不美,斜飞细眼,厚厚的嘴唇,一股倔强的神气。
“大王不在,叫谁来审?”兵士骄慢地相互议论着。
“要不回报皇上吧。据说她身上有岳飞遗书,可不是小事!”
“皇上?嘻,皇上能管什么事儿,又疯又病的。”
“要不,去回太傅?”
提出此建议的兵士被敲了一个爆栗。“咱们是大王帐下的兵,怎能去回太傅?回头大王把你捆在山上,拿鞭子抽到死。”
——岳飞新亡。
金国势雄,被宋人称为金兀术的太祖第四子完颜宗弼为太傅,与太祖庶长孙完颜亮为海陵王,各据大权,将嫡长孙金熙宗架空,终年抱病不出,又有后宫弄政,国祚一片混乱。
宗弼是一手率领金兵攻入开封掳走钦徽二帝之人,又与岳飞几番鏖战,在金国民望最高。
而海陵王擅弄权,赫武功,曾出豪言道人生乃有三愿:国家大事皆从己出;帝国君王问罪于前;天下绝色皆为我妻。猖狂态度,若非宗弼制衡,怕是分分钟要逼宫自立的模样。
如今岳飞薨,但遗书尚在世间。
得报说,此书乃天下秘笈,得之者可在武功,兵法,政论三者同获大成,乃至于逐鹿天下,分鼎人间。
宗弼留在岳飞身边的细作画来图谱,图上女子传为岳飞义妹,身怀此书,于是金国天下通缉。
如今海陵王本可先获此女,若得遗书,可建奇功,总揽大权不在话下。
但偏生不巧,兵士们从边境飞马解那女子来时,完颜亮却被上京新来的一名艳妓所诱,正颠鸾倒凤,不能回转。
眼见着人已到大帐之中,一时却要回报何人?
“要不,先告诉元妃吧。”聪明兵士忽然想出主意。
引来一片赞誉附和。
“这样好,大王知道了也定不会怪罪!”
于是一众兵士便欢呼雀跃地去将地上女子提起,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金人本不谙熟礼仪。
行伍风范,说走就走。
被推推搡搡的那少女,却低着头,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笑容。
“元妃是谁?”她低声,似是随口发问。
一路押解过来,兵士们倒也对她不忌。
“大金国的大小元妃,你没听过么?是神仙来着的。”
兵士们轻轻哼了两句难懂的歌谣。
少女忽然笑起来,“我听得懂你们的话。这是在夸说,有女子绝色容颜,且不会苍老,永远伴在圣明帝王的身旁。”
“这便是赞颂大小元妃的歌谣。”兵士好心解释。“你见了就知道。”
几番禀报,少女被推进了一座形制特异的深紫色宫殿。
说是宫殿,比起汴梁曾在大火焚烧下坍塌的天街明宫,却大大不如;就连赵构在杭州新修的临安宫,也胜之数倍。
便是一间挂着深紫色毯子,颇为温暖,放有一些桌椅的房间而已。
但这间房却在一个穿着明黄衣裳的女子走进来之后,生出光彩来。
少女抬眼看住那丽人。
金人胡服,但那女子一身纱裳却是非汉非胡,有如天上女仙一般。
押解那少女的几名兵士全都跪了下来,口颂祝福之语。
少女知道,面前这位,便是他们口中所言那位元妃了。
她抬头细细打量。
也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的模样,不过是江南女子的风致,加上迫人的清贵气韵,叫人不敢直目。
但兵士接下来对少女所喊之话,却令她有些诧异,
“这是咱们太祖皇帝的元妃,还不跪拜?”
原来这位元妃,竟是完颜阿骨打的妻子。
所谓元妃,乃嫡妻之外,最早娶纳的女子。
而金太祖的第四个儿子宗弼都已然年过四十。若是他的元妃,活到今日,岂非已要六十岁上下?
眼前丽人,看来不过二十许人。
少女终于明白,为何兵士们会传唱那歌谣了。
这世上美人易求,当年靖康变时,赵佶后宫掳劫而来的天下绝色,便有数百之众。宗室众将,便是夜御数女,亦不恐不足。
但美人易老。
若是从太祖时美丽到了太宗时,在如今第三代熙宗临朝时,犹能停驻青春,那便是神人事迹,足值传诵了。
少女愣愣看了半日,并不跪拜。
那丽人却先笑了。
“你们不替她解开绳索,她要如何拜我?”
说的是汉话,声音动听。
(2)
兵士们退去。
那少女已经好端端地坐在了地榻之上,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元妃娘娘。
“你是玲姨吧?娘说设法找你,果然无错。”
“你是?”元妃秀眸中将信将疑,不敢确验。
“玲姨认不出我身上妖气么?”
“虽有故人妖气,更兼陌生佛光。”元妃眸如幽箭。
“我娘叫白迤逦,我叫月轮儿。”她不在乎地张嘴一笑,“——你们和娘亲乃是平辈姊妹,便算轮儿的阿姨,先前一拜,也算应当。”
阿玲肃然起身。“果然是但迤俪小姐是主,阿玲是仆,该是阿玲向轮儿小姐见礼才是。”
“最讲究礼数的那个大宋都快要灭了,玲姨还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