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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过四焦耳,我手里的这东西,根本就不符合这里的法定标准。”言末得意地说道。
说话间,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枪,轻轻扣动扳机,又是“啪”的一声轻响,这一次中弹的,正是刚才那个通风报信的家伙。那个人离开这里至少有三十米,不过对言末来说,那个微微带有一点鹰钩的鼻子,就仿佛近在眼前一般。和前面两个比起来,这个稍微显得幸运一些,六毫米钢珠击中他鼻子的时候,已经不像刚刚离开枪口时那样强劲有力,不过仍旧让那个飞仔痛得栽倒在地。
悠然地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刚才还在那里闲聊着的几个家伙,此刻显然明白事情发生了变化。那个刚刚死去的老人的儿子,转身便匆匆离开,至于其他人则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猛地一脚踢在刚才那个骂骂咧咧的飞仔的膝盖上面,言末非常期待能够听到那传说之中骨骼折断的声音。但是令他失望的是,那个飞仔虽然痛得将原本捂住鼻子的双手挪到右腿膝盖,坐在地上满地打滚,但除了那惨烈的哭喊嚎叫,全然听不到任何骨骼折断的声音。
“那半斤重的铁块,好像没有起到作用啊。”罗莉说道,她的语调之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没关系,这里还有三条腿可以用来尝试。”
说着,言末抬腿朝着另外一边的那个飞仔猛踢过去,这一次击中的是小腿迎面骨,虽然仍旧没有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却可以看到一缕红色从裤管里面渗透了出来。
扔下两个在地上哀嚎着的飞仔,言末踩着滑板车,轻松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前面拥挤的人群多多少少有些麻烦,不过人群既然对于他来说是麻烦的障碍,同样对身后的追兵也造成极大的妨碍。
另一个让言末感到高兴的事情是,他甚至用不着回头,只要听着后面那嘈杂的推开人群的声音,就可以知道身后的追兵离开他,到底有多远。
在这个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到处都是五光十色店铺的购物中心里面,言末丝毫不感到慌张和害怕,他全当此刻是在进行一场捉迷藏的游戏。
飞快地奔上一道微微有些转弯的楼梯,楼梯很宽,而且稍微有些陡,或许是因为这座SHOPPINGMALL的每一层,都可以找到好几座自动扶梯的缘故,这道楼梯很少有人行走。
躲在拐角的阴暗角落中,言末觉得实在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用来伏击的地方了。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他等待的客人们终于出现在眼前,踩着滑板车自然远比奔跑要轻松许多,或许还得加上那些追逐者平日里,早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所以此刻个个都显得气喘吁吁。
言末数了数人数,比刚才看到的好像还少了一个,虽然不能够一网打尽,不过逃掉一个、两个倒也不是很在意。看着为首的那个家伙越来越近,言末感到微微有些失望,他原本打算让所有飞仔全都站得更加高一些,才发射钢珠,但是现在却只能提前行动。
又是“啪”的一声轻响,但是这一次令言末失望的是,奔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显然早有防备,他用手臂挡住了那发钢珠。如果说没有丝毫的慌乱,那绝对是假的,看到突然冲近过来的那个飞仔,言末仍旧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将自己的左手,朝着那抓来的手掌迎了上去。
言末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飞仔脸上充满恶意的笑容,但是那种笑容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言末的左手上,猛然间弹出五把锋利的刀片,那是做外科手术用的钩刀,全都是从英国进口,由世界上最完美的淬火工艺制造而成。这些奇薄如纸的钩刀,原本是用来处理筋腱之类难以对付的组织,用来对付手掌,更是不在话下。甚至还没有感到疼痛,那五把刀片已然在飞仔的手掌上一划而过,那个飞仔在他们一群人里面算是一个狠角色,却还远没有到亡命之徒的程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被割划开来,自然惊得呆在了那里。
不过言末可不会发呆,他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啪”的一连串轻响,痛哭流涕的飞仔们滚了一地,其中更有一个手里鲜血淋漓,那副模样说不出的凄惨。平心而论,就连言末也感到有些难以忍受,他连忙转过头来朝着上面一层走去。突然间,拐角处伸出的一双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紧接着,言末就感到身体被拎了起来,耳边传来听不懂的咒骂的声音,既不像是粤语,又不像是闽南话。
言末自然不愿意束手就擒,他那双仍旧自由的左手,猛地一拉袖管。
随着一声惨叫,言末感到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身后是一片空旷,如果无法将身体停住的话,就会一直掉到底楼。此时此刻,言末感到无比庆幸,他的那些异想天开的念头,此刻被证明了是何等的正确。随着左手轻轻的一挥,一个极为轻巧的登山飞钩甩了出去,险险地钩在了护栏底下的玻璃边缘。“快,快制服那个家伙!”
