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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一只长牙巨象,身后一只带翼猛虎,而半空云中,一群吸血蝙蝠蓄势盘旋。
佘青紧紧捏住迦楼罗所授之决,稍有懈怠,顷刻便成这些猛兽口中之食。
“莫要怕。引那蝙蝠下来。”迦楼罗传声。
佘青皱眉,直想骂声“啰嗦”,身形却依言向半空拔去。
象虎按兵不动。蝙蝠正面迎了下来。
空气中一股血腥味道。
佘青闭目,手中光影一闪,平空出现一道虹彩!
虹光所过之处,将迎头而来的数只蝙蝠,炸出一蓬血雨。
一声怒吼。
长牙巨象冲了过来。
不待迦楼罗指点,佘青已是虚虚一拧,向后退去。
猛虎受激,扑了过来,伸爪就拍。
险而又险的一刹那,佘青手中虹剑已将空中所有蝙蝠消灭。
不可思议之姿态,在空中倾斜。
佘青一足点在了象牙之上。
猛虎扑空。
但利爪所拍之处,正迎上了象牙。
巨象一声哀叫,一枚象牙被友军生生折断。
佘青微微一笑,顺手接住飞出的半截象牙,转身向前掠去。
那边厢巨象已用长鼻卷住了猛虎,猛虎嘶吼着抓咬那象鼻,却被上下抛掷得力气渐渐不支。
“又过一关啦,青儿你学东西真快。”
迦楼罗传音夸奖。
佘青充耳未闻,手中虹剑划破天关,闯向补天宫的下一个关隘。
陡然女音悠悠传来。
“微末小妖,竟能连闯补天宫外三关。小子,你是特为见识补天宫万刑而来么?”
佘青心中一凛,凝下步伐。
人间之母,娲皇上贤。
与人王伏羲兄妹相婚,补天挽劫,造人精魂,方有如今繁华大地。
但封神劫后,人间大肃,女娲向仙家低头,率山海群妖归于补天宫中,不再与世人同列。
于是礼乐盛起,人间典雅。
今日佘青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才能直闯三关,见到娲皇——
佘青心中不是不惧,也不无退缩之意。
奈何迦楼罗仍在脑中不断聒噪:
“记得,按照约定拖住她,至少半刻时间,我才有机会入华胥台人王沉眠之处一探啊!”
佘青关闭心门。
自这刻起,迦楼罗便再帮不到他。无论何种凶险,都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
他深吸气。
“久慕娲皇艳色,晚辈冒昧前来,能蒙女神亲至,虽死无憾了。”
“嘻。”
一声似责似讽的轻笑。
补天宫门缓缓开启。
佘青目不转睛,看住来人。
绮丽装束,烘出半裸□。
褐肤墨发,发髻高高挽起,发尾低垂,微曲及地。
气质与其说是凌厉,不如说是——
宽宏。
三皇五帝之中,唯一女性。
只不知长长雀尾裙下,是人腿,还是蛇身?
佘青肆无忌惮的打量终于换来女娲重重一哼。
一股大力自虚空中波动而来。
佘青下意识地抵挡。
根基相去太远。
一击之下,他被震飞出去,嘴角溢出血迹。
“都以为可如纣王一般,轻侮本宫吗?”
雀尾迤俪移到面前。
佘青欲要开口,却又吐出一口鲜血。
“倒是一条生得不错的小蛇烛龙,虎蛟,此妖便送给你们去玩了。”
女娲打了个呵欠。
宫内传来两声应诺。
样貌奇异的半龙神族本是女娲与伏羲百子之二。
雀尾裙在眼前转向,走远。
佘青来不及争辩或是求饶,被走来的烛龙拎了起来。
于是心下默算——可有一刻钟的拖延?
