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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绚丽的火焰腾空而起,一直冲到天际。当那明烈的火光终于燃烧到极致,我听见自己的心“轰”的一声颓然倒地,段段成灰……
早晨天色刚刚泛白,我已经起身开始收拾行李。韩力一直默默的坐在我身后的床沿上,眼睛似乎是在注视我一般,茫然的对着我的方向。
“行李多吗?”
“还行。”
“到了北京我叫于秘书去接你吧。”
“不要了。”我回过身来对着他,“你不回去,让于秘书接我,不太合适。我可以自己打车,机场的出租车很多的。”
他微微点点头,不再坚持。“一会儿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你还是忙你的吧,我和顾先生他们一车就可以了。”
“下午我也要出发去圣地亚哥,早点去了,不过是在机场等几个钟头。”
“飞机上冷,记得盖好毯子,还有,要多喝水。”他摸到床边的外套,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这个是晕机药,起飞前吃一颗。”
我默默的接过去,放在随身的小包里。
听见行李箱上拉链划过的声音,他侧着头问,“收拾好了吗?”
“嗯。”
“来,”他拍拍自己的身边,“坐到这儿来。”
我缓缓地走过去,挨着他身边坐下,他却抬起手来,从我的长发间滑过去,捧住了我的脸。“让我再看看——”他用带着薄茧的指尖轻抚我的额头,眉眼,鼻子和嘴唇,神色非常的专注,一双无法对焦的瞳孔迷离的望着前方。
许久,他的手终于垂落下来,却握住我的手平放在他胸口,脸上带着一个若有若无的浅笑,“嗯,记住了,都刻在这儿了。”
我隔着朦胧的泪眼看着他做着这一切,心里绞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半晌,我终于幽幽的开口问道:
“韩力,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到美国去做手术?”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他闭上眼睛。
“阮叔说,你的情况做手术风险太大。告诉我,为什么?”
他感觉到我语气里的坚持,不由得微叹了一口气。“我不过是想赌一赌罢了——”
“赌什么?”
尽管心里已经朦胧的猜到了答案,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木木——我希望能亲眼看看你——能像个健全人一样和你一起旅行,能让你感觉到欣赏而不是厌恶……这么多年了,我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还从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过想要看见什么。可惜……我还是赌输了。”他声音渐渐低下去。
“韩力,你这个傻瓜——”我吻住他的唇,却没有办法克制住猛烈的抽泣。“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离开酒店,到达机场,托运行李,安检入关……之后的一切时间我都一直沉默着,不敢抬头看他一眼。我害怕情绪失控,害怕自己会当众哭出来,更害怕他会心痛和难过。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里,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两眼定定的看着窗外。厚重的白云阻隔了尘世的一切,放眼望去,这无边无际的云层竟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巴黎——北京——圣地亚哥。刘郎已恨蓬山远 更隔蓬山几万重——
不敢去想,不忍再想。我唯有掏出包里的晕机药,加重分量吞下几片,然后沉沉睡去。
北京终于到了。
从传送带上拉下自己的行李,跟顾鲁两家简单的告别,我孤单单的拉着箱子往出口走去。
“Hi,木木!”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抬头一看,才发现陆天宇站在我面前。
他还是老样子,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只是在看到我的一瞬,那张漂亮的面孔微微一愣,“你这是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我用掌心抚住依然晕乎乎的额头,任由他把行李箱接过去。“你怎么来了?”
“韩力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你。”陆天宇搀住我的胳膊,“你还行吗?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太困了。”我冲他迷迷糊糊的一笑。“晕机药吃多了。”
“你可真行,药还有乱吃的。”他瞪我一眼。
走到停车场,我爬到副驾驶位上,歪着头继续睡。陆天宇放好行李,坐回车里,推推我,递给我一瓶水,“回家再睡,先喝点水,权当洗胃了。”
我仰起头喝了几口,清凉的液体从干涸的舌尖流过,非常舒服。我把水倒在手心里,往额头和脸上拍拍,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不少。
汽车离开机场,一直往市区开去。7月的北京艳阳高照,日光比法国南部更加毒辣,隔着车窗还是刺眼得厉害。
看着窗外的树木楼宇一幕幕划过,我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一点归属感。我只离开了这个城市十天,可感觉上就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回到家,陆天宇帮我把行李放进屋。“你赶紧睡吧,把时差倒过来。”
屋子里的一切还和走之前一样,可我突然感到异常恐惧——我不能就这样自己呆着,我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至少,至少今天不行。
“等等——”我慌乱的四处寻找,却发现小包就抓在手里,“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吧?”陆天宇狐疑的看着我,“你不是刚才还困得要死么?”
我已经拔腿就往门外走,“就吃麻辣火锅好吗?小区外面那家就不错。”
桌子上堆了满满一桌东西。我把头埋在蒸腾的热气里吃个不停。抬眼看看对面的陆天宇,他几乎什么也没动,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
“你怎么不吃啊?”我冲他一撇嘴,扬手招呼服务员,“再来一盘羊肉,还有辣椒酱。”
“林木木,别吃了!”陆天宇突然压低声音吼,“你都吃了两个小时了,还要!你是从法国回来,又不是去的非洲!”