已放弃了身体控制权的罗莉,尖声惊叫起来,言末这才注意到,那个想要把自己扔下去摔死的家伙,正恶狠狠地扑向钢钩。“该死。”
言末愤怒地咒骂着,那个狡猾的家伙居然不忘提防自己,他弯着腰,躲在玻璃护板的后面,朝着那里接近。突然间,言末看到玻璃护板上方,那光洁如同镜子一般的不锈钢护栏上,清清楚楚地映射出那狡猾凶狠家伙的狰狞嘴脸。此刻已没有多加考虑的时间,言末举起枪“啪”的一声,射了出去。
钢珠击中不锈钢护栏,发出一声尖锐的撞击声之后被反弹了,使得原本瞄准鼻子的钢珠,最终落在了耳根之上。耳根同样是异常敏感的部位,那个家伙一声痛叫,连忙捂住了耳朵,又是一记重击,这下子打在无名指的关节之上,那个狡猾的飞仔,连忙将脑袋一缩,用整个手臂阻挡住脸面。
轻轻的一荡,言末紧紧地抓住了下面一层的天花板,左手的那个手套终于起到了作用,粗糙的、拥有许多倒钩的手掌心挂住了前面,言末感到此刻的自己,就仿佛是一只硕大的壁虎。
钢钩终于被扔了下来,在那一瞬间,那个凶狠的飞仔探出了脑袋,显然他想要好好看看猎物被活活摔死的景象。“啪”的一声轻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绽开的血花从那个飞仔的眼睛里面飞溅出来。给自己出了一口怨气,言末将钢钩牢牢地钩在了上面一层的地面上,左手的掌根轻轻抬起,那如同猫爪又像是壁虎的手掌一般的左手,轻轻地从天花板上撕了下来。
顺着绳索,言末滑落到下一层,此刻他才发现,四周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突然一个垃圾桶呼啸着从一旁滑落,紧接着又是一个巨大的花盆扔了下来,花盆砸落在身后的栏杆之上,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中被砸得粉碎。
如同闪电一般,言末紧贴到栏杆边上,他决定赌一把,赌那个飞仔还会往下扔东西。那如同镜子一般的不锈钢扶栏,映照出一双破旧的NIKE鞋,还有那拖到地上的裤脚。又是一个花盆被砸落下来,但是就在那张狰狞的面孔露出来的瞬间,言末扣下了扳机,花盆从离开他脑袋一寸左右的地方飞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听到底下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只剩下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嚎叫的声音:“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我瞎了─谁来帮帮我!我瞎了!”看着四周那淩乱的模样,言末耸了耸肩膀,他推开人群,朝着刚才藏滑板车的那个角落走去。滑板车仍旧靠在墙边,没有被人拿走,踩着滑板车,言末悠然地离开了这个刚刚经历过一番激战的所在。“现在怎么办?搞出那样大的举动,你肯定会把员警惹来,那些员警只要不是白痴的话,在附近的商铺之中稍微问问,一定会找到我订购东西的那家!
