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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包哲东胆战心惊的是,邦泰还在银洞坡发现了大规模的露天金矿,金矿附近,还伴生着大规模的银矿!邦泰简直捡到了一个超级聚宝盆!
随着金矿、银矿的陆续开采,桐柏县聚集了十万多矿工,十万矿工的吃穿住行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围绕着十万矿工,周边又慢慢聚集了十多万人口,从事各种服务业,桐柏在短短的两三年时间里,成为南阳府人口最多的县,堪称大明的奇迹。
每ri,从桐柏至新野的牛车连绵不绝,将铜、金、银运送至新野县白河码头。装上船后,顺流而下,抵达襄阳,再入汉江,至荆门,转入汉漳运河,然后进入沮漳河,最终进入长江,运抵百里洲,再进行冶炼。一路水道曲折无比,长达一千六百多里,幸好顺着水流,成本倒也不高。
矿石经过冶炼后,金银作为票据本金,储存在百里洲,而铜则被冲压成铜币,源源不断地流向大明各地。这直接导致邦泰本金充足,林纯鸿趁机将本金率提高至四成,降低票据经营的风险。
鉴于桐柏县在邦泰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林纯鸿令窦石温放弃在南阳府的经营,全力招募弓兵,遮护桐柏县的安全。
这些情况,如同蝼蚁般的矿工当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辛辛苦苦劳累一个月,能拿到三千文左右的工钱。乱世之中,食能果腹,居有定所,每月还能拿工钱,要说这帮矿工应该满意了。然而,人的yu望总是无穷的,这帮矿工每ri经手的金银、铜材远远超过他们得到的工钱,心里自然不无怨气,怠工、sao乱时有发生。
尤其今年三月时,张献忠路过泌阳县,派人暗暗蛊惑矿工,差点掀起了滔天大浪,幸亏窦石温和徐允以霹雳手段镇压了首批作乱者,方才保住了矿区。
十万多矿工可不比十万农民,他们有组织、有纪律,一旦被别有用心者挑拨,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有了十万多矿工做基数,窦石温的兵源范围非常广,新兵素质远远超过荆州、夷陵等地的弓兵。窦石温的麾下急剧扩充,从刚开始的不到一千人,一直扩充到现在的六七千人,兵力超过了坐镇襄阳的虎啸军。因此,窦石温常常被属下笑称为:拿着营指挥使的军饷,率着军指挥使的兵,干着矿区总管的活。
窦石温毫不介意这点,每ri安排一半兵力维持治安,一半兵力训练,战斗力虽然比不上坐镇襄阳的主力,好歹比荆州、夷陵的弓兵强不少。
训练集中在官庄进行,此处地势平坦,乃矿营的大本营。窦石温麾下乃弓兵,都督府并未给正式编制,不过,将士们习惯称之为矿营,倒是准确形象地指出了他们的职责。
此时,矿营一半的兵力正冒着凌冽的寒风训练。只见训练场上飞沙走石,将士们的喊杀声此起彼伏,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窦石温到处巡视,总觉得大部分兵丁缺少一股气势,是锐气?还是杀气?与或是傲气?窦石温也说不上来。他仔细盯着一个兵丁,这个兵丁手持一杆长枪,狠狠地向眼前的稻草人扎去,力度和准确度都不错。
但窦石温还是摇了摇头,娘的,你这表情像是上战场么?简直就像过年时宰杀大肥猪一样,还眉开眼笑的!
窦石温走上前去,拍了拍兵丁的肩,拿过长枪,道:“嗯,小伙子,不错,劲大,也很准,不过还不够,你看我的!”
说完,窦石温双手紧紧握住长枪,猫着腰,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脸上狰狞无比,就如与稻草人有莫大的仇恨一般。
“啊”窦石温突然一声暴喝,如同脱兔一般,猛地窜上几步,一枪扎在稻草人的心脏位置,直把稻草人扎得通透。
暴喝声把兵丁们吓了一跳,如同旋风般的突刺让兵丁们感到一丝丝的凉意,直到窦石温收枪站立,兵丁们才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一直不敢看窦石温的眼睛。
窦石温抚摸着枪杆,道:“看清楚了吗?突刺讲究一个稳准狠,你们稳和准做得不错,唯独这个狠不够,明白了么?”
兵丁们沉默不语。
窦石温不由得有点恼火,怒道:“想想看,你他娘的仇人是谁!”
