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知道,不能说你盖了一高层,下面十层卖不出去就扒了,那上边几层也没了,空中楼阁在建筑学上不是这个定义。人也一样,谁都会有以前的,不喜欢也不能抹杀。问题是:叫叫儿真的成为季风的以前了吗?
老大说得对,我是没有安全感,我不想猜忌但这不能控制,就像沾在碗碟上的洗涤剂,我永远觉得那些泡沫无法漂净。泡沫食用对人体有害,季风的以前会为我的未来带来不幸。
季风家的窗子还亮着,像焦渴人面前的迪迪畏那么诱人——上去?岂有此理!回家?我刚下楼啊!钱橙子这两天在家养骠……这念头太危险了,幸好没带电话出来,口袋里居然有一大把零钱,随便在大衣柜里摘了一件薄外套,这会儿才发现不是我的,她们俩都有满兜乱揣钱的败家习惯。十块两张,一块半打,毛票没查,还有张五十的。抱膀儿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出租车不用招手就在我身边停下,我想去三站地开外的24小时快餐店吃扁豆焖面,说完地址又改了:“师傅这能调头吗?去簋街。”
这时候全北京城也属那儿又有吃的又热闹了吧?我得找点儿热闹看,今天的夜怎么这么安静?小柴油车呢?嚎叫的动物园越狱者呢?太适合睡觉了,可我像粒冰块儿般清醒。计价表跳了三十多块钱,窗外一掠而过一片建筑工地,巨大的金属门吸引人眼球,那是个犷调子仓库酒吧。
司机在我说的第三个地点刹了车,迎宾迅速过来开门,只有我一个人。我找人。请便。
不能让他听说正经人家姑娘独个来酒吧。没什么的,我喝杯汽水就走。果然是狼胆……
酒吧很大,应该不低于1500平,难怪装了那么大个儿的钢板门。我在位置奇差的一只沙发上坐下,离舞台远,卡座小,脚边是刻意设计出锈迹斑斑的管道,粗糙靡野的氛围顿生。一道高大的水幕墙,挡住了自己和别人的视线,竟不用示意,立马有服务生过来招待,顿时对这家店子有了星级以上评价。桌上有烛光,身边有水流,另一侧有抱着举止放肆的男女,元素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我要了两杯中度鸡尾酒,一杯直接进了胃里的,舌头没尝出来是苦是辣。另一杯小口啜着,一口微辣一口甜,窝在沙发里用调酒棒搅着掺了三分之一碎冰的蓝色柑香酒,被灯光泡着的人群醉生梦死着,处处充满了长开不谢的诱惑之花。
昼伏夜出的声声色色,养犬放马,纸醉金迷,每个人看着都比我要活不起。震耳的重型音乐敲击着心脏,沉闷被吓逐出境,喧嚣浮躁在干冰烟雾里尖叫扭动。吊顶处玻璃夹层饰着小灯,透过翻动变幻的舞台灯,煽情得行星一般闪烁撩人。乌黑的天花板宛如夜幕,缀着星星,折射造出迷离的意象。从洗手间回来的走廊墙壁上,嵌着人工雨花石拼就的抽象画,这些石头的造型可爱,图案做作,只是普通的规格石,比不得钱橙子家老妖怪那些上乘美石。天上的雨,地下的石,人间的花,谓之为雨花石,千年的精华凝为一体,本不应是人间所有……
“美女~”有人只手撑墙,“合一桌吧?”
“不好意思我有朋友。”你压着我石头了土鳖!
“瞄半天了,”他侧着身子摆出最帅的角度,嘴角向一边扯着暧昧的弧度,“就你一人儿。”
“下次吧。”遇到从动物园越狱的了。“拜拜~”
他拉住将我带进怀里,和体温相同的酒气喷在我耳侧:“这套没意思了。”猝不防被我推开,眉间显了不耐,“来了干嘛不好好玩?”
我退一步,转身,退进一个人怀里。仰头看,长着一双弦月细眼的男人正俯视我。
“是你。”
是以投机
眼熟!记忆库搜寻完毕。
是在钱程同学会见过的鬼贝勒,但我不知道当着外人的面儿叫他这个浑号可不可以,也像他一样低唔:“……是你?”表示自己认出了他。
他点了点头,放开我。
不死心的土鳖歉意地过来拉我。“不好意思,我女朋友醉了。”
笑眼懒懒望向这个演技糟烂的人:“活拧了?”
