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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着照片,她的脸色越来越冷。
那个保洁阿姨住的这个地方,正是一个破旧的小区,她进的那个楼道,苏轻寒恰巧知道,那个楼道正通着一个地下场子。
这场子是终日不见天光的,因为这里是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里面被隔绝成一个个狭小的单间,其中住着无数个廉价ji女。
打手和ji女,组成了这个地下场子的居住人员,终日散发着糜烂的味道。
而这个场子,恰巧是五叔的地盘。
苏轻寒的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五叔竟然会找这里的女人来监视她,也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必须承认的是,这里的女人虽然低贱,却有着正适合五叔需要的特性。胆子大,没有廉耻,满嘴谎话连篇,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
要不是那个保洁阿姨说的谎言那么逼真,又怎么会连她都一起骗过了?而这一切又怎么会拖延到这么久才被发现?
“这么说,真的是五叔。”高毅铁青着脸开口。
知道这个幕后主使的那一刻起,高毅的心情并不比苏轻寒平静多少。
他在苏乐山生前就在为苏氏工作了,当然知道五叔和苏乐山的关系,他无法相信的是,五叔竟然会对苏乐山下这样的毒手。
为什么?五叔为什么要杀了苏乐山?这是高毅和苏轻寒一样想知道的答案。
小手扶着额头,苏轻寒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却又十分坚定。
“五叔,不能留了。”
……
当一切真相慢慢浮出水面,她的心情,却比不知道答案的时候更难过。
当初父亲带着蔡叔等人打江山的时候,她还小,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喜欢常常和父亲在一起的三个叔叔。
蔡叔虽然懦弱老实,却对她最好,总是抱着她,大小姐大小姐地叫着;
五叔总是爽朗地笑,在她面前也从来不掩饰地爆着粗口,让她又觉得新奇又觉得害怕;
永远笑眯眯的和气的洪叔,时不时给她带好吃的零食,逗得她开心无比。
是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
是随着苏氏权力的扩张,还是父亲黑道老大地位的逐渐巩固?
至少,在她出国之前,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父亲和三个叔叔有什么矛盾和裂痕。
可是六年之后她回来,一切竟然全都变了模样。
父亲的暴死似乎让蔡叔彻底失去了锐气,凡事都要听她的意见。而五叔和洪叔则更加彻底,对她除了疏远就是敌意。
五叔甚至愿意替苏铭宇说话,也不肯来帮她吗?
难道权力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人完全改变,甚至可以做出杀害兄弟的事情?
到现在,五叔甚至还要杀了她,不为什么,只为她是苏氏的掌门人。
权力,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能让人为之疯狂。
拉开窗帘,她凝视着无边无际的黑夜,想得出了神。
直到一个名字的出现,重重地撞击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徐离焰。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几乎没有给自己任何时间和机会去想起他,当她终于找到最终答案的时候,蓦然回首才发现,她曾经,曾经那么深地怀疑他。
怀疑他会杀她,怀疑他要她死,怀疑他娶她只为了苏氏。
这种痛悔像是一只虫,无情地啃噬着她的心,直到啃出一个空空茫茫的大洞,窗外的雨穿过浓重的夜,这样铺天盖地而来,却没有她心里的痛楚更多。
离开他这些天以来,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刻骨地思念他。
和他最后一次见面,她只顾想着自己的伤心,却从没考虑过他的感受,而现在,她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想着那个问题,或许他不是不想来找她,而是伤心的话说的太决绝,让他比她还要难受。
她要怎么挽回这一切,她要怎么才能让他知道她的感受?
冰冷的额头抵在同样冰冷的玻璃窗上,却无法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些。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将她从沉思中惊醒,甩了甩头发,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答案虽然揭晓,问题却还没有解决,现在的苏氏,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她。
她清了清嗓子,说:“进来。”
门开了,梁燕仪站在门口,圆圆的小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
“大小姐,我有事情告诉您。”
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苏轻寒站起身,将她拉到床边坐下,温柔的声音尽量让她放松下来。
“什么事,你说吧。”
梁燕仪坐在床边,低着头,小手无意识地绞动着,看起来十分局促。
她并不开口催促,只是鼓励地看着,她知道,这个时候,梁燕仪需要的只是时间。
虽然已经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是苏轻寒还是决定给她一点时间,任由她自己说出来。
有时候,疗伤只能靠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梁燕仪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勇敢地看着苏轻寒,字字清晰地说:“大小姐,我……我是一个小偷。”
听到这句话,苏轻寒的脸上不但没有惊讶的神情,反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比她还要如释重负。
“我知道。”握住梁燕仪的手,她柔声开口。
“大小姐?!”反倒是梁燕仪惊讶万分,嘴都张得合不拢了,“大小姐,您听清楚了吗?我刚才说,我是一个小偷!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想要偷你的东西!是我欺骗了你,欺骗了容婶!”
“小点声,”她摆了摆手,回头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我当然听见了,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您为什么……”梁燕仪满脸都是无比困惑的表情。
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苏轻寒站起身来:“我给你看几样东西。”
紧身衣、平面图、尼龙绳……一件一件东西摆出来,梁燕仪几乎挪不开自己的视线。
“大小姐,这些……这些都是您拿走的?我还以为——”她自嘲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这里也有一个‘同行’呢!”
苏轻寒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不不不,我没有说您也是小偷的意思……”陡然发觉自己的失口,梁燕仪慌乱地摆着小手。
“没关系,不告而拿视为偷,这样算来,我也算是你的‘同行’了!”
