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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旅馆,那个体育记者的父母一直把芭蒂他们送到纽约州,那对年老的夫妇可真是好心人。”说到这儿我顿了顿,好让麦克有思考的时间,“那三个人出来时带了不少枪,但那个体育记者让他们把枪都留下了。”
“他们把枪都留在了拉斯维加斯?”
“这我也不清楚,但重要的是,他们到过那里,这有很大关系。”
“你相信联邦调查局的话,所以你才认为有关系。”麦克说。
“你能帮我查一下吗?”
“嗯——”他没明确回答我,他问道,“晚饭吃什么?”
我到楼上开会前,先去了我的办公室。我看了看那些成堆的菜单,然后给饭店的对外送饭处打了电话,预定了晚上的一些饭菜。我刚要出去,吉多走了进来。
“从‘滚石’来的那个人呢?”我问。
“塞尔自告奋勇陪他一个小时。”吉多说,“玛吉,我们现在遇到一个小困难。”
“怎么了?”
“那个舞女跟我们不太合作。”他说,“芬吉说她无法跟那女的谈好拍摄采访的时间,我想在明天早晨还没拍那所房子之前拍这个采访,我们和‘热舞’的老板已经商量好了,可是那个女人总是犹豫不定的。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我说,“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劝服她。”我从电脑上查出米雪·塔贝特的电话号码,然后拨通了电话。铃响第三声时,米雪接了电话,她答应在下午跟我见面,但不许拍摄。我挂上电话转身对吉多说:“她会同意的,明天早晨她会准时到那儿。”
“她是紧张吗?”吉多问。
“只是不想拍摄,她觉得自己太胖。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我把芬吉留在医院等X光结果。”他说,“我现在想去接她回来。”
“去吧!我们会把米雪的采访安排好的,她并不是弗兰迪惟一的女友。没别的事了,你走吧!”
“今天真倒霉!”
“把芬吉送回家好好照顾她。”我说,“别忘了今晚我们还有一个会。”
“杰克也来吗?”
“他不来。”我说。
当我去找兰娜时,她正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看那份资金平衡表。我走进去的时候,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这个会计很不错,她在这方面简直是个天才,你在哪儿找到她的?”
“塞尔?她是你推荐的呀!”
“她是有点儿古怪,但她在工作方面很出色。”
我坐了下来,兰娜好像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我没打电话告诉你吗?我们不用开会了,你已经说服了吉罗德,但这也不过是他暂时的看法,他回纽约后,也许会重新考虑的。”
“我们总会说服他的。”
“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容易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他说的话,玛吉。”
“哪些话?”
“全部。”
我算了一下,在洛杉矶工作时,有好多时间是在开车时度过的,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问题。
下午我很早就开车从弗瑞威大街往回走,向南朝着郊区的英格伍德镇方向驶去。路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路障,使公路上的车行驶得很慢,就像平时塞车一样。路上总是停停走走的,所以我又有时间思考了。
如果你在南加利福尼亚生活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学会如何不根据路程远近来计算到达时问。这并不是什么精确的科学,因为道路有时并不是畅通无阻的,有时你会去晚,有时又太早。我比跟弗兰迪的妻子预定的时间提前5分钟到了她家。
玛丽·海伦住在一所很漂亮的单层屋里。那条街上全是这种小屋,屋旁还种了一排排的树。没等我下车,她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是一个十分苗条的中年妇女,麦克说当她和弗兰迪结婚时,她非常漂亮。现在她已经44岁了,但还是那么迷人——她烫了头发,虽然只穿了身园丁衣服、牛仔裤,但她仍然显得那么有魅力。
“您是玛吉·麦戈温小姐吗?”玛丽·海伦摘掉棉质的园丁手套,和我握了握手。她好像十分注意我,对我也很热情,但她打量我的目光使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非常感谢你能见我。”我说,“我知道我们要谈论的话题对你来说很难以接受。”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很久没想起弗兰达了,直到你打来电话时,我才又记起我生命中的这个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拍关于弗兰迪的影片呢?”
