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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去了那里了吗?”
光彦点头:“我也有些事必须要跟他谈,是关于家母的事,所以就答应他了。”
“离开这里,是几点呢?”
“十二点四十五分左右。”
“开车吗?”
“是的。”
“开什么车种?”
“白色喜美,八七年度的。顺便告诉你车号好吗?”
光彦的唇间露出点牙,看得出他的笑中,带点复杂的心绪。
“——怎么一副我很可疑的问法,好像我就是凶手一样。”
“没有,这点还没……”
“你们怀疑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是清白的,你们问什么,我就照实说而已……”
“让我们转回正题好吗?”
“好!我就开车去了他指定的那个酒廊,到达那里时,大概是过了凌晨两点吧,那是间在山下公园附近的小酒吧。结果呢!真是叫人哭笑不得,那家店因盂盆兰节而休息没开。”
“嗯!横滨的‘波利乐’。”多田皱着眉看下尾关与叶,“——那,结果你没有见到贵传名就回来了吗?”
“是的,我在那店前等了一阵子,但他还是没出现。”
“你回到这里是几点左右?”
“我想是大约四点半左右吧。”
“相当晚才回来嘛!”
“有点想睡,所以途中绕到咖啡店喝杯咖啡。”
“嗯!”多田仔细地瞪着眼前的青年的脸,直视道,“说件事让您做参考。贵传名被杀的时间,推测是昨夜的凌晨零时到四点之间。还有杀人现场并不是在这大楼屋顶,而是在别处。”
这些话似乎是惊起了光彦的不安。细白的双颊上浮现红晕,肩膀也在颤抖。但是他马上回瞪多田道:“我刚刚说的话,完全是真的。”口气相当地强。
“他打电话给我,然后我出去,但是没碰到又回来,这全部都是真的……”
“对不起,光彦先生。”没什么自信地,叶插嘴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那没自信的声音,反而让光彦起疑地皱紧眉头,低头注视矮小的叶。
“什么事?”
“或许是我误会也不一定——该不会昨晚,我是说,有没有和女朋友约会?又或许她就顺便在这里过夜什么的……”
“啊?”
“没有,没事,我只是,那个……”叶的视线,停在光彦衬衫胸膛一带。白色布上染有轻微的玫瑰粉污点(口红?),他发现时问道。
“怎么这你都知道,刑警先生。”光彦像中学生般涨红着脸,摸摸发侧。
“是,没错……只是因为我一时急着要出去,所以昨天很晚她才走。去问她的话,我想她也可以当我一部份的证人的……”
跟贵传名光彦说:过后会去他房里拜访后,就放他回去了。多田刑事组长一脸难色地,又将他那巨体沉入沙发。
“这下,你认为怎样?明日香井。”从西装口袋拿出口香糖,粗鲁地剥开纸,丢到嘴内。这位组长也是被他的夫人及女儿劝禁香烟后,宣言不再抽烟的一位。
“那个年轻小伙子,我们都还没问他什么,就自己全招了。”
“头脑相当的好。”叶回答道。
多田的栗子眼要脱出似地:“这个大家都看得出来。”
“虽然他说话带点讽刺,不过倒是个满实在的人,好像也很有女人缘的样子……”
“这么说,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对我而言,他说的话倒也满合逻辑……”
“嗯,也是有。”
“如果他是犯人的话,一般是不会有那种态度的。还会尽力藏住自己憎恨继父的心。”
“嗯,说的也是。不过,反过来说,或许他早就算到我们会这么想,才故意做态也不一定——算了,再猜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是的。”
“总之呢?至少凶手一定是这栋大楼的人,这点准没错,这么看来,那个小伙子,还是脱离不了嫌疑。”
“这……”
“什么?”
“为什么您会说,凶手是大楼的人呢?”
“笨蛋啊!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多田就吼他,“你来这里时,眼睛长到哪里去了?没看到下面的自动安全装置吗?”
