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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了扯嘴角,没有焦距的目光幽幽飘向了窗外的暗夜,“该是用它的时候了。”
三天后,我再一次在第三庭院遇到了加尼沙。身穿制服的英挺青年静静立于风中,暗红色的头发映着莹莹飘落的白色细雪,显得格外醒目。
“许蕾姆,我就知道你在房里待不住。”
“难不成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我?”
他点了点头,“没错,碍于身份,我不被允许进入你所在的地方,所以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他的眼神看起来冰冷而清澈,从这样的眼睛里,除了自己的倒影,好像什么也看不出来。
听他答得这么痛快,我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想对你说声抱歉。”他顿了顿,“那晚玫瑰夫人派人来说发现了可疑人影,恳求我前去一看,我才离开了那么一会儿。本想只是一小会儿没有关系,可没想到你已身陷险境。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疏忽太过心急。如果没有那条猎犬,后果不堪设想。”
“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解释这个?”我有些惊讶,见他默然不语又说道,“我不怪你的。谁能想到会这么巧呢?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及时赶到了对不对?”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颇为自恋的表情,“你看,我亲爱的脸还好好地在这里。”
他似乎被我的表情逗得一笑,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幸好及时赶到了。”
“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你这颗福星,我自然会化险为夷。”我眨了眨眼。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稍稍侧过了半边脸,唇角却同时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扬。
“许蕾姆伊巴克尔,加尼沙大人,这下雪天怎么还待在这里,要是冻出个病来可就不好了。”就在这个时候,瓦西宦官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用略带讨好的语气开了口。
瓦西宦官在后宫里的地位不低,还深得太后的青睐,所以需要他讨好的人也不多。如今要不是因为我正受着宠,加尼沙刚协助陛下解决了杀人事件,恐怕他的态度也不会这么恭敬。可加尼沙明显十分蔑视这位宦官,他非但一言不发,还神情冷漠地扭过了头,对瓦西根本不屑一顾,懒得答理。
瓦西哪里受过这种冷遇,他的脸色微僵,眼中飞快闪过一抹阴毒之色。我正好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沉。
现场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我连忙打圆场道,“多谢瓦西总管关心了,加尼沙大人只是想知道关于凶手的几个细节,问完就会离开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有必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伊巴克尔上次受惊不小,还是多休息为好。不然陛下可要担心了。”瓦西已堆起了一脸笑容,“我先退下了,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来。”
我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之后转头对加尼沙道,“我们那里有句话叫做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何必给他难堪呢?”
加尼沙冷哼了一声,“谅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你愿意巴结他是你自己的事。”
我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我巴结他啊……说话可真够难听的。好吧好吧,总之我也是为你好,要是换了其他人我才懒得管。”
加尼沙挽了挽嘴角,淡淡的柔色在他那双玛瑙红的眼眸里慢慢浮动,远远看去,就像隐藏着两朵被雨水润开的玫瑰花,透着一种罕见的鲜亮明丽。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一时之间,我竟然看得呆了。直到他轻咳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凶手已经被缉拿,我以后也不能随便出入后宫,除非是太后的召见。”他顿了顿,眼中的鲜艳之色似乎很快消失了,“你自己小心点,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救你的。”说完他就转身离开,那暗红色的头发随风飞扬起来,在簌簌而落的雪花中留下了一道华丽的残影。
