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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哥哥从后面抱住他时,他被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哥哥这才连忙松了手,“不怕不怕,是我。”
“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安心和欢喜,他只应了一声,张眼看着哥哥。
哥哥凑近来,神秘兮兮地道:“昭,我教你剑法好不好?”
“剑……法?”生硬地重复着陌生的字眼,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剑法。”哥哥用力地点点头,把一直藏在背后的一柄木剑拿出来,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院子中央,“喏,你看着。”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他总能梦见那一天哥哥舞的剑,飘逸如风,缠绵如水,阳光照落下来时,哥哥像是会微微发亮的。
很漂亮,很漂亮。
所以那时候哥哥问他“要学吗”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忘了过去种种教训,忘了将来的种种后果。
对他的答案很满意,哥哥笑得眯起了眼,拉着他的手一溜小跑躲进柴房了,才像偷了腥的猫儿似的竖起一根指头:“嘘,只能偷偷地教哦。”
“嗯!”
哥哥便把那木剑递给了他,一边拣起一条细巧的柴枝,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演示了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看漏了一个动作,到时候哥哥嫌他太笨,就不教他了。
“来,试试看!”好不容易舞了一遍,哥哥额上已经渗出了汗来,笑容却很灿烂。
他慌忙站起来,紧紧地握着剑,动作僵硬地重复着记忆中的动作,到后来实在记不起来,站在那儿,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没关系,我再打一遍,不要哭啊。”哥哥没有生气地走掉,而是更温柔地安慰他。
于是心中暗自下了决心,这一次一定要记清楚,好好地模仿。
好不容易把动作都记下来了,模仿着打的时候却觉得力不从心,乱成一团,哥哥却还是很开心,跑过来一把搂住他:“对了,就是这样!昭最聪明了!”
傻傻地笑起来,那时候的他只觉得哥哥的怀抱就是他的全部。
“来,再来一遍……”
可惜哥哥的话没能说完,第二遍也没能打,柴房的门被撞开了,哥哥被拉走了,说是父亲要见哥哥,他被完全忽视了一般关在了柴房里。
哥哥会挨打吗?爹会打他吗?都是因为自己要学,哥哥才会被带走的,哥哥会生自己的气吗?
在柴房里饿了一晚,恍惚地想着相同的问题,第二天被人从睡梦中吵醒,没来得及睁眼就挨了一顿藤条。
等半个月后再见到哥哥,他们谁都没再提起学剑的事了。
“昭,莫昭!”颜慕霄一声轻喝唤回了他的思绪,他只是麻木地挥动着手,一剑一剑地刺出去。
颜慕霄的声音里蕴了微怒:“够了,别再打了!”
听出颜慕霄的怒气,却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莫昭只是顺从地停下来,放下手,眼中空洞。
过了很久,才感觉到温暖的指头拭过眼底,然后便听到颜慕霄宛如叹息的声音:“之前也不听你说,只当你只是一个人……好了,别哭了,就是想家也没什么,如果你想你哥,改天把他接过来小住就好了。”
改天把他接过来小住就好了。
就算是安抚的话,也不留一丝空隙,不是放你走,不是带你去见他,而是让他过来小住。
只可惜,他不想家。不,他何来家,何来想家?
摇头轻笑,莫昭抬头:“我不想。”
“还嘴硬!”颜慕霄笑骂,语气中透着习惯的宠溺,叫莫昭听得难受,表情也瞬间地消失。
“不想就是不想。”
颜慕霄叹气,正要说话,目光却是一凝,走近一点,伸出了手。
莫昭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躲,见颜慕霄一脸错愕,才反应过来,便见颜慕霄伸手抚上了自己的手臂,所触之处,有微红自衣上渗出,便是前一日因为颜慕霄而重新破裂的伤口。
“疼吗?”颜慕霄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有点迟疑。
莫昭哼笑:“疼又如何?早知道会疼,你就会手下留情么?”
