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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这本就是一桩喜事。”小韩大夫的目光在袭人微红的耳垂上停顿了一下,随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家父极爱点心,日后怕是要常上门叨扰了。”
“那就请小韩大夫,多多照顾我家的生意了。”袭人笑道。
小韩大夫点头微笑,在袭人将离开时,才从容道,“在下韩宁,也请姑娘日后多多关照。”
袭人本想说,她深居贾府,一年都没个机会出门,怎么能关照他?待看到对方含笑的眼神时,袭人脸上不由微窘,她还真没打听过小韩大夫的名姓,这人怎么连这都猜得出来……
这时,坠儿送完东西出来。
袭人下意识地移开一步,等她下一瞬回过神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样子避嫌,倒像是两人当真有什么了。
然而,韩宁倒也没恼,只是宽容一笑。
袭人心情放松下来,福了一福,领着小丫鬟坠儿一道离开。
韩宁看着袭人远去的背影,出了会儿神。
耳房里,韩大夫把视线从玻璃窗户上移开,对老嬷嬷道,“嬷嬷煎药的手法已经有九成功夫了,这味药,要将四碗水煎到一碗药,切记切记。”
老嬷嬷严肃应道,“老身记下了。”
“那我告辞了。”韩大夫道。
“我这儿走不开,李嬷嬷在门外等着,韩大夫找她带路吧。”老嬷嬷道,“您慢走。”
韩大夫出了屋子,背着手走到韩宁身边,慢悠悠地摸着胡须,“臭小子,你爹我什么时候添了喜欢吃点心的爱好了?”
“爹,你放心。”韩宁温文尔雅地瞥了韩大夫一眼,“原本就不是买给你吃的。”
“你竟然过河拆桥!”韩大夫佯作受惊。
“爹还不走?难道是要留在荣国府过年?也不知道荣国府收不收……”韩宁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拎起药箱,一派从容地率先离开院子。
“臭小子,调侃起你爹来了!”韩大夫笑骂了两句,摇着头离开。
第二十六章
袭人自然知道,开一家店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绝对不是张张嘴就能完事的,所以她也只能按捺下心情,寻些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别说,还真让袭人发现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来。
那一天袭人把做了好久的荷包,给黛玉送去。因两人多聊了几句,袭人晚回来一会儿,没想到看到一幕让她颇感意外的场景。
秋纹接过宝玉脱下来的披风,两人手指相碰。秋纹脸一红,羞涩而又惊慌地收回手,继而抱紧披风,含羞带怯地瞥了宝玉一眼。宝玉笑了一下,低着头不知对秋纹说了什么。就见秋纹头更低了,只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
宝玉撩起秋纹一缕头发,低下头,在她脖颈间轻轻一咬,就拉着秋纹到屏风后去了。
袭人提着裙子,悄悄退开。
这两天袭人一直留心家里开店的事,一时没注意,没想到竟是秋纹得了头筹。
这几个一等大丫鬟里,袭人是不准备争,晴雯是不屑于争,麝月是没精神头争,其余的几个丫鬟年纪稍小一些,暂时看不出来动向,倒是没想到秋纹不声不响的,竟然已经拿下宝玉了。
其实麝月秋纹二人比起来,袭人倒情愿是麝月能成功爬床。
因为麝月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心机不深,喜憎都让人一望即知,就算有些坏心眼,袭人也能一早防备,而不会一无所知,就被暗箭偷袭。
但秋纹不一样。
一开始袭人对秋纹的观感并不深刻,秋纹一向低调,除了跟麝月关系好些,跟其他人的关系都不远不近,乍看之下,倒是难得的本分人。
麝月秋纹这一对好姐妹,前一阵子才吵了一架,还没来得及和好,现在秋纹就又背着麝月攀上了宝玉……麝月能原谅这一目了然的背叛,能心平气和地向秋纹道喜吗?
袭人与麝月是敌对,手段再怎样,也是情势所需。
但秋纹呢?