有服务生打扮的人凑上来:“爷儿,甭跟王八蛋一般见识,丫黄汤灌多了犯浑。”
“什么叫犯浑?”笑容跟索命鬼七分神似,“那我喝多了操你祖宗行不行啊?给笑模样儿了是吧?”
服务生还要求情,鬼贝勒旁边那个皮肤白净的胖男人抬脚踹开他,毫无声息出现两个人接手了搭讪者。
土鳖八成是完了,还不得被榨成中华鳖精。
对手下的行为视若无睹,弦月眼半眯:“没事儿的起开这儿。”
这话像暴风,驻足人群被迅速吹散,白胖子粗鲁地推开一个踩着醉步来不及让路的家伙。
和我并排的鬼贝勒,走出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回头对如临大敌的几个服务生说:“都给我看好了,”手一抬指住了我,“这可是我亲妹子。”
亲哥哥带我回到电子音雷动的大厅,脸又变成笑盈盈:“程程呢?这小子我要教他个乖,什么地儿啊让你一人儿溜哒。”
“我不是跟他出来的。”自作聪明地又加了一句,“他来了能不找您吗?”
他眉峰微扬:“他哪知道我在这儿!”
“……不是您的店啊?”
“说什么傻话~我自个儿的店子能放人闹事儿吗?”
是这个理儿没错,拿出来说就太张扬了吧,典型的流氓癖。“那你是跟朋友来喝酒啊?”
“嗯,人还没到。”他瞅一眼手表,叹道,“得时候呢~你那桌子急着回不?陪我坐会儿?”
白胖子很有眼色,为我拉开一把高背椅。反正我那也就一张桌子,没谁急的,道了谢坐下。
鬼贝勒叫杯红通通的果汁给我:“喝酒了吧?”
“一点儿。”神经倒没麻醉,脸可能还是有点红。
“得替程程审一审,”他手肘搭在吧台上,痞痞地问,“跟谁出来的呀?”
审人有必要非得拿出东厂的官方语调吗?“自己。”
他刚叨上根儿烟,听见我的话愣住了,一手微抬示意弯了腰准备点火的白胖子稍等,一手夹下烟,视线始终没离开我。
我有点发窘:“想一人待会儿。”
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烟重新放进唇间让白胖子点燃。“叫……家家?嗯。”他咬着烟含含糊糊地说,“我知道你跟程程不是一对儿,不过女孩子家一人儿来这种地方混可得有人管管。你又不是她们那样的,对吧?”
顺他下巴指向的角度看去,几乎半裸的女人半站半倚地在环形舞台边上,对每一个过往男宾施展媚态。
“遇着刚才的事没我怎么办?”
“还没谢谢你。”我向他举举杯子。虽然不认为刚才的事会有恶劣性演变,但鬼贝勒的出现毕竟把事情简化了。
“免了。没跟你讨恩,要不是你撞着我我就直接走过去了,哥哥不是干见义勇为这买卖的。”
“这我知道,您通常是被别人见义勇为了的。”
他喷笑:“说得好!”咬牙低骂,“钱程这小兔崽子。”
低着头吸食杯中饮料,入口酸甜滋味,烦心琐事暂被搁置。“你怎么知道我跟钱程不是一对儿?”应该不能是钱程自己说的。
“我知道的多了,”他卖弄神秘地吞吐烟雾,“我要是想知道,你在中坤这月拿多少工资都能问出来。”
听他故意提起公司名称,我猜测:“你认识秦总?”
“认识……”鬼贝勒喃喃回味这两个字,“可也能这么说。”
表情很奇怪哦——“您今天约的人不会是她吧?”不由自主就往椅子下滑。
“不是不是,你好生儿坐着。”他助我士气,“又没卖给她们家,下班时间管得着吗?”
“不想多生事端。”
“别人家都想方设法儿接近老板,你这……跟卷了公款似的,躲她干什么?”话尾一收斜眸转问,“不喜欢她这人儿?”
“谁说的!过节给了我一大红包。”偷偷观察他消隐的紧张之色,心想不喜欢也不会当你面说就是了。
“这就喜欢她了?”