“喔……不,有看到。”
“要把尸体运上去的话,没有开锁的钥匙卡是不行的。”
“喔,说得也是。”
“真是没脑的家伙。”吱喳地嚼着口香糖,多田往沙发后倒。
“首先,先去确认一下,横滨的‘波利乐’那家店,昨晚是否有休店。不过——嗯,这个嘛!再怎么想……”
第十二节
这件调查出现戏剧性的展开,是之后不久,多田与尾关、叶三人正要下楼去问等在玄关大厅的野野村及弓冈更详细的问话时。
按上屋顶的电梯门一开,里面冲出一位便衣刑警。是警视厅的叶的前期。
“组长!”他紧急刹住身体,靠近多田,在多田耳边细说一番。都是自家人,为什么需要耳语呢?叶正不解地想时。
“嗯!嗯——什么?ㄍㄨㄛ ㄢ?”多田一脸惊讶地道。
(——ㄍㄨㄛ ㄢ……国安?)
叶想起那辆马可二代车里面,那俩人的脸。
(国安警察,又怎么了?)
“好,我知道。”多田说完,咚咚咚地上电梯。
“怎么了?组长。”虽然尾关这么问他,但多田自己也不解地:“好像是国安局一课来电话说有急事,要和这事件的负责人说。”
“我想起来了,刚刚到达这里时,好像有看到二位国安刑警……”
“哦哦。”
“听说他们也正在查别的案子。”
“嗯——嗯。”多田将口中的口香糖吐到口香糖纸内。
“或许他们有一些这个案件的情报要提供给我们也说不定。应该不会是来抗议我们阻碍到他们的调查行动才对吧!”
野野村史朗与弓冈妙子二人,在大厅沙发上沉默地相对而坐。前面桌上,在管理员诸口的善意下,放着茶与茶点心。
野野村看到叶他们到来,即站了起来,移坐到弓冈的旁边。两人的表情都很沉重。野野村不时地用手帕擦拭额上的汗油。低着头的弓冈,她那失去血色的双唇不住地抖动。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尾关边说边在他们对面坐下。因为多田直接走向服务台窗口旁的公共电话,所以叶就诚惶诚恐地坐到尾关身旁。
“刚才,我们和光彦先生见过面了。”尾关对着野野村说,“也听到了很多可供参考的话。”
“是,是吗?”这位事务局长不断地搓揉手中的手帕,“他也看了那尸体?”
“是的,不过光彦先生似乎不怎么喜欢他父亲的样子。”
“……”
“还有,我们打过电话和昨晚的守卫谈过了。总之,野野村先生,您的证言已取得了证实。”
“这么说,果然教主他……”
“昨晚十二点过后,他从那栋大楼溜出去,应该是没错的。”
野野村垂下他那没有野心的脸:“果然,当时是……”
“对不起,昨晚你出大楼是几点左右呢?”
“我是——”
话停了一下,野野村回答说:
“在那之后——我是说在看到电梯灯动之后:大约十二点十五分左右吧!”
“喔!那,当时玄关的服务台不就没人?”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样子。”
就在此时——
“一定是‘那个人’!”突然,弓冈妙子叫了起来。
“是那个人杀的。是的,那个人没有死。没错,一定还活着。”
“弓冈?”野野村惊地,往下探看她的脸。眼镜内的双眼惊惧地闪动,两臂捂上耳抱住头,弓冈又尖声地道。
“那张尸体……啊!会长……被弄成一块一块的……来报复了。那个人来……”
“弓冈小姐!”尾关也发出声,“冷静一下,请静下心来。”
“是那个人!刑警先生,凶手是那……”
“那个人,是谁呢?你是在说谁?”
“——光子夫人……是她杀的。”
“贵传名光子两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还活着!她还活着的。所以,会长才……”这时她突然闭住嘴,好像失去了力气似地,又再垂下头。叶心想,她在屋顶也昏过一次,似乎神经相当地错乱的样子。
这时——
“喂!尾关!明日香井!”多田那粗厚的声量,从二人背后响起,“过来一下。”
“喔,是——野野村先生?”
