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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孙媳就谢过皇祖母了。”我道,而后忙又跪下叩了个头。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年他十六岁,我十五。
四福晋那拉氏推了推我,笑着揶揄道:“你又想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低着头,忙含糊地回道。
“没什么?那我刚才说的话,你怎么一句都没听进去啊?”那拉氏照着我脑袋狠狠地戳了一下,笑道。
我睁大眼睛看着四福晋,缓缓开口道:“四嫂子,你刚才……说了什么?”
那拉氏一把拉过我的手,“听仔细了啊,这回再不停,可别再求着我给你重复了。我说啊,咱们后天一道进宫去给皇祖母还有德额娘请安,顺道给皇祖母抄佛经去。”
“我?”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完全没料到这事儿居然会落在我头上。
那拉氏掩唇‘呵呵’一笑道:“不是你是哪个?这几个妯娌里面皇祖母可就夸你的字漂亮,你可不能白白挨了这夸奖啊!”
“那行吧。”我笑着应下了,只是这心里还担忧着府里怜云的事儿,又随便地聊了一些旁的,便起身告辞了。
宽慰
回到府里,用过晚膳,我换下了吉服袍褂,摘下朝珠,另换了一套常服,在衣襟处又加了串琥珀材质的多宝串,而后才系上纽襻。理好衣服,我正准备出屋,却见一个小人儿歪歪扭扭地跑过来拽住我的衣角,嘴边儿浅浅地流着口水,‘呵呵’地笑道:“额娘,抱抱!”
我一弯腰,轻轻地抱起她放在我腿上,满足地一笑道:“静儿,最近可有乖乖地吃饭?”
“有。”小静儿甜甜一笑,那笑让我有一阵晃神,我居然从一岁多的静儿眼睛里看见了胤祥的影子。嫡亲的女儿,乍一看可一点儿都不像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遗传的,这女儿不像我的问题可让我郁闷了好一会儿。“额娘。”静儿拽了一下我的袖口,我才缓过神来。
“静儿,去找你梅姨。”我拉着静儿的小手笑着说道。不知是谁教会了静儿‘梅姨’这个称呼,一直以来她就这么叫着,我们也都习惯了。
她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额娘去哪儿?静儿也去。”
“瞧瞧,小小年纪倒管上我来了,我去你表姨那儿说事儿,下次带你去啊!”我轻轻掐了她水嫩的小脸儿一把,而后哄说道。
果然见静儿气得嘟起小嘴儿,眼睛漫无目的地左瞧瞧又看看,而后目光又落在我身上,“额娘,灵姨怎么没来?”这句灵姨自然叫的是灵儿。自从春梅和灵儿都升级到‘姨’这一辈儿后,夏荷自然也就跟着变成了荷姨。
“你灵姨她自是有的忙,难不成还一天到晚守着你?”我抿唇一笑,而后把静儿带入怀里,在她脑门子上轻轻一点道。
“可静儿要听灵姨讲故事……故事……”静儿急得都快哭了,一个劲儿的重复着。虽然吐字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还是能听懂。
我从怀里掏出帕子,在她沾着口水的嘴边一抹,轻轻地拍着后背哄道:“那静儿今天乖乖的,额娘明天就叫你灵姨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我笑着跟她坐着交换条件,静儿果然点了点头,而后恢复到了乖宝宝模样。还不到两岁的静儿,就喜欢磨着人给她讲一些聪明小孩儿的故事,用现在的话说叫中华传统美德故事。上次灵儿给她讲了一个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谁知她‘咯咯’笑得什么似的。为了这个还专门带她到灶房看了看水缸,谁知这小东西一高兴,竟要效仿,也要把水缸砸了,要不是我用砸了水缸就没饭吃吓唬她,这好好的水缸怕是在劫难逃了。
看着静儿好不容易老实下来,我把静儿放在床榻上,有交代了两句,便带着夏荷来到了西厢房怜琴的屋子里。门没拴,我一推门就进了屋里。屋里点着一盏小灯,不是很亮,如豆子一般大的烛火似乎是感受到了风,左右飘忽着,像是瞬间就要灭一般地忽闪着。“夏荷,把灯捻亮点儿,用不着省这几个灯油钱。”我边说便来到怜琴坐着的窗边儿,轻轻地把窗户掩上,而后拉着她手半玩笑半数落道:“瞧瞧这手冰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吹冷风,虽说你年轻,可也不得如此作践自己身子不是?”