梦似花飞轻(九)
被莫昭的话呛了一下,颜慕霄脸色微沉,却没有发怒,沉默了一阵,似是叹了口气,自然地拉过莫昭的手就要往一边带,莫昭却把手一缩,让他有点难堪了。
像是也能察觉到他的难堪,却又不肯放软姿态,莫昭执拗地站在那儿,微微抿唇,脸色有些发白。
颜慕霄看了他一阵,摇头一笑:“坐下来,我给你包一下。”见莫昭眼神恍惚了一下,却还是僵着身子伫在那儿,终于忍不住伸手把他一把捉了过来,往一旁的石块上按下,“你啊,怎么就这种脾气呢?”
“我从来就这样,没改变过也不会改变。”
颜慕霄刚抚上他臂上伤口的手抖了一下,明白莫昭的意思,他的脸色更沉了,低下眼不再说话。
莫昭始终咬着牙,眼中隐约有后悔掠过,很快便又消失了。
细细包扎好,颜慕霄抬起头:“既然还伤着,就不要练了,等你伤好了,再继续吧。”歇了歇,见莫昭始终一脸不在乎,像是心中有什么被触动了,他抬手抚过莫昭一头被风吹得凌乱的发,“清淮……”
“我不是。”莫昭几乎是反射地回道。
颜慕霄哽了一下,半垂下眼,声音空然:“清淮坦率,你……不像他。”
莫昭眼中明灭,抬眼看着颜慕霄,有些恍惚了,只当自己错听。
“他若不高兴,便会丢下话来,一个人躲得远远的,说是怕伤了人;若是做错了事后悔了,会回头来道歉,一脸诚挚叫人不忍心恼他;若是得了趣事高兴了,总是拉着我细说,笑得和煦,让人如沐春风;兴致上来,还会偶尔闹点小恶作剧,到那时候,总是笑眯眯地,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声音到了最后,便越渐地低下去了,颜慕霄垂着头,手缓缓握住了莫昭的,一点点地用力,仿佛绝望到了尽头,还死死地捉着断掉的绳索。
莫昭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或是装着虚假的温柔,或是失控疯狂的男人在眼前一点点地崩溃,心中如潮翻滚,却居然舍不得拒绝了。
好象自己再说一声“我不是藤清淮”,再跟他说“藤清淮已经死了”,这个人就会再撑不住。
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自手上不绝传来的哀恸,任绝望再一次将自己湮灭。
或许放弃了,死心了,装作自己就是藤清淮地活下去,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没有人需要他,可是需要藤清淮的人很多。颜慕霄,藤月妩,活着的藤清淮便能给他们安慰,他也能换来梦寐以求的信任和爱护。
确实是……没有什么不好。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颜慕霄才微微凑近了一点,眼中深邃如海,让莫昭有一瞬间彻底地陷了进去,等他回过神来时,颜慕霄已经偏头吻上了他的唇。
细致轻柔,像是怕惊动了他一般,便连试探都小心到了极致,莫昭只僵了一下,便迅速地低下了眼。
颜慕霄在吻的人,不是他,是藤清淮。
不过是藤清淮。
让莫昭消失,装作藤清淮活下去,真的没有什么不好。有点疲倦地闭上眼,莫昭即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如失了灵魂的人偶,任颜慕霄的吻将自己一点点淹没。
不知什么时候吻开始变质,从小心温柔,到激烈炽热,仿佛要把他吞噬了一般,身上的衣服被温柔的手一一脱尽,唇上的吻开始往下流连,带着逐渐加深的情色。
莫昭张开眼,眼前却似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有微微晃动的人影,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要挣扎,不要反抗,让莫昭消失,装作藤清淮活下去就好了。
耳边似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着相同的话,莫昭又闭上了眼,感觉到颜慕霄的吻落在鼻翼,到耳垂,到脖子,湿润的舌头细细舔过,最后恶作剧一般地在喉结部上打着转。
身体开始难受起来,那越渐激烈的吻让他似要无法呼吸,他没有抵抗,只依着身体的反应低低地哼了一声,微微地仰了头。
“清淮……清淮……”
身上的男人似已经失了意识,只是抱着他抚摩起来,低低絮絮地念着刺耳的名字,一边将他放到了地上。
莫昭温顺地任他摆布,张眼看着天空,苍穹高远,无论怎么伸手,都够不到。
颜慕霄慢慢地压住了他。
“清淮……还害羞么?”
