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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问题,赵禹沉吟半晌,才开口道:“所谓阴谋阳谋,算计的无非是人心。或是攻其不备,或是让人乐得去相信,乐得去受骗,巧妙不同,却也万变不离其宗,能成事固然是好的,纵使不能成事,也未必就是坏的。你来刺杀杨完者,他若不知固然是好,可既然知道了,原本的计划自然是行不通了。”
赵敏俏脸仍紧绷着,显然很难走出阴影,黯然道:“我总说你自视甚高,我又何尝不是。我父王兄长皆是人杰,他们都应付不了的局面,凭我一个小女子,又哪里能举重若轻的解决掉……这番自作主张,一招不察,不但累及手下那些勇士,自己还要托庇于你这个大反贼羽翼下……”
赵禹瞧着她情绪低落模样,却忍不住忽发奇想道:“若这事真给了你一个教训,让你可以安分守己待在家里,于我而言倒是一个大大的便利。待我打过大江,打过大河,才好让你们的皇帝陛下心甘情愿,风风光光将你送过来,做我赵家妇……”
赵敏此时却无心思与他斗嘴,只俏脸一红,横他一眼。
赵禹又笑道:“这一番,你倒败得理所当然。大凡计谋,最要紧是顺势而为,若不得势,纵使千百倍努力,不过徒劳无功。便如你们这颓唐朝廷,大厦将倾,凭一二中流砥柱,怎抵挡得住滔天巨浪。而我汉祚将兴,鬼神皆助。同是刺杀杨完者,敏敏你先下已是落得四面楚歌的处境,而我却能另辟捷径,一击必中!”
赵敏听到这话,眉头顿时一挑,正待要反驳,心中却突然升起一丝明悟,沉吟道:“你能借力的,无非张士诚而矣。他若晓得了赵教主的身份,与杨完者之间要如何取舍,却还难说得很……”
赵禹朗笑道:“这便是我说的巧妙不同了。我们且等着吧,待那元总舵主有了回信,才好拿出一个主张来。”
这时候,客栈前院已经响起喧闹声,苗军已经搜查至此。
赵禹摆摆手,让赵敏待在房中不要出声,自己则走出房间,迎向难掩惊慌之色的佟百涛。
耳边听着一墙之隔苗军嚣张跋扈的呵斥声,佟百涛心中焦急万分。而今他门下众多弟子皆在此处,若赵禹给人窥出破绽,凭魔君深不可测武功或可突围而走,而他们这一行,却难有个好结果。如此性命攸关之时,如何能够保持淡定!
赵禹对神色惶恐的佟百涛笑一笑,而后大踏步走出跨院,便站在门口瞧着苗军士兵进进出出,将客栈中的江湖人士赶出房门,聚集到客栈中的空地上。
客栈中这些江湖人士,有许多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现在却被人当作牲口一般驱赶,面上各带愤愤之色。然而方才他们亲眼目睹街上惨烈厮杀,冲进客栈的苗军甚至有一些身上还有未干血迹,如此凶神恶煞模样,令人不寒而栗。因此皆顺从无比,不敢反抗。
跨院与寻常客房有数丈的距离,有几名苗军士兵看到赵禹好整以暇模样,脸上顿时流露出不善神色,目泛凶光大踏步走过来。
两名海沙帮弟子见状,心中也泛起了嘀咕,他们虽然得了总舵主吩咐要照应这位白少侠周全,却也不敢因此便直接触犯凶名在外的苗军。而且他们先前被赵禹呵斥,心中存有一些分讲不清的情愫,想要瞧瞧这位眼高于顶的白少侠被苗军挫一挫锐气,因此并未阻拦。
几名苗军渐渐逼近,站在赵禹后方的佟百涛脸色已经变得煞白,骇得手足冰凉,身形摇摇欲坠。而赵禹却仍是一副平静无比的模样,甚至踏前一步,毫不畏惧。
那几名苗兵因先前那场厮杀心中正荡漾着煞气,瞧见这年轻人不知死活的模样,又见其衣衫佩饰华贵得很,对视一眼,眸底深处已经泛起一丝杀意。当中一名指着赵禹,以生硬的汉话喊道:“那少年汉子,你快过来!”
赵禹施施然走上前,随手拍掉探向他肩头的一只手掌,冷声道:“手脚老实些,惹出祸事来,便是你们杨大将军,也消受不起!”
此言一出,不只那几名苗军微微错愕,便连周围诸多江湖人士都变了脸色。苗军凶残,天下皆知,这年轻人面对凶残苗军竟都如此张狂,莫非真的不知死活?
