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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直着身子背向她,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一掷千金所换来的一切化为云烟,他并不觉得可惜,痛心的是被践踏的一片心意,如果她觉得他已经不值得她信任,他何必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恨她就绝对不是言语上的嘲讽恫吓而已了!
见他这般狂怒,她便知道她错了。
她心慌意乱地绕到他面前,急道:「牧云,你别生气,我喝、我马上喝掉!」
她喝得又快又急,差点被呛着,然后匆匆把碗递给他看。
「我很听话,全喝完了。」碗里真的一滴都没留下。
这就是为什么人人拿她没辙,而展牧云却能让她乖乖喝下每一碗药的原因,因为她永远无法坐视他不开心的样子。
凝视她渴切的小脸,展牧云实在气不上来,神色微缓。
抬起的手,轻轻拭去娇容上的泪痕。夜雪贪恋的感受他难得的柔情,低道:「对不起——」她这般曲解他,他必定受了伤害。
展牧云不语,往后移的手,牢牢将她拥抱。
在得知她怀了他的骨肉那一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这件事。
他表面上可以装做毫不在意,但不争气的心,却真真实实的满溢着狂喜,他言语上也许掩饰得很好,却无法对自己否认,他,与她一样的珍爱这未成形的小生命!
他想爱她,好想、好想!
移动的手,宽了她的衣。
「你……你说今天不会碰我的……」察觉他的意图,她有些呆愣。
「我的优点中,不包括守信这一项。」
「那——那你小心点——」小手本能地抵住他胸膛,想等他的承诺。她没忘记他那回的不良纪录,以前,她什么都可以忍,但现在不同了,她怕会伤着胎儿。
「妳话太多了。」他拉开她的手,压下她赤裸的身躯,与她火热交缠。
夜雪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一张口,便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动作之轻柔,像是怕伤着了她……她感动地露出微笑。
温热的大掌,悄悄滑向她平坦的小腹。这儿,孕育着他的孩子,一个与他骨血相连的孩子…
往下探索的灼热指尖,挑起了她的娇喘,彼此同样热烈的激情无法再等待,他挺身占领她柔软的幽穴,灵巧地移动起来,每一回的盈满与充实,皆让彼此的欢愉不可自持的高扬,她忍不住娇吟出声——展牧云闭上眼,低喘着,体内迸射狂燃的火花,教他迷乱失控,低抑的呼唤不自觉出了口。「雪儿——」
夜雪瞪大眼,以为她听错了。「再……再喊一次……」
一个呼唤而已,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雪儿。」他如她所愿的喊道。
夜雪又惊又喜,激动地紧抱住他。
她等这句呼唤,等了好久、好久了,以前,他怎么也不肯喊她,在孕育如风的那一夜也不曾,她以为,这辈子她都盼不到这一句揉合了爱与怜的呼唤,没想到,如今他却轻易地让它出了口。
相贴的脸颊有湿热的感觉,他知道她哭了。
为什么呢?就因为他的一句「雪儿」吗?她曾经连他都不要了,怎会在乎他的一句呼唤?
不愿深想,他吻住她的唇,以更销魂的律动响应她的热情。
狂欢的激情火花在一瞬间迸射,他在最深层的冲刺后,给了她铭心镂骨的深刻缠绵,同时释放了所有——包括他浓挚的爱。
***秋风徐徐吹拂,泛起几许凉意。
展牧云站在楼台上迎风而立,一旁,有着随侍在侧、忠心守护的程杰。
深吸了口气,缓缓舒展的眉头,已不再凝聚阴郁,唇畔扬起淡淡的笑。
自从得知自己已为人父后,他的心境开阔了许多,也许是夜雪腹中的胎儿,勾动他源源难抑的父爱,看待如风时,他不再吝于付出,总是不自觉地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就连如风想习武一事,他也允了他,亲自授之。
其实,他一直都想疼如风、想爱如风,那么,他还压抑什么?
