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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出院,安以然以为沈祭梵还在气她,不会来接她的,结果准备走的时候他还是来了。苏雯苏拉给安以然收拾了东西,沈祭梵先带着安以然走出去。
“我想好了,你想送他去西班牙,那就送吧。”儿子和老公,还是老公更重一点,要不是沈祭梵昨晚上最后给她下脸子,她怕是还会犟着不肯。
“嗯。”沈祭梵淡淡的应着,倒没有因为她的让步而有任何的反应。
瞧,这就是预计总的事儿,这男人是早就料准了的。
安以然那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沈祭梵,小胖子真的还太小了,把他送出去,我很担心。小胖子脾气不好,见到陌生人不爱说话,我怕他去那边了会闷出问题来。沈祭梵,你真的能确定那边的人可以把他照顾得很好吗?不会虐待他吗?他再皮,也只是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别人欺负他,没有父母在身边,他也不懂得反抗的。沈祭梵,要是小胖子被人欺负,我会很心疼很心疼的,巴拉巴拉”
沈祭梵俯身把安以然打横抱起来,低声道:“你想多了,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
苦头无疑会吃,但绝不存在虐待不虐待之说,毕竟他这个老子的身份摆在那。
安以然不放心啊,心底深处纠结万千,天天都在一起的,这要送走,叫她以后怎么办呢?她得失眠多久啊?一定会想孩子想得睡不着觉的。
“为什么要去西班牙?”不在西班牙她一定撇下沈祭梵跟着去了,可是西班牙
“因为家族中的教育模式是完善的,他不会在族人面前出现,你放心,他在我沈家训练营。里面的人都是魏峥一般忠厚的人,不会出任何问题。”沈祭梵耐心解释了句,知道她不愿听他家里的事,所以多的也不再说。
安以然抓着他的衣襟低低叹气,沈祭梵倒是再道了句:
“真不放心,你也可以过去陪着他。他有什么变化,你也能第一时间看到。”
“可以吗?”安以然眼底忽然亮了一瞬,出声反问。抬眼望着沈祭梵,沈祭梵垂眼看她,点头。安以然想了下,眼里的亮光点点暗下去:“是住在公爵府吗?”
沈祭梵点头,不住公爵府,那不成她要在别的地方住?
安以然还在犹豫,一想到公爵府,想到西班牙,她是下意识的排斥。回忆太不美丽了,甚至一想心里就有些闷痛。要不要为了小胖子过去?再出现在公爵府?
“沈祭梵,我过去,是不是真的能每天见到小胖子,还能抱着他睡觉吗?”安以然又问,她是真的不放心孩子啊,才三岁,她不知道沈祭梵是怎么想的,但她真没办法狠下心。如果能每天见到,他就像每天去上学下学一样,她能照顾着,她是可以考虑的。
沈祭梵顿了下才出声:“这不行,即便你过去,也同样只会在营区放假才能见到他。但你可以与他的各个教练取得联系,得到他最新的进步。”
“都见不到他。”安以然眉头皱得很紧,急得想哭。
“然然啊,是送他去学东西,不是让他去度假,要那么轻松,留在我们身边就足够了,何苦要送过去?”沈祭梵出声道。
“我明白。”安以然良久才哽咽出声,她是排斥沈祭梵背后的家族,可她想儿子好,就不得不送过去。
两人上了车,一路上没有再说话,沈祭梵也不再出声。
安以然那人就是反反复复的性子,前一刻是想通了,后一刻又不愿意了。
回到浅水湾时间还早,沈祭梵准备去趟帝王大厦,刚走出门,安以然忽然追了出去,拉着沈祭梵衣服,眼里泪光闪闪的说:“沈祭梵,小胖子是你亲生的。”
沈祭梵愣了下,垂眼看她可怜巴巴的脸,大掌轻轻贴在她脸上:“我知道。”
“那,是不是不应该送走?不,我不是反悔了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太急了?”再等个几年吧,再长大点不行吗?没有听说过谁家孩子三岁就送出国了的。
沈祭梵却道:“不急,还有半个月呢,你想带他去哪里玩,都可以。”
“半个月哪够啊?”安以然急了,一急眼眶就快速泛了红,“总还要让他跟哥哥姐姐玩一阵子,我还想带他去青江见他太姥姥和太姥爷呢,哪里够啊?”
