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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娇躯微伏,拜了下去。
温躬良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一脸笑意,“早听说柔夷姑娘名满京城,一直没有机会拜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说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倒要讨教一番,呵呵!”
柔夷娇媚轻笑,山花烂漫,口中谦虚着,恭身让温躬良上座,又在其身边坐下,待他坐下,一干众人纷纷站起向这位当朝一品大员行礼。
温躬良好象心情很好,白白静静的胖脸满脸褶子,眼更是笑成了缝,挥挥手道:“众位不必多礼,今晚老夫只为菲香宴而来,图个乐子,不是朝堂,大家不必拘礼,来来来,老夫先敬柔夷姑娘一杯。”
温躬良举杯冲着柔夷微微一笑,柔夷还了个受宠若惊的巧笑嫣然,端起酒,一饮而尽,眼角的余光,却正好扫过殷楚雷和我坐着的位子。
几杯酒下肚,原本拘谨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这在坐的,都是这京城里的风流才子,贵族世家,习惯了喧嚣酒市,奢华放浪的生活习惯,个个过的是朱紫豪门,被服鲜丽,斗鸡走马的生活,京都长期以来的奢靡生活使这些人习惯了声色犬马,我看这些人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本来我还有些奇怪温躬良这么个大官混在声色场所,和小辈的人一起有些为老不尊,现在看来,这似乎司空见惯,场子里不乏长者,官员,某某都尉,某某将军,某某世子,全没了朝堂上的正经八百,那为首的温躬良,满脸醉态,一开始的正经已经被酒精淹没,搂着柔夷时不时调笑着。
这么些个人都聚在一个地方,眼见的酒酣耳乐之即,一个个的样子,还真有点魏晋诗人张华在《轻薄篇》里提到的:
盘案互交错,坐席咸喧哗,簪珥或堕落,冠冕皆倾斜,酣饮终日夜,明灯续朝霞。
汗爻强则强已,颓像已显,这样一群只知声色喧嚣的士子权臣,如蛀虫飞蝗,怕是要败坏朝纲了。
这,恐怕是某人蓄谋期盼已久的现象。我望向正在擂着羯鼓,半敞衣衫的殷楚雷,此时的他,半酣半醒,俊美无匹的脸显得阴柔颓废,和场中所有人一样衣衫不整的样子为他平添了份放荡不羁的诱惑,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貌确实是出色的,这场中的人,没几个及得上他。
擂着羯鼓的殷楚雷胸上密密的汗顺着古铜色光滑结实的胸膛流淌下来,脸上不羁的笑意肆意张扬,这个人即便是装得放荡不堪,依然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怪不得身为质子,颓废如他依然有着众多的女人围绕着他。
现在在场中和着鼓点跳着镏盘舞的柔夷,无外乎是他又一忠实的粉丝吧。
且看她娇躯盘绕,水袖长舞,盈腰扭转,纤足蹈地,配合着鼓点如灵蛇妖娆,跳得是眼花缭乱,空气中洋溢着脂粉的,香气和灵动的彩袖,我看不懂这玩意,只是从一干众人的叫好鼓掌中看出此女舞的一定不错。
只是我看她香汗淋漓的脸上,一双酥媚的妙目几乎总往殷楚雷的脸上瞧,两个人的配合倒可以说是挺合的,只是我看,殷楚雷的目光疏离冷淡,根本没往她身上瞟过。
一曲舞毕,喝彩声四起,殷楚雷一扔擂棍,摇摇晃晃走回我身边,拿过我捧在手的酒爵就饮,端地是混不在意。
“妹妹第一次来伊人楼吧,不知有什么拿手的节目好让我等瞧瞧不?想来能让殷公子如此上心的,一定是个妙人吧,不如今日就表演一个如何?”
我正在感慨出神,冷不丁儿边上传来个妖媚的声音。
二十八 争美
我有些诧然地抬头看向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面前的柔夷,她刚刚说了什么?
我呆愣着没有反应,站在我面前的某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染着鲜红指甲的青葱玉指捂了下嘴冲着在一边喝酒的殷楚雷道:“哎呀,我说殷公子啊,怎么?不舍得么?这在坐的姐妹可是都有拿得出手的,柔夷可是真好奇,什么样的妙人能让我们的殷大公子这么宠着,都不让人见面呢,咱也不是要静儿妹妹露脸什么的,就请妹妹来个拿手的,叫在坐的能开个心也好,不是么,各位大人公子觉得呢?”
