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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廊处的正是李修仪,黄顺仪和另几位美人,罗秀也在内。李修仪好不容易才求得潘贵妃为她说情,免了她的禁足。一出宫便听到杨茹失宠的消息,心中真是痛快得恨不得仰天长笑。那杨淑妃如此嚣张,真真是自寻死路!
“那杨淑妃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那尖锐又带了几丝扬眉吐气的,便是李修仪了。她前些日子被杨茹落了面子,心里恨上加恨,如今见她如此,心中得意非凡,甚至有种感觉,官家说不定就是为了给她出气才会这样冷落杨淑妃。至于那新近的才人罗秀,哼,此时还不是做低伏小地伺候在她跟前,算的了什么?
“就是说啊,真是笑死人了,那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这宫里啊,就只能是摆设。”说话的不知道是白美人还是路美人,话里话外都是谄媚,一看便是依附别人而活的。
说起这个话题,在座的几位都捂嘴笑了起来。似乎嘲弄别人的缺点是宫里女人最大的爱好,见高踩低更是她们的本能,像杨茹这样明显被冷落的妃子,更是她们拿来做消遣的好对象。
关于杨淑妃不孕的消息已经暗地里传遍了,虽然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但是心底都不免看轻了杨茹,纵然再得宠又如何,没有子嗣,便无法在这宫里立足,更何况她如今还被官家厌弃,更是不成气候。
罗秀却忽然怯怯地开口:“几位姐姐莫这么说,叫淑妃娘娘听见了要坏事哩。”这乍听之下是为杨茹说话,暗中却是为她拉足了仇恨值。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李修仪便炸毛了:“不过是失了宠的妃子,又是个不能生的,怕什么?”
本无意见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但是听到这话,皇帝原本要抬起的步子忽然就顿住了。什么叫做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她们在说的人,难道是淑妃吗?
正想着,又听到李修仪道:“那杨淑妃不过是落了枝头的野鸡,还真当自己是凤凰,要我说,她如今连那野鸡还不如呢!”
皇帝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怒气。这种污水,怎么敢往她身上泼?无缘无故的,不可能传出这样的话来。皇帝心中一转,心里便有了思量。这宫里这般倾轧本就寻常,只是他一向不大过问后宫的事,所以也不怎么在意,如今却不想,他不过十几日没去昭纯宫,这流言就已经这般可怕。
皇帝压下心中愤怒,快步离开。身后的常福胆战心惊地在心里擦了一把汗。这几位姑奶奶哦,竟然敢这么说官家的心头宝。
☆、杨家将23
这些日子,宫里关于杨淑妃失宠的流言已经传遍了,他身为内侍总管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官家面前,有些事知道了,也得当做不知道。自作聪明只会死得更快。人人都道淑妃失宠,他却知道,那只是表面而已哩。
官家几日里除了宣了罗才人侍寝了外,平日总是对着延福殿里挂着的那幅画发呆。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即便是宣了罗才人,那位也只是走个过场哩,被安置在延福殿偏殿,官家的身都摸不到,对着外人还得笑意妍妍的,不然,还不得被外面眼红的女人笑死啊?
却说官家好几日晚间睡不着,便对着墙上那幅画发呆。那幅画是杨淑妃亲画,官家题的词。常福虽然不是真男人了,这男人的想法却还是知道一些的。有哪个男人会对着自己不爱的女人的画发呆的?那是想的急了,只能睹物思人罢了!
官家身强体壮,偏偏在这十几日里宣了两次太医,那是暗地里给杨淑妃伸梯子呢!结果人家根本不稀罕接!官家能如何?除了长吁短叹,竟是一句申斥都没有!
那些个皇后、贤妃、德妃送来的汤汤水水,官家一口都没尝,平日一听到有后妃觐见,两眼就发亮。听到不是淑妃便恹恹,这是为何?这难道还不清楚?
如今李修仪几位,怕是要倒大霉了哟。常福心中一紧又一松,这杨淑妃不孕的流言,又是从哪里来的?天子一怒,怕是要血流成河啊!不过还好,他平日对着杨淑妃还算恭敬,估摸着也牵连不到他。他呀,只要伺候好了主子,那便是天大的事了。常福抬腿,紧忙赶上官家的步子。
回到延福殿,皇帝气得直想掀桌。这宫里,按理说宫人内侍不得随意传口舌,能够在十几天里将杨淑妃失宠的消息传成这般样子,定是有人在后头指使。满宫里能够做到这点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加之竟然还有杨淑妃不孕的消息,这事哪能随便乱传?后宫之事,太医一向是缄口,哪里会像这样漫天乱飞?这是有人想要弄死她哩!