“别忘了我给了那个店员名字和住址,我猜想今天晚上,员警就会敲响我们家的房门,你想要让我们俩住进感化院去吗?”罗莉愤怒地说道。
“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了吗?那段录影可以证明所有的一切。”言末不以为然地说道。“私自改装气枪,用气枪伤人,还有这双特制的鞋子,还有衣服上的这圈刀片以及装满手术刀的手套,你以为你是谁?开膛手杰克吗?如果这样还算不上极度危险分子,那么感化院恐怕就和教会唱诗班没有什么两样了。”罗莉说道。正当两个人争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强烈的意识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你感觉到了?好像又有人想死或者是求救。”言末说道。
“我们现在的麻烦,难道还不够吗?”罗莉不以为然地问道。
“或许这一次你终于可以摆脱我的纠缠,或许又有一大笔遗产等待着你去骗取。”言末说道。“你现在惹下这么大的祸,却想要我一个人承担?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不过如果你离开,分期付款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这样也算不错,至于遗产……”
罗莉沉吟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这种强烈的诱惑,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去看看再说。”站立在高高的天台之上,稍微往下看了一眼,六十多层高的大厦,从上面往下看足以让他感到脚软,朱博文已经感到自己的勇气正在一点点地丧失。
原来跳楼自杀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情,或许还是用枪打破脑袋来得更加容易,再想到那瓶安眠药,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心里挣扎犹豫着,将那条荡在外面的腿收转了回去,朱博文这才发现,栏杆外边是如此狭窄,甚至连让身体稍稍转动的地方都没有。用力抓住栏杆,尽可能地将身体侧转,朱博文在猎猎狂风的吹拂下,思索着自己的这一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曾经被他逼得像此刻的他一样,现在他觉得这一切或许全都是报应,报应让他这个自认为天罡命格、无往而不利的人,遇上了鬼神星。
当初悔不该不听袁公老的批语,现在想来那段批语是一个字不差。
“百尺竿头进一步,大风起兮吹折之。”
只可惜当初自己利欲薰心,只看到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辉煌和风光,却一心希望能够侥幸抗住那股大风,但是现在真正快要断折的时候,再悔恨也已经来不及了。
看了一眼脚下,这里就是袁公老给他算的死地,袁公老的话总是正确的,可就是跳下去的决心实在难下。正当朱博文犹豫不决的事情,他突然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不要过来。”
顶楼的小门刚刚一开,朱博文就大声喊道,令他感到讶异的是,上来的并非是他预料之中的员警,而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是怎么上来的?”
朱博文问道,他确实感到非常奇怪,通往顶楼的门,一向都是紧锁着的。“上来?很简单,只要有一把可以割开玻璃的划刀,再加上一块粘胶片就可以了。电影里面常有的办法,因为以前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我的身边总是带着这些非常有用的工具。”
罗莉显得非常平静地说道,仿佛她根本就看不出,那个站在栏杆外面的中年人想要自杀的样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想要死?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罗莉问道。“是的,你最好不要过来,我知道你想阻止我。”朱博文说道,他开始进入了状态,真正像一个想要自杀的人。“想要自杀有很多办法,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最为痛苦,死后的样子又最为难看的方式?更何况,我们或许可以做成一笔交易,你可以平平安安没有任何痛苦的死去,而我则得到你的身体。”罗莉说道。
听到这番话,朱博文完全愣住了,立刻他想到了新闻中经常能够听见的黑市人体器官贩子,这些人专门盗卖人体器官给那些需要器官移植的有钱人。
曾几何时,他也关心过那些人,不过那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万一需要用到器官的时候,能够直接找到一条门路,没有想到,现在他反而成为了这些器官贩子眼中的目标。
“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想要自杀,不会是因为染上了什么绝症吧?”
罗莉问道,这个问题其实是言末的要求,他虽然想要拥有自己的身体,不过整天痛苦不堪地躺在床上,也绝对不是他的希望。听到这番话,朱博文越发确信,眼前这个女孩是某个器官贩子的眼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只要有人愿意陪他聊天,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物,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朱博文无从得知,这是不是因为他的内心之中确实不想死,虽然此刻对他来说,自杀好像是唯一的出路,但是等到他到了这里,到了死亡的边缘的时候,对于死亡的恐惧一下子又超过了其他任何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