几名苗军微微错愕后,纷纷仰头大笑,而后凶光毕露,更有两人已经抽出钢刀,遥遥指住赵禹,怒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好大口气!便连当今皇帝天子,对我们杨大帅都要礼遇有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消受不起?我瞧你就是不服王道的红巾贼子,先砍掉手脚,我倒瞧瞧有什么祸事!”
听到那苗兵的话,佟百涛更惊骇得几欲昏厥,便如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只觉大难将至,口不能言,面如死灰!
两名海沙帮弟子只想瞧赵禹吃一个苦头,却还谨记总舵主的吩咐,却未料到这白少侠真是脑袋缺了一根筋,刀兵加身竟还如此张狂。眼见到苗兵钢刀已经扬起,却也不敢再继续看热闹,连忙站出身来,高声呼道:“误会,真是一场误会!几位兵大哥,刀下留人!”
一边喊着,一边冲上前去,要将赵禹拉回来。
这时候,进到客栈中的几十名苗军已经尽数靠过来,各自拍打着兵刃冷笑道:“今天真是奇怪,冒出这么多不知死活的人!你们便是乱匪贼子,合该砍头,能有什么误会!”
被苗兵环围,那两名海沙帮弟子面色惨白,忍不住的惧意涌现,心中已经将招惹祸端的赵禹埋怨了无数遍,不过总算心中有些底气,强自挺直了腰背,陪笑道:“真是大大的误会,几位兵大爷,我们乃是苏州诚王手下的,路过扬州,绝非什么乱匪贼子!”
听到这话,苗军哄笑声更是大作,当中一并百夫长指着一脸谄笑的海沙帮大汉冷笑道:“原是张贼手下,却真是连乱匪贼子都不如的……”
他正喊着,声音却戛然而止,喉咙里汩汩涌出血水来,瞬时濡透了衣襟,低头望去,胸前却多了一柄钢刀透胸而过,露在外间的刀柄却还在轻颤不止!
259章 熊熊火中可取栗
如此一幕,原本人声鼎沸的客栈顿时鸦雀无声,不独那些苗军士兵一时间无法接受,便连空地上那一群江湖人士也都纷纷露出惊骇无比的神色。
尤其那距离赵禹最近的苗兵,瞧瞧空空的两手,又看一眼深深插入百夫长胸膛的佩刀,半晌后才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赵禹好整以暇走上前,轻拍双手,冷笑道:“狗胆的苗蛮,竟敢侮辱诚王,真是罪该万死!”
听到这清越声音,苗兵们才陡然惊醒,各自露出愤怒无比亦或悲愤欲绝的神色,抽出兵刃涌向赵禹,将其团团围住。
“不知死活的汉狗,竟敢偷袭百夫长,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杀了他!杀光他们!”
暴虐的喊杀声此起彼伏,苗兵们远离故土,辗转肆虐,凶性之猛烈令人发指,如何能接受得了现下这个局面,不独对赵禹要杀之而后快,便连其余在场的江湖人士也受到波及,有几人已经伤在苗兵钢刀之下。一时间客栈中混乱无比。
虽被数十人围攻,赵禹仍是游刃有余,双臂连连挥舞,或拳或掌或指,便如闲庭信步一般,所过之处,苗兵没有一合之敌,纷纷倒地哀嚎。
两名受命保护赵禹的海沙帮帮众眼见这乱状,额头上已经涔涔冒出冷汗,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骚乱,根本拿不出半分主张,只能紧紧跟在赵禹身后,被动握起赵禹塞进手中的钢刀,连连挥舞,竟也斩杀了数名被赵禹刻意送到面前的苗兵。
而其余那些江湖人士,惊恐之余,也不甘心束手待毙,对于劈到面前的刀光剑影纷纷予以反击。不过他们也并未失去了理智,出手时仍留有一些分寸,只求伤人,不求杀敌。
诚然,苗军身经百战,是天下难得精锐,然而在客栈这狭窄空间当中,有什么军阵合击冲势,根本无法展布得开,况且骚乱来得迅速,许多苗军分散各处,根本无法聚集起来,各自为战,只靠各人凶性蛮力厮杀起来,与这些精通拳脚武功的江湖人士相比,终究差了一筹,完全落在了下风。
赵禹对这些豺狼般暴虐的苗兵厌恶至极,一手挑起乱战后,出手更加不留余力,指缝激荡,中者无不哀嚎扑倒。他窥准了客栈前堂大门,眼见已经有别处苗兵闻讯赶来,身躯一拧,便冲上前去,双掌连连劈上,凛冽掌风卷得苗兵人仰马翻,寸步难行。
混乱之时,那佟百涛将心一横,总算生出一些决绝主意,他见赵禹在前方大展神威,颇有一夫当关之势,当下也不再迟疑,抽出佩剑来高高擎起,大吼道:“苗军跋扈,毁我家园,杀我同胞!诸位江湖同道,今日海沙帮豪杰振臂一呼,正要这些番邦苗蛮血债血偿!”
