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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归听她问,才也如梦初醒地:“啊……”而后又说道,“回来的路上遭了伏击,幸好大哥的人距离不远。”
继鸾的手一停,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她本来要说的是他干嘛把她打晕了,用手指想想都知道当时的情形多危险,要不然楚归也不会受伤了,但是忽然又想到,就算是不打晕她又如何,她是想回原家堡的,除非他跟她一块儿返回……这事儿变数太多,不大好说。
继鸾想了想,便又问:“三爷怎么不跟我说自己伤了?”
楚归哼了声:“说又如何,你指不定怎么猜我,备不住以为我小题大做,亦或者借机要挟什么的……三爷才不讨你的嫌呢。”
继鸾微微摇头,却忍不住一笑,楚归看着她轻笑低头的模样儿,竟然连伤口上药的痛都忘了,自然也因继鸾动作极为小心仔细的缘故。
继鸾将楚归的伤口包扎完毕:“这幸好没伤了骨头,不然的话……”
楚归心满意足,全不把伤放在心上,这会儿才又精神了,便凑近了继鸾便问:“真的关心我那?”
继鸾把药箱里的东西摆放整齐,合上箱子:“三爷你先歇会儿,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去看看祁凤。”
楚归好不容易盼了两人的相处,还相处的不赖,如此难能可贵,让他百般不舍,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昨晚上那一场,弄得我浑身都是土,着实是脏,得洗洗才能睡。”
继鸾动作一停:“那我身上岂不是也都是土,三爷怎么让我睡到你的床上?”
楚归愕然,没想到她想得这么快,但幸好他是有双倍心眼的,当下便回嘴:“那自然是因为三爷抱着你,就算是滚到地上,也是三爷在下头,你身上哪沾得上土呢。”
继鸾见他说的顺嘴,但细细想想,楚归中了枪她却安然无恙,真实情形就算没他说的那么过却也差不许多,继鸾便默然:“三爷,伤口不能沾水,你就忍忍吧。”
楚归道:“鸾鸾,我有个法子可以不沾水。”
继鸾便瞥他,对上他狡黠的双眸,忽然感觉他不会有什么好法子。
果真,楚归笑眯眯道:“你帮我洗不就成了?”
继鸾听了这句,本能地就转身要走,楚归急忙道:“好好,那不洗澡,横竖脱了衣裳算完,你帮我洗洗头发总该行吧?”
继鸾才顿了顿,楚归就又是一脸不服,咬牙道:“你不帮忙就算了,我自己来。”
继鸾便道:“三爷,不然我叫佣人来帮手?”
楚归喝道:“想也别想!”
楚归是个极好洁的人,这点继鸾深知,但此刻这要求却有点……继鸾望着楚归,平日里谁理他?但此刻却是不同的,怎么个不同法儿再说。大概只用一句“伤者最大”,继鸾想到他先前那暴躁之下的举动,心有余悸,不由自主便妥协了:“行……唉!”
楚归一听,差点儿就在床上翻滚。
继鸾见他有些要手舞足蹈的意思,赶紧皱着眉制止了他,便道:“三爷你好好地躺着别动,我去打水。”
楚归喜悦之余不放心,叮嘱:“去卫生间里就有热水。”
他眼睁睁看继鸾转身去打水,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整整一晚上的惊魂,从原家堡里头的跌宕刺激,到一路生死狂奔,回来之后还得给楚去非交代,在老宅里陪了楚去非大半宿,终于快天亮了才回来,又掂量着要派人去原家堡救柳照眉……那一系列的事儿连轴转,他几乎就没闭过眼睛,又因臂上受伤失血,脸色便才格外苍白,这会儿放了心,就如继鸾所说,慢慢地躺下,这一刻放松下来,才觉得又累又倦来,手臂上的伤才也后知后觉地又剧痛起来。
楚归咬咬牙,叹息:“嗳……还真疼。”
继鸾搬了个八角凳,端详了会儿放在床边上,便把那盆子水放在上头。
她见楚归真听话地平静躺着,本来想笑,可看他那雪白的脸色,双眉之间横着一抹倦意,那笑便也隐了。
继鸾走到床边,轻轻探手过去,探入他的身下,轻轻用力一抱。
楚归一躺之间,因彻底放松了,便竟半睡着了,继鸾一动作,他才醒来,模模糊糊道:“好了?”