“够的,乖,不闹了,等我回来,嗯?”沈祭梵附唇在她脸上吻了下,安抚性的揉揉她头发,转身就上车了,对着前面说了句:“开车。”
“爷,少夫人”魏峥目光划过可怜巴巴望着车里面的安姑娘,这是说什么了爷不答应?女人一示弱,是真挺可怜的。瞧那张白生生的俏脸上,老大两颗眼仁儿含着泪光,巴巴的看着,心再硬的男人,也忍不住不是?
沈祭梵没出声,侧目看了眼安以然,让魏峥开车。魏峥眉头皱了下,开着车就走了。
安以然张口想喊,却只能跟着车屁股追了几步,然后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口看着车子远去。她知道沈祭梵不会让步,他决定了的事就没有更改过的。
安以然一直在生闷气,心里却慌慌的。不停的跟小胖子说道理,特意在沈祭梵面前表现得很好,还是希望他能收回成命。可沈祭梵就跟没看见似的,铁了心要送走。安以然那心都给伤完了,跟沈祭梵冷战。
沈祭梵要去抱儿子,安以然直接就把儿子给抱走了,母子两躲得远远的。
沈祭梵无奈,安以然赌气就算了,还分房睡,说是要最后陪陪儿子,这给沈祭梵郁闷得。小东西那脾气,他就没纠正过来过。
没法子,只能先这么僵着,儿子反正也快送走了,他先忍了这段时间。
沈昱谦知道马上要去西班牙了,他妈伤心得不行,可他高兴极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要离开父亲的视线了,他认为这意味着他以后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再没有任何人能管他。
沈昱谦走那天安家人都去送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回来。
沈昱谦小脸子上是满满的高兴,戴了顶鸭舌帽在前面,还给架了个墨镜在眼睛上,酷得不行。拉着他妈从车上下来直往机场大厅跑,后面他爸下车,沈昱谦觉得妈妈以后天天见,应该跟爸爸多亲近些。
这么一想又松开妈妈的手回头去拉爸爸,安以然在前面站着,等着一大一小酷劲儿十足的男人走上来。然后再伸手给小家伙,沈昱谦今天兴奋得不行。
送他过去的是魏峥叔叔,这个是他喜欢的,只要爸爸不去,就没人敢管他。
登机前这小子还皮了一下,就是手痒,他妈抱着他,他一拳就给他妈后背上砸去,还哈哈大笑呢。沈祭梵当场脸子就黑了下去,抬手一巴掌给沈昱谦抽了过去。安以然当然不会看着儿子被抽啊,结果身子一转,得,又抽她脸上了。
沈昱谦被沈祭梵拽下了地,让魏峥拉着进去。这边护着安以然,拧着眉峰垂眼看着安以然的脸。安以然早就忍不住想哭了,倒是顺了沈祭梵这一巴掌,当下眼泪哗啦哗啦就滚了下来。
沈祭梵眉峰打成了死结,脸子绷得铁紧,没出声,只是把安以然扣进了怀里。
“他都要走了,你就别再打他了。”安以然哽咽出声,推开沈祭梵,转头看儿子。
沈昱谦和魏峥他们要过去的人都已经过安检了,小家伙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妈妈不去西班牙。这下急了,没有爸爸可以,他不能没有妈妈啊。
“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妈妈,妈妈”小胖子甩开魏峥的手就往外跑,前面的工作人员当即给拦住,后面魏峥很快跟了上来,抱着沈昱谦进去。
沈昱谦又哭又喊,对着他魏峥叔叔拳打脚踢,哭得个撕心裂肺:
“妈妈,妈妈不要我了吗?魏峥叔叔,你让跟妈妈说说话,你让我再亲下妈妈好吗?我还没亲下妈妈,还没说爱妈妈,魏峥叔叔,魏峥叔叔”
安以然那颗心啊,完全绞在一块了,疼得不行。抓着沈祭梵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沈祭梵面色异常冷硬,愣是没有半分动容,低声安慰道:
“别哭了然然,多少人看着啊?别哭了,寒假就回来了,听话,别哭了。”
里面小胖子一次又一次的从魏峥怀里挣脱,往外跑,但无疑都被拦了回去。
沈祭梵拉着安以然走了,安以然哭哭啼啼的,一步三回头,“他就想亲下我,沈祭梵,可以吗?就亲一下,抱一下而已,沈祭梵,可不可以?”
