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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针织衫之下,是淡粉色的衬衫。它们的扣子全部被打开,清晰的锁骨和白净安谧的肌肤裸露了出来。
陆仰止和弄月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他托起她的臀部抱起了她,把她承托在自己的身体之上。他的脸深埋进她的胸前。一直这样静静地站着。
弄月抱紧他的头。感觉到他沉静的情欲还有沉静的哀伤。
陆仰止是个不愿意用语言表达自己的男人。他那些精明犀利的言语好像只能用于商业谈判和愤怒争论。对于他真实的感情,他仿佛不会表达。也无从表达。
他闭紧双眼贴在她的怀中。弄月惊讶自己感觉到他的疑虑和不安。于是她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和后背。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向着她惨淡的笑了一下。我好像真的很爱你。弄月。
她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回答。他们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他们好像彼此都知道。但是弄月不知道,陆仰止所谓的爱究竟有多陌生。
她开始害怕起来。
我有些害怕。陆仰止说。他抬头看着她。他的眼睛是蓝灰色的,里面有浓重的阴影。他有很多话要说。他想告诉弄月他不确定。不确定很多事。他知道也许最后他们都不得不抛弃彼此。这短暂的恋情将成为终极的惩罚。他是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获得爱的人。他破碎不堪。绝望并且厌弃世界和自己。他并不强大。一切只是欲望的伪装。他甚至不确定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他终于放弃。他根本无法说他思想中的任何一句。
他把她放在窗边的桌子上,然后开始亲吻她。她接受他,并且回应他,回应他任何一个动作。有某一个瞬间,他觉得快乐。沉溺毁灭一般的快乐。
她说他们纠缠在一起会杀死她。陆仰止忽然感同身受。他忽然意识到他那些对自己说的话其实都是谎言。
他终于还是把她抱到了床上。一遍一遍的亲吻她,爱抚她。也得到弄月的亲吻和爱抚。他们纠缠在一起,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交谈。一字字一句句全部化成动作。
直到他们都疯狂起来,急促的呼吸和暧昧的呻吟令他们忘记一切。失去思想也失去自己。他们呼喊着彼此的名字。却丢弃了听觉。
********** **********
这场约会就这样结束。大部分时间他们在亲热。以至于在结束的时候,彼此都莫名的尴尬起来。
车子中弥漫的玫瑰花香忽然使他们发笑。
“我们看上去更像是两个偷情的人。”弄月说。
陆仰止看了她一眼,但是他很快收回视线。专注于前方的路。这一路他始终沉默。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愚蠢的话来。
在许多淡漠或是繁华的相处的日子里。他们沉默多于沟通,争吵多于平和。最自在的时刻不是在做爱就是在亲吻。他无法不去怀疑自己对于爱情的感知,究竟是欲望还是他不曾碰触过的感情。
他们依旧激烈的相爱,在床上。或是在桌子上。他有过很多女人。但是他现在开始学会了困扰。
现在的陆仰止对于他自己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面住着这样一个人。如此执著。如此浓烈。他知道他轻忽了爱情的力量。或者说他轻忽了庄弄月的力量。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也重新审视这个他打算和她恋爱一场的女人。
结果是他发觉自己的思想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也许下次我们可以去游乐场。恋爱的人应该去那里。还有去船坞吃冰激淋。小玫说那里的冰激淋很好吃。我想我至少应该吃一次。”弄月恬淡的声音散播在车子里。她好像发现了他凝重紊乱的思绪。于是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然而这些话却只是让他更加混乱而已。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也许是突然而至的汹涌而无法说出的陌生感觉让他感觉不真实和恐惧。他害怕灵魂中的这一个自己。这突然的崩决一般的转变捆绑了他的身体。
