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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亲眼看到儿子连性命都赔在这场找不到源头的旧债中,哪怕殷亦凡一早就做好了全部打算。
他选在殷逸铭松懈外出的时候过来带走宋芷嫣,不希望把大儿子也牵扯在内。这件事因他开始,也理应他独自收场。
他摆手示意所有人等在楼下,自己一个人走上去。
“我会保证她的安全,把钥匙交给我。”
“没有任何地方,比她在我身边更安全。”殷亦凡以一种抗拒的姿态,与他迎面而站。
殷正海咬紧牙龈:“她安全了,那你呢?”
殷亦凡没有回答,他低下头,放轻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爸……”
殷正海何时见过硬朗的小儿子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他揪着心,往前一步:“我不是来同你商量的,我做的决定,谁也更改不了。”
“我也一样。”
殷正海不再啰嗦,怒气冲天的把他推到一边,抬脚往门把手附近踢过去。殷亦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挡回到门口,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脚。
“你……”殷正海怒不可遏,举起仅剩的一只手,却没忍心打下去。
“无论您怎么做,我都不会放她走。”他目视着父亲,很平静:“她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是您,也没有资格带她走。”
“你这是拿你的命在开玩笑,你几乎死过一回了,还不知道怕么?”殷正海怒气中声如洪钟,气势让人难以抗拒。
“怕。”他轻吐出一个字:“怕看不到我孩子出世。”
听到他提及孩子,殷正海更是又气又痛。
殷亦凡接着说:“我也是即将要做父亲的人,您的心情我懂。”
那种时刻会失去孩子的心情,他说他懂。他怎么懂,那种看着他长大出落成人中之龙的骄傲,那种为他们缺失母爱的遗憾,那种放手让他们去闯荡,假装出来的铁石心肠,和如今日夜不得安眠的担惊受怕。
他终于软下来:“那么爸爸也会害怕,你懂不懂?”
“对不起,爸。”
“孩子,是爸爸要对不起你了。”殷正海满目苍凉,对着楼下的人摆了摆手。那些人迅速排成一排小跑上楼,而殷正海,苍老的背影与他们擦肩而过,有些蹒跚的走出大门。
“二少。”为首之人,深深对着殷亦凡鞠了一躬,希望还有最后的余地。
殷亦凡再次扭动门把手确定门已经锁好,倾身上去抓住其中一个人,一脚踢下楼。
那些人自然不会痛下死手,但是殷亦凡整个用肉躯挡在门边,他们想要破门而入,除了用强,别无他法。
殷亦凡身体中爆发出比平日更恐怖的力量,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几个人接连被打倒在地之后,他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吸气。
剩余人被一个眼色集中,同时上来架住他的胳膊,他一扭身子,腾出一只手,一拳将一人打翻。后面上来一人,一拳打在他软肋处,他躬身反脚补上去,把对方打倒的同时,自己也狠狠的摔在地上。
他胳膊肘撑地,头晕目眩的用手掌撑开支在地上,猛的弹起身,抓住一个人的衣领,把那人钉在墙上,其余人见空,纷纷往门口挤去,他侧头无力的看一眼,终于体力不支,手掌贴着墙,慢慢的倒地。
门锁在剧烈的接连不断的撞击下逐渐松动,他们集中力量,最后一击,卧室门,轰然被撞开。
而这时,风驰电掣跑上楼一个人影,大吼一声:“小嫣,不许过来。”
撞门而入的人听到殷逸铭的声音愣在原地。
他几乎咬碎了牙龈,接连几脚踹在那几人心口窝上,瞬时倒地一片。为首之人挣扎的想站起来:“殷少,我们……”
殷逸铭面如撒旦,目眦欲裂倾身用膝盖压住他的小腹:“你还认得我们是谁?”他说完,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捏住他的下巴,拳拳重击打在他脸上。
“哥……”宋芷嫣抵在墙边,心生不忍。
殷逸铭兀然停下,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把他往地上掼去。
除了卧室内三个吓破了胆的旁观者,其余殷正海手下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殷逸铭带来的人制服。
“我爸呢?”殷逸铭环视。
三个人后退了一步,磕磕绊绊的回答:“应该,应该是在马路对面的车里。”
“带我过去。”
所有人迅速消失,只剩下空荡如常的两层楼。
