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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龙手作者:夜半二点-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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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隐有一丝凄楚不胜之意,她转过脸去看那男子,恰好男子的目光也迎上来,两人目光一接顿时缠在一起。男子突然长叹一声,在袖底悄悄握住她的手。女子禁不住还他甜蜜一笑。      
  这一会儿的功夫,四五个青衣劲装打扮的汉子拥了进来,他们腰间都挂着长剑,步履轻敏。有一个人滚了一身泥浆,还在那儿不停咒骂。为首的是个环髭大汉,他一眼看到那对少年夫妻,不由嘿嘿冷笑道:“好一对奸夫淫妇,害得我们师兄弟一路猛追。你们倒好风流快活!”五个人一边说,一边占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十只眼睛盯着那对夫妻,有人目露猥亵之意,笑道:“这贱婢倒真是一等一的模子,平白便宜了那小畜生。”几个人好整以暇,直把两人当猫捉老鼠一般戏弄折辱。黑大个儿听了激起一股不平气,怒道:“你们几个王八羔子乱嚼什么舌头,人家好好的干你们什么事?!”      
  五个人中那年纪稍长的啪地把一柄长剑扣在桌子上,冷笑道:“兄弟,这是我们剑池观的私事,是朋友的话就少插手。”      
  他这句话一出,黑大个儿有点楞住了。虎丘剑池观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门派,观中的九仙剑法清灵迅疾,与华山青城诸派隐有一时瑜亮之势。这黑大个儿叫骆中原,不过是山东黑道上的一个小喽罗,虽然一趟四扇门拳打得有生有色,但到底是个拿不出手的脚色。他的同伴笑着拱拱手道:“原来是剑池观的英雄,久仰久仰,我这个兄弟有眼无珠,各位请千万别放在心上。”一身滚泥的汉子嗤笑道:“连招子不带就往江湖上闯,嘿,可真他娘的有趣。”黄脸汉子不愿多事树下强敌,硬拉了骆中原坐了下来。      
  年长的汉子面上更有得意之色,“我们剑池观门规森严,此番是捉拿门中的叛徒。周师弟,你艳福也算是享尽了,风头也出够了,把我们剑池观的脸面也算丢透了,还不快自己缚了这个小贱人跟我们见师父?”少年勉强立起,冷冷道:“二师兄,事是我犯下的,到时候师父面前我自然会去谢罪。你们为何苦苦追迫,连个弱女子也不放过?”      
  那汉子冷笑道:“周师弟,这可要怪你自己了,谁叫你色胆包天,居然拐了中州大侠的小妾私奔。你没听说过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么?剑池观百年的清誉算是坏在你手里了。”他嘴里严词厉意,却也掩饰不了幸灾乐祸的味道。这汉子叫方可徽,虽然在剑池观本代弟子中排行第二,但他舌锋犀利又多狡智,本来有承继本门掌门的希望,谁知道后来进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师弟,处处抢他的风头不说,连师父都颇多属意。此次他是立意要把这个师弟毁掉,以除心腹大患。      
  众人一听这姓周的少年居然是拐了人家的小妾私奔,目光中不免有了鄙薄之意。江湖上,杀一两个人不打紧,这种败坏人伦的事情却多为人所不齿。更何况那中州大侠陈坚齐也是河南一带颇为有名有脸的人物。出了这样的丑事,情何以堪?骆中原一时有些鄂然,不由向那女子望去。      
  那女子原低着头一直蜷膝而坐,这时慢慢抬起头来,看了方可徽一眼。方可徽给她看得羞恼,冷笑道:“贱婢你看什么?!象你这种浮花浪蕊,爷爷们看多了。谁叫你恋奸情热一路上紧跟着这小子,哼……,真是不知羞耻,倒时候自有陈家的家法处置你。”女子声音不高,慢慢道:“这位方爷,我一没拜过陈家的祖宗祠堂,二没签过什么卖身契约,他陈家的家法要怎么处置我?”方可徽一时辞穷,“你既然收了陈家的聘礼,哼,那可不就是陈家的人么!”      
  女子咯的一笑,站起来徐扫了众人一眼道:“各位,小女子出身寒家,可也是一身清白。这中州大侠么是我们洛阳府里有名的人物,权可通官,财可通神,他老人家贵庚也六十有余了,听说家里已有了三房夫人。小女子家中虽穷,可也没想过去高攀。但他老人家看上的东西,嘴里不需多说,总有人殷勤价儿的捧上去。各位先生,你听过娶妻娶妾,别说是三媒六礼,就是连大定小定都没有的么?即使是买婢纳媵也总该有一纸签押的文书吧?陈家丢了两百两银子过来,气死我爹,我就是他们家的人了么?!”她盯着方可徽淡笑道:“当年令堂也是这般出阁的么?”      