世界上原本有这样地狱一般的速度。
然而他的确是在他的三十四岁遭遇初恋。并且在冬天快要来临的时候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变得难以自拔。这种昏茫绝望的沉醉感令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水底深层被水草缠足,无法呼吸,也无法逃遁。
他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在黎一崇的诊室见到弄月就推翻了自己的命运。直到他逼迫自己承认感情,他觉得他难以承受更多。
陆仰止在车前镜中看着后面大束的玫瑰花,馥郁的深红色映衬整个车厢。然后他看到自己的眼睛。他立刻狠狠地嘲弄自己。因为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流转不安的眼神。苍白的像个婴儿。也一如海边那些弃置荒废的半成型的水泥建筑。
“弄月,”他忽然开了口,眼神不安的扑朔着,他努力看向前方,并且给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想你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再见面。”
沉默又一次开始蔓延。很缓慢。像一个细微的伤口流出一丝丝脉脉的血。不觉得痛。也找不到痕迹。
陆仰止的车子忽然停在路边。在环城公路上的风中,他们持续的沉默着。他努力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他根本无法张开口。
“那么我们不要见面了。”弄月淡淡说。她打开车门,走下去。
她裹了裹厚厚的针织衫,走到风中去。她的发髻依旧挽在后面。素面朝天。他看到她的脚步从容不乱。她也许根本就不在乎。她连自己也不在乎。她所在乎的也只有庄晓钟一个人而已。
仅仅一场恋爱。他却开始想要逃跑。他在伤害她。可是这一次,他不是故意要制造伤害。他只是害怕。可是一个男人如何把他的恐惧告诉一个女人呢?
陆仰止打开车门,追出去。他甚至有点气急败坏。可是他刚刚迈出脚,一辆的士就开到了弄月面前。她钻进去。然后车子立即开走了。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
有很多事,是我们不能预料的。他终于开始明白,生命多么富有戏剧性。好像剧本。早已写好,放在那里,积满尘土。只是所有的角色都无法提前阅读。
陆仰止微微笑起来。
********** **********
“我等了你很久。”
弄月回到住的地方,看到了左辉扬。他淡淡对她笑了一下。精神不是很好。
“什么时候搬回去?”他问。
“晓钟的手术结束之后。”弄月回答。“我去换衣服。然后就出来。”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可是现在她也不想问。
“离八点钟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休息一下。”他跟着弄月进了她的房间。但是他只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弄月不喜欢他的眼神。过于专注。
“我要换衣服。”她说。站在床边,回头睥睨着他。
“那么我在客厅等你。”左辉扬退了出去,并且轻轻的关上了门。
弄月长时间的盯着那扇门。然后她轻轻笑起来。觉得今天是滑稽的一天。她打开床旁边的抽屉,把药一瓶一瓶的拿出来,倒了满满一掌心。这些圆润的小药片因为繁复的颜色看上去很美。她把它们吞了下去,然后灌下一杯冷水。
桌子上是今天的报纸。巨幅的图片。方夫人躺在血泊中。人群包围。警察和救护人员正匆匆赶到。她十几岁的儿子站在旁边。眼神空洞。
弄月看着这幅图片。她的目光停顿在那个男孩身上。她没有忘记他端着盘子在食物区嬉闹的样子。
她开始想要呕吐。
她爬上床,蜷缩进被子中。把自己包裹起来。然后慢慢变得温暖。她内心空旷。没有觉得痛。只是有些麻木。
很快她睡着了。陷入混沌的梦中。一片白色。没有人物也没有情节。
当她因为极度的渴从梦中清醒过来时,发觉枕边一片湿润。弄月没有理睬这片潮湿的斑驳。她下床,走去客厅。
左辉扬缩在沙发上。他睡着了。
他的轮廓有几分像她的父亲。柔和,然而坚韧。即使只是叔父这一层血缘,也足以牵连相似的基因。他们都是左家的人。父亲死去的时候还很年轻。他的样子在弄月记忆中早已模糊不堪。只剩一片斑驳的影子。但是弄月知道,如果此刻他走在人群中,她一定可以认出他。
在弄月印象中,父亲总是四处游荡。全世界所有隐蔽的地方都是他渴望探知的所在。他很少回家。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与母亲相处的样子。
她想也许他们是不相爱的。但是他娶了母亲。并且给了她一个冰冷的婚姻。
