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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个大头鬼啊,你说得轻巧,我没感觉到啥元气,只知道风冷散热,我现在一停功,立马冻成冰棍。”
“山有灵气,水有灵气,草木更有灵气。”阿东笑道,“这里山清水秀,草木繁盛,正是修炼的好场所,来来来,我教你如何借势修身。”
阿东慢慢讲了起来,如何感应山川草木灵气,如何聚拢化散,如何导入自身以固本培元。不过我是听不懂的,只能照做,阿东则与我精神融为一体,引导着我去摸索感觉。
这容易了很多,我只不过是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阿东则负责导气行功,就像他在手把手的教我写字,一笔一划,无不清晰可见。
咱虽然总被他说天资太差,不过要是连这种惊呼喂食的方法都不能领悟,那也就同白痴没啥区别了。随着阿东的引导,我做了两遍,基本上也就会了,不过也是一种导气行功的法门而已,说得却那么玄乎。
此时的山风已经不能带走我的热量,体温不高不低,精神前所未有的进入空明的境界。与在船上练气不同,那时候感觉到的是源源长流的浩瀚水气,这里却有一种清新爽朗,让人百脉俱张的气息,更有博大清凉的气势。
或许这就是阿东所言的山川草木之气,借着内视之法,我不再对抗这种山风寒气,转而引导着它们洗涤自身。似乎自己成了这山川的一份子。当然了,阿东功不可没,若不是他协调我的精神与山川草木共鸣,打死我也找不到这种感觉。
这种清阴之气,进入了身体就不再寒冷,只感觉一片清凉,仿佛身体里的杂志全被过滤,飘飘欲仙,人的精神仿佛就在山川之中飞舞游戏。
不停的吸收,我贪婪的感应着一切不熟悉的所谓元气,猜测着它们原本属于什么东西。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浑身温热,一股非常熟悉的纯阳之气被导入体内,让已经适应了清凉气息的四肢百骸如同浸入了热水,浑身毛孔舒张,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种感觉让我如痴如醉,搬运了几个周天之后,温热之感尽消,似乎连身体都不存在了,浑身精力弥漫,一股内气从丹田油然而生,撞将上来,直欲破喉而出。
我猛地惊醒,原本要发出的长啸硬生生的拐了几个弯,就这么成了不伦不类的一声大叫,末尾还被掐了,让我非常郁闷,那股内气被我引导着在经脉里转了无数个弯,方才收拢。
睁眼一看,周围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我,让我好不尴尬。
此时已是日出时分,太阳之光慢慢笼罩大地,刚才那股温热应该就是太阳金精之气了。
刚才差点出了大丑,胸口也憋闷无比,我正想偷偷溜走,却感觉肩膀被人一拍。
“小兄弟修炼有成,内功登堂入世,实在不错啊。”
扭头一看,是一个干瘪的小老头,花白的头发胡乱挽了个发髻,用根簪子一插,松垮垮的立在那。一身灰布长袍,白绑腿加布鞋,怎么看怎么想已经快要绝种的道士。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东岳庙的道人就是这副打扮。我勉强一笑,说:“你好。”
那老道一摆手,说:“别说话,平心顺气,跟我来。”拿着我的手就走。
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他脚步很快,一口气差点没接上。从山顶下到半山腰,沿着路,又翻了个山坡,到了一间小屋前。
正文 三十一 彝寨
我被他拉的一阵快走,竟然气喘吁吁,不过胸口气闷的感觉没有了,顺了好多。
“小兄弟练气有成,年纪轻轻达到这种境界实在不易,只是刚才怎不长啸出来,真气逆走,轻则伤身,重则瘫痪。若不是碰上我,你就危险了。”老道笑眯眯的说,“带你走一圈,散散气,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连忙说好多了,真是出门遇贵人,谢谢谢谢。
老道又问:“昨夜我看你就在那里练气,山风那么大,你也不怕走火,年轻人练功要循序渐进,万不可这么急进,你师傅没教过你吗?”
