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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在公爵府呆了几天,这边安静得过分。家里上上下下的人见着她都是把头埋下去的,安以然就怀疑她是不是什么时候凶过他们,但是想想,有没有。
沈祭梵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这人就是天生注定的劳碌命。有令人羡慕的财富又怎么样?没有机会享受同样徒劳。
沈祭梵早上走的时候给安以然把那副巨幅素描搬上了楼顶,这素描吧,就是这点不好,没有过胶的放一段时间后铅粉就会脱落,而且看起来脏脏的。
所以安以然想继续完善,大的剪影是已经勾画完了的,就是细化了。加深阴影,提亮高光和阳光洒落的地方。她准备今天修整好后拿去过胶,就是当初沈祭梵给她折好纸玫瑰后用的喷胶。这会让画纸保持更多年份,不会长虫或者腐烂。
事是这么打算的,可总有不凑巧的时候。安以然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约克来了,就是为了舒依依那事儿来的。
安以然其实也挺担心舒依依,沈祭梵答应过有最新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可显然老混蛋把这话扔脑后了。府里一般也不让外人进来,所以就让她空等了几天。
约克让安以然劝舒依依接受手术移植,安以然也不太能接受美男子舒默变成美少女舒依依。约克一看她那纠结这么点儿大的问题,就跟她说,舒默身体已经受了创伤,而已已经是很成熟的女人身体,身体各部分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变成女人,要这时候再整形成男人,会给身体造成几重伤害。当然,话是往严重里说,安以然不懂,但听着觉得严重的,所以也就不反对了。
“好吧,我试试看,她也不一定会听我的呀。”安以然有些犹豫的出声。
舒默,好吧,舒依依一直都是不受人拘束的人,除了沈祭梵外,他向来不鸡蛋任何人,也不会给任何面子。而且以前,他就一直欺负她好吧?
“她不听你的还听谁的?”约克接了句,安以然回头看他,“什么?”
显然没怎么听清楚,约克嘿嘿干笑了两句,摇头:“我有说话吗?你幻觉了。”
安以然直翻白眼儿,认真说道:“那个,约克医生,我是真想帮忙,但舒,依依姐,可能真的不会听我的,她一直就在欺负我啊,你应该让沈祭梵去说,我的话,呵呵,没什么效果的。沈祭梵肯定行,沈祭梵一说话,她不敢不听的。”
约克满脸黑线,“小姑奶奶,你还真是会开玩笑。”
让爷管这档子混账事儿?活腻歪了是吧?你当爷是游手好闲的闲人呢,这些天他们就连魏老大和顾二哥都没看到,别说爷了。
“没开玩笑呀,我是很认真的建议,你不妨考虑下。”安以然认真的出声道。
约克点点头,认真,他知道,他没怀疑不是?
“那什么,等你去了之后再说,要是舒美人不听你的劝咱们再想办法。”约克低声道,伸手给推开进后面园子的门,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园子里的小道走出去。
“嗯,好。”安以然点头应着,两人从侧门出了公爵府,再从后街过去进了约克的私人医院。这里的近路就他们内部人可以走,公爵府的下人都需要走正门。
霍弋见到安以然还是挺高兴,这可就是他的全部希望,这立马就舔着笑脸上前应承了:
“小兔子最近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啊?快给哥哥说说,这气色怎么这么好看?人看起来倍儿精神,化妆了吧?真是好看,仙女儿都没你长得好,瞧这个水灵的。”
安以然刚还能勉强笑笑,听到后面笑容没了,扬起小脸子说:
“没化妆,你是不是有事情求我啊?说吧,我能帮你的尽量帮。”