调侃地看着她,苏轻寒指了指那些东西:“这些是你的,你拿回去吧。”
“这……”梁燕仪再一次惊呆了,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大小姐,您不送我去警察局吗?”
耸了耸肩,她只当梁燕仪问了一个天真的问题:“你偷东西了吗?为什么要送你去警察局。”
“可是我一直在筹划,一直在准备要偷东西的呀?”
“可是你确实什么都没拿呀!”扬了扬眉毛,她的样子就像是在耐心地给小孩子解释为什么不能多吃糖。
低头看着那些证据,梁燕仪看起来的确是松了口气。
“……那,大小姐,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您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却一直没有戳穿我?”
犹豫了半天,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轻寒学着容婶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
“难道你想让你的高大哥,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
提到那三个字,梁燕仪的脸倏地红了。
“大小姐,您就别拿我取笑了……”
“什么取笑不取笑的,我觉得很好呀。不过,高毅心眼实在,你可不能再欺负他,知道吗?”
梁燕仪嘟起了小嘴:“还不知道是谁欺负谁哪,大小姐您太偏心了!”
看着她撒娇的模样,苏轻寒忍不住笑了出来。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停了。
……
浓浓的雾气沿着海边侵袭上了码头,能见度只剩下了五六米,沉重的感觉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浓雾中,走过来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却让早已等候在码头的两群人立刻屏气凝神起来。
等他走到跟前,大家才能看清他的样子。
深邃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凉薄的嘴唇,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表情。
“焰哥。”黎信走上前来,向地上那几个人看去,“人,带来了。”
冷酷的眼神向地面扫了一眼,让那几个已经挨过教训的人不禁颤抖起来。
“交代了吗?”
“……还没有。”黎信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狠狠地剜向了那几个小子。
看不出来,个个像癞蛤蟆似的家伙嘴巴竟然还挺严实,他亲自出马都没撬开这几个人的口风。
讥讽地笑了笑,徐离焰微微侧头,点燃了手指间的烟。
“没关系,他们找死,就让他们死得痛快点。”
听到他的话,地上还抱有几丝残存希望的男人顿时慌乱起来。
老大不是说了嘛,只要他们不交代背后主使,徐离焰就不会要他们的命,所以他们才死死咬紧牙关,任凭黎信带人怎么打怎么骂,也不肯说出那个背后的主谋。他们把这个条件当护身符呢!可是听徐离焰的意思,根本就没有要开口询问他们。
本以为熬到徐离焰到这里,他们至少还可以谈谈条件,至少还可以保住小命,可徐离焰压根就没打算要跟他们谈。
“焰哥,焰哥。”带头的那个男人沉不住气了,“如果我们说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
看都没看说话的男人一眼,徐离焰的目光似乎投向了浓雾深处。
“不用,我知道是谁。”
短短一句话,已经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几个人顿时面如死灰。
黎信上前踹了几脚,骂道:“妈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刚才给你们机会,你们不把握,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说完,立刻示意小弟们上前捆了几个人。
“拴到那边的铁锭子上,直接扔海里!”
瘫倒在地上,几个人彻底绝望了。
原本以为他们不招供,就还可以留一条小命,可是现在他们知道,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谁不知道徐离焰的手段,要他们几个人的命,比踩死几只蚂蚁还容易。
“焰哥!我们知道错了,你饶了我们吧,焰哥!”
“焰哥,焰哥,求求你了——”
不理会他们尖声的嚎叫,几个小弟手脚麻利地把他们紧紧绑在了码头上的铁锭子上,接着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踢了下去!
几人吊在半空中,手腕上的绳子连接着铁锭,脚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海水。
“饶命啊!焰哥,饶命!”恐怖尖利的嚎叫,穿破了层层浓雾,回荡在空旷的码头。
带头的那个男人忽然想起一件事,尖声喊道:“焰哥,你饶了我,我、我有件事情告诉你!是关于你老婆的!”
一直不动声色的眸子瞬间缩紧,他走到码头边沿,俯视着那张惊惧万分的脸。
“说。”
“……五哥让我们取汽油的时候,我听见……我听见他们说,要烧了苏家……”
断断续续的话语,却让他如同挨了重重的一击!
随手甩掉手中的烟头,他蹲下,死死盯着那男人的眼睛,沉静的声音中掺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什么时候!?”
男人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是、是今天晚上!对!就是今天晚上!”
“操!”他忍不住发出低声的咒骂,猝然转身,向停车的地方飞奔而去!
“焰哥,饶了我们——”
他已经听不见身后那些喊声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听到的那个消息。
五叔要烧了苏宅,她还在那里!
她有危险!
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他只心心念念着一件事!
她有危险,他要去救她!
什么自尊,什么傲气,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
她孤身一人站在一片漆黑里,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光亮。她摸索着前行,却触碰不到任何东西,脚下的路似乎无边无际,身旁空空荡荡。
她喊,她哭,她尖叫,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个噩梦她做了许久了,每次都无法醒来,甚至明明知道这是噩梦,却仍然逃不过那种恐怖的感觉。
黑暗,孤单,无助,恐惧。
她知道,每一次都是同一个结果,所以她搜索着四周,等待着那抹光亮的救赎。
终于,天边透出一抹极其微弱的光线,越来越大,她向着那缕光芒飞奔,虽然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到达那个出口,她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本能地向那光跑去。
在她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同样的噩梦,同样的经历,同样的结局。
只是,从前那个人始终只是一个朦胧的影子,看不清楚样貌,而这次,她看见了。
她看清楚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