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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谈话要比在门口说话的好处多些。我只想问问柏顿小姐,有没有多余的
青菜可以让红十字会在路上施舍。要是有,我就叫欧文开车来载。”
“你倒是很早就出门了。”我说。
“早起的鸟儿才能捉到虫,”爱美说:“这时候比较容易找到想找的人。
待会儿我要去皮先生家,下午还要去找布兰登。”
“听到你这么多活动,我都累坏了。”我说。
这时电话铃响了,我走进大厅去接电话,留下乔安娜用不肯定的语气谈
着大黄和法国豆,显出她对菜园并不了解。
“哪位?”我问电话那头。
一个气息浓浊的女性声音,用怀疑的语气说:“喔!”
“哪位?”我又用鼓励的口气问。
“喔,”那声音又说,然后含含糊糊地问:“是不是——我是说——是
不是小佛兹啊?”
“不错,是小佛兹。”
“喔!”这显然是准备说话的口气,对方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跟
派翠吉小姐说一下话吗?”
“当然可以,”我说:“我该告诉她是谁打来的呢?”
“喔,告诉她是艾格妮斯,好不好?艾格妮斯·华德。”
“艾格妮斯·华德?”
“是的。”
我放下听筒,向楼上派翠吉正在忙着的地方喊道:
“派翠吉!派翠吉!”
派翠吉出现在楼梯口,手上抓着一只长拖把,脸上尽管是一成不变的尊
敬表情,我却看得出她心里正在想:“‘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有事吗?先生。”
“艾格妮斯·华德打电话找你。”
“什么?”
我提高声音说:“艾格妮斯·华德。”
我照我所想的把名字念出来,派翠吉说:“艾格妮斯·华岱尔——她这
回又有什么事?”
派翠吉显然失去平常的镇定,把拖把放在一边,抓住衣服,快步走下楼
梯。
我小心地走进餐厅,梅根正在低头大吃熏肉和腰子,她不像爱美·葛理
菲,脸上没有装出“愉快的早上表情”。我向她道了早安,她只随便看了我
一眼,又继续吃她的早餐。
我打开早报展读,不一会儿,乔安娜似乎非常沮丧地走进来。
“呼!”她说:“累死了!我想我一定表现得很笨,连什么季节种什么
蔬菜都不知道。难道这时候没有扁豆吗?”
“秋天才有。”梅根说。
“喔,可是伦敦一年四季都有啊。”乔安娜自卫地说。
“那是罐头,可爱的傻瓜,”我说:“是从很偏僻的地方冷藏之后,用
船运来的。”
“就像猿、象牙和孔雀一样?”乔安娜问。
“一点都没错。”
“我宁可要孔雀。”乔安娜若有所思地说。
“我倒喜欢养只猴子。”梅根说。
乔安娜一边剥桔子,一边沉思道:
“做了像爱美·葛理菲那样的人,全身充满了活力,对生活又那么满足,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你想她会不会有时候觉得很累或者很失望、很忧
伤?”
我说我相信爱美·葛理菲绝对不会感到忧伤,然后就跟着梅根穿过落地
窗,走向走廊。
我正站着装烟丝时,听到派翠吉走进餐厅,严肃地说:“我可以跟你谈
一会儿吗?小姐。”
“老天,”我心想:“派翠吉可别忠告我们什么,不然爱蜜莉·巴顿一
定会很气我们。”
派翠吉又说:
“小姐,我必须道歉竟然有人打电话找我,打电话来的年轻人应该懂事
点才对。我自己从来不用电话,也一直不准朋友打电话找我,可是今天居然
发生了这种事,又让主人去接电话、叫我,我真是很抱歉。”
“噢,没关系,派翠吉,”乔安娜安慰她道:“要是你的朋友有事跟你
谈,为什么不能打电话给你呢?”
我虽然没看见,却可以感觉到,派翠吉的表情变得更严厉了,她冷冷答
道:
“这个屋子里,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爱蜜莉小姐绝对不会允许的。我
说过,很抱歉发生这种事,不过都是因为打电话来的那个女孩艾格妮斯·华
岱尔太年轻,心里很烦,而且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
我开心地想:“连你也骂在一起了,乔安娜。”
“小姐,打电话给我的艾格妮斯,”派翠吉又说:“本来是在我手下帮
忙的,她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你知道,她无亲无故,又没有
自己的家,所以经常来找我,你知道,我可以教她各种规矩。”
“喔?”乔安娜听得出她还有下文,就等着她说下去。
“所以我才冒昧地请问你,小姐,今天下午可不可以准许艾格妮斯到厨
房来喝下午茶?今天是她休假的日子,她有心事要请问我。不然我本来是不
会提出这种要求的。”
乔安娜不解地问:“可是你又为什么不能请朋友来跟你一起喝下午茶
呢?”