有了这个小生命,一切都会简单许多,过往恩怨,再去拘泥也无意义,他要的只是她的一颗心而已,也许,这个由他们共同去爱的孩子,能够再一次燃起往昔的浓情,他真的这么期盼。
至于贺雪妍,他恐怕必须食言了,他无法爱她,也无法娶她,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只有一个夜雪而已。
他轻敛着眼凝思。看来,该找个时间和她谈谈了,他和夜雪之间的情爱纠葛,想必她早了然于心,所以温婉的她,才会默默地包容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夜雪的一切,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对雪妍更感歉疚。
负了她,他感愧于心,他愿意给予任何补偿,只除了婚姻、情感,因为他今生是再无法爱上夜雪以外的女人了。
庄主似乎心情不错?程杰打量着他,暗自斟酌着该不该在这时提起此事。
「庄主——」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吞吞吐吐,不怕让人见笑?」早就看出程杰的犹豫不决,他只是不说破而已。
他只觉得奇怪,程杰一向很有魄力,并非优柔寡断的人,是何事这么难以启齿?
「属下是想问……庄主有意迎娶夜雪姑娘?」
厉眸一挑,寒气逼人的望向他。「怎么,你有意见?」别告诉他,程杰还对夜雪有什么遐想!
庄主的醋劲好可怕呀!
有些慌,又有些想笑。陷入情网的男人,还真是没什么理智可言,就连沉稳内敛的庄主也不例外。他还记得那天庄主怒气冲冲的和夜雪姑娘离去,之后再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阴沉的警告。
「离俞夜雪远一点,否则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姜骥远更惨!」
哇,多可怕呀!
如果说,一个冷沉孤绝的男人,会为了一名女人暴跳如雷,激狂到六亲不认,若说他对这名女子无分毫爱意,谁信?
现下,他要不解释清楚,恐怕会被庄主那道比寒冰还锐利的眸光给冻毙。
「庄主,您误会了,属下只是在想,关于如风小少爷的事……该不该说?」
展牧云眉一挑。「如风什么事?」
小家伙闯了什么祸吗?不至于吧?他懂事得让人心怜。
「庄主难道不认为——小少爷与庄主极为相似?」
所有的表情全然敛去,有如雷殛般,电光石火的劈入脑海,程杰话中的语意,让他如木石般杵了住。
「属下之所以敢大胆断言,庄主与夜雪姑娘早是旧识、并且曾经……呃,「关系密切」,原因便在此,小少爷是不容否认的铁证。」是庄主说讲话不能拖泥带水的,他已经试着说得婉转了,庄主若承受不住,那可不是他的错。
展牧云茫茫然然,一时回不了知觉。「她……她亲口承认的?」
「她没否认。」也就是默认的意思。
「该死的你!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一回神,迎面便是惊天动地的狂吼。他想拔了程杰的舌!该说的不说,留他舌头干么?
「属下想说,但庄主有给任何人说的机会吗?若非今日庄主能坦然接受小少爷,属下至今也不会说,因为那毫无意义。」
见鬼的毫无意义!天晓得他承受着多深的煎熬,想爱又不敢爱,苦了他的儿子……
是啊!他的儿子!
强烈的悸动抓住了他所有的知觉,冲击而震撼着他的灵魂,脑海里、心里全让这一个事实填得满满:如风是他的儿子,身上留着他的血液、承袭他的傲骨…
…
他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震撼,一飞身,狂奔出了阁楼。
不消一会儿,带给他撼动的小小身子迎面奔跑而来,直撞上他。
「怎么了,如风?跑这么急。」展牧云本能地稳住他的身子。
「小少爷,您别跑呀——」身后,追着气喘吁吁的婢女。
「怎么回事?」在玩猫捉耗子?
他看了看婢女,又看了看直往他身后躲的小小人儿。
如风好象很排斥这名婢女靠近他?
「庄主。」婢女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天凉了,小少爷要来找您,奴婢请他披件衣裳再过来,可小少爷怎么也不肯。」
「如风!」展牧云不苟同的喊了声,不明白他突来的任性所为何故。
「不要嘛。」如风好委屈地扁着嘴。「我不喜欢那一件——」
展牧云蹲下身正想问明缘由,婢女的突然靠近,令他没由地打了个喷嚏。他皱起眉,看向婢女手中的衣袍——是羊毛制品!
原来如风也对羊毛敏感!
「小少爷,听话,把衣裳穿——」
「走开!」
「拿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如风边打喷嚏,边往展牧云怀里缩。
婢女被吼得吓退了好几步。
展牧云神情复杂地望住如风。小如风和他一样都对羊毛敏感,是遗传吧?