迦楼罗,青蛇暗叹,今次若你不来救我,怕是你的青儿要成百兽口中之食了。
(2)
迦楼罗并不是个会轻易将自己口中之食让予他人之人。
佘青被他带着在补天宫与须弥山之间的万丈虚空中破光而飞时,伸手为迦楼罗按住背上的小小伤口。
金色妖血将他的黑衣裳染得发亮。
而金翼在黑夜里泛出幽哗的光。
身后女娲的追击越来越近。
风声一片大乱。
迦楼罗将白狐绢画塞在佘青怀中。
“先回去,藏在须弥芥中,等我去吃掉那个女人。”
“你”
“绢画中的封印我已解开。里面那只白狐是活物,随时会醒,你看好它。”
佘青只得乖乖应好。
与迦楼罗相比,他的那点功夫,实在不是女娲之敌。还是莫要给迦楼罗添乱的好。
在须弥芥中等迦楼罗实在是无趣之事。
因无论你再担心也罢,或是干脆决定不理好友自己走人,都也是一样。
须弥芥一旦进入,便只有迦楼罗方能从外打开——青蛇就似被囚禁在其中一般。
望着绢画上那只已闭上眼的九尾白狐,佘青托腮思考:
若是迦楼罗不敌女娲,万一战死,此须弥芥究竟是会永不能开,还是干脆在这世上随本主消失,化作一缕烟尘?
世上一日,芥子中为七年。
所以,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画中白狐便醒了过来。
小小九尾玲珑可人。
佘青反正也无事做,绢画封印已解,便伸手将小白狐从画中抱了出来。
白狐根基颇深,但竟不懂化为人形,被佘青抱着,惶惶然张望四周。
“小东西真是可怜,好容易才从画中出来,却仍在芥子之中,不得自由。”佘青对他说话。
那白狐显然是能懂人言,但不知如何回答,只叫出了吱吱之声。
“好了,帮你成人形罢芥子之中,我不敢太有异动,慢慢来。你莫要害怕,也莫抵抗哦!”佘青笑眯眯地将白狐捧在眼前。
白狐抖了一抖,然后点一点头。
一股清柔之气缓缓注入了白狐体内。
光晕微闪。
转身一名肤色黝黑,五官俊俏的少年便出现在佘青眼前。
却是一身□。
“哎,变衣服都不会么?”佘青皱眉,看住少年□。
少年看看佘青,然后也低头看住自己□。
佘青噗嗤一笑。
“我助你为人,维持不了太久。你本身皮毛还在画中,待一会还是要回去休息——你叫什么名儿?”
少年茫然看着青蛇,摇了摇头。
“九尾狐狸呀叫阿九?”
少年点点头。
“白狐源自涂山,还是叫阿涂吧。”
少年仍然点点头。
“晚些时候再给你取个响亮的名字——来。”佘青脱下自己外衣麻裳,“过来,给你穿我这个。”
少年乖乖走过去,如小兽一般,匍匐到佘青膝上。
佘青为他穿好衣服,帮他系好衣带。
“真是个好看的孩子。”
“真是个好看的孩子——”白狐喃喃,学着佘青的说话开口。
“你说什么?”佘青愣住。
白狐羞涩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伸手指了指佘青。
“真是个好看的孩子。”他慢慢地说。
“谁是你孩子。”佘青拿指头在狐狸脸上刮了下。“我叫佘青,是条蛇。会缠人的,”他比了比手势,“蛇,明白么?”
白狐点头。
“毒,蛇。”他学着佘青的样子,拿手来比蛇游动之态。
“对,我是有毒的蛇。”佘青赞许地答,“也有些蛇没有毒,白蟒蛇之类。”
“但。”白狐想了许久,才说出一个字。“你,会,咬——咬我?不会?”
“我不会咬你。”佘青能全然听懂他不顺遂的语言。“你那样可爱,何况现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若咬死了你,岂非一个人憋闷至极。”
白狐微微蹙起来眉,似是没有听懂青蛇意思。
佘青被他表情逗得一笑。“好啦,先来告诉我你为何会被封在这绢画之中?你与人王伏羲,又有何种渊源?”
“我”白狐结结巴巴,眼光中有不确定,再然后变成求助。
“好了。不会说,我自己看,行么?”
青蛇将手贴去白狐前额。
白狐点头,乖顺地闭目,敞开心门。
片刻后,青蛇缩回手。
白狐睁开眼睛,有点畏缩恐惧地看着他。
“都过去了。”青蛇柔声抚摸白狐之发。
那黑发中夹杂着纯白银丝,十分好看。
“都过去了。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白狐毫不犹豫地点头。
(3)
“青儿青儿。”
迦楼罗急急开启须弥芥时,本以为佘青早该等得不耐,却不料竟看到好友安安然然在芥子中熟睡。
麻衣半解,长发堆在脸边,怀中抱着一只温暖的小白狐狸,皮毛玲珑。
“好惬意啊难得给你入我芥子,都不知道趁机修炼的么?”迦楼罗摇头叹息。
青蛇缓缓醒来,见到迦楼罗所携来的一身阳光,不仅笑了一笑,伸了个懒腰。
“你吃了娲皇没有?”
