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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心疼她,从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时开始。
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他曾经尝试寻找她,但是却慢慢放弃。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对弄月来说,更是如此。
他轻轻饮下一口咖啡。
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她,这些年去了哪里,住在哪里,在哪里读书,过得好吗,为何看上去这样的瘦弱,而带她走的庄阿姨怎么样了……
可是他无法问出口。因为总觉得对弄月来说,无论哪个问题都是一种客气的冷漠。
当年她们被赶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做任何的挽留,虽然奶奶的决定是不容挑战的。
弄月没有想到很多年后,会有这样一场重逢等待着她。命运的诡异总是令人措手不及。幸而她早已习惯。所以左辉扬约她来咖啡店见面,并没有让她很惊异。
晓钟离开之后,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惊讶可以供给任何别的事。
左辉扬是左家的长子,是儒雅的男人。犹记得她第一次踏进左家的大门,他给了她一个微笑。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微笑的人。左家的人。
她懂得那种笑容。她以此为生。
她不知道该发出怎样的动作来掩饰自己在他面前的默然。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能够让她不想要掩藏真实情感的人,那么一定是左家的人。
和任何一个左家的人坐在一起,她总是觉得空气忽然变得淡薄起来。让她觉得自己像是飞到空气中的鱼。
她知道自己是实际的人。因为她发觉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讲求实际是首要的本领。她用了二十二年让自己学会适应这种本领。
沉默像是一条透明的河,他们各在彼岸。并且找不到船来摆渡。
忽然有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们抬头互看了一眼。“是你的。”左辉扬说道。
“哦。”弄月淡笑。
陆仰止给她一支新的手机。方便联系。她还没有习惯这个新的铃声。
“你在哪里?”刚刚接起电话,就听见里面传来淡淡询问,间或还有敲打键盘的声音。
“在咖啡厅。”她老实回答。
“哦。”稍长的停顿,“抱歉,我等一下再跟你讲,我的资料有些问题。”
电话就这样颇有预警的挂断了。弄月只觉得这个男人自大自私,而且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
回转心思,遇上左辉扬探询的眼神。
“是我的老板。”弄月淡淡笑了笑,这个不期而至的笑容忽然让她熠熠生辉起来,“大哥,我该回去了,我已经翘班很久了。”她起身,“先走了。”
刚刚迈出一步,左辉扬已经旋到她面前,双手轻轻握住她肩头,“弄月,左婵她……”
“大哥。”她轻轻唤道。微仰头看着他。不想让他说下去。
左辉扬终于还是顿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放了手,“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弄月,你也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看到他脸上宽厚的真诚,“我一直知道大哥对我的爱护。”
“那么,再见。”他说。
左辉扬看着弄月走掉。眼神浓郁,他回去位子坐好,淡淡的看着对面那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的座位。
他端起咖啡,重新开始啜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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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弄月露出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丝毫没有探究的意向,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他这样一个表情。他觉得她是一个连做一个表情也觉得浪费的女人。虽然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仿佛与透明的空气没有区别,可是他相信他喜欢这样的性格。
这样他们的关系就会简单而易于掌握。如果他能够让她答应做他的搭档的话。
“我只是在尽力表现自己的优势罢了。”他不冷不热地说,“我只是好奇你到底为什么不答应。毕竟这是一份很优渥的……工作。”
弄月上了车。她是任何时候都懂得该做什么事的人。“我饿了,能先带我去吃饭吗?”
不知道陆仰止的一生中有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被一个女人下命令。而且是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我令你联想到食物吗?”他淡淡嗤笑,“你仿佛见了我就会感觉到饿。”
弄月在车子的发动声中系好安全带,“虽然这样说很不礼貌,但是您高估自己了。食物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高尚的东西。温暖。充盈。有触觉。”
“你的意思是说我有类似以上的某些特点?”他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我并不了解您。”弄月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偏着头看车窗外的风。
“不要觉得我有求与你,就可以这样的惹我生气。”陆仰止的声音微微有些变化。弄月知道这是他情绪变化的预兆。
外界传闻中,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冷,而极少有情绪变化。弄月不知道在她面前他是不愿意掩藏,还是根本不屑于掩藏。
“我道歉。”不与人结怨是弄月的作风。活着已经很难,若是在多加几个敌人和对手就会更加难。她知道生活从来不懂得善待她,于是她只有力所能及的善待自己。虽然很多时候,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你是一个毫无立场的女人。”
“说的对。”
“你只要知道利益在谁手中就会毫无立场的迁就他。”
“是这样。”弄月从善如流。
“你是我见过的最实际的女人。”
“谢谢。”
陆仰止适时的闭了嘴。像冰山一样开始沉默。在她面前,他变得爱争执。这令他有些恼火。于是也就开始讨厌她。
如果他相中的这个搭档是一个纯粹的拜金者,他相信自己会更加容易控制局面。
不过,他想就算她不是,那么一定也接近。这一场游戏,他是赢的那个。无论哪一场游戏,他永远都会是赢的那个。
“我们可以结婚了。”他淡淡宣布道。弄月微微后仰靠在座椅后背上。他目光斜睨到她随风飞扬的头发。她似是睡着了,眼神却又清越。
“我找到你弟弟了。”他接着说。
终于看到她回转身来,目光轻柔的锁定他。有一瞬间,他以为那片碧蓝的双眸要溢出咸湿的海水。那一刻,他忽然更加讨厌起她,这个把他的计划搞乱,又即将被他利用的女孩。
“果然是那种女人的儿子!即使给了高贵的生活也还是无法变的高贵!”陆仰止忽然想起老头子恨恨的话语。眼神冰冷起来,盯着前面的路。车速下意识的加快起来。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敲了敲。他知道自己在等着她的回答。
“哦,”她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改变,“您还是先带我去吃饭吧。”她转回身,又轻轻靠在座椅后背上。偏着头,看着车窗外的风。
陆仰止不再说话。他忽然感觉到她无法言喻的哀伤。即使她没有丝毫的表现,他还是感觉到了。也许,他可以适度的给与同情,她也只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女孩子。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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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仰止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他们都在等待它响起来。弄月静静的坐着,并不去想这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为什么费尽心思的要娶她。她不知道他要玩的是什么游戏。
世事多么可笑。半个月前,她还在正常的生活着,上课,打工,吃饭,睡觉。接下来的事却忽然一发不可收拾。晓钟离家出走,一个陌生的男人因为舆论要娶她。她并不是完全的不明白。只是觉得上苍这样的安排了她的生活。她也无话可说。
总要尽一切努力的活着。最难捱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
一颗心渐渐长了厚茧。她开始觉得自己在变得苍老。在二十岁的时候就觉得苍老了。那一年,晓钟来到她的身边。她有了一个弟弟。
不知道晓钟怎么样了。
弄月依旧静静的坐着。
她的人生怎么会和对面的这个男人扯上关系呢?他要继承嘉隆,他需要好的名声,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掉人生计划。她只是在某一个时刻无意轻轻碰触了他的生活,他为了保住自己的生活便干脆要娶她。
那么她呢,她是不是就要嫁呢?她知道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自傲又自负。却也冷清的可怕。她要为了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吗?
