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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常常响起警铃,这时立即叫醒正在打盹的特别班人员,全体人员连忙赶往报告异常的牢房,预防“马鲁太”闹事或逃跑。
开始进行细菌活体实验时,巡回的特别班班员也有被感染的危险,给正在实验的“马鲁太”试脉时,班员们必须穿上白色衣服和高统防护靴,加以保护。巡回结束以后,还要在专用消毒室里进行全身消毒。
“马鲁太”的讲习会
在特别班工作的人,事先要接受细谷技师的“讲习”。
“‘现在让大家看看牢房,关押在这里的是按满洲人、俄国人人种分开的,把他们叫做‘马鲁太’。许多‘马鲁太’是供研究用的材料,患有鼠疫、霍乱和赤痢等,要特别注意不要过分接近他们。试脉时,为了避免感染,要这样’等等。”原特别班人员这样回忆道。
“特别班人员日夜都带着消毒棉,边擦手指边进行巡回。监狱一层中间是走廊,两边是牢房,每栋有12间牢房。1938年时,特别班人员每月增加25日元的危险津贴,那时大学毕业的工薪人员每月才拿30日元左右的工资,我们算是高薪了。”
据这位特别班人员说,“特设监狱里虽说有地下室,但规模并不大”。关于这一点,另一位特别班人员提供的证词是:“‘马鲁太’是经由地下通道运进7、8号楼(特设监狱)的。地下通道有轨道车用的铁轨从口字楼中央走廊通往7、8号楼,院子设有坚固的铁门,经常有警备人员在门旁站岗”。
从口字楼到位于楼的一端的高桥班的解剖室,是由地下道连在一起的。这在第一集中已作了介绍。这个地下道延伸到解剖室的距离很短。部队人员把口字楼一层通称为“地下”。
一位特别班的人员为我们绘制了一份特设监狱一层的平面图。
第三根烟囱
从口字楼去锅炉房。再次乘上汽车绕过原卫兵室前大街,沿铁路线把车开到不能再开的地方。
下车后,我们继续沿铁路线往前走,不一会儿两根很怪的烟囱呈现在眼前,用我的照相机无法拍下它们的全景。
可能是窗框的残迹!一块上下并排着八个方孔的灰色残壁,像屏风般地立在前面,它的背后立着两根原来的烟囱,铁梯子也原封不动地附在烟囱的侧面。
这是731部队旧址中保留得最接近原型的地方。据说是平房区人民政府决定把它保存起来的。
墙壁上弯弯曲曲的钢筋,像恐龙骨架似的挺出来。这宛如731部队一直喂养的锅炉房这个恐龙的化石。
用高性能炸药也未能破坏的这个恐龙化石,如今似乎已从头部开始脱落,呈现出一种脆弱的外貌,但是走近一看,经历了爆破和37年的风霜,它的残骸依然很牢固。
南边烟囱的基础部分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罪证,原731部队锅炉房、给水室、工务班”。在残壁的基础部分光秃秃地伸着14根支柱,徒然地支撑着昔日731部队死去的机关。烟囱高约30米,残壁长约70~80米。
转到后边,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在残壁上只能看到的两根烟囱之间还藏着“第三根烟囱”。它失去了上半身,但下半身却藏在残壁的后面。
再往后走,破坏得更为厉害。看起来像原状的烟囱,但它的下半部分已被打开了若干个洞口,像断裂的架桥似的,都可以窥见里面的钢筋。铁梯子的下半部分也被折断,但是,尽管被破坏,它拒绝倒下,依然附在上面。这根烟囱和坚固的残壁出奇得倔强。那厚厚的残壁断面,基础的坚固程度和伸出的钢筋显示出它是很粗的,就连工兵也拿它没有办法。目前,这里也设有“危险,严禁入内”的标志。
731部队修建如此坚固的烟囱,可以认为反映了他们打算半永久地在这块土地上盘踞下去的想法。
731部队采用了当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中央集中供热系统。为了经营细菌工厂,不仅在医学方面,而且把当时科学技术的精华都集中用在部队设施的各种设备上了。
