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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福德·西马克中短篇科幻作品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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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桶上,一边抽烟,一边欣赏电视屏幕上的色彩斑斓的画面。
  “你知道吗,希兰,”他说,“有一个想法一直困扰着我,至今没有付诸实施。我们工厂里有一台旧电脑,我们打算丢了它。因为它占用了宝贵的空间。它是我们早期的模型之一,一个以彻底失败告终的试验品。那是个奇怪的东西,没有人能充分地利用它。我们尝试了多种方法,可能是错误的,也可能是正确的。但就是没法运用它。这些年来。它一直被闲置在角落里,我早该丢了它的。但我讨厌这么做。我想,即便你不喜欢,能不能修修它?”
  “我不知道。”丹纳不知如何回答。
  亨利换上一副轻松的姿态:“不用担心,这不是义务。也许你的确无能为力——如果你行,我会很吃惊的,试试并没有坏处。也许你可以决定把它拆了,废物利用。它的组成设备价值好几千美元。也许其中的大部分你还多多少少派得上用场。”
  “那一定很有趣。”丹纳承认,但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
  “好的,”亨利却兴致勃勃,“明天我就让伙计们把它运过来。它很沉。我会多派些人手帮你卸车,搬到地下室,再组装起来。”
  亨利小心地站起身,抖落膝上的雪茄旋。
  “我会让那些伙计顺便带走电视机,“他说,“我会告诉艾比你还没修好。如果把它搬回去,以它现在的性能,她一定会抓住它不放。”
  丹纳目送着他出门,消失在夏夜静谧的夜色中。
  丹纳站在阴影处,看着亨利的人影穿过寡妇泰勒家的院子,走到他家屋后的大街上。他深深地啜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希望能让一团乱麻的脑子清醒点,但于事无补。
  发生了太多事,他对自已说。已经超负荷了——先是天花板,现在是电视机。如果能好好睡上一觉,或许他还能对付。
  道泽从墙角处冒出来,一瘸一拐地爬上台阶,在主人的身边。浑身脏兮兮的。
  “看看你一整天都干了什么,“丹纳嚷嚷着,“我告诉过你,你是抓不到那只土拨鼠的。”
  “嗷。”道泽能乎很委屈。
  “你就像我们大部分人,”丹纳的语气很严肃,“像我,还有亨利·霍顿以及其他所有的人。你追赶某些东西,你自以为知道追赶的是什么,其实你不知道。更糟的是,你对它连最模糊的概念都没有。”
  道泽面对主人的教训,竖起了耷拉下来的尾巴。
  丹纳打开门,站到边上,让道泽先进去,自己紧随其后。他打开冰箱,找到一些吐司,一两片午餐肉,一块干巴巴的奶酪和半碗意大利面。泡了一壶咖啡,和道泽分享了食物。
  接着,丹纳又返回地下室,关上电视。他找到一盏待修的灯。把光线投射进电视机的内部。
  他蹲在地板上,举着灯,试图找出变化的原因。显然,它的内部结构发生了变化,但要说出它的不同之处却有点困难。它的显像管被改动了,扭曲得快认不出来了,还有一些白色的金属立方体塞在里面,这种做法很随意性且不合逻辑—一尽管丹纳也承认可能并非任意而为。电路也被更换,加入了大量的新配线。
  可最奇怪的是,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临时应急措施,某人匆匆忙忙地做了修补的工作,使它暂时能恢复工作。
  某个人,他猜想。
  到底是谁呢?
  他抱起双臂,凝视着地下室黑黢黢的角落,幻想中有无数只多足的昆虫爬上他的身体。
  某人取下了电视机的后盖,把它靠在工作台上,并将那些用来固定的螺丝钉整齐地码在地板上,排成一排。接着他们匆匆修理了电视机,虽然很匆忙,但效果却比之前好得多。
  如果这只是在赶工,那么如果给予足够的时间,效果又尝如何?丹纳很好奇。
  显然,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也许他进门时把他们吓跑了,甚至来不及装上后盖。
  他站起身,动作有点僵硬。
  先是早上的天花扳,到了晚上,又是艾比的电视机。
  想到天花板,那儿不仅有天花板。它与天花板材质相同,被安在地板下面,在粱与梁之间形成了一个空盒区域。他在试图钻透地板时就遇到了它的阻挡。
  如果整栋房子都这样的话该怎么办?他自问。
  所有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他不是这栋房子唯一的住客!