尾关眼睛看着事务局长,说:“请再等一会儿,弓冈小姐也拜托你了,我想她只是有点歇斯底里而已……回去时我会叫人送她的。”
尾关与叶奔过去后,多田一副激动的面孔,将二人拉出玄关外头。似乎是不想让野野村他们听到的样子。
“我和国安局谈过了。”向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直直地伸个腰后,多田开口说,“他们说在查别的案子是——这事不可以说出去喔——是说有个情报进来,说什么一位逃到国外的急激进派党的干部,潜回国内,那个家伙会跟这栋大楼的一位住户接触的样子。”
“大楼的住户?”吓一跳的尾关问,“是谁呢?”
“听说是住在四楼,叫荒木治的男人!——不过,这件事跟我们这件没有直接关系。我要说的是,国安一课的两位刑警在昨晚十一点左右开始就一直在这前面的路上监视。刚刚,我才和其中的一位通过话……”
“一直吗?”尾关再问一次。
“一直监视到早上?”
“是的。直到早上,警车到达时,他们还吓一跳。不过后来他们知道是和他们无关的杀人案件后,失望极了。那家伙,嗯,的确是很失望——这么一搞,那位急激进派干部根本不会来这里接触,所以他们也只好退场了。不过后来他们又想,或许他们能提供些什么给我们,才又特意打通电话来。”
“组长,这下可帮了我们个大忙了。”尾关振奋地道。
“如果说是昨晚一整夜,都在前面路上监视的话……”
“当然,贵传名刚三不管是活着或变成尸体后,被运来这大楼时,他们都在看着这个门。”
多田将口袋中搜出的口香糖,两片一次地往口里塞。
“他们说——昨晚八点到今天早晨之间,从这里出入的车,只有两辆。一辆是零点四十五分左右出去,四点半回来。另一辆,是前面的车出去后,不久也走了,但没有再回来。这辆是红色的福星,开车的是位年轻女孩,不过没回来的话,就不用列入考虑。而,回来的车是白色的喜美。车号也记下来了。驾车的人是位学生样子的男人——如何?”
“啊——”叶惊呼而出。
“那,那……”
“是贵传名光彦。”多田道。
“总而言之,昨晚从这里出去又回来的人,只有那小子一个人而已。”
第十三节
——被害人贵传名刚三,被推测从照命会总部大楼溜出,是昨夜零时过后。之后零时半左右,他打电话到光彦的屋里,唤他到横滨。而受了约的光彦,离开华厦K是零时四十五分。两点过后他说他到了横滨的酒吧……
叶将入手的情报,再一度在脑中整理。
——刚三的死亡时刻是零时到四点左右之间。这段时间,他在某处被杀,且被切断头和手。今早六点时,尸体在华厦K顶楼被管理员诸口昭平发现。
另外,昨夜十一点到今晨警车到达前,国安局的两位刑警一直都在监视这大楼的门。
根据他们记录下的出入记录,只有光彦的喜美与一位年轻女人的福星而已。大楼四周都围着高墙,除了他们监视着的门外,没有其他地方可与外部相通……
不需要深思,也可以清楚知道答案。
福星的女孩——恐怕就是光彦刚刚说的女朋友吧——出去就没再回来。之后,从外面回到大楼的,只有光彦的喜美而已。加上这是刑警证言。所以贵传名刚三一定是在车上。
不然的话就无法说明为什么今天早晨他的尸体会出现在大楼楼顶了。
刑警说,当时车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驾驶人光彦。如此一来,刚三当时是在从外部看不到的车内了——尸体放在后车座……?
其他的可能性,也并非全无。
在他们监视不到的地方——例如,刚三越过南侧的围墙进入大楼。或是翻墙运入的可能性。
不过,这种想法,有决定性上的行不通。
昨晚,国安局的刑警们彻夜监视那栋大楼门口,对凶手而言,完全是一项无预期性的偶然。刑警在门口检视出入的人车之事,当然凶手(刚三也一样)不知道才对。这么一来,凶手根本没必要回避从深夜中的门进入……
再怎么想,结果答案都只有一个。刚三的尸体是经由光彦的车运进去的——
他随后追向多田与尾关,跑入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