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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竹帘一掀一放的功夫,柳芫卿已眼尖地瞧见里面有个装扮华丽的美少年,正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哪还不明白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赶忙移开目光,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注意力放到了刚出来的楚上鹄身上。
这是个满身散发着情欲气味的男人,下巴上胡子拉喳,显然已有七、八天没刮,随手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居然只是一件家居便服,里面的内衣根本就没系上,隐约可以看见映在胸口上的几缕抓痕。
“闲云啊,几个月不见,你越发的清俊了。”楚上鹄张开双手向凌闲云扑去。
早知他会来这一招,凌闲云闪身到了柳芫卿的身后。
“哟,有客人?”楚上鹄止住了去势,一双桃花眼对着柳芫卿上上下下一打量,脸上浮现出轻佻的笑容,“好漂亮的脸蛋……啧啧,比红楼里的倌儿们强了百倍去。”
柳芫卿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这人竟然敢拿他跟红楼里倌儿比,士可忍孰不可忍,一拂袖转头欲走,被让凌闲云拉了回来。
“楚王叔,这位是晋国来使柳芫卿,王上与王太后很重视晋柳先生,你可不要失礼了。”
“哦……原来是晋柳先生,得罪得罪了。”楚上鹄急急地一鞠到底算作赔罪,然后就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柳芫卿,那目光,说有多猥亵就有多猥亵。
柳芫卿仿佛感觉到楚上鹄正用眼光一件一件地扒他的衣服,气得脸色铁青,可是又不便发作,忍了又忍,才回了一礼道:“楚王叔有礼了。”转过头又对凌闲云道,“凌大人,我们快些回去,莫要让殿里的大人们等急了。”
凌闲云按了按胸口,道:“先生请先走一步,我身子略感不适,须坐着歇会儿。”
“啊,闲云不舒服,快到凉亭里坐,你的身体可娇贵着呢,咱楚国哪一天能少得了你。进来进来……”楚上鹄一听闲云不舒服,可着紧了,赶紧把凌闲云扶进凉亭。
凉亭里的少年已经穿好了衣服,见他们进来,识趣地退到了一边,把四面的竹帘卷了起来,让外面的新鲜空气冲淡了里面的味儿。
柳芫卿在原地站着发了会儿呆,一发狠跟进了凉亭里,他跟凌闲云一起走到这儿,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扔下凌闲云一个人走回去,如果在凌闲云心里留下恶感,以后的事情就难办了。
凌闲云的身子真的不舒服?才怪,这些日子来他心足意满,又休养得宜,身体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好。他故意这么说,就是要引柳芫卿留下来。引柳芫卿留下来做什么?嘿嘿,凌闲云肚子里笑得极阴险。
“那个谁……你……就是你……”把楚上鹄身边那个少年唤过来,凌闲云不忘做出虚弱的样子。
少年怯怯地望了楚上鹄一眼,惹来楚上鹄不悦地一瞪:“看什么看,还不过去听候使唤。”
少年这才向着凌闲云走过去,低声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上茶。”凌闲云简短地吩咐道,打定的是捧茶看戏的注意。
少年望瞭望漆黑一片的园子,有些害怕,可还是不敢怠慢,赶紧去寻茶。
那边,楚上鹄自喝叱了那少年一句之后,视线竟未离柳芫卿半刻,热灼灼盯得柳芫卿坐立不安。
要说柳芫卿,自小就是出众的相貌,也没少人看过,可是身为平民时,他自恃才高,从来都是斜眼看人,那些人敬他才高,知他必有出头之日,也就不敢得罪他,何况如今他身为桓侯府的重臣,自然更无人敢直盯着他瞧,哪有人像楚上鹄这样肆无忌惮的。可偏偏,这里是楚国,楚上鹄又有着极高的身份地位,柳芫卿再是自负,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如此侮辱,他也只得咬着牙忍了,那脸上免不了有些异样。