“我哪里能真吃了她。”迦楼罗自嘲地笑笑。“出来罢,我耽搁了半个多时辰,你在里面过了多久?”
“数月罢了,不记得。”佘青将怀中白狐放下来,小心纳回绢画之中,才从芥中出来。
外面阳光果然妩媚。
青蛇眯起眼睛大大舒展了下筋骨。
“是否又要去寻新的有趣事情,来供你玩了?”
“今次没那么快。”迦楼罗沉吟,“女娲似乎恨上了我,去寻人搬救兵了。青儿,你所知最杂,可熟佛界人物?”
“只听说人道有个不空绢索,持彩画瓶、净露水,近日锋芒极盛。”
“不是她。”迦楼罗眯起眼,“文殊师利,这个名字,青儿,你替我打探。但知一二,即刻告诉我,若能约来见见更佳。”
“好。”青蛇毫无折扣地答应。
迦楼罗眸子一转。“好吧,那我就将这只白狐送给了你,做你的酬劳罢。”
青蛇斜看他一眼,“我是否应说多谢?”
迦楼罗哈哈一笑,“好青儿。就知你最最温柔体贴,贤惠动人——这些事情晚些再议,走走走,陪我去洛阳喝酒。”
“等等。”佘青甩开他手,“我要先换身衣裳,歇一歇,再将你赠我的厚礼好好安顿——然后才陪你去。”
一别千年。
故人赠我九尾狐。
何以报之灵蛇心。
“我有一人。”女娲盛酒。“名为阿涂。”
彼时善财坐在补天宫中。
“听说此名还是青蛇所取?”
“他甫一出世便被人王封印画中。青蛇是他从画中脱困之后所见的第一人。”
“若雏鸟慕亲,永世不渝。——那又如何会背弃妖主,成为你的伏兵?”
“他不是我的伏兵但他不会看此世弭灭。”女娲叹了口气。“他是伏羲之子。”
“那便又如何?”
“封神劫后,人王为偿此世劫,身入永眠。他虽亲手封印阿涂,但却在绢画与华胥台之间留下了一扇灵识之门,与阿涂以灵智交通,潜移默化,达数千年。”
“娲皇的意思是”
“人王不会令人间灭亡。此志之坚,无坚不摧。”
女娲站起来,□高耸,雀尾裙裾如烟花散开。“除他之外,我还将去寻一人。若他能与青蛇相见,或有契机,可以不动干戈而化解此劫。”
“难道娲皇要去”
女娲颔首,面上竟现出一抹微醉的酡红,仿佛一如少女般娇羞。“须弥山。”
“对了迦楼罗,你有没有弄清楚,人王为何要将那只小白狐封印在画中?”
“并不是为了禁锢它,而是为了保护它。”
“哦?”佘青拈着酒盏,眼神一亮。
“伏羲与女娲生有百子,但俱归女娲所有。伏羲寂寞,与九尾狐一夕之欢,生下阿涂,却惹翻了女娲弄出个封神劫来。人王他怕女娲下手杀子,所以抢先一步,先行封印。”
“那,如今封印被你所解,小白狐可有危险?”
“都已经是千年前的旧事了,女娲早无执念。说起来,如今九尾狐整族都已凋零绝灭,你回头还是莫要告诉小白狐这么多复杂情事。”
“我才不会告诉。千年前——我都不知自己在何处。这只小白狐倒已高寿。”
“我忽然已经替你想好了你下一个履践赌约之法。”
“哦?我正头疼,愿闻其详。”
“下一个好玩之事,便是和你一起□你的小白狐呀。定要将他教成你我这等风流俊俏,聪明逍遥的绝世散仙模样”
青蛇大笑。“此事若可算在赌约之内,倒是长久之计,我从今后再不用为求自保而绞尽脑汁了。”
“那便说好了,等我吃掉那个文殊师利之后,便与你一起玩小白狐。届时我教武功,你教——你便教它如何玩遍世间好玩之事罢。”
“听起来怎如严父慈母,养育败儿一般。”佘青笑叹。
从此,迦楼罗便再未回头。
直至汤阴。
盲婆婆在夜色中忍不住一声声呛咳。风烛残年的垂垂哀鸣中,夹杂了无端叹息。
叹惜千年前的那日,与青蛇一道饮酒傲视,多少筹划,仿佛近在眼前。
却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