“加尼沙,你就是我命中福星呢。”我抬头望着他的背影,低低说着,“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一转眼就到了冬末。温和的阳光照着屋檐下的透明冰棱,反射出绚丽的光线,虽然宫里依然被冰雪所覆盖,但窗口积雪的渐渐融化,昭示着伊斯坦布尔的冬天即将要结束了。在这期间,太后召见过我两次,无非也是说些家常,并且赏赐了我不少礼物。达拉玛的身子也日渐显怀,或许是想通了的关系,她的心情比以前开朗多了。倒是我,面对渐渐临近的侍寝的日子,反而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了。
我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静静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壁炉里的木料在劈啦劈啦燃烧着,我裹紧了身上的埃及毛毯,却还是感觉不到什么暖意。下意识地望向摆在桌上的一个小瓷瓶,我的思绪也随之回到了几天之前。当瓦西宦官来通知侍寝的日子后,我立刻吩咐贝希尔送来了这瓶解药,喝下去只需过半个时辰我的眼睛就会恢复原先的明亮。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为何我的心里还是这样惴惴不安?烦躁,焦虑……心情不复以往的平静,仿佛有种未知又难以控制的情绪在心底不断蔓延……
三天后的天气出乎意料的晴朗,算得上是这个冬天里最暖和的一天。再次踏入了那座华丽的浴池,伺候的奴仆里却已不见了之前那位叫做哈丽的黑肤老奴。贝希尔告诉我,在我的眼睛出事之后,她就被棒刑处死了。这次前来伺候的女奴和哈丽倒有几分相像,皮粗肉厚,身材结实,一看就是个有力气的。奥斯曼宫廷里除了宦官外,黑肤色和白肤色的女人待遇还是不太一样,黑肤色的女人基本干得都是粗活脏活,而白肤色的女人则相对轻松一些,运气好些的就能飞上枝头成为苏丹的妃子。这或许是历代苏丹都更加青睐白肤美人的关系吧。
在热腾腾的的浴室内洗完澡之后,我的身体也差点被那女奴搓掉了一层皮。不过经过她的一番蹂躏,我的肌肤倒是更加白皙透明,又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看起来娇艳无比。趁着没人注意,我喝下了那一小瓶药水。眼睛里立即袭来一阵刺痛感,所幸很快就消失了。接着借口说有些头晕,顺利地得到了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这半个时辰里,我只闭着眼睛,心情依然忐忑,也不知药效是否真有那么好?
睁开眼睛时,我惊喜地发现那只瞎了的左眼竟然能看到东西,虽然还只是个大致的轮廓,但至少说明那药起作用了!我忙从卧榻上起身,提着袍子一角飞奔到了镜子前,用袖子擦去蒙在上面的水雾,心急地想要看清自己的容貌。镀金的玻璃镜子是来自法国宫廷的礼物,一点也不比现代镜子逊色,照出来的影像相当清晰。
如新月般弯长的眉毛,纤秀的五官,柔软的象牙色肌肤,海藻般披散的亚麻色长发无不昭示着这是个相当美丽的少女。尤其是那双罕见的浅紫色眼睛,似春日里含苞欲放的紫罗兰,眼瞳如同透明深邃的紫色水晶般美丽。当眼波流转时,瞳仁深处还会呈现出一种春雨般柔润又清亮的色泽。
我眼睛的颜色恢复了……再也不是原来那种灰蒙蒙的感觉了。
穿在身上的是一袭深紫色的天鹅绒丝绸长袍,袍子上刺绣着洋水仙和郁金香等深受土耳其人喜欢的拱顶花卉图案,精美而华丽,映得我那双眼睛更流转出了几分妩媚。
镜子的优点就是它永不欺骗的真实性,当站在镜子前,总会看到一个真实完全的自己。
空气里迷蒙的水雾与从穹顶投射下来的光线交织出朦胧奇幻的景致,很快又在镜子的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水雾,里面的影像开始模糊不清。可我的心里却变得踏实起来,在镜子前肯定了自我的存在。
经过这一夜,我的命运将会彻底改变。
前来带着我前往苏莱曼寝宫的人居然是贝希尔,我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安心。他看到我恢复了神采的双眼,自然是极为高兴。比起我这个当事人,他似乎更加紧张,一路上还给我重复恶补了不少侍寝须知,听得我头晕脑胀。不过可能是他的罗嗦发挥了作用,我的心情倒平和了许多。
这是我第一次踏足苏莱曼的寝宫。柱子是早期奥斯曼的风格,地面由金黄色的线条和青花瓷砖结合,再铺上产自土耳其的昂贵地毯,房间的墙壁上镶嵌着绚美的马塞克,以蔚蓝和金色为主基调,第一眼看起来清丽秀美,再仔细看来则富丽堂皇。在房间的一角放置滚着象牙边的高级胡桃木制成的柜子等高级家具,置于正中那张华丽的大床更是格外惹眼。
年轻的帝王正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诗集,他的墨绿色丝绸长袍上绘制着豹斑和虎纹相间的奇特玛尼图案,垂落的黑色长发在月色下反射着浅银的光泽,再配着右肩上随意搭着的紫色银线披肩,显得高贵无比,世上无人能及。我抬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立即垂下了头。
