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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入帐后,依主客位分别坐下,有侍从端上美酒,燕都道:“陛下今晨才到并州,听闻明日又将去往平阳达奚武将军处,连日奔波劳顿,此时尚不休息,却亲来本王帐中,不知所为何事?”
宇文邕笑道:“无事。朕刚从可汗处来,行至王爷帐前,便想着前来叨扰一番,王爷休要怪朕唐突才是。”又疑惑,问侍从道:“这梅花?”
“梅花,这梅花。”一侧的侍从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来。
“这株梅花,是我一个姬妾所喜欢的。我辛苦为她摘来了,她却又不要。”燕都轻描淡写的说,继而面色一沉,对左右道:“还不速速将这儿收拾一下。”
“女人心,海底之针,捉摸不透。”宇文邕眸光清冷,唇角却渐渐勾勒出一丝慵然浅笑,道:“燕都王何必为了讨一女子欢心而如此自扰。朕,改日定赠送几位倾城佳人予王爷,定能让王爷欢喜!”
双手,紧攥成拳,却不小心触动脚踝上的金链,顿时,细微的一声响。
“呃,谁在屏风后?”宇文邕修眉轻扬,俊目斜睨,向我藏匿之处望了过来,我隐于屏风后,紧紧揪着心口的衫,心,猛烈的跳,跳得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
“陛下,屏风后正是小王的姬妾。因陛下在,她暂时回避了。”燕都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屏风后的身影,一边示意端酒的侍者将宇文邕的酒觥满上。
宇文邕大笑道:“原来如此,这梅花必定是为讨佳人欢心而摘的吧?想不到,燕都王竟会是如此性情之人,随军打仗居然也将心爱的姬妾带在身边。看来,这女子一定很得王爷宠爱。”
“她?”燕都话语一顿,继而大笑道:“确是,本王确是宠她,爱她!”说到最后两个字,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又笑着话题一转,道:“云珠若是嫁去北周,希望陛下也要善待我这侄女才好!”
“这是当然。”宇文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容挚诚,道:“久闻公主貌美,被誉为‘塞外奇葩’,朕若能娶到云珠公主,一定会好好待她。”又笑道:“正如燕都王对待自己喜欢的姬妾一般,朕也会将她时刻带在自己身边。”
燕都大笑,“哈哈,果真如此,本王也就放心了!”
此时,侍者们正在将花与瓶抬走,宇文邕视线胶灼于那朵朵轻颤的花朵,道:“燕都王,或许,躲在屏风后的美人,会喜欢胭脂红梅也未可知?”
“胭脂红梅?”
红梅?血液仿佛从身体抽离。
宇文邕痴望着那株梅花,良久,才轻声道:“曾经,有一个女子,极喜欢胭脂红梅。”
“红梅。”燕都若有所思的端起酒,一饮而尽。
泪凝于睫,胭脂红梅,胭脂红梅,北周宫门前的那株老梅树,今日又该开花了吧?如少女颊上的胭脂一般绚烂如霞,那笑声回荡在洁白的雪地里,白雪飞舞,仿佛又听到宇文邕的欢呼声,翎儿,我好开心,我好开心,我好开心。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心中默念这句誓言,心,痛得无以复加。
…
明月心中,纠结的喜欢邕邕,那么,在长恭出现之前,再让邕昙花一现吧,不知道,会不会勾起亲们对他的一丝想念呢?
酒入愁肠 ;1
宇文邕离开后,我从屏风后缓步走出。
燕都正在自斟自饮,他望了我一眼,道:“过来,陪我饮酒!”我走过去,替他将觥中斟满酒,轻声问道:“北周的皇帝怎么来了?”
“他来,是为了鼓舞将士士气!”燕都满饮一杯,眸中精光一道,“本王原以为此人不过是个傀儡皇帝,不料今晨一见,方知是潜龙在渊!”他将空杯递与我,我再斟酒,手却不自禁的微抖,燕都斜睨了我一眼,再次一口饮尽觥中之酒,他冷凝着我,邪戾笑道:“晋阳围城才三天,不仅北周皇帝来了,你们北齐的皇帝也已赶到。”他眸中一丝冷冽:“还有,你的意中人,兰陵王高长恭也来了!”
手,一颤,觥中酒轻微晃动。燕都一把捉住我手,就着我的手,饮尽斛中之酒。狠绝道:“你信不信,明日城门搦战,我定要取高长恭项上人头!?”
我抽出手,冷然道:“你爱取谁的人头,不关我事!”