弄月端着水,在沙发前面坐下来。左辉扬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她注视的目光,伸出手轻触她的脸庞。他的脸上带着朦胧的淡淡笑意,仿佛还在梦中。
“弄月。谢谢你肯回来。”他说。
弄月不着痕迹的摆脱了他的手,她站起来,“我们该出发了。大哥。”她喝光了那杯水,还是觉得有些渴。
换上礼服,她的眼前开始一片混沌。过往的事总是不停顿的在她眼前闪过。皮带的抽打,服饰店外的等待,一个人在暗夜的街道里奔跑,不停的告诉自己,弄月你不怕,你其实并不害怕……她知道那只是幻觉。那些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可是它们太过清晰了。她已经难以分辨。
她想起她的医生。黎一崇。他说弄月无法忍受下去的时候,来我身边吧,我是你的医生。弄月对着镜子微笑起来。她看到自己的眼角流下大颗的泪水。那么细腻而生动。
你还这么年轻呢,弄月,你真的要死了吗?她抚摸着自己年轻的脸。轻轻对自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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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左氏内部的问题其实比表面上的严重。左婵和她的丈夫极力反对弄月以任何形式回去左家。弄月得到了最恶毒的话语和攻击。
可是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一笔资金。她并不关心左氏的命运。她只是希望晓钟的手术如期举行。明天就是他接受手术的日子,弄月答应要去看他。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可是她已经渐渐不再那么担心。她知道有一个人比她更加有能力保护晓钟。她必须学着不去担心他。
晓钟离家出走的那么及时,仿佛预料到了故事的结局。因此提前为自己找到了下一个监护者和爱人。
弄月忽然无比的感激命运。她可以为晓钟留下很多,留下足够多。
左辉扬的车开的很慢。一路上他们都很沉默。这个左家第一个给了她微笑的少年,在长大之后依旧习惯于那样对她微笑。流言说他有很多情人。可是他顽强的抵抗着他意志坚定的奶奶,决不结婚。
“大哥,”弄月轻轻喊道,“离舞会还有一段时间对吗?”她偏着头,看到左辉扬也偏过头看着他。他微微点头。
“带我去看看爸爸吧。我想去看看他。我应该去看看他。”
左辉扬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拐上了另一条路。
不久之后,他们到达了那片郊区的墓地。弄月很容易的找到了那方突起。
她长久的站在那里。身穿单薄的晚礼服。她喜欢冬天。冬天的寒冷可以令她清醒。她现在需要清醒。不意外的,在墓地她的视线内重新出现了母亲。
弄月已经习惯了母亲沉默的出现在她左右。她学会了与她的幻觉和平相处。她知道母亲会出现。所以她来了。她要把幻觉中的母亲带来父亲身边。
弄月轻轻的微笑起来。仿佛回到初次见到父亲的时候,布满花纹的古旧铁门慢慢打开,父亲站在那里,迎接她和母亲。他走过来,蹲到她面前。弄月,我是爸爸。
“爸爸。”弄月轻轻喊了一声。没有泪水。她笑起来,灿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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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廉士已经没有那么讨厌她。他甚至很愿意请她跳一只舞。现在他们开始在一台掌上电脑上交谈。
弄月不得不感谢埃里。是埃里说服华廉士睁着眼睛看她讲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的规划,她的设想,她的“男色时代”的市场性。她的投资回报分析。
当华廉士眼神中微微透漏一点光亮时,弄月在深夜打电话给她的师傅康粲,告诉他她做到了。而那个尚在梦乡的男人咕哝着骂了几句就挂了她的电话。
弄月说,师傅,我很想请你喝杯咖啡,不加糖的卡布奇诺。大杯。然后她听到嘟嘟声。
此刻的儿童基金募捐晚会上,她正和华廉士慢悠悠的舞动着。偶尔他的脸上闪过微笑,像那个请她品尝巧克力甜点的混血儿。大多数时候,他冷静的沉默着。但是弄月知道他对自己已经开始友好起来。
当他不喜欢听别人讲下去,便毫不犹豫的闭上眼睛。弄月因此觉得他是个懂得幸福的人。
弄月,你在想什么?他在掌上电脑中输入一行字。
我在想我的弟弟。弄月看着他说。他明天就要手术。
你看上去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