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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姑娘!”亨利·麦里维尔忧郁地说,“是啊!”
“现在威奇长大了。我们认为要是您和我们大家一起去,并且跟她说和蔼一些的话,她会告诉我们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亨利·麦里维尔那双严厉的小眼睛为难地盯着夏娃。
“我说,姑娘。你干嘛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呢?”
“噢,那自有道理。”夏娃扫了一眼比尔·塞奇,他正在忧郁地扭打着汽车前轮。她控制住自己。“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您不跟我们一块去……”亨利·麦里维尔摆出一副准备做出牺牲的架势。
“我可没说过不跟你们去,不是吗?”他说——事实并不完全如此,但这没关系——,“甚至你们把我给弄瘸了,我也没说不去呀!”他露出慌慌张张的很着急的样子。“可我现在得走了,”他歉意地补充说,“我该回办公室去了。”
“我们开车送您去,爵士。”
“不用,不用,不用!”他实际上已经瘸了,但是非常敏捷地钻出汽车,真叫人吃惊。“走路对我的肚子有好处,虽然对我的腰部好处不大。我这个人宽宏大量,你明天早晨开车到我家去接我。再见。”
说完他便蹒跚地朝海马尔奇特方向走去。
人们不必注意便可发现亨利·麦里维尔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太心不在焉了,以致于在海军部大楼前险些被出租汽车给撞死。在他去白厅的半路上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你好,亨利爵士!”
说话者是总检察长。他一身哔叽、头戴凉帽,长着一双蓝眼睛,看上去健壮而文雅。
“这样的天出来散步可是少见呀。你身体可好,先生?”总检察长和蔼可亲地说。
“糟透了。”亨利·表里维尔立即说,“但那无关紧要。总检察长,你这个家伙!我正要找你呢。”
没有什么事会让总检察长大吃一惊的,但这次例外。
“你想见我?”他问。
“嗯。”
“什么事?”
“总检察长,你还记得二十年前维多利亚·亚当斯案件吗?”
总检察长立刻改变了态度,变得不耐烦的样子。
“维多利亚·亚当斯案件?”他沉思片刻说,“不,先生,不记得了。”
“小子,你说谎!你是当时总检察长卢瑟福手下的警官,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总检察长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大概有这么回事儿,先生。不过,二十年前……”“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她父母都很健康。一天晚上她从别墅失踪了,而门窗却都锁着。一星期之后,大伙儿正在着急得要发疯的时候,那孩子又回来了,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在自己的床上安睡。然而门窗却是始终上着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总检察长紧绷着脸。
“这幢别墅主人是这家人,我是说亚当斯家。”亨利·麦里维尔又说,“别墅坐落在通往阿里斯伯雷的路上,在湖对面妖怪林边上。是这样的吧?”
“噢,啊,”总检察长咆哮着说,“是这样。”
亨利·麦里维尔惊奇地望着他。
“他们夏天到别墅游泳,冬天在那儿滑冰。孩子失踪的那个冬天,那儿十分冷清,所有的门窗都锁着,他们说一个星期之后当她父亲再见到她在灯下熟睡时,他差不多已经痴呆了。当人们问她到哪儿去了的时候,她只是说‘我不知道’。”
又一次沉默。这时警车在白厅拥挤的街道上尖叫着。
“你应该承认,总检察长,当时这事儿弄得满城风雨,引起很大骚乱。我说,你读过巴里的《玛丽玫瑰》这本书吗?”
“没有。”
“小说完全是巴里杜撰的。你知道有人说,威奇·亚当斯是仙女的孩子。这个仙女被妖精拐走了……”总检察长大声吼起来。
他摘下凉帽详细地谈论起妖精,连亨利·麦里维尔本人也不能不折服。
“我知道,伙计,我知道。”亨利·麦里维尔哄着他。然后他突然提高了嗓门。“那么告诉我,这些谣传都是千真万确的喽?”
“什么谣传?
“什么锁着窗户啦,拴住门啦,没有阁楼防气阀啦,没有地窖啦,实墙硬地啦。”
“是的,先生。”总检察长回答说,尽力维护着自己的尊严,“我应该承认这是事实。”
“这么说,别墅一事不是骗局喽?”