四下里一片起哄的声音,柔夷美丽的脸上笑颜如花,看着殷楚雷,然而此人却一脸悠哉地品了品手中的酒,看向我,嘴角一咧,极具魅惑地一笑:“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静儿愿不愿意就要看她自己了,柔夷不如自己去问问她咯!”
柔夷得了殷楚雷的同意,立刻又转向我,很具风情的一笑:“既然你家公子都答应了,妹妹也就别再矜持了吧,需要什么,姐姐这什么都有,吩咐一声,姐姐就叫人去准备!”
准备什么,我腹诽,这殷楚雷是怎么回事?不是让我别说话么?这会子不给我挡了算什么意思?当我是这些个贵族养的乐伎么?我哪会这些人所谓的高雅艺术啊?
今天他到底为什么让我来,要我来干什么?就为了给他的旧情人看着吃醋的?
看着一脸媚笑的柔夷,一脸看好戏的众人,一脸高深末测的殷楚雷,原本看戏的我对这个突然陷入的尴尬局面有些无措和烦闷,这个男人到底要我干什么?!
“对不起,柔夷姑娘见笑了!”我站起来,对着柔夷敛衽一礼,淡淡道:“小女子出身蓬门小户,家父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要说琴棋书画这等高雅技艺,妾连字都未曾认识一个,实在是没有柔夷姑娘这般的高才妙艺,让姐姐见笑了!”
柔夷先是一愣,随即秀眉一皱:“这怎么可能,妹妹若没些本事,大名鼎鼎的殷公子怎会对妹妹如此重视?妹妹可是要藏拙?”
“柔夷姐姐太看得起妾身了,妾身蒙公子不弃,收为内室,别的实在不懂,只懂得父亲教导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能为公子洗手做羹汤已是妾之荣幸,若要论别的,妾就实在是拿不出手了,还望姐姐见谅!”我用尽量卑微的语气一口气说完,然后对着在一边好象有些呆愣的殷楚雷福了福身:“公子,妾令公子丢了脸,还请公子原谅!”
殷楚雷果然是心理素质好,一愣之下反应了过来,突然咧了嘴,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喷着酒气的身子贴了过来,一把搂住我,冲着柔夷邪肆地一笑:“我家静儿就是这点讨我喜欢,柔夷,静儿确实不会你那些玩意儿,就别为难她了,本公子自罚三杯给你陪罪好了!”
说着,自斟自饮连着三杯,眼见得三杯下肚,柔夷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满眼的幽怨瞥了殷楚雷一眼,又淡淡扫了我一眼,施施然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作为一个小小的插曲,我和柔夷之间的互动并没引得太多注意,因为在坐的大多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没看到好戏的虽有遗憾,不过很快又给别的游戏吸引了,这个大型的玩乐宴会大概是常有举行的,在坐的都是会玩会闹的人,尽管对我又些敌意,但不得不说柔夷确实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女主人,准备的东西也多,行酒令,跳舞,樗蒲,玩色子的,双陆的,什么好玩什么流行,你都能看到。
我算是见识到了古人热闹的玩乐劲头,一点不比现代逊色。
就在我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有个人捧着个酒爵歪歪斜斜地往殷楚雷这走来,站定在他面前,整了整歪斜的帽子,满眼的愤恨看着殷楚雷:“姓殷的,今儿个有没有能耐再比一场?”
殷楚雷正在玩樗蒲,一桌子的人大多都是半徜衣衫,他斜睨了眼过来的人,满面不屑地道:“陆成思,你都输了三回了,还玩什么,除了你身上那玩意儿,你还有什么输的起的?”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显然,这不是这个叫陆成思的第一次和殷楚雷叫板了,而且,此人输多赢少,所以所有的人都满脸鄙视地看着陆成思。
“哈哈,陆大公子,你上次赌输了柔夷姑娘入幕之宾的机会,这会子,又想输谁的石榴裙不成?”
当然是满堂哄笑,陆成思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眼里布满赤红,已见狂态,猛地将酒爵一抛,随手一拍桌子,嘶扯着喉咙道:“本公子今日就和你再来比试比试,我就不信我今日还赢不了你,赢不到柔夷小姐一次!”
这下子,可是真正引得满堂哗然哄笑,殷楚雷大笑着道:“陆大公子,柔夷现在可是温大人的娇客,你要赌也该找温大人才是,不过,温大人是何等人,恐怕不会和你赌,我看,你这赌局,还是赢不到啊,您说是不是,温大人?”