殷亦凡疲惫不堪的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他浅浅的吸着气,疼痛如洪水决堤,贯穿在他的血液中。
他的思维意识被高烧逼迫的薄弱无比,身上的刀口不可避免的被再次打裂,肺部钻心的疼痛一波波来袭,他一手覆在胸口,用气息调整着压制住咳嗽,另一手抵在墙面上,努力想要坐起来。
他连续咳嗽的时间越来越长,咳嗽的力度无可遏止,他痛的闭上眼睛,禁不住发出几声极其细微的呻吟,身体慢慢的软下来,最后整个人侧躺的地上,蜷缩成一团。
宋芷嫣默默的从卧室走出来,眼神放空在他身上,怔怔的看着他。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勉强睁开眼睛,望着地上几小块破碎的画像,艰难的开口:“进去。”
他目光触到的地方,重新勾起不久之前,她站在他面前,扬手撕毁画册的画面。他捂着胸口的手又紧了几分,咳的撕心裂肺:“进、去。”
宋芷嫣安静的从善如流,几步退到房间里,轻轻掩上房门。
听到门声,他脱力阖上眼睛,翻转身子平躺在地上。
嘴唇轻轻的动,说了三个字,却,没有发出声。
……
那晚,宋芷嫣亲自为自己下厨。
油烟一起,恍如隔世。
她记得那天,邱阿姨手把手教她握铲翻菜时,她笨手笨脚的把蔬菜翻出锅里,殷逸铭一个箭步冲进来两指捏起放进嘴里,脸上做出无比夸张的享受表情。
“我妹妹是奇才啊,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嘛。”他不顾形象吮着手指,往她身边一站,笑眯眯的不吝啬赞扬。
她比谁都清楚,那些掉落出来的蔬菜,根本没熟。
她似模似样的换手握住菜铲,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用涩的发麻的舌尖,对殷逸铭吐出几个字:“果然很好吃!”
殷逸铭来了精神,从锅里徒手捞出一块蔬菜,飞快的蹦出厨房。
邱阿姨替她关小火,两个人一起往客厅望去,只见殷逸铭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殷亦凡喋喋不休些什么,然后不顾他左右避开,强行塞进他嘴里。然后作势用手掌扣住耳朵在他唇边听了一会,对着厨房高喊:“这臭小子说了,太好吃了!”
殷亦凡看他的眼神满满的写着——你有病么?
之后扭头离开。
邱阿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拍着宋芷嫣的背继续指导。
而宋芷嫣,低头抿唇,不由自主的露出六颗雪白的牙齿,无声笑着。
那时候,这样简单的画面,也足以她开心的有如飞翔在天堂。
那种幸福满足的感觉,她一生都不会忘。
而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她亲手,将他关在门外。听着他逐渐没了声息,她静静的捧起一本书,坐在窗前,把每一个字都读的清清楚楚。
她听到殷逸铭急促的脚步滑过门口,听到七嘴八舌的询问声,也看到他扶起殷亦凡,路过被风吹开一道缝隙的房门时,那一抹眼神。
他的眼底没有责备,没有愠怒,只有焦急,只有心疼。
她知道,他不是不怪她,他只是,舍不得。
就好像他多年前不动声色的领着她走进殷亦凡的世界一样,他走在前面,披荆斩棘,替她开道。他那时也是舍不得,舍不得她傻到不知伤痛,不懂停留。
她还是伤了她最不想伤的人。
宋芷嫣麻木的夹着菜,送入嘴里,冰凉的液体沿着脸颊绵绵不断的流。
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掉过眼泪了。
大概是从他掀起波澜,将她抛弃的那一刻开始。
这个枯萎的世界,再难有四季更迭,再等不到春暖花开。
二层的窗户全部是开着的,楼梯上的白色纸屑还在随风移动着,可无论再努力,也拼不回完整的从前。
她捂住眼睛。
独自一人。
在与他共同打造的家里,逐渐,放声哭泣。
☆、53地狱行
——我做了这件事之后,你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属于我的可能。
殷逸铭的人手已经在宋芷嫣家门口牢牢的盯了将近一个星期。她每天的进出都有专人尾随身后,殷亦凡再次入院后,殷正海没有再出现过。她不知道殷逸铭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他,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殷逸铭的安排,安心静养。
她与风友辉失去联络有一阵子,但是她没有主动联系过他,风曦晨尚且下落不明,而她也深知,想要扳倒殷亦凡,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又一个周末,左飞飞出现在她家门口。