我扯了个谎,只说自己没师傅,买了书自学的,以前没啥感觉,谁知这次在山顶扛风练气很有感觉,就这么练上了,最后出了岔子。
老道惊奇看了我一眼,给我把了把脉,又捏了我的骨骼,连连说道:“难得难得,自己练居然能到这种程度,没人指点居然没走火,小兄弟的资质一流啊。”
我简直要泪奔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老爸都说我是只要打不过他就是废物,阿东更是看我不上,这老道是第一个夸奖我的,顿生知己之感。
老道看我面色变化,微微一笑,把我引进屋子,沏了一杯香茶,同我聊了起来。他详细问了我的行功方法,我当然只挑了无关紧要的说了。
老道听了连连皱眉,直说不可思议,没有师傅指点居然能练到内功登堂入室,此等资质已是万中无一,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云云。
我当然大乐,顺便也是一通马屁过去,拍的老道甚是高兴,自己就把底给掀了。
原来他是山上的道士,号道真,还是个有传承的,常年在这里驻守,至于身份倒是没怎么说,称若有缘我自会知道。
昨晚他做完功课,在外面散步,就看到我穿着单衣坐在山上,先是抖抖索索的样子,似乎禁不住寒冷,他老人家善心大发,准备找条毯子给我,谁知等拿来之后,却看我面色平静,作大欢喜状。
老道自然大惊,这才看出我是在练气,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人会这么干,怕我受了外魔侵扰,因此在我身边护法了一夜。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行为是多么愚蠢,什么防护手段都没有,居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练了起来,若是出了什么以外,动辄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场。
不由得大骂阿东不仗义,居然出这么个馊主意。
当下谢了老道援手之义,老道倒也欣然受之,又问我:“你练武的天分很高,正好我也对这方面有点研究,你若愿意,咱们可以多多探讨,住在这里也无妨。”
这是明显露出收徒的意思了,我犹豫了一下,但又想,咱又不是专门练武的,有阿东这么个家伙指导应该足够了,杂而不精,不为正道。
因此我婉言谢绝了老道的好意,只说自己还是个学生,一来没有时间,二来还有要事在身,要到凉山去一趟,恐怕不能请他指教了。
老道听我不愿在这里明显有些失望,问道:“你去凉山干嘛?”
“有个当兵的朋友托我去看看他的家人。”我想了一下,如实说道,忽然又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地方,又掏出地图问,“老先生,您知道苦莫寨在什么地方?”
老道皱眉问道:“那是大凉山的彝寨啊,你朋友是彝人?”
这倒把我问得一愣,阿东没提,识海当中的形象似乎也没啥少数民族特征啊。
阿东传音道:“汉人!”
我当即说:“不是,应该是汉人,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老道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小兄弟还蛮有义气。你要问别人还真不知道,幸好我有个师弟常年在那边行走,你找他就可以了。”说完写了封信,递给我,“你先去龙古找我师弟道正,把信给他,让他带你去苦莫寨,你一个人肯定不知道路的。”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感激的接过信,很是高兴的对老道鞠了个躬,连说谢谢。
老道也站起来把我扶住,说:“你我相见就是上天注定的,帮个小忙也是应该。你的功夫练得稍显急躁,日后或有凶险,有时间的话来我这里,我给你看看。”
与老道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给我的印象很深,萍水相逢却感觉成了忘年交,总之比阿东这小子的脾气好多了
辞别了老道,我立刻就下了山,在成都买了一大堆的用品礼物,准备带给阿东的家人。阿东连连说别带这么多,路不好走,东西不好拿的。我当然不在乎,在山顶练了一夜气,只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耳聪目明,仿如换了一个人,估摸着这一大口袋东西,背着走个七八十里应该没问题。
阿东见劝不住我,也就没说话。
又搭火车又搭汽车的终于来到了龙古县,以我这身体也是受不了,主要是空间太小憋屈的。
这是非常小的一个县城,还没我那一个村热闹,依旧还能看见七十年代的标语写在墙上,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我顺着地址一路问,问道正是谁都不知道,给看了地址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孙啊!那边!”伸手一指。
我一脑门子汗,老孙?还八戒呢
终于找到了道正的住址,一敲门,开门的人一身黑衣,黑布裹头,拎着个水烟袋,看起来比那道真年纪大多了。
“你是?”那人一副三角眼,看起人来都是斜着撇。
“我找道正道长,请问他在嘛?”我问道。
“我就是,你什么事?”
