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见整艘航天飞机的机身剧烈地颠簸起来,好像有一种超人的力量在里面恣意摇撼。以如此巨大的力量,撼动一个八吨重的巨物,即便是钢铁铸就的机器人也不能够,更何况一个血肉之躯的黑发弱女。
机身上的反光也在波动。里面没有击打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可外面的支撑架却像风中的高压电线一般,摇来摆去。那冲击力如此强大,我甚至担心整个发射架会突然坍塌下来。
我用颤抖的手拧紧最后一颗螺丝,丢下扳手,一个纵身从舷梯跳下来,慢慢退离飞机。这时,只见抗击强作用力的减震器剧烈抖动着,飞机的外壳像要扭曲起来。
我恼羞成怒,扑向发射控制台,两手抓起发射操纵杆,准备拉下杆子。此时,联接飞船内部的对讲机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不断叫着:“凯!凯!凯!”
我发疯似的按下发射操纵杆……慌忙中用力过猛,连手指都被划破,流出血来
突然一道蓝光闪过,有如蓝太阳日那鬼魅般的黎明,照亮了四周的墙壁,发射台顿时淹没在一片滚滚烟雾之中,烟雾旋即成为炫目的火光;港内轰隆隆响成一片,震耳欲聋。飞船的三个喷火口喷出三条火龙,转眼汇成一根火柱,擎起飞船,穿过太空港顶部的天窗,飞向太空,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烟迹,久久不散。随后,天窗关闭,空调自动开启,吸纳弥漫在太空港内刺鼻的烟尘。
飞船发射时的情形,当初并未太多注意,诸多详情还是事后回忆得知:当时,我紧靠发射控制台,飞船喷出的烈火灼伤了我的脸,烧焦了我的发。空气中充满了燃料与电离释放出的臭氧混合气体,辛辣刺鼻。发射那一瞬间,我紧闭双眼,可强烈的火光还是穿过眼皮,让我“看”到黑、红、黄,一道火龙慢慢升起,又慢慢消失。空调持续不断地嗡嗡响着,烟雾与尘埃渐渐散去。
泛着绿光的雷达显示屏吸引了我的视线。我双手在控制台上飞速移动,利用雷达搜索刚发射的飞船。锁定目标时,它已经飞到大气层以上。
我从未以如此盲目草率的方式发射过任何飞行器:既未预设飞行速度,也没确定飞行方向,甚至不知道它究竟能飞多远。这完全可能引发一场预料不到的灾难,我开始担心起来。于是,我决定先把飞船截留在索拉利斯的固定轨道上,然后再关闭引擎,让它暂时绕索拉利斯作熄火飞行。为此,我根据有关图表,推算出飞船所需高度为725英里。当然,我无法保证此办法绝对可行,不过,一时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无线对讲系统在起飞时已经中断,现在我依然无心再打开它。那种恐怖的尖叫声,已不再存有一丝人性,我不能再受它的折磨了。
我有理由说,我击败了“幻影”,取得了胜利;同时,透过这“幻影”,我又出乎意料地找到了真正的瑞亚——我记忆中的瑞亚,不幸的是,她已被疯狂的魔咒所摧毁。
一点时分,我离开了停机库。
《索拉利斯星》作者:'波兰' 斯坦尼斯拉夫·莱姆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六章 奇书释疑
我的脸和双手已严重灼伤。我记得在给瑞亚找安眠药时,看到药箱里面有一罐治烧伤的软膏,于是回到自已房间上药。想想当初自己竟用药算汁对手,未免太过天真;不过实出无奈。虽未奏效,倒也没什么可笑的。
我打开门,此时已是红太阳口的黄昏,屋里更显幽暗。幽暗中,忽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就在瑞亚曾跪过的地方。我一愣,吓得四体发凉,直想转身逃命。坐着的人抬起头,原来是斯诺。只见他还穿着那条被硫酸烧出许多小孔的裤子,交叉着双腿,正翻看几份文件,旁边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一大堆。一听门响,他便放下手中的文件,把眼镜拉到鼻子上,愁眉苦脸地望着我。
我没打招呼,径直走到洗手盆旁,从药箱里取出膏药,涂到额头和面颊上。还好,脸肿得不算太厉害,眼睛由于当初下意识闭紧,则完拿没有伤着。只是脑门和颧骨处起了好些大小水泡,我找了一根消毒针,把它们挑破,让里面的黄水流出来,再用一块消毒药棉轻轻拭去,最后包上纱布。
斯诺一直看着我做简单的包扎处理,我却不正眼看他。刚处理完时,伤口比刚才还要疼。我没理会斯诺,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随手把瑞亚换下的衣服扔到一旁。那衣服只少了拴系之物,别的并无任何异样。
斯诺双手轻轻敲打着膝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想谈谈吗?”他首先打破沉默,说道。
我没回答。脸上的一块纱布滑落了,我连忙换上一块。
“你也接待了不速之客,是吗?”