“你!你说,你的仇人是谁!”窦石温指着刚才那个兵丁,喝问道。
兵丁吓得颤抖不已,好半天,方才嗫嚅道:“我爹被扫地王所杀,扫地王是我的仇人!”
窦石温指着稻草人吼道:“你就当它是扫地王,用枪捅死他娘的!”
兵丁犹犹豫豫地拿起长枪,紧握在手,忽然眼眶变得通红,满眼露出仇恨的怒火,“啊”,兵丁也暴喝一声,刺出了雪耻般的一枪。
窦石温满意地拍了拍手,笑道:“嗯,不错,就这样练!”
待窦石温走得老远,稍事休息的兵丁依然在议论,“刚才指挥使吓死我了,眼睛一瞪,岂不是要把敌人吓死?李二狗子,你刚才也一样,看到你刺出那枪后,我心里哇凉哇凉的,真吓人”
窦石温离开后,也在不停地思索,看来这些兵丁不经历战火的锤炼,绝无可能形成一股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
※※※※
官庄的弓兵努力cao练,大河庄的千余弓兵也没有闲着。
大河庄距离官庄大约五十余里,乃邦泰的铜矿开采地,此地聚集了大约四五万矿工,四五万矿工中,还夹杂着两三百个监工,负责评定矿工月终所得。
与世人想象中的监工形象不同,这里的监工并未携带皮鞭等武器,而是两手抱着一个小册子,带着硬笔,不停地在工地上转来转去。
深不见底的矿洞边,架设着一个绞盘,长长的绳索伸入矿洞里面,牵引着木制矿车。随着矿工曹癞子推动木杆,绞盘吱吱呀呀作响,矿车沿着铁制轨道,缓缓露出了洞口。曹癞子懒洋洋地将木杆用绳索扣住,正试图将矿车推到一边。正好监工走到身边,大喝道:
“曹癞子!今ri运出的矿石还不到三车,扣除工钱二十文!”
说完,监工拿起硬笔,在小册子写写画画。
曹癞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屁股坐倒在地,将双手放在嘴边哈气取暖,怨气十足地骂道:“狗仗人势!娘的,你给老子绞三车试试看!狗ri的”
监工抬起头来,紧盯着曹癞子,忽然冷笑道:“辱骂监工,按规定,扣除工钱十文!”
曹癞子忽地从地上弹起身来,一双拳头捏得噼叭作响,大骂道:“老子就骂了!你要是敢扣,老子和你没完!”
监工和曹癞子的冲突吸引了大量的矿工,将两人围在中间,鼓噪不已。
曹癞子骑马难下,拼命地鼓起勇气,挥舞着拳头,一双拳头几乎已经抵达监工的鼻尖,冲突一触即发。
正在此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曹癞子下意识地放下了拳头,往脚步声处张望。只见一什弓兵正排着整齐的队形,手持着长枪,往矿洞处巡逻而来。
曹癞子狠狠地瞪了监工一眼,“算你运气好!”
监工大怒,正待狠狠教训曹癞子一番,突然从北边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铜锣声。众人驻足观看,却看到五柱清晰的狼烟正冉冉升起。
监工大吃一惊:“敌袭?五千余人?”
监工顾不得与曹癞子计较,立即紧随着弓兵的脚步,往北边飞奔,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矿工。
看着看着,曹癞子忽然露出了笑容,“娘的,终于有人找上门来了!老子要你嚣张!赶紧躲藏”
说完,曹癞子呼朋引伴,带着几十个矿工往山边的树林狂奔而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兵连祸结
袭击大河庄的不是别人,正是左良玉!