部队里,有三台最高压力为20公斤的田熊式锅炉安置在动力室内。这种锅炉是田熊常吉于1912年发明的自然循环式水管锅炉,战前作为工厂用的锅炉曾得到广泛的使用。
给水泵有两台90马力的,一台50马力的。通过给水预热器来适当控制抽水,多余的水自动流入蓄水槽内。
锅炉房的主任叫H·K,是海军上等机械兵出身的技术员,是个上班时间也不能离开酒的酒精中毒者。
但是,他对这三台锅炉和动力室的每一角落都十分熟悉,是锅炉的“主人”,因此,在动力班里,人们悄悄地说,石井部队长准许他在上班的时候喝酒。
动力室属管理课管辖。管理课由工务班和动力班组成,后者又分为发电、给水、供气和气缸等部门,共约50人。
恶魔的原型——锅炉房旧址
在高大的烟囱前面有一幢三层楼的动力室,后面有一个发电室。动力室的纵深有100米左右。动力室的一层设有驱动锅炉的发动机室、更衣室、浴室、盥洗室和仓库。二层设有锅炉(燃烧室)、热量和压力交换用的(锅炉)水箱。三层是同向锅炉供煤的加料斗相连的储煤室,燃料使用由阜新煤矿运来的优质煤末。每辆加料斗具有70吨的储煤能力。储煤室和加料斗由传送带和升降机相连,是机械化的供煤系统。
锅炉每小时约消耗5吨煤末。这里安装有90马力的换气用电动机,利用鼓风机向锅炉输送空气助燃。大型锅炉中,空气管道和烟道中通风的阻力较大,为了排除这种阻力,利用鼓风机增强通风力。
汽缸由16人分担,两人一组三班倒。工作分为白班和夜班。白班从上午8点工作到下午5点,尔后是夜班,工作到次日早晨8点。星期五的夜班,休息到星期一的夜班为止。星期六的白班,从星期日早晨一直工作到星期一早晨。
最让汽缸组头疼的一件事是从石井部队长办公室里可以看到烟囱:一旦冒出燃烧不彻底的黑烟,部队长马上就会直接打电话来大加训斥。由于田熊式锅炉的焙烧炉是自动进行旋转的结构,只要没有特别的原因,是不冒黑烟的。在各作业场都安装有一台以上富士通公司制的拨号式电话。烟囱冒黑烟不利于防谍和防空,值班人员神经总是很紧张,生怕受到部队长的斥责。
在三根烟囱中,经常使用的只有两根,因此,不少部队人员记忆中“只有两根烟囱”。
1945年8月9日,部队开始撤退时,为了销毁大量罪证,三根烟囱全部开动起来。据原动力班人员的记忆,“各研究班连日来把大量的资料运来,从8月9日到13日,在炸毁锅炉房之前,一直忙着烧毁这些东西”。据说在烧毁的资料中,有许多“马鲁太”的X光透视片。
由于731部队专列的中国司机在途中逃走,动力班人员立即成了司机的替补人员,当了火车头的司炉。
在原锅炉房的东侧,有一片用砖墙隔开的住宅区,在原第二部、航空班和机库附近。这是一片泥墙、马口铁屋顶的平房,其中有的房子看起来像要倒塌似的。像这样的房子,屋顶上也装有电视天线。烟囱一旦倒塌,也许会殃及这些房屋。但是,今天平房的人们似乎并没有这种担心。在烟囱的上空,是中国东北地区蔚蓝色的天空。731部队原型残存的唯一旧址,总有一天也会荡然无存吧。
日中两国有关人员在烟囱的基础部分合影留念。731部队成了他们与过去素不相识的中方有关人员友好的纽带,令人不禁感慨万分。
冷冻“副调整室”——吉村班旧址
离开锅炉房,沿铁路线向北走,来到远离烟囱的地方。在铁路线分岔的地方,我们走进了左边的草丛。
杂草丛生,有一幢没有窗户像仓库似的建筑,还散布着一些用途不明的砖瓦小屋,正处在口字楼的后面(北),空地上乱堆着木材。我们走进了一座像仓库般的建筑。这是一座呈“』”形的建筑,左侧横的是二层楼,右侧竖的有高高的天花板,已破烂不堪。韩晓先生说,这里就是“吉村班(研究冻伤)的设施旧址”。在卷末附录的“关东军防疫给水本部设施全图”⑤中,所显示的是“『”形,但实际则是一幢相反的“』”形平面。
在天花板很高的屋里,只能从上方的小窗口透进一点光线来,室内阴暗。地上铺着一层石头,墙壁是厚厚的混凝土。现在是哈尔滨市新丰工厂的器材仓库。