“那部片子主要描写70年代中期发生在弗兰迪身上的遭遇,影片的主旨是要反映当时正处于崩溃边缘的社会状况。”
她笑了笑道:“我关心的是自己的事。你想从我这里了解些什么?”
“每个认识弗兰迪的人对他都有不同的看法,我想听听你的。”
“我会尽力而为的,你只要用汤姆·李·琼斯在片中饰演罗伊,并加上一大段床上戏就行,相信我,如果你想拍关于弗兰迪的片子,你就得加入床上戏,汤姆·李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可是我不拍那样的片子。”
她皱起了眉头。
“我拍的是一部纪录片,我想拍下你谈论弗兰迪的镜头。”
“拍我?”她脸红了,然后笑着说,“好吧,然后你再把我写进和汤姆·李的床上戏里。请你先进来,我去倒两杯咖啡。”
她领我先进院子,来到了日式的小花园里。花园里有各种各样的花草,院子里有一条小水道,水道旁用樱桃木搭了一个小桥,这样的构造看上去就像一个小茶馆。
“邻居们在背地里说我很狂。”她把我领进那个“小茶馆”,在那儿的一个小桌子上放了一大罐咖啡和几个杯子,“但是我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而且我又没有丈夫,一周只工作四天,所以我有很多时间自己支配。”
她倒咖啡时,我打开了录音机。她在每个杯子下面都垫上了杯垫。
“今天我只想跟你随便聊聊。”我说。“然后我们再进行拍摄,你同意吗?”
“随便吧。”她点了一下头,“反正我有的是时问。”
我听后笑了。她坐得离我更近了,仔细地看着我的脸说:“你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
“别人也总这么说。”
“你看起来并不适合干这行。”
“是吗?”
“你这么漂亮,为什么和一个警察混在一起呢?”
我关掉录音机,仔细地端详着她,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我说:“好了,现在我该问你问题了。”
“你那天打电话时,我就知道你是谁。我现在还经常和莱丝丽——也就是麦克的前妻通电话,几年以前她就告诉过我你和麦克的事。有一次,我们出去租了几盘你拍的片子看,看完之后,我们都被感动得哭了,那些片子拍得很不错,你们不拍喜剧吗?”
“不拍。”
“真可惜。”她搅了搅咖啡说,“你去参加海克特的葬礼吗?”
“去,麦克还得上去致悼词。”
“可怜的海克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生活好不容易变得有点规律,而且他又不再酗酒了,可偏偏出了这事。”
“我从没见过他喝酒。”
“你很走运,他喝醉时可不怎么样。”她喝了一口咖啡说,“我也会参加他的葬礼,到时我会找你,那儿肯定有很多了解罗伊的人,我想他们或许可以告诉你一些情况。我并不知道他做的所有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很愿意介绍给你一些了解他的人。”
“多谢。”我说,“可能你不想回忆他以前的事。”
“是的,但是我的孩子们却总是问他们父亲的事,他们对他几乎没什么印象。现在我又有了外孙,他们又要问关于祖父的事情,我真希望有人能帮我告诉他们有关罗伊的事。我实在不想再欺骗他们了。”
“欺骗?”我重新打开录音机。
“罗伊死时,孩子们还小,到她们上高中时,我又结了婚。但我的第二个丈夫却一点也不像一个父亲,孩子们感觉不到一点儿父爱。我就时常跟她们说罗伊很爱她们,他是世界是最好的父亲。但是事实上,罗伊总是特别忙,根本抽不出空来顾及孩子们。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孩子们很可能会恨他,因为他根本不配做父亲。但是他死了,所以他成了英雄。”
“你对此感到不满吗?”
“当然不满了!在孩子们的心里,他就像耶稣一样,而我每天都替他们做饭、收拾屋子、做家务,孩子们崇敬的不是我而是罗伊。我现在已经无法改变我对她们讲过的事,所以我想让你告诉她们真相。”
“什么真相?”
