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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纯鸿正为马世奇改换门庭而大喜不已时,马世奇就为他出了一个难题:“本官三年磨堪之期转瞬即至,不知林将军对本官作何打算?”
林纯鸿愕然,难道马世奇投奔邦泰就是为了讨官?马世奇一介进士,不会看不出朝廷封官乃邦泰最大的弱项啊?“马大人说笑了,林某一介虽为副将,离开了邦泰,平常一七品县令都可以颐指气使,哪能对马大人的升迁之途有所打算?”
马世奇微笑道:“林将军坦诚,本官心折。邦泰拥百万之众、携万余jing锐士卒,想必不会局限于荆州、夷陵和夔州,林将军巧辟蹊径,以弓兵和货栈牢牢控制了四地,此乃至阳之策,自古良策,讲究yin阳相合,林将军就没有考虑过yin阳调和?”
林纯鸿沉吟片刻,道:“马大人的意思是百姓为阳、士子官僚为yin?”
“然也,本官居枝江两载,虽诸多限制”林纯鸿尴尬地笑了笑,马世奇毫不介意地接着说道:“本官倒也看出,林将军设立行知书堂,未尝没有yin阳相合的心思,只可惜行知书堂偏重于实务,倒忽略了科举,广大士子在行知书堂找不到晋身之途,何谈吸引力?长此以往,将军将失去士子官僚的支持,恐怕对将军并没有什么好处!”
林纯鸿叹道:“马大人之言甚为有理,林某非不为,实无能也。复社张西铭公苦心经营多年,今年chun闱无一人中进士,更何况行知书堂?林某无奈之下,唯有力取之!”
马世奇默然半晌,忽然声若洪钟,厉声言道:“如若将军不嫌弃,邦泰获士子官僚之心,请从世奇始。”
马世奇的自称由“本官”变成了“世奇”,让林纯鸿瞪大了双眼,失声言道:“君常公有何良谋?”
马世奇躬身拜道:“无他谋,唯有与复社联合!”
林纯鸿大惊,“复社对林某的辱骂还少么?西铭先生名满天下,如何看得上林某一介武夫?”
马世奇慨然道:“将军无需谦虚,治世之能臣放在将军身上,一点也不为过!世奇不才,却看出复社与邦泰联合,实乃互补长短,世奇将立即前往太仓,尽力说服先生!”
林纯鸿沉思半晌,方言道:“君常公不用急,林某并不反对与复社联合,只是对如何联合还有点疑虑,待林某考虑清楚,请君常公一并带话与西铭先生。君常公不妨趁这几ri在枝江附近多转转,当有所得。”
马世奇道:“正合世奇之意,以前总是雾里看花,正好趁这个机会看个明白!”
两人携手哈哈大笑,两年来的怨恨与猜忌顿时烟消云散。
马世奇要充当邦泰和复社的中间人,促成两强的合作,林纯鸿当然乐见其成。
这些年来,邦泰在军事、工商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更是借着弓兵和货栈将触角伸到了四地的每个角落,成就不可谓不辉煌。但是,缺乏朝堂、士林中的代言人一直是邦泰的短板,以致于除了极少数才智之士能看出邦泰制度的优势外,无人知晓。
东林党诸老与邦泰维持着表面上的合作关系,不过关系也仅仅止步于利益交换,要想东林诸老为邦泰摇旗呐喊,无异于与虎谋皮。抛开东林党,林纯鸿也想过另起炉灶,培养邦泰在士林和官僚中的代言人,但薄弱的根基、惊世骇俗的政策无不让大多数士子们望而怯步,行知书堂开办几年来,在读的学子一般都是家境贫寒,或者本身对格物极有兴趣之人。
这么想来,如果复社能够看清大势,与邦泰jing诚合作,不失为双赢的策略。复社在今年chun闱中无一人中进士,张溥试图通过科举掌控朝政的方略遭受到重大挫折,没准张溥真能痛定思痛,改变一条腿走路的老思路,将思路转换到通过政绩谋取晋身之阶的道路上来。
合作方式既要让张溥能够接受,又要把主动权掌控在邦泰手中,这才是关键,也是林纯鸿迟迟难以下决定的主要原因。
林纯鸿甚至想到,复社之所以能够快速兴起,与背后江南豪绅的支持分不开。江南豪绅在聚敛了巨额的财富之后,不可避免地需要在朝堂上增加话语权,以更好地保护他们的既得利益。因此,与复社的合作,无异于拉近了邦泰与江南豪绅的关系,假以时ri,江南豪绅与邦泰用一个声音说话,并非只是一个梦想。
当然,只要合作,对双方就有好处,现在的难题是,双方的合作到底能不能成功。林纯鸿向来认为,合作应该建立在共同的经济利益之上,这样的合作才算稳固。
对此,林纯鸿的头脑相当清醒:目前邦泰境内的土地改革进行得如火如荼,此改革,势必侵犯大量守旧豪绅的利益,江南豪绅听闻之后,心里要是没有厌恶之意,那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
当林纯鸿将自己的顾忌告知朱之瑜后,朱之瑜笑着说了一句话:“与愿意合作的人合作”
林纯鸿大悟,一时之间思路清晰无比:一项政策、乃至一个政权,要获得全部人的支持,无异于痴人说梦。就拿这次土地改革来说,四地的豪绅将会分为三类,一类是换购工坊和货栈的豪绅,对此类豪绅,邦泰将全力支持,并将此类豪绅作为执政的根基;一类是强自低价赎买土地的豪绅,此类豪绅或犹豫不决、或摄于邦泰之威,方不情愿地卖出土地,对此类豪绅,当尽力拉拢;最后一类就是没收土地的豪绅,此类豪绅将遭到邦泰的严厉打击。
对内如此,对外何尝不是如此?