乔安娜后来告诉我,派翠吉一听这话,就挺直了身子说:
“这个屋子里,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小姐。老巴顿太太从来不许客人
到厨房找我们,除非是我们休假日不想外出,才能在厨房招待朋友,否则的
话,绝对不容许这种事发生。现在的爱蜜莉小姐还是保持着这种老规矩。”
乔安娜对佣仆很好,大多数佣人都很喜欢她。
“没用的,傻女孩,”派翠吉走开之后,乔安娜到屋外来时,我对她说:
“别人不感激你的同情心和宽宏大量,大户人家就要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派
翠吉很坚持这一点。”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霸道的事,不许朋友来看他们,”乔安娜说:“一
切都很好,杰利,但是他们不可能心甘情愿受到黑奴似的待遇啊。”
“可惜她们显然愿意,”我说:“至少派翠吉就是。”
“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很多人都喜欢我啊。”
“也许,她认为你不是个胜任的女主人,看不起你,你从来不会用手摸
摸墙上的架子,看看有没有灰尘,从来不问剩下来的巧克力酥饼到那儿去了,
也从来没要她好好做一份面包布丁。”
“哎呀!”乔安娜厌恶地说。
她又悲哀地说:“我今天真是失败透了,爱美看不起我,因为我分不清
蔬菜的季节,派翠吉也责骂我,只因为我有人性。我看我还是到花园里去吃
小虫算了。”
“梅根已经先去了。”我说。
梅根本来在园子里闲逛了一会儿,现在正漫无目的地呆站在一块草皮当
中,就像一只在寻找食物的小鸟一样。
不过她又走了过来,忽然开口道:“我想,我今天该回去了。”
“什么?”我觉得很失望。
她红着脸,紧张却坚决地说:
“你们对我太好了,我想我一定又讨厌又让人害怕,不过我确实过得很
舒服。现在我该走了,因为无论如何,嗯,那到底是我的家,我不能永远逃
避它,所以,我想我今天早上该回去了。”
乔安娜和我都极力挽留她,可是她非常固执,最后,乔安娜去开车,梅
根下楼去整理东西,不一会儿,就拎着她的行李下楼了。
唯一感到高兴的人大概就是派翠吉,她几乎隐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因为
她始终不大喜欢梅根。
乔安娜回来的时候,我正站在草地中。
她问我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个日规。
“为什么?”
“站在那儿就像花园里的装饰品一样,可惜没办法标示出时间。你知不
知道,你看起来像雷公一样!”
“我可没心情开玩笑,最先是爱美·葛理菲”——“‘老天,’”乔安
娜学着爱美的语气说:“‘我一定要谈谈那些蔬菜!’”——“梅根又急急
忙忙地走了,我本来想带她出去散步的。”
“我想,还要带颈圈和铁链吧。”乔安娜说。
“什么?”
乔安娜一边绕到屋子另一边,一边大声而清楚地说:“我说呀,还要带
颈圈和铁链吧?做主人的丢了一条狗,你就是这样才不对劲!”