不管怎样,麝月一直是真心待秋纹,但秋纹先是投靠袭人,在麝月那一次失败的爬床后,当面给了麝月一耳光。而在麝月萎靡不振时,秋纹又捡了空子,先麝月一步,成为宝玉的入幕之宾。
秋纹能如此精准地把握住时机上位,显然不会是临时起意。
就算是袭人事后想起来,也不得不叹服一句心机了得。不过,若非秋纹一直韬光养晦,她如今的得手也不会这么轻松。
这段时间里,上有袭人这个掌事丫鬟招人红眼,下有麝月这个不安分的四处撩拨,搅乱了这一池浑水,才让秋纹有这个机会来浑水摸鱼。
袭人弹了弹衣袖,轻声一笑。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买卖?既然得了好处,那与此相关的麻烦,总不该一直由别人背着。
袭人掰了掰手指,这一房的丫鬟大都是肯上进的。以前有袭人压着,倒也罢了。现在秋纹跳过袭人晴雯麝月,一跃而上,朝宝玉第一位姨娘的宝座迈进,有几个人会不动心?
至于袭人,倒不会担心自己被动摇根基。
毕竟侯门公子在成亲前,都不会明目张胆地在房里摆个姨娘。袭人有贾母做后盾,没过明路的通房丫鬟,除了能说点酸话,还真威胁不了袭人。
而袭人在宝二奶奶进门前,就会离开,这一房丫鬟要怎么斗,实在轮不到袭人去操心。
不过,袭人自碰到宝玉和秋纹亲热后,就有意识地和宝玉拉开了距离。
不管秋纹是主动还是被动,宝玉算是自此开了荤,谁知道再呷玩亲近下去,宝玉会不会把袭人归入囊中,让她暖床解闷。
平日里必要的活计做完,偶尔在贾母和宝玉面前刷刷好感就行,距离再近,就危险了。
自那日之后,袭人到没有亲自上阵,传播流言,她只将能在宝玉跟前露脸的活计,多多安排了下去,自有眼尖的上来围着宝玉卖好。
宝玉忙里偷闲,还要和秋纹亲热,不免露出了一二点风声。
秋纹拔了头筹,难免让人眼热,但大家都是明白人,对着人家正得宠的当面挤兑、说风凉话,未免太傻,但秋纹前面吃肉,难道别人不会跟着喝汤吗?
像是一夜之间,宝玉房里丫鬟们都变得更漂亮标致起来了。
裁制新衣、调脂抹粉、环佩琳琅……能分在宝玉房里伺候的丫鬟,容貌本来至少都是中上,再加上这么一捯饬,原本五六分的容貌,更增至了九分。
有美人环绕,宝玉更高兴了,但有的人却不会,譬如秋纹。
另一边,麝月乍看到这么多丫鬟都在臭美,一时间心中好笑。若只是妖妖袅袅地对宝玉撒个娇,宝玉就能上钩,那她也就不会费那么多精力,却一直徒劳无功了。
对上麝月的嘲讽,有的人仁慈一点,只是怜悯地看她几眼。有的人牙尖嘴利,譬如碧痕,就直接回讽了过去,“自己烂泥扶不上墙,还硬要挡着别人的路,真当二爷是你的不成?”
“就算不归我,也怎么都轮不着你。”麝月一脸不屑地斜睨着碧痕。
“这可说不定。”碧痕好整以暇地扶了扶金步摇,“有人挖空了心思,二爷都不稀罕瞧她一眼。但有人什么都不干,就能入了二爷的眼,还能让二爷宠到心窝里……”
“这不可能!”麝月震惊道。
“瞧瞧这一副失败者的嘴脸,真让人同情。”碧痕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批判着,“还好秋纹没跟你一条道走到黑,如今后来居上,反而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你说什么?秋纹!”麝月更加难以置信了。
“哟,你还不知道?”碧痕一下子明白过来,麝月秋纹这对好姐妹可不像看起来一样和乐亲密,碧痕幸灾乐祸道,“我一个外人怎么好多嘴,你哪如亲口问你的好妹妹秋纹!”