各取所需。
她以为最终娶她的人会是一个平凡而温暖的男人。她不要爱情。她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可以偶尔的靠一下。
那是年少时候的幻想。想来,这也是她对幸福的唯一幻想。
铃声毫无预警得响起来。陆仰止示意的眼神淡淡一瞟。她微微一笑,接通了电话。
她甚至没有听到呼吸声。唯有沉默。这片柔静的沉默让她眼睛酸痛。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也隔着对方手中的一支电话。
“晓钟,”她微微一笑,“过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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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钟,过的好吗?”他听到她的声音,眼神竟然湿润起来。十五天八个小时七分四十八秒后,他重新听到弄月的声音。
他竟然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他学会了像弄月一样笑。
“我很好。”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那就好。”她说。
他知道她会这样回答。她从来不勉强他。也从不要求他。即使那些是他渴望的。
“弄月,”他轻轻说,声音像是一个坐在沙滩上的孩子,带着海藻的气息,“弄月。”
他从来不叫她姐姐。他叫不出口。他不喜欢这个带着血液一般温暖的字眼。他情愿和她没有一点联系。
“弄月,”他抬起手,轻轻揩掉眼角一滴泪,“弄月。”
电话那边传来长久的沉默。
“你要结婚了?他们说你要结婚了。”声音清淡起来,带着刻意的不耐,“我决定离开你,因为你根本就不像是我的姐姐。你不必再找我,我也不会回去。”
“你结婚也跟我毫无关系。”他抓紧了手机,苍白的手指轻轻痉挛起来,“不管你是恋爱还是结婚都跟我没有关系。”他停住,深深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妈妈让你来照顾我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眼泪像是盛放的凤凰花,庄晓钟的脸上忽然浮现美丽的笑容。驾驶座上的黑衣男人隔着墨镜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对面中餐厅靠窗而坐的女孩。那女孩默默的听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而坐在她对面的陆仰止正漫不经意的喝着咖啡。
他微抿着唇角,不置可否。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抬起庄晓钟的下巴,示意他赶快结束对话。他倔强的眼神含泪,不动声色的摆脱了他的手。
“你以后可以好好的生活了。”他最后说。
“晓钟,你从来不是我的负担。”要挂掉电话的瞬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弄月的声音,“你是我的弟弟。我愿意这样的生活。”
“可是我不愿意。”他忍不住要哭出来,“我不愿意!”不愿意你那么辛苦,不愿意那么辛苦的看着你,不愿意每夜看着你趴在桌子上睡却不能把你抱到床上。
不愿意只能隔着空气看着你,却永远不能碰触你……
“晓钟。”他捂住嘴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贪婪的听着她的声音。就像是那一天,她曾经俯下身来轻轻拥抱他的那一天。“我不是个好姐姐。可是我曾经感觉到幸福。因为有你,某一刻曾感觉到幸福。”
手中的电话忽然被人拿走。他抬头看着黑泽发达的手臂,然后垂下眼神,不再看什么。
“看医生的时间到了。”黑泽说。发动了车子。
“黑泽,我真希望自己长成你这个样子。”这样强壮的手臂是不是可以抱起她?她那样瘦弱。
“哼,”黑泽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嘲弄,看了一眼这个只比他小几岁,却瘦小的跟只小猫似的男孩,他的一张天使一般美丽的脸。
“我可不希望。”他淡淡说。
六、太阳雪
这个冬天真的好冷。弄月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很浓烈,可是寒冷依旧存在。空气中飘荡着零星的雪花。
听说赤道上的某个国度,夏天有一种雨叫做太阳雨,在爆裂的阳光下肆意的倾盆大雨。白色的雨线在金色的阳光中穿梭一般欢腾而至。
在一本地理杂志上看到的。她曾经幻想在那样一场雨中站着。仅仅是站着,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不知道为什么渴望那样一场席卷。然而也只是渴望而已。
弄月有些好笑自己的异想天开。于是淡淡笑了笑。低下头,看眼中残存的阳光的斑点。
“不知道这可不可以叫做太阳雪。”陆仰止忽然说道。他跟几个负责人谈完话,向着等在露天停车场上的弄月走来。
弄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嘲弄的神态。“随你喜欢,老板。”
“今晚有一个舞会。我要把你正式带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