  谁也没成想她温温柔柔一个人,说起话如此尖锐逾刀。方可徽面色红胀,狠笑道:“呵,我到小觑你这张利嘴了。”他剑池观的轻功当真也了得,话才落,人已近女子面前,一掌朝她颊上批过去。女子来不及躲也不想躲,冷目横对。突然寒光一闪,少年长剑出手三记攒刺将他逼退。少年的剑法虽然精妙,但苦于内力不继,一招既出,身体晃了一晃差一点跌在火盆上。      
  女子死命把他扶住,少年叹道:“你……你何苦得罪小人。”方可徽妒意极深,反手一掌掴在少年的脸上,把两个人都打的跌倒在地上。少年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他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渍,猛然一咳,又吐出更大一口来。颜色惨败。女子看着痛心,也捏了袖角帮他擦,给少年用臂一格挡住了。女子强笑了笑,一行清泪终扑簌而下,“也难怪……本该怨我的。”一滴泪溅在热炭上,咝地一声。少年低头说:“你要是为了报恩,我才不希罕呢。”      
  方可徽怎么看得下他们卿卿我我,狞笑道:“周晚,你叛师逆兄,别怪我心狠手辣!”他手里长剑出鞘,剑光纵横,一出手就是九仙剑法的杀招千浪浮岩,这一记剑法分取上中下三路,最为犀利。他是要斩断这个小师弟的一手一足,然后再痛加折磨。想到快处,不由笑意更深。有人替这少年可惜,就看那剑至中途突然一顿,颤巍巍地指着少年的肩井穴,再也不能进一分。方可徽挣的满面通红,一脸惊愤。他只觉得一股极柔和的力量轻轻抵住自己的剑尖,似无形而有质,他用尽全力也难再向前挺进,背心不禁惊起一层冷汗。      
  坐在周晚旁边的少年突然朝他一笑,方可徽但觉得劲力一空,禁不住跌出了三四步。其他几个剑池观的弟子看出情形有变,一时间兵刃罗陈,都聚了上来。方可徽正惊疑不定时,眼前一花,觉得从额头过鼻尖擦过喉结,冰凉凉一道犹如蛇信一舔而过。这刹那儿间,仿佛只是幻觉。但当他定目再看那少年,却见他手里正握着一条长索,那长索细滑如丝,色泛乌金。就听哐啷一声巨响,地上的火盆不知何时被长索劈开,突然分裂成两片,扑出一大片火光来。      
  方可徽心胆顿寒,一行冷汗顺着背脊流下,不由又退后两步。别人只看到这一鞭其势凌厉,断金破玉。但只有他最清楚,这短短一瞬间,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秦艽掸了掸身上的烟灰,挽着长索笑道:“这位仁兄,贵门清理门户,也不好把这里当成虎丘剑池观吧?中州大侠怎么说也是个有脸面的人,各位放任一个女子在这里乱讲,嘿,总是于贵门不便吧。”方可徽心里想:“是了,我怎么如此糊涂,这里离洛阳不远,这少年定然是陈坚齐的亲友晚辈,背后替他出头。”他看秦艽武功既高,人众又多,不由有了怯意,向着周晚冷笑道:“周师弟,这原是咱们剑池观的事,家丑不外扬,还要师兄们请你么?”      
  那周晚很是骄傲,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向外走去,女子紧跟着他,一边扶持。方可徽狠看了秦艽两眼,也领着人缀行而去。夜色深沉,顿时把几个人的身影淹没。黑大个儿恨恨一脚把张杌子踢翻,大踏步跟出门外,他同伴在后面喊:“老三?!”汉子瓮声瓮气道:“我憋得慌,屙泡尿去!”      
  杜榭一脸深沉,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秦艽知道他定然怪自己多管闲事,招惹是非,索性伸手掩了个哈欠,向韩潮示意道:“小弟不耐困倦,要失陪了。”韩潮语含深意道:“今夜更深寒重,秦兄多多保重。”秦艽还他一笑,火光掩映下,这一笑殊为清爽明丽。她拱拱手道:“有劳韩兄费心了。”      
  云破月开后,一场豪雨把天幕洗得分外皎然,天上的星子仿佛用手呵拭过一般,一颗一颗亮得惊人。雨后的水洼盈着这夜光,一片片白晃晃的更分不出深浅。方可徽等人只得弃马而行,走了不到一里路,周晚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几个师兄弟忍不住大声谩骂起来,落井下石的更少不了踢上一脚两脚。女子咬着牙,背着周晚向前,看得几个人悻悻然,方可徽忍不住啐道:“贱人!”      