  道泽听到了某些动静,或嗅到了异常,或是以别的方式感觉到了,所以它拼命地抓挠地板要把他挖出来。就像对付一只土拨鼠。
  除此之外,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是土拨鼠。
  丹纳收起那盏灯,上楼。
  起居室里,道泽蜷缩在安乐椅边的一块地毯里,看到主人出现,马上礼貌地摇着尾巴。
  丹纳站着看它。道泽也望着他,昏昏欲睡的眼睛里带着满足之情,叹气似的叫了一声,又躺下了。
  不管道泽今天早晨听到、嗅到或感觉到什么,他此刻也感知不到它了。
  丹纳又想起了其他一些事。
  他把茶壶装满水放在炉子上,打算泡咖啡。他头一回毫不费力地点着了火。
  早上醒来时,他感到有人在拽着他的双腿,他飞快坐起,结果是反应过度,只是道泽爬上了他的床,趴在他腿上。
  道泽嗷嗷地叫着,后腿蜷曲着,好像在梦中追赶免子。
  丹纳抽出腿,坐起来,伸手够他的衣服。天色还早,但他突然记起昨天收罗来的家具还留在外面的货车上,得先把它们搬到地下室才能开始修缮工作。
  道泽继续酣梦。
  丹纳踉踉跄跄来到厨房,从窗口往外看;比斯利——霍顿家的杂工,正蹲在后门的台阶上。
  丹纳走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在他们家干了,希兰,”比斯利说,“她昨天整天无时无刻地找我的茬,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让她满意。所以我不想再受那份气,不干了。”
  “进来吧,”丹纳说,“我想你需要一些吃的和一杯咖啡。”
  “希兰。我在想能否留在你这里。在我找到其他差事之前。”
  “先吃早饭吧,”丹纳说,“先填饱肚子才能谈啊。”
  他不想答应他,这个提议让他十分厌恶。一小时之内。艾比就会出现,挑起事端,指责他诱拐了比斯利。不管比斯利如何愚钝,他确实干了不少活而且还是很好的唠叨对象,镇里再也找不到可以为艾比·霍顿工作的人了。
  “你妈妈总是给我饼干吃,”比斯利回忆道,“她真是个好人,希兰。”
  “是啊,她很好。”丹纳说。
  “我妈妈曾说过,你们家的人都很高尚,不像镇上其他人,老是装腔作势。她说你们家是最早的移民。真的吗?希兰。”
  “我想,准确地说不是最早的,但这栋房子差不多有一百年的历史了。我爸爸常说,从那时起的每个夜晚,这个屋檐下都睡着姓丹纳的人。对于他来说.这是很有意义的。”
  “那种感觉一定很美妙,”比斯利一脸渴望.“你一定为这栋房子感到骄傲吧,希兰。”
  “不是骄傲,而是一种归属感。我无法想象住在别的房子里。”
  丹纳打开炉子,把装满水的茶壶放在上面,又拿开茶壶,踢了一脚。但根本不需要补上这一脚:炉上已经跃起了玫瑰色的火苗。
  连着第二次了,丹纳心想。它也变好使了!
  “嘿;希兰:”比斯利似乎看见了宝贝,“这是台很棒的收音机。”
  “不,”丹纳答道,“已经坏了。没时间修。”
  “不会呀,希兰。我打开它了。它开始接收了。”
  “它开始——啊,让我看看!”丹纳喊道。
  比斯利说的没错。它发出一种低沉的嗡嗡声。
  接着出现了一个声音,而且音量越来越大。但分辨不清说的是何种语言。
  “在说什么?”比斯利问。
  “不知道。”丹纳处于恐慌的边缘了。
  先是电视,接着炉子,现在又是收音机!