“她给我工资,我替她做事,她是老板,我是员工,从这个身份上来说,谈不到喜欢这种私人感情。但是我有点崇拜她。”
鬼贝勒被这个上世纪的词震住了。“有什么好崇拜的?眼看四十岁的人了,没有老公没有男朋友,光知道狂赚钱,穿名牌开名车一脸假笑出入高档消费场所。”他狠吸了口烟,掐灭,“你别学她,越学越失败。” 口气是鄙视的,却掩不住心疼。
我很烦恼:“秦堃如果也算失败的女人,那北京城的女人就都被世界遗弃了。”
“起码某些方面你肯定比她成功。”
“不能这么比,拿她短处PK我长处,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我直截了当地拆穿他的把戏,“而且这种比较也不能让你对她的崇拜变少。”
“真不像是一小毛丫头说的话。”他和我撞撞杯,几十块一杯的武士岩遭牛饮而仅剩小半。“这么精明个人儿怎么犯糊涂?单蹦儿出来买醉!”
“我没有买醉啊。”他这种方式喝烈酒才叫买醉,再说我兜里那点儿钱,买啤酒都不一定能喝醉。
“嗯?说说,”他像汉奸窃取我军情报地哄骗,“我不告诉程程。”
“和他没关。”
“哟哟,你的事儿哪件跟他没关?”
“我怎么觉得你在替钱程套我心里话。”
“套话是套话,不过不是为了那傻小子。”
我窃窃发笑:“为了傻小子他姐?”
“被你给套了。”他朗笑着承认,颇觉有趣地转着杯子端详我,“程程对你挺上心,他姐说的。”
“我有喜欢的男孩儿,不是钱程。”我搓搓挨着吧台变凉的手臂,心里话对这半个陌生人说得很流利。
“哦~”了然之后又蒙了,“那这事儿应该程程出来灌酒啊,你烦个什么……男的对你没意思?”
“很难形容……可能彼此都有意思,嗯,但是不能在一起……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没语序欠逻辑的话,却听得贝勒爷很有感触。“再碰一个,”他扬了扬杯子,“同道中人。”
“值得碰杯吗?”我疑惑地垂视自己的果汁,“不是什么好事。”
“起码找到战友了,可以互相切搓一下,而且相互也能理解,知道对方疼在哪,不去碰,对吧?免得问一些什么‘俩人都有意思干嘛不能在一起啊’,什么‘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什么什么的。”
“嗯。”这倒是值得珍惜的特种友情,“干杯。”
叮!他轻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问:“那你们干嘛不在一起啊?”
幸亏我喝得比较慢,只是呛了一下没有戏剧性地喷出,不过喷出来也不会浪费,可以把正对面的鬼贝勒逗弄的脸匀称地涂上红色。小部分果汁流进气管,剧烈咳嗽起来。
“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激情嘛!”他笑着示意白胖子拿餐巾纸给我,“你今年多大?”
“本命年。”我狼狈地拍着胸腔。
“年轻!有前途啊——”
我噗哧一声:“你说话好像钱程他姥爷!”
“像他??!”贝勒爷又变鬼了,狰狞了满面煞气,“……别乱比喻。”
触雷了!一时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我品着果汁中掺兑的酒香小心地说:“但是有可比性啊,你是鬼,老爷子是妖。”
他的眉皱啊皱啊,皱到极限倏然展开,手指敲着吧台轻笑,然后是放声大笑,猛拍一下:“说的好!”好像非常解气。
看来老妖怪仇家满天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委屈地倾吐了在秦园被老妖怪气哭的事,鬼贝勒听得很兴奋,不安好心地扇风点火,杯盏须臾,我们像赵秀才和假洋鬼子那样成了情投意合的同志,革命不敢,相约来喝酒。
一直闷站在旁边的白胖子等到我们说话的空隙附耳提话,鬼贝勒笑容未歇,毫不避讳地吩咐道:“告诉他遇到朋友了晚点过去,我跟小妹子再多侃两句儿。”白胖子领命,招来不远处一张软座里的人,传了老板的意思,又站回鬼贝勒身后。
没空猜这屋坐了多少鬼贝勒的人,我慌忙起身:“您还是去忙正事儿吧,我这就回了。”
“不着急。”他晃晃杯子,“谈些小生意赚个酒钱,因为是熟人才出面碰一下。”
这么晚了黑社会能谈什么生意?分地盘?走私毒品?倒卖军火?这些事和眼前这张笑盈盈的脸很难结合。忍了又忍还是鬼祟地问:“你真是混黑道的吗?”我用求证的口吻,他若火了我就拖秦堃的弟弟当盾。
鬼贝勒点点我的眉心:“好奇是你的弱点。”
“是普通人的共性。”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那是六根清静的僧侣。
他能接受这说法,但不满意我的用词:“黑道?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