这番话一出口,在这乱战之中便如掘开一道裂口,众多江湖人士连日来恐惧屈辱有了宣泄之处,更有许多年轻气壮之人予以声援,痛杀苗兵。一时间,残肢断臂,血光横飞,整座四海客栈,顿成修罗杀场!
这一番厮杀爆发得迅猛,结束的也快,不过大半刻钟,近百苗军已经死伤殆尽。而客栈中的江湖人士也都折损颇多,有许多亲友死于乱战当中,约束不住心中激荡悲伤杀意,便连身受重伤的苗军士兵也不放过,巡弋场中,不留一个活口!
赵禹在客栈前堂中,一面击退来援苗兵,一面以掌风劈起桌椅杂物,将客栈前门牢牢封死,街面上虽然已经聚集起数百苗兵,却根本闯不进去,只在街上跳脚大骂。
抽身而出后,赵禹巡视场中,只见客栈中已经狼藉一片,兀自汩汩冒着血水的苗兵尸体散落各地,而众多江湖人士大肆发泄一番后,脸面上仍有浓郁的癫狂之色,扑哧扑哧喘着粗气。
虽得片刻安宁,不过境况却不美妙。眼下客栈中这数百名江湖人士虽然全歼近百苗兵,但死伤也颇大,更可况现在苗兵大军封城,随之而来的猛烈扑杀可想而知。
赵禹一面继续封堵客栈前门,思绪同时也在快速转动。他挑起这场厮杀并非兴之所至,同样也经过了一番权衡。现在苗人大军虽然就在城外,可是凭借几万人要封锁扬州这等大城,兵力也算不得充裕,能够进到城中来的苗兵最多只有几千人。而这几千人要分散在扬州城大小街道搜捕赵敏一干人,兵力更加摊薄。现下四海客栈附近之所以能够聚集起数百人,泰半还是因为先前街上汝阳王府的死士引动的那番厮杀,所以短期之内,凭借这几百名江湖人士,完全可以固守四海客栈一段时间。
而且,汝阳王府散入城中的死士应该还会连续不断发动厮杀,这样也可以分摊一些四海客栈的压力。若是杨完者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挥兵屠城,两三日之间,他们完全可以支撑下来。而这段时间,足够张士诚方面做出反应,令得杨完者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飞快的将利害权衡一番,赵禹振臂一挥,朗声道:“诸位江湖同道此番杀寇义举,必将名满天下!此事因我海沙帮而起,诚王仁厚之主,必会设法营救诸位,断断不会让各位有灭顶之灾!”
厮杀过后,众人激荡心情稍稍平复,眼见到惨烈景象,后悔惊惧一起涌上心头来,正觉惶恐不定之际,听到赵禹这话,且不管是否可信,心情却是生出几丝平稳。
两名海沙帮之人在乱战中死掉一个,另一个大腿上也中了一刀,正斜靠在马槽上呻吟,听到赵禹这呼声,一时间也没力气去澄清,只怕他自己心里现下也是万般渴望诚王能够出手营救。
赵禹找到正在抢救伤员的佟百涛,将其拉到一边,将自己先前所作权衡与他分讲一遍,说道:“现在咱们虽然损伤一些,不过境况也未算得恶劣。只要固守客栈,很快就会等到转机。佟掌门且先在此掌握大局,我先要将元总舵主接应到客栈来。”
先前热血激荡做出自己都料想不到之事,这会儿佟百涛也如旁人一般心中惶恐不定,听到赵禹的话,面上微微露出难色,嚅嚅道:“我已经没了半点主张……一切还要仰仗魔君……”
赵禹示意他稍安勿躁,叮嘱他尽快准备饮食。激战过后,酒肉可算稳定人情绪的实用法门。
佟百涛依言而为,幸而最近几日客栈中人满为患,准备的酒肉吃食也算丰富,尚能支持一段不断的时间。他倒不怕赵禹就此脱身不归,若真如此,魔君之名,只怕要引得天下人唾弃。
赵禹又返回身,吩咐赵敏且在客栈中稍等片刻,而后自己便越墙而出,去寻那位元总舵主。
四海客栈这番厮杀可算得动荡,赵禹在屋檐之上可看到扬州城中散布苗兵已经没了最初的悠闲,各自神情冷峻,往来传递信息,将人手逐一调往四海客栈。他眼下孤身一人,正算洒脱,便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不时出手杀掉许多苗兵,使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