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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望着沈祭梵堆叠的眉峰,这就成功被他带走了思维,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说:
“我,没有不让他怎么了呀?”那小子也不见得会听她的话吧,“我只是希望他将来不要那么累,沈祭梵,你已经很累了嘛。儿子再这样,我会很心疼的。你想想啊,要是以后他也像你这么忙,我们白天等,晚上等,等十天半个月也等不到他回家陪我们吃一顿饭,那样,很可怜的说。”
沈祭梵笑笑,并不以为然,再道:“宝贝,你看,我们儿子若将来不承父业,我们这么大的家业,交给谁好?”
沈祭梵就在同一个问题上绕,非要把她给带进来才罢休。
这说话也得讲究计较,若是交谈双方之一一直执着在一个观点上,另一方无疑就会妥协,顺着就被对方带走。沈祭梵和安以然,向来沈祭梵是占据在引导的位置。
“这个,”安以然也意识他一直在这个问题绕了,想不出答案就反问:“可是,我们儿子还很小很小碍,现在我们就担心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生活都有很多的变数的嘛。小胖子才两岁点儿,他还什么都不懂啊,我们现在就照我们的想法去设定他的人生,太过分了对不对?我们谁都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事,对吧?”
安以然闹不明白的就是沈祭梵现在说这个的目的,小胖子才多大点儿啊?现在说十几二十年以后的事,是不是太早了?
“你是怎么想的?”沈祭梵再问,她的话,他明白,但他们俩是站在截然不同的两种现实面前说的话,他有的考虑,安以然当然也有她的道理。
“就是,”安以然翻了下白眼儿,打破沙锅问到底嘛这是?服了他了真是:“我觉得吧,沈昱谦将来的人生是他自己的,只要他不误入歧途,他喜欢做什么我们都应该支持。我说希望他将来是个平凡的人,那也只是我的想法。我不能左右他的,他小的时候,我们教他明辨是非善恶,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将来等他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沈祭梵,你看我们长大了之后,我们的父母也没有再左右我们啊对不对?所以我们现在给他设定人生,真的没用的,还得看他自己嘛。”
沈祭梵抬了下眉峰,小东西在沈昱谦身上,倒是看得比谁都明白,话也说得头头是道,倒是刮目相看了。
抬手拨弄了下安以然的唇瓣,低声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道了?”
“没有碍。”安以然还等着沈祭梵的话呢,结果突突的就被他给夸了句,有些难为情,抿着唇笑眯眯的往他怀里躲,哼哼了声儿,说:“一直都这样的。”
沈祭梵揉揉她漆黑的头顶,把安以然的脸给抬了起来,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然然,我沈祭梵的儿子,不能太差,即便不能是人中龙凤,也要成为一代人中的佼佼者。我不求他多优秀,但是,我当父亲的能给他多少,我会尽能力给他。你说得很对,小时候我们要尽全力去培养他,将来他长大想做什么,看他自己,我们不去插手任何。我沈祭梵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伤天害理的事却没做过,我的儿子,将来自然也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安以然目光有些呆滞,好大会儿才终于会晤过来,沈祭梵这话就是她刚才说的那意思,不过就是换了个说话。想了想,笑着出声:
“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啊。尽力培养他嘛,你看,下学期学校名额都满了,没给他报名,我都准备着给他找个兴趣班上课啊。”
基本上两人的话和思想达成一致了,这样一来,话就好说了。
沈祭梵摇头,“不,不,既然要尽全力培养他,那就不应该只让他学这些。然然,是这样,我想把他送出去,国外毕竟起点高,他一开始接触的东西就这里的孩子先进,思想观念,接触的人,事,物,这些在他的成长中是非常重要的。”
“啊?”安以然张口,好久才蹦出了这么一个疑问句。
“你觉得呢?我们要给他最好的,自然从启蒙教育就得是最好的。而且,启蒙教育至关重要,人生中第一个老师的思想会很大程度影响孩子。然然,我们有钱,我们有能力给孩子最好的,所以我们不能自私,该给的就要给,你觉得呢?”
这话,真是,只能说这男人老狐狸一只,安以然已经被他给绕晕了。
沈祭梵那话就挑明了,他们有的是钱,能给儿子最好的教育,不在乎从启蒙教育开始。要是她有异议的话,那就是自私,因为他们有钱啊。
“我”安以然五脏六腑都开始纠结了,想了好久没找到能说的话,勉强才出声说:“可是,沈祭梵,我觉得他太小了,才,两岁呀,你放心吗?”