凌闲云自是将柳芫卿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大是解恨,瞄一眼楚上鹄,见他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恨不得上去踢两脚,这个时候发什么呆,还不上去施展一下缠人大法,气死柳芫卿最好。
楚上鹄总算没辜负凌闲云一番苦心,把柳芫卿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个够,满脸笑容地靠了过去,道:“久闻晋柳先生乃谪仙般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花容月貌,世间难寻。”一边说,一边轻佻地用手指从柳芫卿的眉眼间划过。
柳芫卿脸色一僵,泛起了几分青色,不着痕迹地将头往后一仰,让过了楚上鹄不规矩的手,勉强道:“楚王叔言笑了,花容月貌乃是形容女子,芫卿堂堂五尺……”
这话还没说完,楚上鹄的手居然摸向了他的大腿,柳芫卿又惊又怒,连忙站起身,向凌闲云身边走去。
“凌大人……”
凌闲云正在解恨时,蓦地见柳芫卿向他走过来,立刻抚着胸口做出虚弱无力状。
“晋、晋柳先生……你们随便聊……我歇歇就好……不……不用管我……”
“是啊是啊,晋柳先生,过来这边坐,不用管他,他三不五时就来这么一出,让他一个人在那儿趴会就好。”
楚上鹄一步不落地跟了过来,牵起柳芫卿的手就往边上坐,而柳芫卿一个不防被他拉着差点就坐在了楚上鹄的腿上。
“放手!”柳芫卿大怒,脸上涨得通红,手上一运力,竟把楚上鹄给甩了出去。
“哎哟哟……”
楚上鹄一头栽在了地上,哎哟哟地站不起来。柳芫卿倒不曾想到楚上鹄身为堂堂楚国王族,身上居然一点武功都没有,轻易就被甩了出去,楞了一下,猛地醒悟过来,知道自己这一甩,有些过火了,如果被楚上鹄拿出来大做文章,说他攻击楚国王族,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尽管心里气得恨不得把楚上鹄狠揍一顿,可是脸上还得作出不是故意的样子,走过去把楚上鹄扶了起来,口中还得赔罪。
楚上鹄口中哼哼唧唧,一副痛得快要死的样子,却乘着柳芫卿扶他的时候,两只手大吃柳芫卿的豆腐,抽了空,还向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凌闲云晃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凌闲云早就看出楚上鹄是故意让柳芫卿甩出去的,偷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偏还得忍着,见楚上鹄抛过来一个眼神,他立时又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惹得楚上鹄又多瞪了他一眼,却不知道凌闲云这会儿的心思已经转到桃雁君的身上,只想着如果雁君看到这一幕,定会觉得解了些气罢。
柳芫卿也是忍无可忍了,憋着气把楚上鹄扶到边上坐下,他不敢再运力,费了好些劲才把楚上鹄两只手从身上扒开,正要退远些,楚上鹄伸手一拉,抓住了他的袖子,可柳芫卿退得急了些,收不住势,一个不注意,衣袖被扯了半截下来,当下他整个脸都黑了,全身也气得轻轻发抖,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翻腾的怒气,借口要换衣服,几乎是用轻功飞着离开了凉亭。
“哈哈哈哈哈……”
凉亭里爆出了大笑声,楚上鹄拿着半截衣袖在鼻尖闻了闻,道:“美人袖,暗盈香,妙哉妙哉。”
凌闲云止了笑,道:“怎么,看上他了,那你可得加把劲了,乘着人在楚国,你想怎么样都行,别等他回了国,你再想碰他可就难比登天了。”
楚上鹄嘿嘿一笑,道:“你少陷害我,他得罪你是他的事,我可没得罪你,别把这么一株毒草往我身上推,我可不想象当年桃雁君和裴清那样,被人写了文章传着抄着骂伤风败俗。”
凌闲云听他提到桃雁君,脸一沉,眼角余光见先前那少年正端着茶水过来,便道:“你楚王叔早已是臭名在外,府里养了不知多少美妾娈童,怎么还怕人骂?”
“养美妾娈童是一回事,跟男人断袖相交是另一回事,怎可同日而语。欣儿,倒茶。”
那少年赶紧放下托盘,给凌闲云和楚上鹄倒了茶水。
楚上鹄喝了茶润润喉,才道:“说吧,那位晋柳先生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么整他?”
凌闲云眨了眨眼,也抿了一口茶水,才道:“谁说他得罪我了,谁说我整他了?”
楚上鹄冷笑一声,道:“不整他,你装什么不舒服,又跟我使什么眼色?”