他的话我全当没听见,把一盘子豆腐全都倒进火红的涮锅里。
陆天宇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拽起我就往外走。
我踉踉跄跄的跟着他,一路狠狠的拍打他钳住我的手臂,嘴里大喊大叫,“陆天宇你混蛋!”可惜无论我怎么使劲挣扎,还是甩不开他有力的手掌。
全然不顾路人侧目而视的眼神,陆天宇一路把我拽到小区绿化带的杨柳树下。就那么狠狠的一甩手,我猛退几步,后背抵住了树干。
“林木木你到底中什么邪了?”陆天宇冲着我一声大吼。
他站的地势比我高一点,我抬头看他,却被迎面而来的阳光刺激得泪流满面,只好捂住脸,低下头去。
哽咽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抽泣让我饱胀的腹部抽搐起来,喉头一紧,我转身抱着杨柳树开始大吐特吐。辛辣的食物残渣刺激着我的喉管,随之而来的是苦涩的胆汁。我就这样狼狈的呕吐着,感觉心肝脾肺肾都要随着这翻江倒海从身体里蹦出来。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我虚弱的扶住树干,大口大口的喘息。陆天宇递过瓶矿泉水和一片湿纸巾,默默的看着我漱完嘴,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都擦干净。
“好了?”
我无力的点点头,任由他把我扶到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
“说说吧,你在法国受什么刺激了?跟韩力有关系吗?”
我转过头瞪他一眼,“你胡说些什么呢?”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比鸭子叫还难听。
“你tm少跟我装糊涂!”陆天宇的表情忽然变成一头暴怒的狮子,“别跟我说你和韩力什么事儿都没有!”
他强烈的愤怒里居然带着一抹隐痛。我盯着他的脸微微一愣,然后缓缓的把头扭过一边去。
“不想说是吗?”他粗粗的喘着气,“你们两个一个指派我接飞机,一个拉着我陪吃饭,口气一个比一个惨,还想在我面前装没事儿人是吗?把我当傻小子耍着玩儿呢?”他火爆的指着我的鼻子,“林木木,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瓜,明知道前面是个坑你还往里跳!我是不是提醒过你!”陆天宇骂得兴起,“白痴,笨蛋!”
他每骂一句,我就往下矮一截。等他终于骂完了,我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泪流满面。
“行了,别哭了。”他又递张纸过来,声音里有点无可奈何。“哎呀别哭了,是我不对,我道歉还不行!”
“你骂吧,”我抽抽搭搭的扯着破锣嗓子,“骂完我心里舒服多了。”
我听见他深深的叹口气,挨着我的衣角坐了下来。“你知道我跟韩力认识多少年了吗?”
我把腿踏在椅子上,抱住膝盖,摇摇头。
“二十年了。”他轻笑,声音低沉。“我和韩力,就是北京人说的‘发小’。七岁那年,他外公带着他到了巴黎,我爸和韩老爷子是朋友,老爷子把他也带到我们家做客,我们就认识了。”
我惊讶的看他一眼,“你也是法国人?”
“看不出来吧?我老家是北京的,在这儿没人听得出我有外地口音。”他得意的笑笑。“我跟韩力认识的第一天就打了一架。你知道为什么么?”
我看他一眼。
“我爸刚给我买了把冲锋枪,他也想玩儿,我们就打起来了。”大概是想起小时候的情景,他眼睛看着前方,笑容显得很飘渺。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自那以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韩力比我大一岁多点儿,他那时候念盲校,只有周末能回家。他家在巴黎也没什么朋友,就老来我家玩儿。哦,那时候他眼睛还可以,能看见点东西。我们两个年纪相仿,又都是男孩子,很容易就玩儿到一块儿了。我们一起到厨房偷点心,一起比赛爬树,还比骑自行车。你别看他眼睛不行,骑自行车骑得飞快,前面就是一堵墙他也敢往上冲。我那时候真是特崇拜他。”
陆天宇嘴角含笑,彻底沉浸在童年的回忆里。我默默的看着他,眼前仿佛看见两个顽皮的男孩在嬉笑打闹的快乐画面。
“大概是老在一起互相影响,我们有很多地方都特像。我们都喜欢吃香草冰激凌,喜欢听爵士乐,喜欢练跆拳道,喜欢游泳……可惜,韩力这家伙太厉害,样样都比我强。喝酒这个我就不和他比了,可是跆拳道明明是我先练的,真的打起来我还是打不过他。”陆天宇突然转过头来,目光注视着我。“你还记得你送韩力回家那天么?”
我当然记得,只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淡淡一笑。“那天在韩力家一看见你,我就发现,你身上有股很特别的劲儿……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的眼神,模样,打扮,都透着一种——干净。和你在一块儿,感觉很舒服。”
他定定的盯着我的眼睛,眼神却很迷离,“我那时候就知道,韩力一定会喜欢上你。因为——我也喜欢你。”
我瞪大了眼睛,捂住嘴,轻呼:“天宇……”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他说过的那些话,送过的那些花,都是真的。
“你什么都别说了。” 他掉过头冲我摆摆手,脸上凄然一笑,“韩力这家伙干什么都抢在我前面,连追女孩子都下手比我快。”
“木木,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哪里打动你了?说出来我也好借鉴点儿经验。”他故作轻松,脸色却依旧沉重。
“天宇,别说这些了好吗?我和韩力已经完了。”
“怎么?因为……徐乐儿吗?”他掉头看我。
“不仅仅是吧。”我眼睛木然的望着前方,看杨柳的枝条随风摆荡。“天宇,如果韩力离开B。T。G,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他沉吟。“我想是吧,毕竟老韩家已经没什么倚仗了。宏利虽然现在发展得很好,不过那毕竟不是韩力自己的企业。除非韩力有足够的资金自立门户,否则,离开B。T。G,以他现在的情况,还真的会挺困难。”他顿了一顿,“更何况,他还……”
更何况他还是个盲人。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要和韩力分手的吧?”陆天宇看看我。
“天宇,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其实你早就提醒过我,是我自己不好,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我看着陆天宇,“在我走的前一天,韩力的外祖父来找我谈了,说的也无非都是这个意思。他告诉我,韩力要跟徐小姐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