继鸾见他迷糊的样儿,便道:“三爷,你不用动。”
楚归“哦”了一声,含混又说:“你可不许偷偷就走了。”
继鸾心头一揪,不知为何心里就又有点……酸酸涩涩地貌似有些难受。
“知道了。”到底是答应了声,继鸾轻轻地将楚归的头转到床边,拿个枕头垫住他脖颈往上,又小心地将他一把的头发撩进手心里。
楚归的鼻息沉稳起来,继鸾看他一眼,试了试盆里的水,便把那缎子似的头发浸了里头去,复又抄了水,轻轻地按着他的头。
先前有次他叫头疼,让她按摩,她便只盲人摸象而已,此一番,就宛如上次,却又多了些什么……继鸾的手又轻又软,力道适中,楚归昏昏沉沉中只觉得身子轻飘飘地,浑身那股疲倦劲儿也仿佛随着她的手的动作渐渐地给抽走了,头上一阵阵地热水滋润抚慰过,她的手却比水更加温柔……楚归很想睡,很想睡,却又不舍得睡,耳畔像是听到窗外风吹过花枝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水声,如此静好,宛如梦境。
楚归模模糊糊地竭力睁开眼睛,望见继鸾专注的脸:“鸾鸾……”
继鸾一怔:“三爷,我太用力了?”
她总是这句,不……不是……楚归想了想,终于问道:“鸾鸾,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先前他就想问这句话,又不敢问,如今终于问出来了。
继鸾的手一抖,差点儿把那盆水给打翻了。
☆、第79章
继鸾急忙握住那银盆边沿,水只是荡出来少许;继鸾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乱跳;不管是说“是”还是“不”都无比艰难,深呼吸平静心绪后;继鸾意外地发现;问出这个问题的三爷;竟然闭着双眸,呼吸沉稳……他似是已经睡着了。
继鸾大大地松了口气;然而却又不知自己为什么如此,答案分明应该是很简单的,就是她一直以来所想的那个;继鸾呆了会儿,觉得大概是三爷问得古怪而突然;一时让她没反应过来。
继鸾小心地把那一把头发拾掇利索,用了干净的毛巾裹住,细细地将水擦去,一直用了五六块毛巾,才将头发擦的差不多干燥了。
继鸾本想把楚归唤醒的,新洗了头不好就这么睡,就算她擦得再干净,还是容易染了湿气,然而看着他恬然睡着的模样,却又没了唤他的心思,心里也知道三爷忙了一晚上,应该让他多歇会儿是真的。
继鸾轻手轻脚地挪了挪楚归的头,肩膀,又那枕头下垫了两块干净的毛巾,把他摆出个舒服的姿势来,才又悄无声息地出门去了。
一直到房门关起,听到那一声极细微的“咔哒”声响,屋内床上的三爷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原本明澈锐利的眸子里罩云笼雾,定定地将眼前的虚空看了会儿,才又闭上双眸,宛若睡去。
继鸾出到外面,少扬正好要走,见了她便道:“再不下来,我可就走了。”
继鸾忙问:“去哪?”
少扬说道:“因为惦记着,我就先来三爷这边打个招呼,如今还得去楚督军那边走一趟……虽然不知道怎么样,到底该走一趟不是。”
继鸾心头一紧,林紫芝不明不白死在原家堡,楚去非哪里肯善罢甘休,继鸾自不知道楚归回来后就去跟楚去非解释了,但纵然如此,究其源头仍然是原家堡不对。
如今原绍磊派了少扬前来,一来是原绍磊真个儿后悔了,二来少扬先前到底是二少的人,原绍磊知道楚去非应该不会平平静静地放过此事,才派了少扬做这差事,少扬能办好这事,自然善莫大焉,但若犯了楚去非的怒火……那也只能算他栗少扬短命。
少扬自然也明白这个,但箭弦上,不由他不来。
继鸾也知道,正要说话,却听外头一阵吵嚷,接着是皮靴的声响,极快地过了院子,厅内的三人齐齐往外看去,却也都一惊,却见出现那人,正是栗少扬要去见的楚去非!
楚去非身边的几个警卫手中揪着四五个青年,――都是跟着栗少扬来的原家堡的人,走到门口,狠狠往地上一扔,几个哎吆声音此起彼伏。
楚去非杀气腾腾进门,手中的马鞭一指少扬:“你就是原绍磊派来的?”