  他旋转调谐钮,刻度盘上指针慢慢爬行着,而不是像他印象中的快速转圈,台与台飞速交替。
  他调出了第二台,仍然是不知所云。
  在他厨房桌上的是一台全波段的接收器,就像新奇杂志上广告的。
  他离开座位,对比斯利说:“看看能不能找出英文台。我去煎蛋。”
  他打开炉利子,取出煎锅,放在炉利上,从冰箱里拿出蛋和熏肉。
  比斯利找到一个台正播放管弦乐。
  “如何?”他问。
  “不错。”丹纳答道。
  道泽从卧室出来,一边舒展身体一边打着呵欠。它跑到门边,表示它想出去。
  丹纳许可了。
  “如果我是你,”他对着狗喊,“我不会去碰土拨鼠的。你会毁了那片树林。”
  “它不是在挖土拨鼠,希兰。”
  “要不就是只兔子。”
  “也不是。昨天在掸地毯时,我偷溜出去了。这就是艾比火气这么大的原因。”
  丹纳嘟哝了一句,把蛋打进煎锅。
  “我偷溜出来,见到了道泽。我和它交谈了,它告诉我不是土拨鼠也不是兔子,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也帮它挖了。它似乎发现了树林里埋着一辆旧坦克之类的东西。”
  “道泽不可能挖到坦克的,”丹纳不信,“除了兔子和土拨鼠,它对其他一切漠不关心。”
  “它拼命地挖。”比斯利坚持己见,“看起来很兴奋。”
  “也许土拨鼠在这辆旧坦克下挖洞或做其他什么事。”
  “也许吧。”比斯利同意这个观点。他继续把玩着收音机。
  丹纳用铲子把蛋和熏肉装进盘子,捧到餐桌上。他倒了一大杯的咖啡,把吐司抹上黄油。
  “吃吧。”他招呼比斯利。
  “你真是个好人,希兰,我就呆着不走了。”
  “我没说过——”
  “有时候,当我想到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时,总会想起你妈妈。她对我多好啊,而且——”
  “哦,行了。”丹纳听不下去。
  他知道什么是甜言蜜语。
  他把吐司和一瓶果酱摆在桌上,坐下开始吃。
  “也许你有一些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比斯利用手背擦去下巴上的蛋沫。
  “我有一车家具在外面车上,需要一个帮手把它们抬到地下窒。”
  “我很乐意,”比斯利不假思索,“我既能干又有的是力气。我无所谓干多少,只是不喜欢别人对我唠叨。”
  吃完早餐,他们把家具搬到了地下室。那张温斯罗普总督桌比较棘手,它太笨重了。
  好歹把它搬进了地下室。丹纳从远处望着它,心里想着那个把涂料刷在这么漂亮的樱桃木上的人真该下地狱。
  他对比斯利说:“我们要把它表面的涂料去掉。这可是个细活。涂上涂料去除剂,再用裹着破布的小竹板滚动擦拭,你想试试吗?”
  “当然。希兰,我们午餐吃什么?”
  “我不知道,”丹纳说,“随便弄点。别告诉我你饿了。”
  “嗯,全部清理干净可是个累活。”
  “厨房架子上的罐子里有饼干,饿了自己拿。”
  比斯利上楼了,留下丹纳一个人。他绕着地下室走了一圈。天花板丝毫无损。看起来一切都风平浪静。
  他环顾四周,没什么异常。
  他走上楼,对厨房里的比斯利喊道:“到车库去,我把涂料都放在那。先把去除剂找出来,我做给你看。”
  比斯利手里抓着一大把饼干,乐颠颠地跟在他身后。
  经过屋子转角时,他们听到了道泽在低声地吠着。在丹纳听来,它已经声嘶力竭了。
  三天,还是四天了?他努力回忆。
  “如果我们继续袖手旁观,这只傻狗尝挖到精疲力竭的。”
  他走进车库,取来两把铲子,一把锄头。
  “来吧,不干的话我们就别想过太平日子。”
  道泽可是挖洞行家,地面上已几乎看不到它的身影了,只有它那满是污泥的尾巴梢露在洞外。
  比斯利所说的坦克样的物体确有其事。它的一边已暴露出来了。
  道洋爬出地洞,累趴在地上。它的髭须往下滴着泥水,舌头伸得老长。
  “它说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比斯利说。
  丹纳绕着洞口走了一圈,跪了下去。他伸出手想拨开覆盖在“坦克”边缘突起部分上面的泥土。这层土已经发硬,很难擦掉,但可以感觉得出坦克由重金属制造。
  丹纳拿起把铲子,敲打着坦克,它发出哐当的声响。
  他们继续挖,挖走了一英尺多覆盖其上表层土。这项工作很累人,这个物体也远比他们想象的大,挖土很费时。
  “我饿了。”比斯利开始抱怨。
  丹纳瞥了一眼表,将近一点了。
  “回去吧,”他告诉比斯利,“冰箱里有些吃的还有牛奶。”
  “你呢,希兰?你不饿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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