“在你的眼里没有什么是骗局。”总检察长说。
“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先生。”总检察长放低了嗓门,“在亚当斯一家住进那个地方之前,那是恰克·兰德尔藏身之地。他是第一流的绅士扒手。几年后我们逮捕了他。你认为恰克不会为了越狱而匆忙设计了这么一个机关?那个姑娘……”“什么?什么?”
“我们找不到那个机关。”总检察长咕哝说。
“我敢说总检察长卢瑟福一定会很高兴呢。”
“跟你直说了吧,他是黔驴技穷了。特别是那个姑娘又很漂亮,大眼睛,黑头发,你无法不相信她说的话。”
“当然,”亨利·麦里维尔说,“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你担心了?”
“噢,伙计!”亨利·麦里维尔惊愕地说。“这可是威奇·亚当斯,是个被父母惯坏了的女儿。她应该是很‘古怪’,很‘发疯’的,甚至她这样做还会更受欢迎。从她情窦初开的时候起,她就象隐在神秘的雾中,以至于人们至今还迷惑不解。她现在长的什么样,先生们,她现在什么样?”
“亲爱的亨利爵士!”威奇·亚当斯小姐用最轻的声音咕哝说。
这时,威廉·塞奇的汽车已经离开大路。车上前排坐着比尔和夏娃·德雷顿,威奇和亨利·麦里维尔坐在后排。他们身后是阿里斯伯雷一排排被烟熏黑了的红砖房顶,同午后阳光明媚的景色很不谐调。汽车来到一条小路上,路两旁绿树成荫,空气湿润。然后又驶人另一条两边是灌木丛林的小径。
从福特那姆——马逊那儿弄来三个装野餐用的大筐,由于里面吃的东西装得太满,连盖子都盖不上了。亨利·麦里维尔虽然也很喜欢这些吃的东西,但就是高兴不起来。车上其他人,可能除了亚当斯小姐以外,也都高兴不起来。
威奇可跟夏娃不同,长得又小又黑,但性格却活泼快乐。她那浅褐色的大眼睛,黑色的睫毛如娇如嗔,如梦如幻,热情,又带点儿野性。已故的詹姆斯·巴里爵士可能叫她小妖精。比较理智的人看法不尽相同:她性欲旺盛,触摸任何男人都会激起她的性欲。她虽然个头矮小,嗓门却和夏娃一样高。所有这些特点都是显而易见的,就连带路这样的小事儿也不例外。
“首先向右转弯,”她身体前倾,把手放在比尔·塞奇的肩膀上,对他说,“然后一直往前开,直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呵,真是聪明的小伙!”
“过奖了,过奖了!”比尔谦虚地说,他面红耳赤,开起车来心神不定。
“噢,没错,你就是聪明!”威奇顽皮地拧了他耳朵一下,然后才回到座位。
夏娃·德雷顿一声不吭。她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但是气氛,甚至是安静的英国式野餐的气氛,已经变得有些让人歇斯底里了。
“亲爱的亨利爵士!”当他们驶入灌木丛林之中的小径深处时,威奇低语道,“我确实希望你世俗观念不要太强;我真希望你别那样。你就不能有一点点精神上的东西吗?”
“我?”亨利·麦里维尔吃惊地问。“我有丰富的精神财富呢。但是姑娘,我现在想的是要吃东西——嘿!”
比尔·塞奇回头扫了一眼。
“根据里程表计算,”亨利·麦里维尔说。“我们已经走了四十六英里多了。有身份的和理智健全的人吃茶点的时候,我们才刚刚离开城里。我们这是往哪儿走?”,“难道你不知道?”威奇睁大眼睛问。“我们这是去别墅呀。我小时候在那儿过了一段可怕的日子。”
“那段经历那么可怕吗,亲爱的威奇?”夏娃问。
威奇的眼睛似乎在望着遥远的地方。
“我不记得了,真的。你知道、我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弄不明白。我当时还没有力量。”
“什么力量?”亨利·麦里维尔厉声问道。
“当然是指超脱啦。”威奇说。
汽车行驶在山楂树丛中的小路上,阳光和尘土混合在一起暖烘烘的。汽车在驶过一个浅沟时颠簸了一下,车上的陶器发出格格声响。
“噢,我明白了。”亨利·麦里维尔语调平淡地说,“姑娘,你超脱之后去哪儿呢?”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从一个小门里。你不会明白的。噢,你们真是些凡夫俗子!”威奇感叹地说。然后她情绪突变。她身子前倾,诱人的体香飘向比尔·塞奇。“你不想让我失踪,是吧,比尔?”
