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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双飞-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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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会来?听说,煊与郴近期交恶,不日将有战争之虞,你这堂堂国君,怎会出现在
他国地界?”

  他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她有此问是因为始终记挂他才关注他的一切信息,只因为,以她
的地位,各国的动态想必了若指掌。“记得你说过,人类存在一时,战争便存在一日。后面
的战争自有后面的人去面对,我这前人哪管得了恁多事?”

  前人?她莞尔,“你老了么?”

  *****

  “我不喜欢你的胡子。”她捧着他的脸,以指尖作笔,描摹着他的每一寸轮廓,岁月在
他眼角留下了走过的痕迹,却使他的气质愈显成熟迷人,这样的男人,就算不是个王,也多
得是女人为他心碎的罢?但是他的胡子……虽然无损他的俊美,可她仍然不喜欢得紧。

  他蛊惑性质十足的一笑,由袖中取出一物双手呈上,“给你。”

  “干嘛?”她瞪着那劳什子。

  “你不喜欢,当然要去掉,由你去掉它,不好么?”

  “不怕我掌握不好火候伤了你?”她直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精巧短匕,拔掉外鞘,一手
支其颌,当真打理起碍她观瞻的髭须来。除须过程有惊无险,细滑颊肤只被薄利刃锋轻创一
枚,微不足道。她以雪白的里袖沾去血丝,心虚而讨好地笑,“不痛,不痛,不痛哦。”

  他大笑,拥她入怀,“淼儿,我的妻。”

  “如果不想你的胸怀里曾停驻过多少女人,被你抱着会很幸福。”她道。

  “淼儿,不管你信不信,这十年里,我不曾有过任何女人。这一点,先生可以佐证。”

  “他以何为证?难不成,这十年里你不找女人,找得是他么?”

  “淼儿!”他面皮薄红。

  “哇~~”她惊叹,“你竟然会脸红?为何我从来没有发现?”

  他倏然攫住她作乱红唇,极尽缠绵,一倾十载相思。

  良久,她娇靥酡红地推开他,水眸迷朦,轻笑道:“不找女人,不找先生,你这如火的
热情如何释放?”

  “淼儿~~”贴合着她嫣红双唇,他道:“我请先生教我念清心决,时日已久,当真清心
寡欲了,可是遇了你,便破了功,你要赔我。”

  “赔你?好,赔你,还你的钭侍卫,还你的双丝甲,若没有他们,怕是我今天已死过几
回。”

  他拥紧她,“我不会让淼儿死。那些都是送给淼儿的,便属于淼儿,不需赔我。我要的
是……”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人。

  她既气且笑:“身处异国他乡,阁下还是收敛些好。再者阁下听好,你脚下所踏的,可
是本相的地盘。现在,本相命令你,放开本相!既然你不肯说你为何来此,那本相可要与妹
子一叙别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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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第十四章]

  宰相府邸,雅致清新的后花园,寰亭里。

  蓝翎唏嘘不已,既而哀怨连连,“好羡慕姐姐,还可以坐在这寰亭里,你都不知道,自
从姐姐当年自寰亭消失,那冷木瓜便将寰亭连根给除了,知道我最怕水,还命人挖了个湖出
来。”

  宣隐澜失笑道:“那足以说明你的冷木瓜爱你如命,生怕你大小姐哪一天不高兴,也从
那里消失了,他岂不要做时空怨夫去?”

  是耶。蓝翎美美地一笑:“那家伙就是穷紧张,现在我连空儿都有了,他还是不放心,
这不,硬是把将军位让给了厉鹤那个吃了十几年闲饭的花心大萝卜,随我来了。”

  唉~~这讨厌翎儿,成心是来引她羡慕的对么?

  “这寰亭是我们姐妹两人与这个世界结下难解之缘的结界,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建一座
它。”

  “结界?听起来很玄,不过我们的经历真的很玄就是了。你在给我的信中,只写到你被
那个世界退货,那么,姐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当夜的确是回到了那里,但是……”

  但是她脚下无路。明明高楼大厦霓虹闪烁是旧是景没错,但硬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踌躇
之际,一个已经差不多已遗忘在记忆长河的人物出现——雨天的老妪。

  “她?”蓝翎全身鸡皮陡立。

  瞥她一眼,宣隐澜笑道:“如果你知道她是我,你还会表现出这副样子伤我的心么?”

  “什么嘛?”