同在一起玩樗蒲的温躬良就着柔夷的手喝了口酒,很高兴地抹了把柔夷的小手,眯和眼看过来:“老夫这功底不是很好,何况,柔夷姑娘岂是能用赌局来决定,这岂不是唐突佳人,老夫看,还是算了吧!陆公子不如继续喝你的酒,若是和殷公子有什么过节,也不要在如此良辰佳时计较了。”
殷楚雷闻言再次冲着陆思成思冷笑:“听到没?陆成思,今儿个算你走运,本公子不和你计较,哪凉快哪待着去!”
砰,陆成思一拍桌面,樗蒲的牌子都给震落一地,这人都快站不稳了,摇摇晃晃却还是直指着殷楚雷的鼻子:“姓殷的,我陆成思不信赢不过你,今天你赌也得赌,不赌也得赌,咯!”他打了个酒嗝冲得我隔着帷帽都熏得难受,他却继续道:“你有种别跑,柔夷姑娘,我要你做证,看我今天赢不赢的了姓殷的。”
柔夷看了看陆成思,又看看殷楚雷,纤长手指拽了衣袖掩住性感的红唇笑道:“我说陆公子,我看还是照温大人说的好,算了吧,小女子今天可真没什么空陪公子您啊!”
我个人觉得,在人喝醉的情况下,他决定的事最好是顺着点,这种人一般都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的,顺着点还好说话,若硬背着甚至还对着和他干,那就会惹得狂性大发,更不好收拾,陆成思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柔夷久经风月,理应知道此理,可是我看她语气和表情,只会刺激得某个喝高了的人更疯狂,她怎么会如此不理智?
而更夸张的是,殷楚雷还在一边添油加柴:“陆成思,听见没?人家柔夷都让你离开了,行了行了,你还是喝你的酒去,别打搅我们玩,今天本公子没空陪你玩!”
“你!殷楚雷,你他妈的别欺人太甚!”陆成思彻底爆发了,扑了过来揪住殷楚雷的衣衫破口大骂:“我今天不让你吃点苦头我就不姓陆!”
“死小子你疯了,别以为我怕你!”殷楚雷反揪住对方的衣领满脸阴霾,两个人很快纠缠到了一起,这下好,本来就热闹的大厅更加热闹,只是,原本算得上高雅人士玩乐的地方出现了一对很不和谐的滚打在一起的两人。
有女人的尖叫,一边还甚至有人在叫好,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人们,算是见识到了贵族和一般人原来是没有区别的,一样会滚在地上打架,一样打的狼狈难看。
可是,殷楚雷绝不是会这样没品的人,他到底玩什么呢?
喧嚣热闹的打斗没有维持多久,就见殷楚雷一脚揣开了陆成思,自己满脸灰尘乌青地爬起来,啐了口对方,摇摇晃晃走过来,对着我痞痞一笑:“静儿……!”
还没等他说完,却听见有人的尖叫声,站在我面前的殷楚雷猛地一扭身,随即夹住了一柄刺过来的长匕首。
陆成思一脸扭曲狰狞的表情,死命摁着手中的匕首恶狠狠地吼:“殷楚雷,你去死吧!”殷楚雷拽着对方的手,可是对方显然狂性大发,力气大得惊人,他转身时匕首已经压下,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花,然后感觉是在看慢放的镜头般,眼见得殷楚雷缓缓倒下去的身体,长长而闪着寒光的匕首斜刺而下,没入殷楚雷的身体。
仿佛刹那四周突然安静了许多,然后,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利的叫声,我看到陆成思一瞬间恍惚之后显现出的恐惧,双手发颤,做势要拔。
“别拔!”我本能地喊,可惜迟了,刀身带着一道血色连贯而出,喷溅向陆成思徨然苍白的脸和身子,殷楚雷健硕的身躯仰天倒了过来,我伸出手臂想托住他,却被他的重量压倒在地。
眼见的殷楚雷肚子上冒血的窟窿,我下意识的要拿下碍事的帷帽,以便做事,却猛地被殷楚雷紧拽住了,他的力气依然很大,疼痛让他微微皱眉却不防碍他抓住我的手,在其他人扑上来之前,他看着我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绝对不要拿下帷帽!”
他在我耳边说了这句话后,手松开了钳制,闭目真正倒了下去。
我用手按住殷楚雷冒血的伤口,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各色慌乱的脚步,这些人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大爷,大概没有一个是真正能处理事情的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添乱外,竟没有能应对的。
我不知道殷楚雷到底为了什么要弄得自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