“是的。”我随便应了一声。
接着,他打开话匣了,但那说话的语气,让人不快。
“你已经把它给除掉啦?好,好!快得很呐!”
斯诺摩挲着自己的额头,额头上仍在脱皮,露出一块块粉红色的新皮肤,整个额头变得斑斑驳驳的。我突然一震,如遭雷击一般。当初看到斯诺和萨托雷斯的“晒斑”,我怎么就没往深处想呢?他们都待在室内。哪来的太阳照晒?
斯诺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继续说:“我想,你没一上来就使极端手段吧?你使的什么,麻醉品、毒药,还是柔道?”
“你是要讨论正经事,还是故意装疯卖傻?要是不想伸手相助,就请走人,让我安静一会儿。”
斯诺半闭着眼。“人有时就是禁不住要装疯卖傻。你试过绳子或榔头吗?还有墨水瓶,打得很准的,像萨托雷斯那样?都没有?”他做了个鬼脸,“数你干得利索!洗手盆没砸碎,脑袋没给墙壁撞出大青包,房间也没给打得底儿朝天。三下五除二,扔到飞船里,轰隆!完事儿啦!”他看了看表,接着说,“这样,我们还有二到三小时的时间准备对策……我让你神经紧张了吗?”末了,他又笑着补一句,让人生厌。
“是的。”我简单应付道。
“真的吗?当初,我三言两语把实情告诉你,你会信吗?”
我无言以对。
他依旧面带冷笑,继续说:“这场噩梦是从吉布伦开始的。他突然把自己锁在舱室里,不与我们说话,除非隔着门。当时我们怎么想,你能猜到了吧?”
我沉默。
“我们很自然地以为他神经出了问题,疯了。他也通过紧闭的舱门,透露一鳞半爪的信息,但不是全部。你也许感到奇怪,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有人与他在一起呢。啊,天知道!但他是一位真正的科学家,他恳求我们让他冒一次险!”
“什么险?”
“显然,他在尽最大努力自己解决问题,弄清事情的真相。他夜以继日地工作。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你一定知道。”
“那些计算,无线电通讯室的抽屉里的——是他做的?”
“正是。”
“那事持续了多久?”
“不速之客的造访?大约一周……我们还以为他产生了幻觉,要不就是精神崩溃了。于是我给了他一些镇静剂,东莨菪碱。”
“给他_『吗?”
“是的,他也拿到了,但自己没有服用,却用到别人身上做了实验。’’
“那你又做了些什么呢?”
“到了第三天,我们决定,如果一切尝试失败,就破门而入,也许这有伤他的尊严,但至少可以救他一命。”
“啊,原来如此……”
“是的。”
“接下来,就在农柜里……”
“是啊,我的朋友,那真是……就在那时,我和萨托雷斯也分别遭遇了不速之客的造访。你到达基地时,我们正处在焦头烂额、不可开交之际,才没有来得及将详情告诉你。而现在,这种——这种造访已成例行公事了。”
他说得很轻,最后几个字已听不清,只得猜了。
“我还是不明白!”我大声说,“如果你们在他的门边听,一定会听到两种声音。”
“不,只听到他一人的声音。还有一些噪音,我们以为也是他发出来的。”
“只有他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到她的声音?”