少扬见楚去非冷着一张脸红着一双眼,硬着头皮道:“是。大少派来我给您先陪个不是,以后大少会亲自来向您请罪的。”
楚去非冷笑了声:“赔不是?请罪?……少来这套,告诉你,我跟原家堡没完,今儿就先宰了你们几个狗东西,再去原家堡,抓姓原的出来抵罪!”
楚去非一开口,周围几个警卫上前,团团就把栗少扬围住。
楚归这宅子也有十数个仁帮帮众,包括老九在内,但见是大爷发威,又有哪个敢上前半步?
继鸾跟柳照眉在边儿上站着,见状皆都震惊,而就在楚去非一挥手的当儿,继鸾极快地往前一步,顿时便将少扬挡身后。
楚去非见状便喝道:“陈继鸾,你干什么!”
继鸾道:“大爷,少扬是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您把他……”
继鸾还没说完,忽然肩头上多了只手,少扬从后面转出来:“我可没有让女人帮着挡枪子的爱好。但我还是挺高兴地……你能这样。”
继鸾急道:“少扬!”
楚去非冷笑:“少在那充大头,给我拿下!”
继鸾按住栗少扬的手臂,少扬握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身侧,正相争不下的当儿,却听到楼上有叫道:“住手!”
楼下众人齐齐抬头看去,却见楼上,柳照眉扶着楚归正往下走来,柳照眉原先跟继鸾站在一块儿的,先前见情形不好,在场众人怕是压不住楚去非的,他趁着没人留意自己,顿时便动作迅速地上了楼。
楚归累极,正睡得沉,柳照眉推门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阵摇晃,顿时把三爷给摇醒了。
楚归一睁眼看清楚是柳照眉,刚要骂,柳照眉道:“大爷来了!底下怕要闹起来!”楚归打了个冷战,顿时没了睡意。
继鸾先前替楚归换了件衣裳,这紧急当口也顾不上再穿其他的,两人出了门绕到楼梯处,果真见下头一触即发。
楚去非见楚归出现,顿时道:“关你什么事?赶紧回去睡去!”但凡长眼睛都看出楚归是睡眼惺忪了,头发散散地披肩后,只穿着一件粉白色绸布薄衣,脸色仍有些过白,像是上好的白釉瓷器,有几分易碎的脆弱似的,我见尤怜。
楚归松开柳照眉的手,看一眼跟少扬站在一块儿的继鸾,走到楚去非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才好声好气地劝着说道:“哥,哥……我不是跟您说了吗,这件事不怪他们……何况就算真的怪,也怪不到……”他回头看了栗少扬一眼,记恨地又盯了一下栗少扬握着继鸾的那手,才又对楚去非道,“也怪不到这个人身上……都是原绍磊那厮起头的,这个却是原二少那边的,看原二少人都也死了,就别再为难他了……以后我们瞅个空把原绍磊弄死就完了……”
楚去非绷着脸,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陈继鸾护着他是不是?现在死的是你大嫂…………我想来想去……”
楚归道:“你知道我心里也不好受,谁叫原绍磊那混账那么蠢,竟叫个女人给糊弄了……这仇咱们是一定要报的,但两国相争也不斩来使,在这个关键当口,哥就先放这帮人一马……”
楚去非想到林紫芝,很是难受,眼眶红红地,楚归叹了口气,单手晃了一下他的手臂:“哥,别太难过了……”
楚去非看他一眼,瞧着他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垂着的不敢动的手,忍不住小声问道:“手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楚归嘿嘿笑着,带几分空前绝后地讨好似的,“鸾鸾亲自给我包扎过啦。”
“看你那出息!”楚去非骂了声,看着他,不由地越发伤感,又看看现场,着实不是个抒情的地方,便抬手出去,抱住楚归的肩,搂着他走到旁边楼梯侧去,才道,“小花,你大嫂这一去,我身边可就只有你了。”
楚归道:“哥,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楚去非摸摸他的头:“前日接到姑姑来信,催你过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过了这礼拜,再走就真没机会了。”
楚归垂眸沉默了会儿,才又暖暖一笑:“哥,瞧你说的,行,如果你能跟我一块儿走,我立刻就走行不?”
楚去非望着他,眼中渐渐泛出点什么来,看看楚归,又看看那被围在中央的少扬跟继鸾,叹了口气道:“今儿我就卖你个面子……”
正在这时侯,却见外头一个士兵跑到门口,啪地行了个礼,道:“督军!外面邹专员父子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