  门中行四叫黄宗强的一边道:“二师兄,前面不远有个破落的土庵,咱们歇一气天明再走吧。”方可徽点头,一行人又复向南折行。黄宗强和方可徽两人慢慢落到队后,方可徽叹了口气道:“四师弟,这一路也辛苦你了。”黄宗强笑道:“二师哥你说哪儿的话,自家兄弟这么客气。”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儿,黄宗强暗揣其意,笑道,“这些师兄弟中,独咱们更亲厚一些,我有句话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方可徽道:“咱们兄弟中你是最有见识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黄宗强道:“师傅他老人家爱才心切,偏疼小徒弟些咱们做弟子的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周师弟么,人品实在不端,留在本门总要惹出大祸来。师兄你别看他犯了这么大的错,真到师父面前,说不定他老人家心一软,打打骂骂就结了。与其如此,不如……”方可徽急问道,“不如怎样?”黄宗强笑道:“不如……告知师父,说周师弟自愧对不起师门,半路上横剑自刎了,一则免了后患,二也算是全了他的脸面。”方可徽一笑。      
  黄宗强明白这几句话正打在他的心坎上,继续道:“那个娘们虽然美貌,可也是个贱性子,就算送还陈家,陈家还能要么,分明是给人家难看。不如说她自觉羞耻,抹了脖子吧。”方可徽不禁沉吟,颇舍不得那女子。黄宗强笑,“师兄是要承大业的人,何况这次师父命咱们西行,说是有重大的事情交待。周师弟自己不检点栽了跟头,现在要靠师兄独撑大局了。那娘们咱兄弟耍耍也就罢了,何必当真,养虎贻患呢?”方可徽思及掌门之位,心头一热,暗想这事不分给他一点甜头,怕也不行。两人商量如何逼杀,如何矫饰,说到淫谑之处,又不由一阵狎浪。      
  骆中原跟在其后,听到此刻,忍不住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来。在他拔刀欲砍时,一人伸指点中他肋下的软麻穴,这人正是秦艽。她一时也不好就把骆中原丢在泥里,只好提着他的腰带蹑行。      
  那间土庵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建的,原有个院子,不过早已草没垣倾,庵堂也塌了一面墙,破败不堪。先到的几个人把庵堂内一角胡乱清扫干净,因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烧的柴火,只有零疏月光透了进来。方可徽走进时,正好有人打燃火折子,去照庵内的佛龛,在土木莲台上坐了一个白衣观音,掉了半边面,仍似笑非笑。那人呸了一口,回头看见方可徽几个人入门,突然愣在原地。方可徽笑骂道:“五师弟你撞邪了,眼珠子怎么都直了?”就看那五师弟一脸愕然,火折子在他手上晃来晃去,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方可徽看他的目光越过自己,颇有惊骇之意,暗道不好,拔剑回身,但身后只有满面疑惑的黄宗强。他才想斥责,就听五师弟尖着嗓子道:“二师兄,后面!”方可徽一个春藤绕树,剑光挽起转了三个迅疾无比的圈子,可是哪里看得到一个人?可这暗色中,同门们的一双双眼睛都凝结着说无以名状的恐惧,就盯着他身后的某个位置。他一阵心慌:“是鬼么?真的庵里的孤魂野鬼么?”一时心虚气荏,说不出的害怕。      
  周晚躺在地上看得清楚,那个人一身漆黑,紧贴在方可徽的身后,他看似有头无颈,轻飘飘的,仿佛一张纸,又象是方可徽的影子凝在空中,任凭方可徽如何奔跑旋身,都摆脱不了。还是黄宗强大起胆子,一剑向那物挑刺过去,长剑似乎一下子刺中了。那人叹息一声,也没看他流出血,倒见他整个身体开始古怪地扭曲起来。长剑在他体内呛地一声断成半截,只听得黄宗强惨叫一声,几根手指横飞出来,断剑当啷落在地上。他大叫了一声,逃去庵去。方可徽乱挥乱砍,“滚开!!”剩下几个同门见事起突兀,实在骇的厉害,也一起冲向门外。方可徽长剑乱挥,将其中一人背心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猛溅出来,扑了他一身。      
  女子闭上眼睛,不敢听也不敢看。周晚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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