“陛下,许蕾姆伊巴克尔已经来了。”贝希尔禀告完就识趣地退了出来,临走前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夹杂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看到我的脸上露出几分迷茫,他又偷偷握了一下我的手,又冲我眨了眨眼才离开这里。偌大的寝房里只剩下了我和苏莱曼两个人,四周变得一片安静,仿佛只能听见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许蕾姆,你到我身边来。”苏莱曼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我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依然垂首不语。他拉过了我的手,将一串黄金项链戴在了我的脖子上。项链的款式看起来十分简洁,椭圆形的吊坠可以打开存放画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似乎和后宫的奢侈华丽风格格格不入。
“这串项链是我亲手打造的,就打算今晚送给你。”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拂过我的面颊,“也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随便戴着吧。”他话虽是这么说,可脸上明显就是“你要是不戴的话应该知道后果”这样的表情。
我心里有些吃惊,虽然据说苏莱曼大帝也是位相当出色的金匠,可由他亲手打造首饰也是极为罕见的吧。这种情形下我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于是赶紧表明心意,“贵重的不在于礼物本身,而在于送礼物者的心意。陛下的心意才最为珍贵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片心意。”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还比较满意,略微弯了弯唇,“好了,你也别总低着头了。把头抬起来吧。”
“陛下……我……我……”我暗暗斟酌着该怎么告诉他治愈眼疾的事,开口的时候不禁有些结结巴巴。
“许蕾姆,今天怎么拘谨的很?平时可从没见你这样。”他的声音里搀杂了一丝了然的笑意,“不过这是你第一次侍寝,也难怪会害羞。过了今晚你就会习惯了。”
我只觉得脸上直发热,支吾着说道,“陛下,其实我的眼疾……已经好了。多亏了易卜拉欣大人找来了解药,我之前没和陛下说,就想着留到今晚这个最特别的时候。请陛下宽恕我的隐瞒之罪。”
“真的?你的左眼看得见了?快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他的声音里显然有一丝惊喜。
我迟疑着缓缓抬起了头,用自己那双恢复了神采的紫色眼睛望向了他。苏莱曼琥珀色的眼睛有诧异和惊艳一闪而过,眸底的柔光像是将天上的星辰都揉碎在了其中,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神仿佛能让人无法自拔地沉溺下去直至陷入最深处。几乎是同时,他的手已轻轻抚上我的眼睛,似是叹息般低低说了一句,“许蕾姆,你的眼睛让奥斯曼所有的宝石都黯然失色了。”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灼热的温度,脸上微微一热,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眸,不知为何竟不敢再和他对视。
他笑了笑,放下了手,“许蕾姆,你先打开锁扣,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正觉得有点不知所措,连忙依他所说打开了锁扣。仔细一看,却见里面雕刻着一个小小房子,旁边有几棵植物,依稀还能见三两只雀鸟和蜜蜂。整个图案布局合理,刻工精湛,充满了立体感,令人叹为观止。
“陛下,这竟然是你亲手雕刻的?”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我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他立刻沉下了脸,“怎么,难道你不信吗?”
“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震惊了,陛下你要是不做帝王,一定也能成为一位举世闻名流芳百世的艺术大师。”我自然是捡好听的话说给他听。
这记马屁果然是拍到了点子上,他颇为自得地笑了起来,“身为帝王和成为艺术大师也不是不可能兼有。”
当然当然,还有诗人,金匠……陛下你根本就是个多面手嘛。我在心里暗暗腹诽着,又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问了句,“陛下,为什么会雕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