耳边传来低声呢喃,情人间的耳语在此时显得格外地讽刺,那些话里蕴涵的调情和戏谑,让他觉得迷惑而委屈。
像是再忍不住,他咬了咬牙,屈起脚便往颜慕霄身下踢去,在颜慕霄狼狈躲开之后,又是另一只脚屈起,还没踢出去,便被颜慕霄死死地压住了。
“怎么了?”颜慕霄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依旧温柔得醉人,好象他不过是在闹别扭。
“滚下去!”莫昭却更觉得心头火起,吼了一声,偏头便朝一旁颜慕霄撑地的手咬过去。
颜慕霄连忙缩手,人也跳了起来,看着他,一脸地难以置信。
莫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是要把心中的激荡压下去,最后转过头来看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是藤清淮,就算我是他,也一定离你这个疯子远远的……”
“啪”地一个巴掌落下来打断了他的话,莫昭怔在了那儿,眼中苍凉,像是再不愿一动。过了很久,他看到颜慕霄仓皇地转过身,逃也似的走开了。
空中有雁南飞,那道道雁影像是在嘲笑着地上赤裸的身体,莫昭始终没有动,过了很久,才慢慢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颜慕霄一路走去,再看不见别人,只想尽快离开,直到回到房中,才隐约感到不妥,正要喝问,就看到一个人自窗外跳了进来。
白衣如雪,负身站在那儿也似乎离红尘极远,颜慕霄愣了一下,便淡淡笑开:“原来是师叔啊。”
来人便是祺御,见颜慕霄眼中还残留着几分狼狈,他轻叹一声:“又折腾你的小替身去了?”
颜慕霄低笑一声,蕴着微薄的讽刺,没说话。
“你带他回来,是因为他像清淮,还是因为他出现在金陵,出现在听雨楼前?”
颜慕霄抬眼:“师叔以为呢?”
“果然是……”祺御叹气,“小慕,因为清淮而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不会觉得不安吗?”
颜慕霄哼笑:“无辜?那也得……他是真的无辜。”见祺御脸色微沉,他有些满不在乎地道:“师叔就是太仁慈了。”
“我吗?”祺御笑了,笑容里隐着一丝僵硬,刚要说下去,却见颜慕霄手上依旧紧握着拳,心中一动,开口道:“小慕……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是无辜的,你会后悔么?”
颜慕霄似是一震,眼中却平静得出奇:“师叔,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的。若有‘如果’,我只求那一天死的是我。”
听出他话里的执拗,祺御暗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便自窗口跳了出去,没再回头。
颜慕霄,你我自小一同长大,虽然辈分不同,实是情同兄弟。于情于理,我该劝你,只可惜,我也有我不能劝的因由。
探听了颜慕霄把莫昭带去了哪,祺御的脸色更差了,匆匆往崖下花田走去,到了那里,才发现莫昭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赤裸着身体,像是自颜慕霄离开后就没再动过一般。
他迟疑了一下,才笑了起来,走到莫昭身旁,把衣服丢到莫昭身上:“小替身,装死么?”
莫昭微微动了一下,移开手张眼开他,片刻便又别开了眼,眼中掠过一丝难堪。
祺御啧啧摇头:“小替身啊小替身,又是你自己说不甘心的,现在这模样,装给谁看呢?”
“祺御,吵死了。”哑着声开口,莫昭坐起来,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见祺御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干什么?”
祺御笑了:“没干什么,只是看到你坐在这,就忍不住想起了清淮。”
梦似花飞轻(十)
祺御笑了:“没干什么,只是看到你坐在这,就忍不住想起了清淮。”
莫昭脸色始终苍白,这时听他这么说,也只一笑:“想说什么便说,绕圈子给谁看呢。”
祺御却没有回答他,目光落到莫昭身后,挑眉笑道:“你可知道黑牡丹?”
“黑牡丹?”心中微动,莫昭下意识地回头顺着祺御的目光看去,便看到那众多花田间格外显眼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