“两岁不小了,当年我被带去无人岛时候还不满周岁”沈祭梵话到此忽然停了下来,垂眼看着安以然,安以然也睁着眼珠子望着他,看得出来眼里有心疼。沈祭梵笑笑,指腹轻轻摸着她的脸道:“没事,都过去了。沈昱谦跟我不同,我是送沈昱谦去接受最好的教育,我想把我儿子培养成全能的人。当然,该教给他的东西半点不少的交给他,他能吸收多少,全凭他自己。”
安以然没说话,心里很不愿意。从一开始她跟沈祭梵的距离就拉得很大,她就是小农思想,她不想多伟大多厉害,她只想儿女承欢膝下,不要把孩子送走。
可沈祭梵显然跟她不一样,他想要儿子跟他一样强大。安以然是知道在这件事上说不过他,所以心里难过了。眼眶有些红,觉得儿子就快不是自己的。说她自私也好,她真的不想把儿子送走,她就这么一个啊。
“乖宝,说话,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沈祭梵见安以然沉默,抬起她的下巴,低声问道。安以然撇开他的手,脸躲进他怀里,闷声说:
“你都已经想好了,还问我干什么?我的话,有用吗?”
“当然有,我这是在跟你商量,并没有强行怎么样。乖宝,沈昱谦是我们两人的儿子,我希望他好,跟你心里的希望是一样的。如果你不愿意把他送走,我们就把他留在身边。只是将来”沈祭梵顿了下,依然省去了后面的话,话锋一转,又道:
“许多成功人士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他们在出身社会前选择出去深造是有一定道理的。然然,Z国是好,但Z国的教育无疑不能与国外相比。难道,你想我们的儿子在Z国应试教育下成长?这样,会在他成长过程中泯灭多少先天优势。”
沈祭梵的话说得很慢,句句都站在为儿子着想上,这是要试图蛊惑她承认他的想法。
“沈祭梵,我会想他。”安以然低声说,脸还是埋在他怀里,已经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傻瓜,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想他了就视讯,或者过去看他,他也有假期不是?就跟上学一样,放假不就回来了?我们只是提前让他接受国外的教育,从启蒙教育开始。乖宝,你要清楚,是儿子我才要求这么严格的,我沈祭梵的儿子,不能太差,对吗?如果是女儿,我巴不得一辈子养在身边。可儿子将来的责任不一样,我们不能溺爱他,你认为我说得对吗?”沈祭梵扣着她的头,轻轻顺抚着。
安以然吸了下鼻子,她能说不对吗?没说话,直到睡着了都没再出声。
话是扯开了,可没结果。沈祭梵叹息,也不能逼她,毕竟那是亲生儿子。
孩子忘性大,沈昱谦再知事也才两岁而已。要离开父母的事情在那之后没有再被提及,他也就渐渐的忘了,依旧皮得不行。
安以然倒是随时防着沈祭梵把她儿子偷了,盯得紧紧的。沈祭梵下班回家时,抱一会儿沈昱谦,安以然就来抢人了,不让孩子跟他爸处太久。
沈昱谦倒是比沈祭梵幸福得多,他世界里,亲人是齐全的,有爸爸妈妈,有姥姥姥爷,姥姥家的亲人,他都有,就是正常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时间就跟做贼似的,一个不注意就溜走了。沈昱谦三岁,彻头彻尾的小魔头一个。
安以然带着沈昱谦回安家,安绵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下学期就正式开始上小一。
安绵穿着小花裙子往安以然身边跑,嘴里甜甜的喊着:“小姑姑,今天又得了一朵红花,得了一颗糖,这是奖励。”
知道弟弟要来家里,安绵那颗糖一直揣兜里从上午踹到现在放学。想想,糖果对孩子的诱惑多大?可安绵愣是把糖给沈昱谦留下来了。
这边递给弟弟,安以然就说:“小胖子,你看,小姐姐对你多好啊。还记得妈妈给你说的孔融让梨的故事吗?拿到糖应该怎么样?”
沈昱谦把糖捏手里捏得紧紧的,绷着小脸子看着他妈。特讨厌他妈现在的样子,那都是给他的了嘛?还要怎么样?