关于吉村班用“马鲁太”进行的冻伤实验,1949年I2月26日在哈巴洛夫斯克军事法庭上,原部队教育部长西曾做了如下的证词:
“听吉村班研究人员说,在零下20度以下的严寒中,从部队的监狱里把人拖出来,让他们光着手,用人工吹风的办法,使他们冻僵,然后用一根小木棒击打冻伤的手,一直打到能够发出如同敲打木板一样的声音为止”
原部队第一部第一课课员古都做出的证词如下:
“半夜11点左右,把被实验的人带到严寒的室外,让他们把双手放进冷水桶中,然后拿出湿淋淋的手,长时间在寒风中站立着或者在夜间最冷的时候,被实验的人虽然穿着衣服,但却光着脚,被带到室外,在寒风中站着,进行冷冻。”
“我还听到目睹者说,还有在室内让人把手泡在冰中进行的实验。”
哈尔滨宪兵队本部驻731部队宪兵曹长仓员做了如下的证词:
“吉村研究员还让我看这种实验,它是在监狱的实验室里进行的。”
“这些中国人中有两个人完全没有了手指,他们的双手变得漆黑。有三个人的双手露出了骨头,虽说手指还存在,但只剩下了骨头。听吉村讲,这是对他们进行冻伤实验的结果。”
另一名原部队人员说,冻伤实验并非仅在露天进行,在室内也曾进行过。让裸体的“马鲁太”在冷冻室里进行冷冻。哈巴洛夫斯克公审记录中的“人工风”、“室内实验”和“监狱的实验室”表明是存在过室内冻伤实验的。眼前的吉村班设施是否相当于公审记录中提到的“室内”呢,还不清楚。在墙壁底部有砖砌的豁口,在它的上边,埋着一些用途不明的金属零件。
韩晓先生推测说:“从曾经安装过大型压缩机的痕迹来看,可能是低温仓库吧!”
在这幢组合成长方形的建筑里,横向楼和纵向建筑接合部分,二层的高度恰好可以俯视纵向楼的石头地面。如果在两幢楼之间用透明的厚玻璃隔开,那么宛如电视台里俯视演播室的“金鱼缸”——副调整室的情况一样。
孪生地下室
紧靠吉村班设施的附近,即“全图”中第(13)号的特别班动物房旁边有一个地壕。这个地壕的入口是一个突出地面的巨大的混凝土制的管道。
731部队在口字楼等处都建有复杂的地下设施。1945年11月中苏联合调查团的D·S先生的证词及原731部队第四部部长川岛在哈巴洛夫斯克军事法庭上供认:“犯人是通过正面中央建筑物下面隧道似的秘密通道送进监狱的。”其他情况都已作了介绍,人们都知道有一条连接口字楼和解剖室的地下通道。
但是,除此之外,是否还有人们不知道的秘密地道和地下室呢?从关押在特设监狱里的“马鲁太”人数(在哈巴洛夫斯克军事法庭上,川岛供述说:“虽然能够关押200…300名‘马鲁太’,但是,有一次也曾同时关押过400人。”)来看,我依然怀疑该监狱可能有一个大规模的地下室。即使不是如此,我也嗅到在地道和地下室里有一种秘密的气息。
据下里先生的测算,堵在地壕入口的两扇铁门,每扇宽约1。4米,两扇合在一起,大致呈正方形。
地壕高约2。85米,在入口处有一个长1米的水泥屋檐向外伸展,下面就是铁门。铁门半开着,里面的台阶散乱着瓦砾和木头等,地壕里一片漆黑。
“我初到平房时,这个铁门是开着的,地壕里空无一物。1954年建成伟建机械厂以后,这里就成了堆积废物的地下仓库。现在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我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壕。”
我们听着韩晓先生的介绍猫着腰沿台阶而下,借助灯光沿着水平的隧道慢慢地向前走,突然发现满脚都是白色的粉末,原来是石灰。
“恐怕他们听说森村先生一行提出要进地壕,为了安全起见,进行了消毒。”
李梅子翻译了平房区副区长王学琴先生的说明。我虽然不认为37年前石井部队有毒细菌还会活着,但是当地为此照顾我们的盛情厚意,令人感动。
地面宽约1。6米,“铺着砖头”。我们觉得似乎走了相当远的路,但实际上只走了几米路,在右侧又看到一个横着的坑,坑的宽度和地壕相同;再往里走10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