霍弋嘿嘿直乐,抬手一胳膊就搭在她肩膀上了,安以然被重力一压,软了下,霍弋立马又给抬起来,收回了胳膊说:“得,跟朵娇花儿似地,哥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儿呢,这事情啊,就你能办。兔子啊,你瞅瞅,你这身份地位可就凸显了”
好个夸,迷魂汤把安以然灌得二晕二晕的,过山车似地绕了老半天才终于到了正题。
霍弋看着安以然,等她的回应,安以然早就跑神儿了,因为霍弋说得太多了,她一时没听过来。在霍弋发问时候才缓缓点头说:
“哦,你说这个,我知道啊,约克医生找我来就是这事情,你别担心了。”
显然安以然开始嫌他烦了,霍弋话怎么这么多啊?以前也挺烦人,可就没有这么多话的时候,有点讨厌了。但到底是顾忌着朋友,不好说别的。要是沈祭梵像这样一直在她耳朵边不停的说说说,她老早捂耳朵走人了。
“兔子,要不要给你准备个说辞,我给你准备两篇吧”
霍弋特别热心的贴上去说,弄得安以然贼郁闷。要是以前她肯定受着,可现在她就是有话就会说的那种,挺不耐烦的“啧”了声,打断霍弋的话说:
“碍,霍弋,你不要影响别人好不好?你一直不停的说,真的好讨厌碍。”
霍弋愣了下,站住不动,样子挺受打击的,也没说话了。约克诊所里的人员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在医学专项领域里破过记录的,名字在医学界也都是响当当的腕儿,就连给做记录这种杂事的医生都是外面那些富豪花重金邀请的对象。
所以他霍弋在这里头还真不算个什么,别人眼里你是什么呀?就一贩毒的毒贩子,有点儿小钱儿了不起了?人家都不希得瞧的。
地位不突出,比个做清洁的后勤人员还不如。这让霍弋这些天在这里头呆得有些个郁闷,他算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就这些医学怪才,专家博士们,据说一大半以上都没见过沈爷面的,家主的面没那么好见。这令沈祭梵的名字在霍弋心里又重重的刻下了一笔,这差距,他怕是几辈子都赶不上了。以前就傻不愣登的要跟那位爷抗衡,好在他那注意打消得快。
舒依依以前就说过,沈家暗中培养的人中,像她跟顾问这类的人海了去了,爷是随手就能丢弃的。可他们到了霍弋那,却是被奉为上上宾,这差距就依然不言而喻。
医院的人不待见霍弋,没人跟霍弋说半句废话,压根儿就全部将他无视。今儿这不是见着安以然过来了,他是真的激动,好歹来了个跟他是有共同目的的人吧,他总能把自己的热情表达出来吧?所以,这一想能控制住吗?
安以然那话让霍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不说话了。
安以然回头看霍弋,是没料到霍弋这厮竟然会装可怜,真够郁闷的。
约克过来叫她,让安以然去病房。安以然点头应着转身看了眼霍弋并没有说话,直接就跟约克走了。霍弋很快跟上来,约克直接给挡开:
“抱歉,舒美人没说见你,你还是先去一边等着吧。”
“她还不肯见我?约克神医,你是不是忘了说我了?还是你说错我的名字了?我是舒美人最好的合作伙伴,我们是好几年的老相好了,你再问问,她一定要见我啊。”霍弋急急出声道,好不容易这人醒了,他怎么着都要见一次吧?不见他怎么能放心,怎么能知道她身体已经恢复到什么样的状况了?
安以然被霍弋说的那句好几年的“老相好”给调走了注意力,回头看着霍弋,她是没记错的话,她确实有几个次都见到舒依依跟霍弋靠得近,他俩的关系常人一看就能猜到几分、怎么着?还真是一起的?
安以然倒是有几分恍然大悟了,原来是这样的关系,不过舒依依不见得会喜欢霍弋这样的妖孽吧?安以然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往霍弋身上瞟,不大能接受。
约克前面喊了声,安以然回过神来应着,赶紧跟上去。
舒依依已经坐起来了,脸色还过得去,擦净脂粉的脸有一种脆弱的苍白。安以然走进洁白的房间时有一丝恍惚,看着舒依依的脸好像已经想不起来舒默的脸了。在门口时候停顿了下,脑中在搜索当初跟舒默处一块儿的画面,哦,没有。
现在这一时间还真没想出什么来,似乎,他们以前就不怎么熟悉吧?