  “她告诉我,如果我执意滞留不归,她便是我,她是我逆天而行的一个结果,几十年岁
月里无人问津,一个人慢慢枯萎,这是对我的惩罚。”

  什么嘛?前一回听姐姐如果化身为一国之相已经象是听一则传奇了,现在……

  “她的话我并不是很在意,如果那真是我自己的结果,也没什么不妥,顶多寂寞罢了。
可是我看到了爸爸妈妈,他们自我们失踪起,每年中秋夜都会到寰亭度过。他们彼此安慰说
:只当女儿远嫁,只希望嫁得好一些。如果我就那样执意不回,必是愧对了他们,所以,我
回来了。只是,我的落脚地仍是淦国,仍是原装宣隐澜与原装苗苗的故乡,那栋茅屋舍竟然
劫后余生。我本意是想在那一处过下去也不坏,但此后不久,淦王遇刺的消息传了开来,我
星夜赶往阏都,才知是苛大美人爱极生恨,喂我们王上吃了她新近研究的蛊苗——欢情薄。
那苛大美人在得手之际,被淦王一掌拍出,半年后身体复元,此过程中却始终不肯交出解药
。避蛊鸣只能抑其痛,却无法除其根,为了给蛊医们研制解药的时间,需制蛊虫沉睡,而一
旦服下制蛊虫沉睡的药,淦王本人每日也要在床上度过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因这个变故,淦
国朝堂风波陡起,不得已,给翎儿写了那封‘两只蝴蝶’报平安后,宣隐澜再度出世。”

  “呀呀~~~”无关人等,蓝翎不需挂心,“那个老妪当真是几十年后的姐姐吗?”

  “如果我滞留不归,也许是。因为在我被寰亭吸纳的一瞬间,看见她身影如灰尘一样散
掉。”

  “怎么可能?那张脸……”她盯着姐姐未因岁月变迁而稍有苍色的美人面,“这么说,
姐姐如今能葆持这张青春面孔,是和姐姐顺天回到这里有关喽。”

  “本相是保养得宜好不好?淦国朝堂之间哪个不在猜测我与当今王上的关系,为了应和
人们的暇想,我总要保持以色事君的资本才行。”

  “哇哇噢,姐姐不怕戎晅吃醋?他为了姐姐,禅位给戎商,如今已是一介寻常人了,姐
姐能原谅当年他的所作所为么?”

  “有些事情可以淡忘,可以搁置,却无法轻易原谅。我和他,未必是你们所想的美好结
局。”宣隐澜施施然起身,眼望满目的诧紫嫣红,蝶儿轻嬉其上,翩翩而舞。

  “早在五年前,我便在淦郴交界处置下一处田产,我本来是打算近日离开阏都的,只不
过,宣隐澜结下的仇人不算少,所以,我会消失得神鬼不知。而你们来,实在是意外。至于
我和戎晅的未来,顺其自然吧。”

  哦噢,戎帅哥,阿晅同志,您自求多福喽,尽管我在你潇洒地让出王位之时便承认你还
能配我称一声“姐夫”,但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作为负上责任,你也必须为自己当初的用
情不专付出代价,谁让你碰到的,是我这最爱记仇的姐姐。

  *****

  宰相府邸,宣相大人的卧榻下,有一条匍匐在脚下土地深处的秘道,直通阏都城外。它
存在的历史,不多不少,已有八年。自宣隐澜重返阏都次日起,便酝酿它的出生,后历经两
年,终于得成。籍由它,她可以一夜之间自京都繁华处移至阏都城外林叶丰茂处。相府内,
除了苗苗,无第三人知。而曾画图设计的老工匠及其两个修筑完工的徒弟,接完这笔赀费颇
丰的生意后,便兴冲冲还乡,不曾再现身在阏都地面。她当然没有心狠手辣到要杀人灭口,
只是用了些手段使其不可能再进淦境而已。

  当一行人出了通道时,正处于天色将明的黑暗中,举起火把,伯昊回首观摩那精巧出口
,问:“宣相,若在下猜得不错,这出口不止一处罢?”

  “先生猜得是不错,除此外,一处在悬崖壁,一处在乱坟岗,一处在淦江底。”仍做男
装打扮却不再是白衣的蓝翾淡然道。

  “也就是说,此行若无宣相引导,我们极有可能跌落悬崖,眠宿淦江,除了那乱坟岗,
其它两条都是死路喽?”