“哈!”他大笑道:“果然无情!”
我另取一只空斛,满满斟酒,仰首一口饮尽,凄然笑道:“燕都王,今夜,我陪你一起饮酒!”说罢,我再一次将斛斟满,举杯欲饮。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眸中一丝关切掠过,道:“你怎么了?”
我冷冷的挣脱手,道:“人生在世不称意,饮酒便是,何必多问?”
仰首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喝入喉中,火辣辣的感觉,一直燃烧到心里,那颗心,原以为早已麻木,却原来,仍会这般的痛!燕都凝望着我,唇边泛起一丝冷意,道:“你陪我饮酒,心中却想着另外一个男人!”
我冷然问道:“你喝,还是不喝?若是不想喝,我一人独饮也罢!”说时,我继续斟酒,燕都亦不多言,接斛便饮。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恶狠狠的互相瞅着,你一杯,我一杯,展眼,一瓮酒喝了个空。燕都大声唤人再送酒来,很快,侍从又送来了两瓮酒。
我若饮酒,每每会脸颊发烫,醉颜红酡,自羡可压倒桃花。此时,我妩媚浅笑着,替燕都将酒斛斟满,他一把握住我的手,醉眼迷离,微笑时,唇角有性感纹路,他喃喃道:“你好美!”
我将酒杯送至他唇边,他唇角已勾起笑容,却又突然敛去,冷凝双眸,“你,是不是想将我灌醉?”我冷冷的将酒斛收回,仰首想要自己饮尽,他却又一把抢了过去,一口饮尽后,将空斛向下,呵呵冲我笑道:“若能醉卧你石榴裙下,我燕都亦心甘情愿!”
烛影摇曳,将帐中对饮的两人身影拉长,我渐渐头昏眼花,燕都亦已醉意醺醺。在齐营两年,跟随段虎,我早已学会了饮酒,且是烈酒,锻炼得我的酒量,足以放倒几个大男人。今夜,喝至最后,我已开始使诈,将饮入口中的酒尽皆悄悄吐出,但是,燕都,却仍然还未完全醉倒。
平时,他从不轻易饮酒,且小心谨慎,我一直找寻不到机会偷钥匙,而今夜,我一定要偷到他一直以来贴身藏着的金匙,解开我手上和脚上的镣铐。
炉中,红炭正旺,燕都醉意醺醺,乌墨长发束于身后,英姿不凡,他一把将我拖至身侧,喃喃道:“举杯愿醉卧,美人石榴裙。喝,继续喝!”三瓮酒,俱已饮空,他伸长了腿,斜靠着榻,终于醉卧在绵软的狼皮毯上。
帐外,雪花轻轻飘落,悉悉簌簌,黑夜,万簌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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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入愁肠 ;2
“燕都,燕都。”我轻声唤他。他沉沉睡着,呼吸时有细微酣声,我使劲推了推他,轻声道:“燕都,快起来,到榻上去,不要睡在地上。”然而,连唤几次,他却仍然未醒。看来,他确已熟睡,那双深邃的绿眸,此时紧闭着,掩去了平日里冷戾的光芒。
我摸向他腰间所系的蹀躞带,那里挂着他平日常用的火石,筷子,还有钥匙,然而,我在灯下仔细翻找,独独没有黄金匙。他仍然睡着,呼吸均匀,酣声阵阵,我于是又轻轻解开了他的沙狐裘贾哈,细细翻看了一遍,仍然什么都没有。望着沉睡的他,犹豫着要不要脱去他的外衫,最后,一咬牙,我还是替他解开了外衫长袍,手指四处一摸,一患钥匙果然藏在他内衫腋下,金灿灿的,在灯下闪烁光芒。
手指轻颤,解掉了那串钥匙。就在此时,燕都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那双绿眸迸出让人心颤的寒光,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冷声问道:“这么快就迫不急待要替我宽衣解衫?”
我惊然收手,往后一退,身子跌倒在狼皮毯上,他翻身而起,双手圈在我的双肩之间,俯低身子,高大伟岸的身躯,将我整个人覆没。我仰首望他,那双阴鸷冷戾的绿眸近在咫尺,紧张不安的情绪顿时弥漫开来。
“想逃是吗?”唇,若蜻蜓点水般,从我颊边轻轻掠过,最后停留在我耳畔,声音仿佛来自魔域,“即使你拿到了钥匙,也出不了这个大帐,因为,外面还有几十名护卫。”
我怒目视他,道:“你杀了我吧!”他的手轻轻颤抖,绿眸寒意彻骨,“你宁愿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我答道:“是!我不愿留在你这种野蛮人身边,我不愿做你的禁脔,没有自由,我宁愿死!”