此时,宋芷嫣正抱着殷亦凡的笔记本电脑,专心的研究着。
左飞飞合上她怀里的电脑:“没用的,我问过宁子轩了,风家与你,就算加上宁氏,也没办法与他抗衡。”
宋芷嫣并不惊讶于左飞飞的通透,她微微对她笑笑:“我知道。”
“我也曾经走到你这一步。找尽一切理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跟他在一起。恨他入骨,更恨自己。”说起往事,左飞飞脸上笑容不在:“小嫣姐,你没回来之前,我最佩服的人就是殷亦凡。我佩服他任何时候都能用最妥帖的方式取舍,佩服他镇定理智永远胜人一筹。我与宋辞那么亲近,可一旦发生事情,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她丝毫不避讳提起殷亦凡。
她有她独特的处事方式,不逃避,不粉饰太平。
“可是你回来之后,我发现,他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以前只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他才可以事事利落,毫无顾忌。”
宋芷嫣手护在腹部,低头沉默的听着。
左飞飞盯着她停了一会:“我不是要告诉你他用情多深。”
宋芷嫣抬眸,她接着说:“我是告诉你,他也有弱点。”
宋芷嫣闭目头轻点示意她说下去。
“让他亲眼看着孩子出生。然后,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永远不让他看见。”
半晌,宋芷嫣轻叹一口气:“飞飞,你不过是,换一个方式拖延。”
左飞飞忽而缓下声音:“你能看透所有人,唯独不肯看清自己的心。我想来叫醒你。”
她温柔的张开双臂搂紧宋芷嫣:“就算殷逸铭都相信,你也骗不了我的。我比谁都能体会你此刻的感受,你越是坚强不肯表露,你心里就越疼。他接连在你眼前倒下,几次命悬一线,你不肯去看他,不理会他的死活,不代表你可以停止爱他,也不代表你不会害怕……”
她话音乍落,宋芷嫣的心就猛烈的摇晃起来。
“不许说下去了,飞飞。”
“小嫣姐,我求你不要自我折磨下去了好吗?你可以去要他解释,可以把你所有的怨恨发泄在他面前,就算是走,也要他把所有一切都还给你再走,这样也不可以么?”
“你一点都不了解他,飞飞。”宋芷嫣目光变的悲戚无比:“他要做的事情,不会给任何人交代。他一面把我困在他身边,一面肆无忌惮不断的打垮我身边人。他以为这也算是爱,他怎么会比我还天真?”
左飞飞脑海中迅速的过着一些事情,大眼睛逐渐眯起来,仿佛在回味什么。
“小嫣姐”她忽然站起来:“这一个星期,你先按兵不动,我去查一些事,下星期我跟你联系。”
宋芷嫣无心探究她的神色,疲倦的应了下来。
……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宋芷嫣坐在车里,安安静静看着窗外。
在那个中午时分,殷亦凡的人等在楼下,见她下来,快步走过去对她说:“带您去见一个人。”见她一言不发,那人径直拉开车门:“殷少说,您知道是谁。”
一路上,都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尾随他们车后。
宋芷嫣知道那辆车里坐的是谁,她同样也知道,他要带她去见谁。
车行至一个偏远的居民楼,司机下车替她开门,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就在那个地下室里。”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脚步声,微微点头。
她由始至终也没有回头,只是迈开步子,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进那个破旧的地下室,潮湿发霉的味道就远远的飘过来,宋芷嫣掩住口鼻,在门口守着的几个人的注视下,推门而入。
屋内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桌上的水瓶饭盒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一个木制椅子一条腿都已经松动,斜倒在地上,宋芷嫣透过椅背的缝隙,看到风曦晨坐在墙角的地上,深深的,遥望着她。
他手腕上的白色粗绳还没有完全摘下来,挂在左手上,松松垮垮的半落在腿上。宋芷嫣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风曦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