江南的豪绅当有眼界开阔之士,如马世奇、如王大俊者,均是此中的杰出代表。对这类人,当然得同心协力,共同逐利。对那些不开眼的,暂且可以不顾,而对那些处处设置障碍的,当严厉反击。
于是,在林纯鸿看到“山不就我,我就山”七天后,马世奇欣然乘船顺流而下,往太仓逶迤而去。
在张贴土地换购布告半月之后,商号和各村的汇报不禁让林纯鸿大跌眼镜:偌大一个枝江县,竟无一地主有耐心等到强自赎买阶段,纷纷将土地换购成股权,成为了工商业主。
林纯鸿表情丰富,他万万想不到,想抓一只鸡来威慑其他地区的豪绅都做不到。林纯鸿绝不相信,枝江的地主觉悟有这样的高度,要怪,只能怪那些理事和队长工作开展得太出se。这帮理事和队长惟恐村内的地主拖了他们的后腿,在说服地主的过程中,无所不用其极。威逼算是轻的,鼓动佃户罢耕的有之、带领佃户上门要求降租税的有之林纯鸿对这些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些下属不闹得太出格,他也懒得管。
当然,这些地主也想出了各种奇思妙计钻邦泰政策的空子,如有的地主凭着自己儿子多,立即分家,每个儿子分得不到一百亩的土地,借此来规避邦泰强自赎买土地的政策。更出奇的是董家湾的董臣泰,他既不愿意将二百多亩土地换成货栈和工坊,也不愿通过分家来规避邦泰的紧逼,而是将一百多亩土地转化为村里的学田和祭田,成为村民的公共财产。
听闻董臣泰的高风亮节之后,林纯鸿不禁肃然起敬,敬仰之余,忍不住对张道涵和朱之瑜叹道:“当年倪新泽曾言道,董家湾能出两个进士、五个举人,与学田制度大有关系。可惜咱们看过之后就抛在脑后,到目前为止,整个邦泰除了行知书堂外,仅仅在百里洲设置了蒙学,可怜可叹,咱们还不如董家湾!”
朱之瑜毫不客气地指责道:“这个得问将军!连年扩军、连年投入巨资于工坊,几乎耗尽了邦泰的元气,邦泰哪有一块剩余的银币投入到学堂中?”
林纯鸿摇了摇头,辩解道:“朱幕使此言差矣,没有工坊提供利润,哪有钱投入到学堂中?没有强大的军队,投到学堂中,不也为人做嫁衣?不过朱幕使放心,此笔欠债,邦泰得立即补上,朱幕使赶紧拿出个方案吧,看学堂如何设置,需要多少块银币,这事不要拖了,抓紧吧!”
朱之瑜忍不住心头的狂喜,用挑衅的眼神瞅着张道涵,似乎在说,以前找财政司要一千块投入行知书堂,你都推三阻四的,现在将军已经决定增大投入,看你有何话可说!
哪想到,朱之瑜的喜se还未持续多久,就被急报打断:荆州左卫兵变!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自量力
且说林纯鸿听闻荆州左卫兵变后,抚掌大笑道:“高龙立了大功,刘梦升居然轻易入彀!”
张道涵与朱之瑜亦大喜,同声道:“属下请将军立即出兵平叛!”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再等等吧,唐晖命令下达之时,便是刘梦升烟消云散之ri”说完,林纯鸿厉声令道:“张府令,立即将前期收集的证据呈送唐晖,不得延误!”