她的眼里渐渐漫上了水雾,在明亮的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明显。“姐姐,你何必对我如此的好?原是我和明德表哥对不住你,让你和姐夫如此那般。我这心里……原也不好过,今日给姐姐赔罪,万望姐姐海涵,我也好了了这桩心愿,赎了这一罪孽……”说着说着,她有些哽咽,而后便要给我跪下去,我忙把她扶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多大点子事儿啊,也至于你这样?我看你就赶快把身子养好是要紧,咱们姐妹之间哪儿来这么多客套话?”我微微笑着安慰她道,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我的心里还是有种别样的感觉,也许是我多虑了吧!
“姐姐,你对我这般好,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真真地都无地自容了。”怜琴含着泪说道,而后忙把头低了下去,也因此我没有再看到她的表情。
我拍拍她的手,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姐妹间就不说这话了。药可吃了?”
只见怜琴轻轻地摇了摇头,噙着泪的亮亮的眼睛看着我道:“还没呢!吃不下。”
“这怎么成?这药是一定要吃的,要不病怎么能好?”我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本来我说扶她上床歇息,只是她执意不肯,我也只好让她坐在凳子上了。“夏荷,替你琴小姐去催催药去!”我继而吩咐道。
“是。”夏荷才要出门,便被怜琴叫住了,“荷姐姐虽是奴才,可也是姐姐身边儿的,琴儿瞧得真真的,姐姐都从来没把荷姐姐当下人一般使唤,琴儿怎能不知好歹,又在自己的生死簿上加上一重罪?还是叫缕儿去催吧!”怜琴幽幽地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拍了她额头一记道:“小小年纪,怎么净想着这点子事儿?都跟你说了,只管养好了身子,你偏不听。”而后转头向缕儿笑道:“既是这样,那就劳烦缕儿跑这一趟了,省得你的主子再思来想去的,更不容易好了。”
“是,奴婢这就去。”缕儿领了命,小跑着去了。屋里又是一片寂静,只有屋里的烛火微微地跳动。
“琴儿啊,不是我说你,凡事儿放宽心,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无论怎么费尽心机也白搭。早年我也不明白这个道理,一个劲儿的在妯娌堆里争个才争个貌的,可现在看来,都是无聊透了的事儿。这些日子修佛也不是白修的,自是明白了得看开的道理。”我径自说着,夏荷早在一旁捂着嘴笑得什么似的,我瞪了她一眼,可她还是止不了笑,我知道,她这是在笑我明明自己也被气病了,倒反过来安慰别人。可他跟旁的人不一样,他是我要守一辈子的男人啊,怎可如此这般?到头来,还是劝人容易劝己难。想到这儿,我不禁也笑了。看着我们的笑,怜琴似乎慌了神儿,摸不清我们在笑什么,还好这会子缕儿端着药碗回来了,要么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收场。
“来,快把这药趁热喝了,喝完了病才容易好啊!”我亲自接过缕儿托盘里的药碗,递到怜琴面前,怜琴连忙接了过去,冲我甜甜一笑道:“谢谢姐姐,我这就喝了,决不让姐姐担心。”说罢连勺都没用,果真一口气灌了下去。
缕儿看着怜琴喝了药,自也是安心了不少,过来收碗的时候还不忘对我一福道:“奴婢谢福晋肯过来看主子,如今喝了药,又得了福晋的宽慰,这病怕就离好不远了!”小丫头喜笑颜开的,乐得合不拢嘴。
“行了,这药也喝了,心也宽慰了,我看我也差不多该回了,要是缺什么只管去要就是,可别亏了自己!”我看了怜琴一会儿,而后笑着嘱咐道。
听说我要走,怜琴忙起身一福道:“那也不多留姐姐了,想必静儿那儿也离不了姐姐,这大晚上的,还劳烦姐姐跑一趟,还真怪过意不去的。荷姐姐也跟着受累了,倒是琴儿的不是了。”
夏荷一边儿从地上拿起羊角灯,一边儿隐隐一笑道:“哟,琴小姐这句话,夏荷可担不起。主子都没说什么,哪儿有奴才怨冷嫌累怪差事不好的道理?琴小姐只管歇着,旁的也别多想,身子康健了我们主子也就踏实了!”夏荷的话恰到好处,倒着实地暖进了我的心里。只是没想到,这平时不大说话的夏荷丫头也是这般会说话儿,还让人真真挑不出半分错来。
又聊了几句,我们才回了荷逸斋。回到屋里,只见静儿并没有跟着奶嬷嬷回自己的屋里睡,而是在我的锦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春梅给她找来了小锦枕和小锦被。春梅见我们回来,忙笑着走上前来,叹了一口气,而后回道:“主子您可回来了,小格格闹着不肯回自己的屋里睡,也不要去里屋的床上睡,偏说着要等着主子您回来,奴婢就给小格格找来了锦被,让她在这儿先睡下了。”
我笑着看了静儿一眼,有同情地瞥了春梅一眼,笑道:“她梅姨,真是辛苦了你了,静儿有多淘气,我心里可是真真地明白得很啊!”