第四章
我必须承认,梅根突然离开让我很不高兴,或许是她突然厌烦起我们吧。
不过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里的生活毕竟不是太有趣。回到家里,至少
还有那两个孩子和爱尔西·贺兰可以跟她作伴。
我听到乔安娜回来的声音,赶紧移动步伐,免得她又发些什么日规的谬
论。
午餐前不久,欧文·葛理菲驾车来访,园丁已经把必要的东西替他准备
好了。
老亚当斯忙着把东西搬上车时,我拉欧文进屋喝一杯。他不肯留下来午
餐。
我倒好雪利酒进屋时,乔安娜已经展开她的工作了。
这时候,她一点也没有恨他的表示,倦在沙发一角,显然很愉快地问起
欧文的工作情形,问他是喜欢专门看某一科,还是喜欢各科都看。又说,她
认为医生的工作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工作之一。
不管怎么说,乔安娜是个天生的可爱听众,既然听过那么多落魄天才不
受人赏识的诉苦,听听欧文·葛理菲的话根本算不了一回事。
欧文用很专门性的术语跟她谈某些晦涩的反应或损伤情形。
事实上我相信,除了他的同行之外,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是乔
安娜却显得很了解、很有兴趣。
有一会儿,我觉得很不安,乔安娜这样做太不对了。欧文·葛理菲太过
于善良,不该受人这样戏弄。女人真是魔鬼。
但是当我看到葛理菲的侧面,他那颀长的面颊,以及严肃的嘴唇线条,
又使我不敢肯定乔安娜到底能不能达到目的。而且无论如何,一个男人也没
有理由让女人把自己当傻瓜耍。要是让女人给耍了,就是他自己太大意了。
接着,乔安娜说:
“请你务必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午餐,好吗?葛理菲医生。”
葛理菲微红着脸表示愿意,但是他姊姊会等他吃午饭。
“我们会打电话向她解释。”乔安娜说完,立刻走进大厅打电话。
我发觉葛理菲似乎有点不安,这才想起他可能有点怕他姊姊。
乔安娜微笑着走进来,说一切都没问题。
于是欧文·葛理菲就留下来吃午餐,看起来非常尽兴。我们一起谈论书、
戏剧、世界局势、音乐、绘画,以及现代建筑。
我们根本没提到林斯塔克、匿名信或者辛明顿太太自杀的事。
一切都很顺利,我想欧文·葛理菲一定过得很愉快,他那黝黑的面庞光
采焕发,对所有的事情都显得很有兴趣。
他走了之后,我对乔安娜说:“那家伙太善良了,你不应该戏弄他。”
“都是你的话!”乔安娜说:“你们男人全都一个鼻孔出气!”
“你为什么对他穷追不舍?乔安娜,是不是因为你的虚荣心受到伤
害?”
“也许。”我妹妹说。
那天下午,我们到爱蜜莉·巴顿镇上的房屋喝下午茶。
我们步行过去,因为我觉得自己身体很好,能够一路支持。
我们大概出门太早,所以到的时候早了些,一个面貌凶狠的高个子女人
来应门,告诉我们巴顿小姐还没回来。
“不过我知道她今天下午等你们来,要是你们愿意,就请进来坐坐。”
显然这就是忠心的佛罗伦斯。
我们跟着她走上阶梯,她打开一扇门,露出一间很舒适的起居室,就是
装饰得太过分了些。我想屋子里的某些东西,大概是从小佛兹移过来的。
那女人显然很以这个房间为荣。
“很不错,对不对?”她问。
“好极了。”乔安娜温和地说。
“我尽可能把屋子弄得舒服些,其实我并不愿意她住在这儿让我服侍,
她应该住到她的老屋子而不是住在这几个房间里。”
佛罗伦斯显然是个严厉的女管家,她用责备的眼光轮流看着我们。我想,
今天大概不是我们的幸运日。乔安娜已经受爱美·葛理菲和派翠吉的谴责,
现在我们又双双受到女管家佛罗伦斯的斥责。
“我在那儿当了九年管家。”她又说。
乔安娜觉得受了委屈,说:“喔,是巴顿小姐自己愿意出租房子的,她
委托房屋租赁公司出租。”
“那是她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佛罗伦斯说:“她的生活很节俭谨慎,
可是就算这样,政府还是不放过她,照样要她付重税。”
我悲哀地摇摇头。
“以前者太太在世的时候,家里钱多得不得了,”佛罗伦斯说:“可是
后来她们一个接一个死了,真可怜!爱蜜莉小姐一一看护她们,把自己累得
半死,却从来没有任何怨言,永远那么有耐性,不但把自己累坏了,最后还
得为钱的事操心!她说,红利也不像从前那样按时送来了,我不懂这是为了
什么原因,那些人真应该感到惭愧才对!这样欺负一位淑女,以为她不懂数
字观念好欺负,会中他们的诡计。”
“其实,每个人都受过这种打击。”我说,可是佛罗伦斯却丝毫不为所
动。
“对能照顾自己的人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可是她不行,她自己都需要
人照顾。只要她跟我在一起,我就绝不许任何人欺负她、打扰她,我愿意为
爱蜜莉小姐做任何事。”
她又继续凝视了我们好一会儿,希望我们一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