“诺!”张道涵应声而出,朱之瑜却迟迟挪不开脚步,半晌,方犹豫道:“将军,仅靠覃虞的弓兵,真能抵挡荆州左卫的军户?”
林纯鸿大手一挥,断然道:“朱幕使放心吧,一群穷得叮当响的农民而已,有什么可虑的?别忘了,覃虞手中可有三百jing锐,我敢打包票,一个冲锋,军户非得往石首、监利窜逃,正好祸害刘梦升的地盘。”
说完,林纯鸿忍不住大笑,“朱幕使,这下邦泰可省下了不少银币,正好可以将这笔银币用来置办学堂,朱幕使万万不可错过此良机,方案得尽早拿出。”
朱之瑜转忧作喜,辞别林纯鸿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都督府。
惠王虽然贵为当今圣上的叔叔,却并不是荆州最大的地主。荆州最大的地主要算刘梦升,土地集中在石首、监利和公安三县,达到五十多万亩,更是涉足木材、典当、盐等各种行业,家中豪富无比。刘梦升祖上曾跟随太祖爷征战天下,后来靖难之役时,又及时转换门庭,投入燕王麾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再加上刘梦升的太爷爷和爷爷辈善于经营,方聚敛了巨额财富,成为荆州首屈一指的大地主。
土地赎买方案出台之初,林纯鸿就把目光瞄上了刘梦升,大有不除刘梦升就无法推行土地改革之势。高龙在林纯鸿的命令下,派遣jing干力量收买刘梦升左右,以便随时掌握刘梦升动态,为林纯鸿的决策提供第一手资料。
哪想到,刘梦升感觉非常敏锐,在林纯鸿贴出第一张土地赎买布告后,就预计到自己将成为林纯鸿准备铲除的最大目标。刘梦升内心一股怒火无法抑制,又自知仅凭自身无法对抗林纯鸿,便给各地的故旧写信,痛骂林纯鸿倒行逆施,希望这些故旧能同仇敌忾,共同对付林纯鸿。刘梦升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豪绅,其故旧多为各地豪富或官绅,势力盘根错节,称得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高龙探知此情后,力主陷刘梦升于谋反之罪,得到了林纯鸿的赞赏。毕竟,如果刘梦升有谋反之罪,并且证据确凿,哪个人敢为他辩护?
好一个高龙,买通刘梦升左右后,令左右极力撺掇刘梦升勾连荆州左卫起兵对抗林纯鸿,为朝廷处理林纯鸿提供足够的时间。刘梦升犹豫不决,左右极力言道:“林纯鸿私造军国利器,并嫁祸于左卫指挥使严介和,荆州左卫不满已然多时,再加上林纯鸿蓄养私兵、逼迫地方官,逼反田楚产,妄自收购枝江土地,哪一条不是死罪?朝廷定然兴兵讨之,如果老爷能联合左卫兴兵反抗林纯鸿,老爷定然得到圣上赏识,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老爷,林纯鸿已经将触角升到了石首和监利,那帮泥腿子在林纯鸿的蛊惑下,逃亡严重,越来越不把老爷放在眼里,即便林纯鸿这次不强行赎买老爷的良田,老爷也将面临有田无人耕种的局面!”
刘梦升年过五十,人老成jing,岂能被左右之言蛊惑?他深知,林纯鸿的万余jing锐可不是摆设,没准还没等到朝廷大军开到荆州,自己就成了林纯鸿的刀下之鬼。
然而,就在刘梦升犹豫不决时,覃虞率着新组建的荆州弓兵在石首、监利耀武扬威,到处鼓动佃户起来要求减租,还以退佃相要挟,甚至组织佃户将刘梦升的一些爪牙活生生打死。刘梦升觉得,林纯鸿的强行赎买政策已经刻不容缓,要是等到故旧收到书信后,对朝廷施加压力,黄花菜都凉了。
刘梦升咬牙下了决定,立即与荆州左卫指挥同知李思衍勾连在一起。李思衍在严介和入诏狱之后,惶惶不可终ri,惟恐自己步了严介和的后尘,成为林纯鸿的牺牲品。当即与刘梦升一拍即合,竖起讨灭反贼林纯鸿的大旗。
李思衍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许成言总兵旗下参将,手头有五百余箪兵,颇有战斗力。李思衍率领着五百箪兵,辅以三千余军户助阵,逶迤向荆州城开拔,行至半路时,被等候多时的覃虞的阻截。箪兵虽然善战,但哪里是武装到牙齿的三百jing锐的对手,只有边战边退。军户们一哄而散,纷纷往石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