趁我跟春梅聊天的当,夏荷已经把床铺铺好了,“主子,歇了吧,明儿个还有明儿个的事儿呢!”
我点了点头,夏荷忙过来给我拆了珠花,卸了钿子,一阵忙活之后,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抱着静儿上床睡了。这是我和静儿第一次睡在一起,我偏过头静静地瞧着她,瞧着她的可爱睡颜,我轻轻地笑了。
“额娘。”静儿的小身子一动,可爱地呓语着。
夏荷在一旁看着,也不由轻笑了起来,而后放下帐幔,吹灭了灯烛退了出去。
我一翻身,轻轻地把静儿搂在怀里,也渐渐有了困意。
“阿玛……阿玛……”听见静儿喊阿玛,我的心里一紧,搂着静儿的手也是一僵,而后心脏又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转动,该来的总会来,只是这等待的过程过于漫长了,漫长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恩典
转眼到了跟四嫂约好一道进宫的日子,我早早地起身,梳洗穿戴完毕,坐在镜台边儿上微微发着呆。我推开窗,光随着窗户的开启洒了进来,不是很亮,却很柔和地洒在我身上。九月的早晨,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可在我心里,秋天早已不在,寒冬的风凛冽地在我心里吹着。
“主子,车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走?”春梅轻轻摇了摇我的胳臂,才让我回过神来,我看着春梅轻轻一笑道:“走吧。”我站起身,举步出了屋子。
我登上马车,在车启动前,春梅把一个食盒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来一瞧,原来是一盒子点心,枣泥麻饼、杏仁酥,还有秋季的时令点心如意酥,都是我爱吃的,我悄悄地咽了口口水,轻轻地把盒子盖上。我这爱吃的毛病,全府上下可是都有所耳闻的,原因就在于我怀着静儿时管胤祥要遍了各地的名吃。想着想着,我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直到春梅的声音响起,“主子,食盒里的点心都是您爱吃的,带在路上吃。您跟十三爷要的《饮水词》奴婢也给您拿来了,路上要是闲了也可以拿出来看看。”说罢又把《饮水词》递给我,而后冲我甜甜一笑,才放下车帘子。
我翻开《饮水词》,看见上面印着:
“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良宵总泪零。
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只见一旁胤祥用小楷写的批注道:“何愁相见难?点滴记心间,碧落黄泉,天上人间。断亦难……”我看后不禁呵呵一笑,想不到胤祥还有此理解,相较纳兰的原词,胤祥的批注倒是多了份乐观,更衬出纳兰词中的悲戚。
翻过一篇,又见纳兰的词上写道:
“凉生露气湘弦润;暗滴花梢;帘影谁摇;燕蹴丝上柳条。
舞鹍镜匣开频掩;檀粉慵调;朝泪如潮;昨夜香衾觉梦遥。”
刚想琢磨其中意味,一不留意看见胤祥的批注,顿时笑得我前仰后合,连止都止不住。及其没形象不说,眼泪花儿都笑出来了。你猜他写的什么?“遥把清泪洒,明月照冷衾,怎奈没缘法……”
我不知道这是他什么时候写的,只是感觉这其中带了些许童趣在里面,难道是小时候?只是小时候怎会写出这带着如此特殊意味的批注……
不知不觉,已来至宫门口,我没让任何人扶,自己摸索着下了车……
四嫂还没有来,我仰望着天空,在宫门口等着。一阵秋风袭来,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耐不住风吹的叶子时不时地从天空飘落下来,如果叶一直落,路上有没有人打扫,不出几天,地面上就会铺满落叶。记得小时候,走在校园的小道上,踩着铺满地面的落叶,哗哗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