皇帝只觉得自己心口疼得厉害,若不是他放不下面子,哪里会叫她被人欺负成这样?他竟然还想着用那罗才人气她,真真是该死!想到那道清瘦的身影,他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多叫人心疼的一个人儿啊,硬是被他折腾成这个样子。
当日还不是他稀罕她,一道圣旨就把她宣进了宫里?若非如此,她此刻定是新婚和睦,与丈夫琴瑟和鸣,无忧无虑,那笑容,定然还是如阳光般灿烂。
可是一想到她会成为别人的妻,会为别人生儿育女,他就嫉妒,嫉妒得不行,做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没有过这样的心情,顺风顺水太久了,一遇到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便好似心里落了道坎,怎么也过不去了。
“常福,昭纯宫这些日子,情况如何?”好多天了,皇帝特意不去听关于昭纯宫的事,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便往那去。却不料,在他两耳不闻后宫事的时候,他心里那个人,差点就被流言蜚语活生生给埋了。
常福口中一苦,头垂得更低了些,飞快地斟酌着回话:“淑妃娘娘这些日子,因风寒未愈,久未出宫,只那日在御花园散了散心,平日便只在宫里休养。”所以,具体如何,还得官家您亲自去瞧一瞧了。
“哼,马上给朕吩咐下去,叫宫正严厉查明近日宫中不实留言,严惩不贷!”话是如此说,皇帝心中却不敢大意。这背后有人敢用淑妃不孕的流言做筏子,定然不是毫无根据。
莫非……
皇帝连忙挥散心中所想,止住了自己即刻去见她的冲动,命常福宣了近些日子为淑妃诊治的太医来。
“回官家的话,王太医、陈太医都已经到了,李太医已在十日前告老还乡。”常福说完这些,便安静地垂首站在一旁,尽职尽责地做好布景。
王太医是太医院院正,听到官家传唤,以为他又是和前两次那样‘稍感不适’,谁料进了延福殿,却觉气氛异常沉闷,心中便是一紧。
这做太医啊,那便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个不小心就小命不保。这宫里哪一个不是主子啊,哪一个说话他们都得听啊。但是心里得牢记一个理,那便是这后宫还是官家的后宫,该怎么做,得听官家的哩!
“杨淑妃的病,是你们两个负责?”皇帝有些颓然地撑着额头,心中烦闷,等会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看她?她是不是还会像前一次那样,冷淡得让他心疼?
对啊,还是心疼啊。她那么心狠,把他推给别的女人,可是他气一过,满心满意的反倒是疼惜。疼她这直来直去的脾气,气起来便不讲个后果,把他这个皇帝当做寻常男人来看,最后害的还不是她自己?
早些那些小醋,他当做情趣,这回闹得狠了,他便想要冷着她,叫她想明白自己的身份。可是下一刻,他又后悔了,若是她也和宫里其他女人一般,知情知趣,什么都要以他的眼色行事,那还有什么不一样?
他爱的,不就是她那不作伪的性子吗!
想到那日她决然转身,皇帝心里就火燎似的,她那是在乎他呢,在乎他才会如此生气,气他在她的昭纯宫宠幸了她的宫女,污了她那一片净土哩。
对啊,要不是如此,她怎么会从不乐意去延福殿侍寝呢?那张龙床,是多少女人梦想着爬上去的,唯独她不在乎,还当个脏东西似的,连碰都不要碰,宁可触怒了他,也不打算妥协。那是把他当做她的男人,舍不得跟别人分享,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只能强装着欢颜,守着她那昭纯宫啊!
这么个可人疼的小人儿,他怎么早些没想明白呢?他要是不护着她,她这么个脾气,可该怎么办哟!
“回官家的话,淑妃娘娘的病确是我二人负责。”王太医答道,心中直觉哪里不对,便连忙加了一句:“告老还乡的李太医最先为淑妃诊治,后才是我二人接手。”
“哦?”皇帝冷声道,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结论。定是那李太医传出的消息。倒叫他溜得快,哼!