她就记得舒默当初带她在各个田园小镇上奔跑的画面了,偷吃东西后被他一顿说,说了之后还是让吃。在庄园里放风筝,在草地上打滚,偷别人种的花,那都是在西班牙的那段时间。在那以前,很少有关他的记忆。
安以然觉得,似乎跟霍弋都比舒默接触得多。
好吧,她承认,这么说是有点过分了。毕竟,照霍弋的说法,舒美人为她做过很多事情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为她挡了子弹的事也是千真万确,安以然忽然翻了下眼皮子,想多了想多了,赶紧把意识拉回来,往屋里走。
舒依依看着她,倒是先出声了:“怎么,怕我了?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安以然眼皮子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下,听听,连声音都是那么好听,这就不是舒默的声音啊,要让她相信面前这个脆弱得让人怜惜的大美人是舒默?还是饶了她吧。
约克拉了下安以然的衣服,指指门口,说他先出去了,安以然点头。约克出去后带上了门,顺便把处在门口眼巴巴望着里面的霍弋给推了出去。
安以然回头看着舒依依,挺尴尬的笑着,在床前三步就停住了。想了下问:
“那个,我叫你舒默好,还是叫依依姐?”这还是要尊重她的意见不是?
舒依依无力的笑着,看她:“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安以然微微歪了头,看她,她并没有像约克医生说得那么难沟通啊?很好说话嘛。
安以然试着走近了两步说:“我可以靠近你一点点吧?”
待舒依依点头后,安以然直接坐上床沿了,但这床有些高,她坐床沿就意味着两腿得掉下去,想了下,索性把鞋脱了盘着腿坐在了床上。还边嘀咕了句,怎么房间里都没准备张椅子的,害她只能坐床上。
舒依依但笑不语,目光在床边嵌着的折叠椅上扫了眼后,看着近在咫尺的安以然。
“你过得好吗?”舒依依低声问,最担心的就是她了吧,想去京城看一看,看看爷盼了好多年才盼到的小爷,却到底不敢在爷面前出现,她没脸啊。
多喜欢安姑娘啊,可她却不得不给自己找尽各种各样的理由开脱,只是觉得她特别罢了,只是看她笨得可爱笨得叫人又爱又恨罢了,不能喜欢。
安以然点点头,头往舒依依面前凑,没别的意思,想从舒依依脸上找到整容的痕迹。忽然想起钱丽第一次见舒依依的时候就说这张脸是整的,可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哪里像整的了?分明很自然啊。
“要不要摸一下?”舒依依看着安以然的眼神和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伸手拉着安以然的手往脸上放,安以然的目光落在舒依依手上,手指纤长白皙
呃,似乎,她也忘了舒默的手长什么样,不过,她倒是记得舒默眼珠子的颜色。所以立马凑上去看,这一看倒是发现了,还真是一样的。她当初怀疑舒默的眼珠子是玻璃珠子来着,太亮了,事实证明这是真的,约克特意从能跟他配型成功的眼珠子里面挑的最亮的一对。当然,这是后来才听约克医生提及的。
“真的是舒默碍。”安以然手指在舒依依眼皮上戳了下,这应该是真的,舒默好像就是双眼皮来的,就是这脸
安以然扬起笑来问:“你是不是削骨了呀?依依姐,你的脸好小哦。睫毛这么长,真的是种的吗?我可不可以也种一对?”
“应该可以,是用你的头发移植。”舒依依心情似乎不错,情绪也很稳定。
安以然下意识摸了下头发,听到个挺敏感的词,“移植”,她来这的目的就是要说跟这个有关的事情。安以然想了想,还是等等再说吧,忽然又问:
“会不会很痛?你知道的,我最怕痛了。”
舒依依摇头,不过又顿了下:“我没什么感觉,但这要看各人体质,你这么娇气的身子,还是别在脸上动刀子了,身体吃不消。你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再做什么。”
安以然应该是在想自己种睫毛的可能性有多少,又问:“是用自己的头发移植?”
舒依依笑笑,点头:“确切的说是发根,但没有那么容易,你还是不要打这主意。因为是从你头皮上连着发根揭掉一块皮,还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
舒依依说完看了眼安以然,那意思是,你这样儿的体质,没准就做不成,又道:“就算移植成功了,也不是一劳永逸,还得每天修剪,否则就会像头发一样,越长越长。你说,是不是很麻烦?”
安以然瑟缩了下,天,还有揭掉一块头皮?那还是算了吧,她以为很简单呢。不过,越长越长不是很好嘛?笑眯眯的往舒依依面前凑,说:
“我摸一下可以吗?”没等舒依依点头呢,手已经摸上去了,还挺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