碧痕一路风姿绰约地离开了,独留麝月在原地呆若木鸡。
不过,麝月好歹经了这么多事,并没有冲动地跑过去当面质问秋纹,给别人看笑话,而是勉强冷静下来,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
以前麝月被蒙在鼓里,是因为她一时萎靡不振,仅有的一点精力,也用来嫉恨袭人去了。现在麝月静下心去观察,竟发现碧痕所说十有j□j是当真的。
但凡一对男女发生了关系,就算表面上装的再无辜,一些不经意间的眼神动作,也会透出一种独有的亲近。
宝玉和秋纹正是如此。
而且,秋纹在发现这个秘密已经众所周知之后,索性改变了策略,不再刻意隐瞒,而是正大光明地与宝玉暧昧对视,或者做一些亲密的小动作,来彰显自己地位不同。
如此一来,就算是麝月再不愿相信,都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一天,麝月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拦下了秋纹,“我前些天心情不太好,一直没顾得上和你谈心,你……”
“你来找我,不是只为说这些吧。”秋纹道。
“的确,但我不觉得……”麝月心中苦笑,这才叫风水轮流转吧!
前几天秋纹好声好气来找她道歉,麝月还要拿捏一番,要给秋纹一个教训,现如今麝月真正看到两人情分陷入危机了,再想主动求和,秋纹反而不需要了。
大家都是丫鬟,想要当姨娘,也是各凭本事,就算真得手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之前麝月一直明白无误,向这个目标奋进。而秋纹也摆出一副鼎力支持的样子,分毫未提起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如今麝月连个边儿都没挨上,秋纹却已经成功上位,偏偏这件事宣扬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但麝月这个一直对她掏心掏肺的,却是在最后才从别人嘴里知道消息。
看到秋纹神情冷淡的样子,麝月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突地就直直坠了下去,她听到自己一时间沙哑而陌生的声音,“我不明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很可惜,你所了解的都不是真实的我。”秋纹摊手。
“但是……”麝月道。
“你瞧,你的船翻了,总不能要求船客跟着你一起沉河吧。”秋纹摆出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样子,“以前是你庇护我,现在换我来庇护你,不好吗?”
“我不需要!”麝月一字一顿。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宝玉身边的位置早晚有人填上,与其是袭人晴雯这些跟你不对头的,换我上位,难道不起她们更好?”秋纹循循善诱道。
“如今那么多人巴结你,找你取经,你还稀罕我来捧你臭脚?”麝月讽刺道。
“可咱俩这么多年姐妹情分,不比别人半路靠过来的强?”秋纹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她装作没听到麝月话中的不善,心平气和地劝道。
“我一直巴心巴肺地疼着你、照顾你,现在若不是你需要帮手,如果不是其他人趁你得势才靠过来,显然目的不纯,我是不是连跟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麝月的声音冷了下来。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秋纹掩唇一笑。
“你真让我失望。”麝月深深地看了秋纹最后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自从秋纹得宠后,她就一直顺风顺水到现在,加上她会做人,会刻意给她没脸。就连袭人睛雯也不虽然秋纹早就料到鹰月不会轻易原谅她,但廓月这么不给她面子,还是让秋纹冷下脸来。秋纹拂了拂袖子,心中冷笑,这么给脸不要脸,她倒要看看廓月还能怎么狂!
第二十七章
麝月秋纹事事争锋相对,一个仗着有宝玉宠爱,另一个仗着有王夫人撑腰,竟堪堪斗了个旗鼓相当。有麝月秋纹这两个恨不得事事揽在手里,再完美无缺地办完,好彰显自己本事出众的人在,袭人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得了空闲,就拿出花自芳给的帖子来临字。
不过,显然有人容不得袭人置身事外。
晴雯掀开帘子,看向袭人,“前面都斗成乌眼鸡了,你倒真沉得住气。你还练起字来,难道真准备修身养性了?”
“管她们怎么斗,横竖碍不着我的事。”袭人安静地搁下毛笔。
“你话可别说得太满,太太今日可是传你问话呢。”晴雯移步案前,好奇地看了一眼袭人写的大字,“这段时间你也没白练嘛,还真有了几分长进。”
“只不过是稍稍能入眼了。”袭人倒是有自知之明,随后才问起正事,“太太传我,可是宝玉又出了什么事?”
“据说是宝玉在学堂里闹了事,跟东府的秦相公有关。”晴雯讽刺地一撇嘴角。
“秦相公?可是东府蓉大奶奶的那位兄弟?”袭人把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又换下家常旧衣,穿上一件七成新的豆绿夹袄,下着翡翠点花锦绉裙,腰间系着水绿汗巾子。
“正是这位呢!”晴雯坐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