左良玉的ri子并不好过。
自侯恂下狱后,左良玉军中的供给就成了大问题,军饷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克扣,军辎也往往处于短缺状态。再加上左良玉对侯恂下狱愤懑于胸,不可避免地在进兵上有所懈怠,主帅的情绪很容易感染手下的士兵,如此一来,五六千人马士气低落,难以与拥有优势兵力的贼寇相抗。
左良玉第一要愁的事情就是供养这批人马。这倒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他自己。左良玉非常清楚,一旦军中缺粮哗变,首先遭殃的必然是他。邓玘的下场活生生地在眼前,让他不得不jing醒。
历史上,左良玉在侯恂下狱后,也遇到了军粮、军辎不足的问题,他那时的解决办法就是公然抢掠老百姓,然后将老百姓转化为兵丁,接着再抢,靠这个办法,他迅速聚敛了几十万大军,成为明末最大的军阀。不过,那个时代,大明可战之兵基本死绝,左良玉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这个时代,侯恂下狱远比历史上要早,周边更是有洪承畴、卢象升等牛人,他万不敢公然抢掠,只好偷偷摸摸地抓捕良民,卖与林纯鸿,借此维持军需。
这事发展到最后,手下的将领和兵丁不可避免地将目光集中在良民身上,他们诬陷良民通匪,将其绑缚后卖给邦泰。邦泰那边来者不拒,从不过问贼寇来历,一律运送至琼州府及香港岛。
几月下来,只要左家军过境,百姓无不视官军如匪,闻风奔逃。这导致左家军抓取俘虏的效率大幅度下降,收入也逐渐枯竭,面临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诬良为盗之举激怒了大明士绅,弹劾左良玉杀良冒功的奏章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朱由检的案台上。好在朱由检念左良玉军功卓著,只是下旨申斥一番。
左良玉深惧,他明白,朱由检能容忍一时,不代表能容忍一世,没准哪天朱由检心情不好,就会砍了他的脑袋。
左良玉苦思出路而不得,正郁郁寡欢时,军中来了一人,彻底解决了左良玉的难处。
这人就是瞿式耜。瞿式耜抵达军中后,以救出侯恂为诱惑,极力劝说左良玉攻击林纯鸿。
左良玉当然不为所动,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岂能不知这个世界谁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林纯鸿。
瞿式耜又拿着林纯鸿的成功案例,劝说左良玉占据桐柏县,以桐柏的金矿、银矿和铜矿养军,拥兵自重。这点让左良玉有点心动,但还是鼓不起攻击林纯鸿的勇气。后来,瞿式耜不得不全盘透露东林党计划,用详实的数据证明,林纯鸿为了防止土崩瓦解,绝不会攻击官兵。
左良玉不识字,瞿式耜拿出所谓的货物流转、金银收入等数据让左良玉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他只知道林纯鸿财大气粗,不仅自己靠着林纯鸿方才维持至今,甚至朝廷时不时也仰仗林纯鸿的银子解燃眉之急。
这种情况下,左良玉哪能随意招惹林纯鸿?
最后,当瞿式耜快要放弃的时候,随口一句话却彻底让左良玉动了心。瞿式耜道:“林纯鸿遥处广州,周望在洛阳附近与贼寇对峙,荆州、夷陵和襄阳空虚,如果乘隙而入,占据三地不难也!三地富足,存储粮草千万石以上,存储金银不计其数,将军得之,瞬间可集几十万大军”
瞿式耜的话还未说完,左良玉就下定了决心:“nainai的,老子干了,端了林纯鸿的老巢,朝廷求之不得,老子又得利,又得名哈哈名利双收!”
下定决心后的左良玉说干就干,立即召集心腹,密议抢掠桐柏金银。众将大为心动,但摄于荆州军兵威,又有点忐忑。
就连向来胆大包天、智勇双全的张应元也劝解道:“大帅,桐柏仅仅只有窦石温的五六千弓兵,不足为虑,怕的就是激怒了万余荆州军,一旦周望回师,天下之大,难有吾等容身之地!”
罗岱对荆州军素无好感,yin声驳斥道:“不还有朝廷么?窦石温虽为朝廷参将,却擅自开矿,形同贼寇,只要咱们打着剿灭贼寇的旗号,林小三敢进攻咱们?”
张应元正待反驳,却听见左良玉咳嗽一声,立即住口,转头瞅向冷若冰霜的左良玉。
左良玉冷着脸沉默着,致使帐中气氛极为压抑。他对属下的鼠目寸光相当不满,他准备玩得更大点,往独霸荆湖迈出决定xing一步。
良久,左良玉方吐出只言片语:“剿灭窦石温获取金银乃第一步,收取十万余矿工为第二步,第三步就是在矿工的协助下趁虚进攻襄阳、荆州!”
一石激起千层浪,心腹们无不愕然:大帅疯了,想将林纯鸿一鼓荡平?
左良玉的双眼左右扫视,对属下的愕然,他颇有点自得,冷笑着说道:“贼寇横行,原因无他,兵源取之不竭而已。咱们也得学一学,先收取桐柏的十万矿工,十万大军瞬间可成。”
左良玉越说越得意:“荆襄富足,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林纯鸿、周望率领大军在外,正好乘虚而入,据而有之,以荆襄财富,养十万大军,无论是林纯鸿,还是朝廷,又能奈我何?”
心腹们倒抽一口凉气,大帅不仅仅想荡平林纯鸿,而且还想拥兵自重!
荆襄财富!十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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