玛丽·海伦说得很激动,我还以为她下面一定会说出什么污言秽语,但她却露出讥讽的笑容说:“罗伊·弗兰迪有一双你从没有见过的、最大的、深褐色的、像沙皮狗一样的眼睛。”
“是他的眼睛招来了这么多麻烦吗?”
“至少有一部分原因。他跟女人很有缘,当女人看上他时,起初他会显得很害羞,然后那些女人就会上来勾搭他。我也是这么认识他的,但我不那么容易受骗。”她向后靠了靠,凑近我耳边轻声说,“他的性能力是我所见过的最棒的一个,如果他肯卖身的话,他一定能赚大钱。”
“你爱他吗?”
她面色不悦地说:“我们在一起只是为了享受性的刺激,而不是为了爱情。莱丝丽说她和麦克也是这样,我们从不否认这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到外面找女人,外面的女人也不是为了爱情才和他们在一起的。”
我很明白她说的“他们”是指什么人,但我不想再听到有关麦克的什么事情,我告诉自己:麦克已经跟过去一刀两断了。尽管有时事实并非如此,但我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说:“根据警方的报告,在罗伊死的那天,你和他——”
“在他死的前一天我们在一起睡过。”我看到她似乎很以此为荣。玛丽·海伦说:“那天,他又去找那个在医院工作的婊子,他背着我与她私通,但我却是和他睡过的最后一个女人,这很可笑吧?”
“他死以后的那段日子你很难过吧?听说你要把孩子们留给罗伊的父母,自己去参加和平队①。”
①是1961年成立于美国的一支主要以年轻人为主的组织,其组织成员多数被派往发展中国家做事。
“是的。”她挥了挥手说,“两个孩子要靠我养活;再加上我没有工作;有太多的事又得由我来处理。我当时希望马上出去,我想,就算和平队因为我有孩子不让我参加,我也非去不可。”
“那么你是怎样度过那个艰难的时期的呢?”
“麦克、莱丝丽、森尼克和他的前妻、海克特和另一个我记不得名字的女人常来帮助我——他们带着我出去散心,还经常陪孩子们玩。麦克肯定我们的抚恤金马上就会发下来,我知道如果保险金能发到我手里,我们就不会露宿街头了。”
玛丽·海伦眼睛盯在一株巴西木上说:“刚开始,我简直被吓坏了。他死后的那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丈夫可能还会回来跟我团聚,我想象着他能回来并对我说爱我。但他却死了。要马上接受这个事实很难,刚开始有人帮你的时候,你觉不到什么,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星期真是难熬极了。”
“你能谈一下罗伊的保险吗?”
“已经有好多人问过他的保险金的事了,我难道会为了保险金去杀他吗?罗伊有两万一千美元的保险,因为是意外死亡,保险金多了两倍。这四万二千美元看来好像很多,但真正用时,你就会发现并非如此了。我用分期付款的方法买了这所房子——我先付了第一笔钱,但后来房子价钱却上涨了。我们要生活,还要吃饭,我建立了大学基金会,又买了一辆车。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保险金我存在了银行里。为了帮我照顾孩子们,福利部门又发给了我们抚恤金,但这些抚恤金还没有罗伊的工资多,所以,我仍然得出去工作。相信我,我并不是一个富有的寡妇,但是我过得却很充实,因为人们现在对我要比以前我是一个被冷落的妻子时好多了。”
“以前你曾想过离婚吗?”
“离婚?”她问道,接着她倒了一些咖啡,“如果一个女人明白离婚后有多寂寞,那她一定还是觉得当寡妇好。”
“我不这么想。”
“我听一个离过婚的朋友说她的事,但是我不相信,直到我亲身经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认为会成为我终生朋友的他,却像躲鼠疫一样地躲着我。”她愤愤不平地说。
我说:“你不会因为他冷落你而去杀他,对吧?”
“如果你被逼到绝境的话,什么都可以成为杀人的理由。”
我感到一丝冷意,转过脸拿出了笔记本。
她拉过我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别担心,玛吉,他们总会安定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