  “也许。”蓝翾领头前行,右首是钭溯举火照明。“钭溯,你当真不向钭波作别了么?


  “她如今已是武家人,自有人照顾,钭溯前日又才见过。”

  “那你呢,今后作何打算?”

  “属下……”

  “淼儿!”手忽然被牵住,身子也栽进一个健实温热的胸膛,“你已不再是宣隐澜。”

  她抬脸嫣然一笑,火光下,虽是男装,亦妩媚动人,“我存在一日,便是一日,这已是
不可更改的事实,阿晅同志,你有意见?”

  戎晅黑眸熠闪,薄唇紧抿,俨然生气了。

  她拍拍他憋紧的脸,回首:“上路。”

  “宣相,你擅长不告而别么?你堂堂一国之相,无故消失不怕动摇国本?”

  哪来得一只鸟聒噪?秀眉一锁才要反讥,已听得有人不平则鸣:

  “我说伯老头,你说也好歹也以多谋善智人士自居,就算你再努力一百年也修练不到人
家诸葛孔明老先生的万分之一,也不要太没有格调好不好?一个胡子一大把的老人家偏偏爱
好向三姑六婆看齐,该称你勇气可嘉还是为老不尊?”

  我的翎儿。蓝翾忍笑忍得腹痛,戎晅在她耳旁推波助澜:“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哈哈……”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伯先生喟叹。

  “唯老头与书虫可恶也。”翎儿曰。

  “哈哈……”未来人生有他们相伴,也不怕太无聊了罢。

  “宣……主子,是前面么?”钭溯举高火把。

  “是了,灭了火,上前叩门。”

  “是。”火灭了,才知天边已透薄曦,沿着他们足跋过来的林间曲径,尽处有一小小院
落,不似猎户的歇脚点,倒像一处避居林深处的住家。

  “宣相,如伯某猜得不错,那又是宣相未雨绸缪的另一项安排罢?”

  “伯先生既然这么喜欢猜,不如猜猜里面安排了什么?”

  “车马盘缠,无非如此。”伯昊胸有成竹。

  “先生妙算。”

  *****

  大苑宫,承天殿。

  淦王高高端居王位,俯视群臣朝贺已毕,群臣中却独不见曩时众目所望者。

  另一派后起力量之首前科状元趁机发难,“王上,这卯时已过,宣相尚未现身。身为一
国之相,群臣表率,旷误早朝,今后教臣等该如何自处?”

  “吴大人此言差矣,宣相乃群臣之首不假,但我等尽忠恪责的是吾王陛下,岂能因一人
之因而忘了如何自处?难道吴大人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就是为效仿宣相行事风则来的么?”
发言者阚鸣,兵部尚书,宣隐澜拥趸之要员。

  “阚大人!”吴大人待要反唇相讥,忽听得头顶干咳声起,立刻噤了言。

  “昨日宣卿进宫面朕,面陈承相夫人旧疾发作,需长年服用家乡药草及水土方得痊愈。
朕念之操劳经年又爱妻心切,特准了宣卿的长假。宣卿临行之际,荐阚尚书暂接其位,朕也
颇认同。阚大人,今后,卿即为群臣之首,可要尽到表率之责哟。”

  “臣谨遵陛下圣谕。”阚鸣伏首谢恩,藉宽袖之掩投去言予一眼,后者颈首微动。

  退朝,群臣鱼贯而出。千步廊上,吴大人青着一张脸,探臂拦在阚鸣向前,“阚大人,
可不要太得意,宣相究竟为何会居高位十余年不倒,大家心知肚明,阁下可有宣相的本事?


  “吴大人说得对,宣相的本事的确不是你我可以窥测的。”阚鸣面色不善,“还有,吴
大人,年少气盛是好事,但因此坏了自个的前程就是粗莽愚蠢了。宣相可是很看好阁下的,
别让他失了望才好。”言罢不再多和这位前科榜首纠缠,径自拂袖而去。

  出宫门,蹬华车,长街滚滚,回到尚书府。不多时,一简衣朴素的文士由侧门现身,钻
进一青篷马车,再下车时,马车停留在莲菁坊后门前。

  “阚大人是存心和吴大人产生口角的罢?”莲菁坊三楼,等候多时者笑诘来人。

  “宣相说得有理,为君者不介意臣下在他所控制的范畴内挟斗,却绝不会任由一方独揽
朝政,这也他在击溃才党后又任由吴氏小子之流小小狂妄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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