别紧张!别紧张!
“除非,”比尔大献殷勤地说,“你答应立即再回来。”
“噢,我不能不那样做。”威奇又向后仰过去,浑身发抖。“力量还不够强大,尽管是这样,象我这样的可怜虫也能教训你的。看那儿!”
她指向前方。
小路变宽了,左面是一大片朦朦胧胧、引人幻想的树林,被称为妖怪林;右面是一片私人土地,但已是一片荒芜,中间有一小块湖泊。
别墅坐落在林中一片空地上,前面横长着一排山毛榉,挡住了延伸过来的小路。其实别墅不过是一幢用粗糙的石头和石板瓦盖起来的平房。因为没有车道,比尔把车停在路旁。
“这里怪冷清的,是吧?”亨利·麦里维尔问。他的声音在静静倾泻的阳光中显得很刺耳。
“噢,是的!”威奇低声说。她跳下汽车,裙子让风鼓了起来。“所以,在我小的时候。他们才能来把我领走。”
“他们?
“亲爱的亨利爵士!我还需要解释吗?”
然后威奇看着比尔。
“房子弄成这个样子,”她说,“这要怪我。我离开的时间太久了。里面有一个现代化的洗澡间,我很高兴告诉你们。当然,只有煤油灯。但是,以后,”她脸上闪过梦幻般的微笑,“就不需要灯了,不是吗?除非——”“你是说,”比尔说,他正从车里拿出一只黑色皮箱子,“除非你再次失踪?”
“是的,比尔。向我保证,到时候你可不要害怕。”
年轻人大声地发着誓。但被亨利·麦里维尔爵士制止了。他严肃地说,他不喜欢这种渎神的话。夏娃·德雷顿默默地呆在一旁。
“那么,”威奇满怀希望地说,“我们还是把它忘掉吧,好吗?我们笑呀、跳呀、唱呀,就好象我们是一群孩子!况且,我们的客人现在想必一定都饿坏了吧?”
于是,大家就怀着这样的心情坐下来开始野餐。
亨利·麦里维尔,如果一定要说实话的话,吃得倒是蛮高兴的。他没有直接坐在坡地上,而是拉出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到遮光的门廊下。大家的言谈举止都显得很不自然,但是没有发生争吵。只是到了后来,当收拾完桌子,东西都搬进屋里,空瓶子都扔掉之后,危险才悄悄来临。
威奇从门廊下面拽出两把半朽的躺椅,放在草地上。这是给夏娃和亨利·麦里维尔准备的:而威奇则领着比尔·塞奇去看她没具体说清楚的一些很有名的李子树。
夏娃坐下但没吱声。亨利·麦里维尔坐在她对面,嘴里抽着一支黑色雪茄。过了一会儿,他说:“你知道,”他把雪茄从嘴里拿下来,“你很有教养。”
“是的。”夏娃笑了,“不是吗?”
“你很熟悉亚当斯这姑娘吗?”
“我是她的第一个堂妹,”夏娃简单地回答说,“既然她父母去世了,我就是她唯一的亲戚了。我对她非常了解。”
草场那面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他们在谈论着野草莓。夏娃的金发和白嫩的肤色与昏暗的妖怪林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双拳紧握,放在膝上。
“您知道,亨利爵士。”她犹豫不决地说,“我邀您来还有一个目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是个老头子啦,”亨利·麦里维尔使劲拍着胸脯说,“你尽管告诉我好了。
“夏娃,亲爱的!”威奇从高低不平的草场那面叫喊着,“嗳!夏娃!”
“什么事,亲爱的?”
“我才想起来,”威奇喊道,“我还没带比尔在别墅转转呢!如果我把他从你身边带走一会儿,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亲爱的!当然不会。”
亨利·表里维尔面朝平房坐着,所以他能看见威奇和比尔走进去。当她微笑着随手关上门时,他看见了她那急不可待的表情。夏娃甚至连头都没回。夕阳西斜,太阳的余辉透过别墅后面茂密的妖怪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