“半年时间很快的,然然,等他回来再亲,今天腻乎了一早上也够了不是?”沈祭梵直接带着安以然就走了,机场里面小胖子响亮的哭声还在持续呢,真够伤心的,爸爸不要他就算了,妈妈也不要他了。
安家人在后面面面相觑,沈爷是不是太狠了点。还真没见过三岁就把孩子送出去的,就让身边人跟着?他也不担心吗?而且瞧瞧刚才那样子,真是半分不舍都没有,真是
☆、261,你在我的心才温暖
安以然回去就躺下了,晚上高热不退。四大暗卫是一起护送沈昱谦去了西班牙,所以约克不在京城,沈祭梵给安以然物理降温没降下来,后半夜越发热得厉害,没办法,只能即刻送去了医院。
安以然在医院一趟就是一星期,整天都闷着,沈祭梵就陪着,她也不说话,问什么也不回应。沈祭梵问得急了,她才泪眼汪汪的看向他,以示她的委屈,弄得沈祭梵这几天都心烦气躁,是不是没了儿子他们就不活了?
文家老爷子没了,安以然势必得走一趟青江。之前就准备带下胖子回去的,但孩子太小,怕一路颠簸出了个什么毛病,而且乡下比不得京城,小胖子到那肯定得闹。再一个沈祭梵也没松口,所以带去青江的打算就这么搁浅了。
安以然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听到姥爷走了的消息差点又倒了下去。
沈祭梵一直没出声,不准备让她走这一趟,他的意思是准备派人过去。安以然忽然以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他,凉凉的说了句:
“你们家冷血,可我们家却是有血有肉的,不要用你的思维来左右我的行动。”
他可以做主他儿子的事,但不能再左右她。安以然从小胖子走后,心口就一直压了口气,闷得发慌更闷得难受。说完就起身出了房间,下楼去了。
沈祭梵看着安以然的背影,心里隐隐作痛。儿子送回西班牙,他就不心痛了?
他同样不愿意送走儿子,可形式所迫,沈昱谦自己选的。即便三岁不送过去,他还有五岁,还有十岁,还有十五岁。越大越难跟进,越大吃的苦越多,身体苦痛的记忆也越大。正因为如此,娅赫家族,或者说各大氏族中,无论培养家主候选人,还是训练暗卫亲卫,都是从小时候就开始受训的,五岁以上的极少。
无论沈昱谦将来有没有意愿坐上大位,他都要接受所有人的挑战,这是亚赫家族男人的使命,每个男人生下来就肩负的使命。只要人没咽气,这一生都将是家主候选人的身份。所以娅赫族人中男人的地位是占绝对的优势。
要彻底脱离娅赫家族,势必得交出沈家所有财富“净身出户”,即便这些财富是沈家人私有,可不能否认起步是因为娅赫家族的声望才让家主坐拥如此巨额财富。没有娅赫家族的地位,沈祭梵能把个人事业做得这么大?
族人并不满足家族企业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各家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沈家的财富。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更不会放走任何沈家后人。
沈祭梵是家主没错,可他同样受到来自多方的压力,王室,族人,以及各大氏族的挑衅。他在努力的平衡所有的事情和自己家庭的关系,尽可能的把时间放在自己的小家当中,尽可能的让自己身后的家庭不受任何影响。
但做的这些努力,他的小妻子似乎并不能理解。
沈祭梵走出房门,在走廊上站着,双手撑在护栏上,强健结实的身躯被阴冷的气息紧紧交缠住,暗沉目光落在楼下大厅里的笑东西身上。她一个人在堆积木,跪坐在地上,堆得很认真,大把长发将瘦弱的后背铺满,微微歪着头,沈祭梵从楼上看下去,紧紧只能看到她头发顺着身子走的柔美弧度。
看了良久,之后长长吐了口浊气,走下楼去。在沙发上拿了个软垫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道:“然然,垫个垫子好吗?别坐地上,地上凉。”
地面铺了地毯,坐一会儿不凉,可久了地面的凉意就会传上来,再者,很硬不是?
沈祭梵靠在她身边,安以然没动,沈祭梵侧目看她,就看到她小半张柔美的侧脸,缓缓闪动的睫毛,小下巴小鼻子和抿得紧紧的小嘴巴。
沈祭梵一个动作僵了很久,也没见她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心底叹息。小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脾气这么犟的?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又哭又闹,至少他能哄住,有办法对付。可现在这样不声不响,他是半点法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