“我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装什么装,更不用说使什么眼色,不过是眼睛有些酸罢了。再者,他可是晋国来使,我只怕招待不好坏了两国关系,哪里会想法整他。”凌闲云此时一脸的无辜。
楚上鹄气绝,道:“合着是我自作多情了,演上这么一出就是给你看戏的。”
凌闲云狡黠一笑,道:“楚王叔怜惜于我,愿意作戏逗我一乐,令我身上不适减退大半,我心中自是感激万分。”
楚上鹄气得牙痒痒,可又拿凌闲云没办法,只得道:“你这还像是句人话。”
成功地为桃雁君出了一口恶气,凌闲云志得意满地回了别院,憋不住想要从秘道过去再看一眼桃雁君,却让温总管硬拦了下来,理由是天快亮了,怕误了早朝。
凌闲云心中兴奋,恨不能立刻告诉桃雁君这件事才好,可是又怕桃雁君知道柳芫卿来到楚国,想了又想终于忍着没去找桃雁君。可这一日不见,竟是一天都不自在,魂不守舍,心里像是丢了什么似的,下了朝就匆匆回来,换了衣服在房里来回踱着步,犹豫是不是回凌府一趟。
他这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让温总管看不过去了,道:“大人,您该休息了。”
“嗯……”
凌闲云习惯性地应了一声,仍在来回踱着步,温总管好气又好笑地把他强按到床上,道:“大人,您心中有事要想,就躺着想罢,走来走去也耗力气不是。”
凌闲云哪里是在想事情,一颗心全挂在桃雁君身上了,被温总管这一按,反倒按出个念头来,问道:“温总管,你帮我想个招,怎么才能让柳芫卿尽快回去晋国?”
温总管失笑:“大人,您聪明一世,怎的向老奴讨起主意来。”
凌闲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着脑袋道:“我虽深恶此人,可他毕竟是晋国来使,暗里捉弄尚可,若明白赶人,可就过于意气了,我不能为私心而误国事,只是他在一天,我便不能坦然面对雁君,心中着实难受。”
温总管摇头轻叹,道:“大人,依老奴看您这是关心则乱了,您不是已经这么做了么,又何必跟老奴讨什么主意。”
“什么?”凌闲云疑惑地看着温总管。
“昨儿夜里,您与楚王叔联手演了一出戏,再多演几出不就成了。那晋柳先生,听说是个极重面子的人,若是城里有风言风语传了开去,他面子上挂不住,不用赶也是要走的。”
“老狐狸,这个馊主意你也说得出,你当我没想过,只是楚王叔这人,随心所欲惯了的,昨儿夜里也不知怎么竟在正德殿后花园里出现,瞅样子心情不错,我才示意他陪我演了一出戏,谁晓得他下回还肯不肯配合,我就怕他心情一变,不帮我也罢了,还要倒过来拆我的台。”
“这事儿还不简单,大人进宫一趟跟王太后叨叨家常不就成了。”
凌闲云一楞,猛地坐起来一拍脑袋道:“你可提醒我了,差点忘了,楚王叔最是听姐姐的话呢,我这就进宫。”
温总管本想拦住,却又收了手,望着凌闲云像个毛头小伙一样急匆匆,忍不住又是失笑,看了二十多年,总算见着这孩子毛躁的一面了。
凌闲云这一进宫,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只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定是说动了王太后,想来楚王叔那边已不是问题。一回别院,温总管就逼着他去休息,睡了一觉,醒来正是半夜,他披了衣就去钻秘道。
秘道里空气极闷,每回走凌闲云都有不舒服的感觉,只是马上就能见到桃雁君的兴奋掩盖了不适,秘道的出口就离东厢不远,出了秘道他就蹑手蹑脚地进了东厢,只担心吵醒了桃雁君。
屋里一片漆黑,不能点灯,凌闲云拿出随身带着的一颗夜明珠,暗暗的莹光使眼睛勉强能看清屋里的情形。
被子是叠着的,床上空无一人。
夜明珠从手中落地,凌闲云晃了晃,蓦地一阵痛袭上了心口,他的脸上一下子没了颜色。
雁君走了,他走了……走了……眼前一黑,凌闲云失去了知觉。
凌闲云这一昏,没多久就被随后赶来的温总管发现了,拧着眉头把人抱到床上,从怀里拿出一只药瓶,倒了两粒药塞进他嘴里,转身就差下人去请燕郎中。
这半夜三更的,可是好一阵折腾,飞驰的马蹄声不知惊醒了多少人家,才把燕郎中请进了凌府。到了屋里,话不多说,先给凌闲云把脉。
“燕郎中,大人的病……”温总管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