他心中同样有些不安,这李太医若只是传了流言倒也罢了,只怕早有人先下手为强!一想到她被后宫阴私所害,皇帝心中便自责不已,若非他一己之私,她哪里用得着面对这些腌臜事?她那样俏皮的一个人儿,他和她的孩子,该是多么活泼可爱啊,若是……
不敢往下想,皇帝沉声道:“淑妃的身体,有何问题?”
听见皇帝问话,王太医和陈太医心中都颇为不安,这宫里的消息他们不敢打听,但是时常在宫里行走,哪里能一点都不知道。这淑妃失宠并身子不孕的消息早就飞满天了,他们为淑妃诊治的时候,也暗暗留了心,却除了染了风寒,其余一丝问题也没有,身子还比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好上一些。
“回官家的话,娘子偶感风寒,稍有郁结,其余,并无大碍。”这做太医的,也都是人精,听官家的话,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问淑妃病情是假,想要知道淑妃是否不孕才是真!
王太医和陈太医都是满头大汗,心中呜呼哀哉,这不定,小命就该交代在这里了啊!
“既如此,为何淑妃的病情一直不见好?”
“这……”王太医额头的汗滴滴答,这淑妃娘娘的病,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若是急于求宠,那便巴不得早点得一声‘好’字,早早将那绿头牌呈上去。可若是无心于此,她便能时常拖着,那灌下去多少药,也不见得好得起来啊。
“哼。”皇帝一见他那腿软的模样,懒得再问,挥手让他们下去。王太医和陈太医好似逃过一劫,忙不迭谢恩告退。
“让人去查李太医的行踪。”皇帝眼中闪过暗光,真当他是个睁眼瞎了,这朝堂的事他管得,这后宫的事,便以为他不会管了?
常福得命,立马躬身称是,心中抹了一把汗,这官家,是真火了啊。天子一怒,多少人得遭殃啊。
命人去查这些事后,皇帝便无力地撑着额头。她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像过去那样歇着午觉?皇帝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满朝的事都没让他头疼,这一个女人就搅和得他心烦意乱。大概是在乎才会如此吧,过去这么多年,他何尝这样过?没有遇见那个人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像个平头小子似的为一个女人忐忑不安。
“摆驾昭纯宫。”皇帝对着窗户站了一会,看那日后快落,终是决定去看看她。临了,又改口道:“不要惊动了别人。”那便是要悄悄地去了。
杨家将24
想来也是,若是翻了绿头牌,她还是会以病推脱的吧。她那样小气的一个人,顶看不上那张龙床。大张旗鼓地去,若是她还是以病体为由,他也只能离开。罢了罢了,就当是微服私访了一回吧。
听到皇帝到来的消息,杨茹先是诧异了下,继而浅浅地勾了勾嘴角。见那道藏青色身影走近,她从佛像前缓缓起身,素色的衣裙衬得那张小脸愈发淡然,规规矩矩地对着他行礼,半道上就被他一把拦住:“爱妃,莫多礼了。”
瘦了,瘦了这么多,那丁点肉,也都消了去。“病好点了没?”皇帝温声道。刘妈妈和常福立马带着殿内站着的人撤下,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就说嘛,官家哪能那样心狠,往日那般恩爱,怎么能说不理了就不理了?锦绣喜滋滋的,立马就吩咐人去备晚膳,她还特地留了个心眼,没说官家今晚也在昭纯宫用膳,便叫官家亲眼看看娘子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叫那帮子跟红顶白的尝尝自己种的恶果!
“好多了,叫官家担心了。”杨茹垂下眼眸,好似没在意到自己的手被他牢牢地握着。皇帝见她没有像那日那般决然抽手,心中安定了不少,拉着她坐下,细细打量。那柳叶眉儿还是那般秀气,只是那唇儿不如过去红润,瞧着有几丝病弱,叫他忍不住怜惜。
“朕待会便叫人送些参儿来,好好补补。”皇帝摩挲着那纤细的手腕,见着面前垂眸静坐的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忍不住怀念那些日子。她俏皮又娇气,总不爱规规矩矩地坐着,见没人便喜欢坐他腿上,有时还大胆到揪着他的胡子玩,见他似动了气,便腆着脸儿凑过来亲他,恁是多大的气也没了。
“朕知道这些日子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