他情难自已地伸手抚触眼前的小小俊容。
小家伙将他的好相貌遗传了七分,这张眉清目秀的小脸,多酷似儿时的他呀,而他日日相对,竟分毫未觉!
展牧云呀展牧云,你真是让浓烈的恨火给蒙蔽了双眼,变得眼瞎心盲,从不曾好好睁开眼来看清一切,只知疯狂的报复,让恨意给吞噬了所有的感觉……
回想着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深深的懊悔将心绞得死紧。他究竟是怎么对待他的儿子?一遍又一遍,残忍的伤他幼小的心灵,绝了情的不去理会他的忧伤…
…
思及此,他牢牢的将如风拥在怀中。
他深知自己愧待如风,但有个女人恐怕得先好好向他解释个清楚!
俞夜雪!她什么意思?他真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对待他,居然狠得下心不告诉他实情,任他错待了他的儿子……到底残忍的是他还是她?这笔帐有得算了!
「叔叔?」如风仰起头,看着他阴暗不定的神色。
一声叔叔,椎痛了他的心。
如风不该这么唤他,不该的……
该死的俞夜雪!怀了他的孩子还敢嫁别人,弄得他们父子相识难相认,她难道就这么爱姜骥远,非嫁不可吗?就连他的孩子都阻止不了她,背叛得如此决绝?!
好极了,这回他要是会轻易原谅她,他就不叫展牧云!
老天爷怕是嫌他怒气不够旺,偏挑此时火上加油——一名仆人前来通报,说是有客来访。
「谁?」
「他说名唤姜骥远。」
「是爹——」如风惊喜地叫唤。
展牧云一脸阴沉。挥手遣返仆人,他低声道:「如风,到书房去等着,叔叔和你爹谈完话,再让你去见他。」
再怎么愤怒,他都不忍再伤如风的心,他想见他的「爹」,他不会因为一己之私,便阻绝如风的冀求。
「好。」如风展露笑颜。
见着如风开心而灿烂的笑容,他知道他做对了,虽然这让他满怀酸楚。
第十章
移步大厅前,展牧云让人前去传唤夜雪一声。
人家前来见「爱妻」,总不能没点成人之美,是不?他森然冷笑。
倚在门边,看着姜骥远的坐立难安,他终于决定出声。「姜大公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不过才几个月没见而已,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
隐于笑容之后的是刺骨的寒意。
「雪儿还好吗?」姜骥远不想跟他兜圈子,一开口便道明来意。
「姜公子此言差矣。」他满不在乎地应道。「你当俞夜雪还是你的妻室吗?
问得这么堂而皇之!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呢?她已是我的人了,两位请桥归桥、路归路,井水别犯到河水这儿来。」
姜骥远难抑浮躁,问道:「你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就怕会是如此,所以时时放心不下雪儿。
本以为展牧云曾热烈的爱过雪儿,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去努力,也许还有机会挽回些什么,可是依展牧云如今的态度看来,怕是不乐观。
雪儿这傻丫头,就是太死心眼,受了再大的苦也只会往腹里吞,什么也不说。
「玩物。」展牧云答得俐落。「要不,姜公子以为女人除了暖床外,还有什么功用?」
可恶!这混帐居然拿雪儿当妓女一般狎玩。「展牧云,你太过分了!」
他的气忿难平,看在展牧云眼里,只更加深了他的妒恨。
「想打抱不平吗?你该不会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她心疼吧?我说姜公子该清醒了,像这种女人,是怎生低贱,你还认不清吗?是不是要我告诉妳,她在我怀中的放浪模样,你才会死心?人尽可夫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淫荡,这残花败柳一般的女子,你还要吗?」
「展牧云,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许污辱雪儿!」姜骥远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
光听这几句,他便可以想象夜雪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展牧云的心是铁打的吗?他怎能这么糟蹋一个待他如此情深意重的女子?!他怎很得下心?!
心如刀割是吗?展牧云盯视他的神清,冷冷地一扯唇角。
当他得知夜雪下嫁姜骥远时,就是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同样的苦,也该换人来尝尝才公平,是吧?
「污辱?呵,也许她很乐意我这么待她!否则,你当我们的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他刻意说得轻佻。
孩子?姜骥远直觉的反应是——「你说如风?雪儿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