安以然把安绵拉身边来,再对沈昱谦说:“小姐姐把糖留给你,你要说谢谢。然后你应该学孔融哥哥,把糖给小姐姐吃,知道吗?”
沈昱谦依然绷紧了肉嘟嘟的小脸子,不做声,捏着糖的手已经背到背后去了。心里在想,扔了也不给她吃。东西都给他了,还想他给回去?
安以然觉得自己真是失败,以前瞧不上她嫂子来着,可杨可至少把孩子教得很好,安绵就非常讨人喜欢。而她自己呢,瞧瞧沈昱谦这死小子像什么样啊?
带沈昱谦回安家是安以然最头疼的时候,毕竟这边人多,她不好说儿子什么,还得事事哄着,不然他得闹啊。家里人都在,又哭又闹像什么样?
张可桐从他房间里出来,上了初中的张可桐倒是比以前懂事了。大概是也是课业重了,更明白事理了的原因。张可桐走出来喊了声安以然“小姨”后就拉着沈昱谦,两人在说话,张可桐给了个变形记刚给沈昱谦,沈昱谦拿着就在掰弄。
安以然松了口气,问张可桐:“可桐啊,你作业写好了没?”
张可桐点头:“写好了,小姨,你去忙吧,我会看好弟弟的。”
安以然点点头,“那我去帮你舅妈了,你看好他,别让他玩水。”
“知道了小姨。”张可桐应着,看着安以然进了厨房后,张可桐带着沈昱谦去后院。
沈昱谦人小鬼大,看见张可桐爬树,他也要爬。张可桐让他在下面等,他给他摘苹果吃。张可桐刚爬上去,那边沈昱谦自己往树上爬了。张可桐抱着树干大声喊:“沈昱谦,快下去,别让你妈看到又要抽你。”
沈昱谦几乎是每次来安家都要被安以然凶一次,因为到了这边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皮,不该摸的要摸下,不该碰的也要碰一下。
沈昱谦搭理你才怪了,抱着树干往上爬。沈昱谦三岁个头儿差点儿就赶上安绵了,就是身上肥肉多,小脸子上胖嘟嘟的,安以然这时候就想着给他减肥来着,被沈祭梵给收拾了一次再不敢倒腾沈昱谦减肥的事。
沈昱谦身体圆,所以爬树就不是那么灵敏,短胳膊短腿儿的就挂在树下面。
张可桐在树上看到安母出来,赶紧从树上跳了下来,跑沈昱谦那棵树下,伸手抓沈昱谦的衣服:“下来,弟弟你赶紧下来,老巫婆来了,快下来。”
张可桐一抓,沈昱谦没抱住,人就直接栽了下来。张可桐手上也没抓稳,就提着点儿衣服,结果人就给摔地上了,嘭一声闷响给砸地上。
张可桐脸色当时就变了,他很清楚沈昱谦他爸爸是什么样的人,这要是给摔坏了怎么办?站在原地吓得都忘了动,就傻呆呆的看着。
安母就是看到张可桐爬树摘她的苹果才跑出来的,结果正看见沈昱谦从树上被张可桐拽了下来。当场吓得慌了,边跑边骂: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你都背着人干了些什么缺德事?你想把你弟弟摔死吗?你这个缺德货,迟早该你进大牢吃牢饭。供你吃供你喝竟然供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出来,成天就知道作,你怎么不作死去啊?”
沈昱谦合计是给砸痛了,好大会儿都没反应,张可桐听见安母的骂声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蹲地上把沈昱谦扶起来,检查着表面上有没有哪里碰伤的地方。
安母已经跑了出来,指着张可桐就破口大骂。不是她要跟张可桐计较,摔了安绵合计都没这么反应大。那是那位爷的儿子啊,能是给这么摔的?
“活该你有娘生没娘养,你爹妈就是被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作死的,你弟弟才多大啊,你这么摔,那多高的地方?摔坏哪了你就用赔吧,安家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不是让你成天惹是生非。不满意这里滚出去,你哥不是赚钱了,赶紧给我滚出安家!”安母一口气堵在心口,安家平静日子才过几年,难道就因为这个东西给搅合了?
沈昱谦看着破口大骂的姥姥,张可桐捡了小半块砖头塞沈昱谦手里,那砖头是给家畜砌墙剩下的。张可桐在沈昱谦耳边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