“不知道。我倒有一些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不过现在不扯这些,纠缠细节毫无意义。你的情况呢?昨天一定有了新发现,说说吧,别把我们当作疯子。”
“我倒觉得,我才是疯子。”
“这么说,你见到什么人了?”
“是的,我是看到一个人。”
“谁?”
我盯着他,直到他脸上的冷笑完全消失了,才答道:“那个——那个黑女人……”
他凑近身来,一听我说到黑女人,他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你本该提醒我的!”
“我提醒过你。”
“可你不该用那种片式!”
“那是惟一可能的方式。我不知道你会看见什么,谁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听着,斯诺,我想问你一件事,对此现象你已有一些经验,她还会——我今天一早碰到的那个人——还会……”
“你是问,她还回不回来?”
我点点头。
“会,不过那也不算回来。”
“什么意思?”
“她——那人——还会回来,可你会觉得什么事儿也设发生过似的,她跟第一次来时一样。再说准确点,她再来时,记不得自己曾被你干掉了。如果你遵守规则,她并不攻击人。”
“什么规则?”
“那得视情况而定。”
“斯诺!”
“怎么啦?”
“我们就别浪费时间打哑谜了!”
“哑谜?凯文,我是担心你不懂。”他两眼放光.情绪激动。“好!好!就算打哑谜!”他凶狠地说,“那你呢,你能告诉我,你的客人是谁吗?”
我转过身,猛咽一口唾液,厌恶得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跟任何人打交道都行,就是不愿跟他。可我别无选择。脸上又一块纱布松了,掉到手上。
我极不情愿地开口说:“是个女人,她……”我顿了顿.“她早就死了。注射——”
“自杀吗?”
“是的。”
“完啦?”
他等着我说下去,见我不吭声,又咕哝道:“不,不可能就这些……”
我一抬眼,见他并未看我。
“你怎么猜到的?”我问道,他不说话。
“没错,还多着呢。”我润了一下嘴唇,继续说,“我们之间发生了口角,吵得很厉害。后来我气坏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赌气话,还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出去。这时,她说了几句不明不白的话,以自杀相威胁——当然不全用语言,多年生活在一起的人之间,总有些别的交流方式。我相信她并不是真的,她胆小,她不敢。我不仅这么想,也这么对她说了。当天我就离开了她。第二天,我想起还落下些东西在她的抽屉里——儿小瓶针剂。药是我从实验室带回去的。她也知道那螳药,我跟她说过那药的药力,多用会致命的。我有些担心,想回去取走。可要是回去,她反以为我拿她的话当真,倒长她的威风。这么…想,我就没有及时回去。到了第三天,我实在有些怕了,才下决心回去。可我回去时,她已经死了。”
“你是无罪的!”
我抬眼看了看他,颇感诧异。但斯诺是认真的。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满脸灰白,面颊与鼻子之间深深陷入,形成两道沟痕,一种不可名状的疲乏写在脸上,简直就是一个病人的形容。
一种不寻常的敬畏之情在我心中悄然升起。我问他:“为什么那样说呢?”
“因为这是一个不幸的故事。”见我心烦意乱,他又急忙补充说,“不,不,你还不明白。这当然是一种沉重的精神负担,你会觉得自己像个凶杀犯,可是……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呢。”
“啊,真的吗?”
“是的,千真万确。你要是不相信我的活,我甚至会感到高兴的。有些事,已经发生了的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那些尚未发生的,以及从未发生的。”
“你在说什么?我昕不明白,”我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他不停地摇着脑袋。
“什么样的人——”他说,“什么样的人才算正常人呢?一个从未有过不光彩行为的人?他总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吗?他也许能,也许不能。而且有的东西是不易控制的,比如幻觉,这个总会有吧。十年或三十年前,一个人的头脑里出现幻觉,但他控制住了自己,将其抛诸脑后,以后也不再为此担忧了,因为他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