怪了,这师兄弟咋打扮不一样捏?
我说了来意,把道真的书信交给他。他看的速度很快,几下翻完,伸手一引,说:“进来坐。”
我拎着口袋跟着进去,他一看就皱眉说:“你去苦莫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做生意的?”
我赶紧说是带给朋友家人的礼物,他更是不悦,“苦莫离这几百里山路,根本不通车,全凭人脚走,而且深山老林的你带这么多东西找死啊!”
我傻眼了,几百里山路,天爷爷,阿东没跟我说有这么远啊!
掂量了一下口袋,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应该能撑过去,我咬咬牙说:“没事,来一趟不容易,我那朋友又不在了,看望他的家人总不能空手吧。”
那道正看我仿佛看个傻瓜,点头说:“随你,先喝口水,现在雨季还没过,路不好走,背二哥不好找啊。”
“什么背二哥?”我不明白。
“运东西靠马帮!要是连马都走不了,只能靠人背了,背二哥就是运东西的苦力!”
原来如此
那道正倒了一碗茶,没错,是一碗,黑陶土制的小碗,看质地是看不出来了,因为上面满是茶垢。
我有点尴尬,不敢看,只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却大为惊奇,没想到这里居然能喝到如此清香醇厚的好茶,虽然我不懂茶道,但也觉得满口留香,确为上品。
细看那茶叶,不多,只两三根,如同笋尖,白白的很好看。
“真是好茶,叫什么名字?”我大赞了一声,问道。
“没名字,自己做的土茶。”道正冒了一句就不出声了,只是坐在竹椅上咕噜咕噜的抽烟。
沉默了好久,一碗茶也喝干了,我掏出了一包三五,示意着说:“来一根?”
道正眼皮一抬,又耷下了:“不抽那个,没劲道。”
又是一阵尴尬,我只好自己点了一根,百无聊赖之下,居然无师自通吐烟圈,一个接一个,大个串小个,连绵不绝,变化无穷,简直神乎其技。
地下烟**积了一堆,我都快抽醉了,实在忍不住了,出言问道:“道长,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道正这次连眼皮都没抬,说:“等人。”
我一看天色,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不赶紧觅食还等什么人?这老头表现的高深莫测,又是那道真推荐的,我可不敢无缘无故的得罪他,只好傻等。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只听门外哗啦一声响,有人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紧接着屋子里的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有客人?”
那人说道,声音大的异乎寻常。我这才知道刚才那不是大喊,而是他的正常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谁知道,道正也站起来大声的和他说话,我又糊涂了,难道他耳背?
“这是我侄子,你叫他恶里就行了。”道正向我介绍道。
我伸出手去,“你好!”
恶里伸手与我握在一起,却侧耳问道:“你说什么?”
我转头向道正看了一眼,道正说:“他耳背!”
只好大声重复一遍,恶里总算明白了,大嘴一张,乐呵呵的笑了,他的手很有劲。
道正把水烟袋一收,紧了紧腰带说:“别废话了,恶里赶紧做饭,还有正事要商量。”
没想到恶里做饭居然是一把好手,其他倒还罢了,那一手野菜炒熏肉却做的简直让人垂涎。油泼的辣子先在锅里炸熟,倾入金黄色的肉片,翻炒几下顿时肉香扑鼻,再加上鲜绿色的野菜,清新爽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
我只管吃菜喝酒,一句话都没说。不是我面嫩,而是那两个家伙实在不够仗义,竟然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在交谈,叽里呱啦一通之后还对我看看。
忍受不了这种当我不存在的折磨,再加上多喝了几杯大曲,我敲敲桌子:“讲点公德,华夏人要说普通话。”
恶里不好意思的把头挪了过来,紫黑色的面皮上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变红,反正声音是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