他一把掌住我的脖颈,强势的力道,让我失了呼吸,血液涌上头顶,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而,他却突然松手,“我对你太纵容了,只因,我一直在等待你爱上我的那天!”他微眯的瞳眸里有野兽的光芒,狂乱而暴戾,唇角一丝透骨寒意,道:“现在我才知道,对待你这种冷血的女人,完全没有必要!”
“今夜,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禁脔,什么叫做真正的残酷!”伴随着冷厉狠辣的言辞,他已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他结实的胸膛,那只狰狞的狼头纹身显露,恶毒的狼眼,眸光如吐信的毒蛇,冷冷凝视着我,引得我一阵颤栗。
燕都的吻夹杂着浓冽的酒香,狠狠的落下,一只手轻易将我的双手举压在头顶,制服了我的挣扎。没有任何温柔,只有狂野的侵占,我狠狠咬他,血,弥漫在唇齿之间,他扼住我的双颊,迫使我松口,继续辗转吸吮,几乎要吸去我的生命。
手伸入我的衣内,覆住丰盈,我呜呜哭喊,他却不管不顾,清脆的声响,我的衣衫尽皆被他撕裂,他一口含住我胸前的花蕾,手缓缓移至我的小腹,最后用膝盖顶开我的双腿。
“燕都,求你,我求你!放开我!”我哭泣着。
他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音暗哑,“我不会放了你,今夜,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
呃,这节燕都有点坏,又欺负偶的翎儿。大家一起BS他吧。嘿嘿!!
犹恐相逢是梦中 ;1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喧哗之声。一名侍卫在帐外急禀:“王爷。”
“滚!”
燕都一声怒吼。
外面之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颤声禀道:“王爷,有齐人混入营中,烧了我们的粮草!”
燕都抬起健硕的身躯,问:“人捉到没有?”
“还,未捉到!”
“一群饭桶!”说话间,他已翻身而起,迅速穿好衣衫。将走时,他抓起榻上狐皮软褥扔至我身上,遮住了我赤裸的身子,身子微俯,轻柔吻去我颊边的泪水,眸中却冷凝了一丝寒意,“乖乖的,等我回来!”
帐帘掀开,又很快落下,将帐外的喧哗与寒意隔阻。我仰躺在狼毯上,发丝凌乱,香肩外露,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勉强撑起身子,细微的一声声响,一个东西落在身侧,黄灿灿的,居然是那串钥匙。心中一喜,颤抖着,用钥匙打开了双手双脚的镣铐,触动机关时,清脆的声响,让我的心为之一松,将那两付黄金镣铐避之不及的远远抛开,舒展四肢,心中涌上抑不住的欢喜。
在箱栊里翻出一套燕都平日所着的战时衣甲,虽然不太合身,也只能勉强穿着了。高束冠簪,束好抹额,穿戴铠甲,整装完毕后,我依旧恢复了昔日假小子的身份。时间急迫,燕都随时都会回来。而燕都的大帐外,足足有二十名侍从守卫。
我吹熄灯火,闪至帘侧,然后,高声尖叫一声。果然,帐外一拥而入十数人,这些侍卫冲至帐中,急声问:“姑娘,怎么了?”我却乘着黑暗,悄然从帘侧闪身而出,帐外环立的侍从立即问我道:“里面怎么了?”我低着嗓子,道:“有刺客,你们还不快进去保护姑娘!我去通报王爷!”说话间,我已快步跑了。
雪,仍在飘,朔风凛凛,刮向我的面颊。地上的积雪虽在白日里被清扫干净,但下了这小半夜,仍又覆了薄薄一层。远处,人声喧哗,火光冲天,应该是被人放火烧着的粮草。此时,我亦顾不得其他,只是慌不择路的在营中向前奔跑,心,却似乎提到了嗓子眼,恐怕那些侍卫醒悟后会追过来。
果然,身后很快火把晃乱,有人在喊:“捉住他!”前方,一队突厥兵士迎面而来,举着火把高声问道:“什么人?”
我慌忙向右,避至黑暗之中一处营帐旁,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我伸手就去捂住他的嘴,而他的下意识里,居然也是捂我的嘴。两个人在黑暗中伸手捂在对方唇上。时光,静谧无声,满天的雪花,若梨花飞舞,静静飘落。
身畔,两队突厥兵迎面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