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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走近过。…我记不得了,……我当时主要在想,有没有人漂到水面上来……”
“所以你没弄清汽车里是否只有司机一个人?”
“我想他可能是一个人……如果还有人在车里的话,就会出来帮助我们。”
“当你们发现没有什么事可做之后,司机对你讲了些什么没有?”
“他说他要去通知宪兵队。”
“他没有具体讲去哪个宪兵队吗?”
“没有,我想他没有说。”
“你没有想到提醒他,可以到离这里只有七百米的客栈去打电话吗?”
“我后来想到了,但他已经开车走了。”
这是个跑长途的司机,长得象个古代力士。他用电话通知了他的公司,说他因一起
车祸被警察扣住了。他象没事人似的,静等着事态的发展。他喝着新闻记者们给他叫的
饮料。作为交换,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这档子遭遇。
梅格雷把他叫出来,两个人走进一个单间餐室,那里的沙发颇能说明这个名字虽不
吉利的客栈,为什么会很受情侣们的欢迎。
“我想,根据习惯,跑公路的,尤其是跑长途的司机,一般总是两个人一辆车?”
“通常是这样。但我的同伴手受了伤,吃社会保险去了,所以这个礼拜就我一个人
开车。”
“你是几点离开巴黎的?”
“两点。我走的货是经常变换的,并且因为公路很滑,我不能开快车。”
“我想你一定在司机们常去的哪家饭铺前停过吧?”
“您说对了!各人有各人爱去的地方。我们这帮人差不多老是在同一个钟点聚在一
处的。我一到尼姆尔,就停了车,走进卡德琳娜大妈的饭铺。那儿的饭菜有点小名气。”
“门外停了几辆车?”
“四辆!其中两辆是毛令木器行运输家具的,还有一辆大轿车,一辆快速出租
车……”
“你和其他那几个司机一起吃的饭吗?”
“和三个司机一起吃的。其它人在旁边的一张桌上。”
“你们是按什么顺序离开饭铺的?”
“其它人我不清楚……我呢,因为要等巴黎的回话,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你给谁打电话?”
“给老板,为了让他门在莫栏准备些活塞环,我发现我的发动机不大好了,第三个
汽缸……”
“恩。你估计你离那些伙伴们有多远?”
“我比最后一个人晚走十分钟。最后一个是开大车的,我开得比较快,他大概在我
面前四到五公里的样子。”
“在撞车的那一刹那,你没有看见那辆小轿车吗?”
“在只高几米远的地方才看见,但已来不及躲开了。”
“没有一点儿亮光吗?”
“一点儿没有!”
“你也没看见任何人吗?”
“我说不请楚,……天正下着雨,。。。。我的雨刷也不好使,……我只知道,当小车
掉进水里时,我好象觉得有人在挣扎着游水。然后,我听见了有人喊救命。”
“再问你一个问题:刚才,在你的座位底下的工具箱里,我发现了一个完全没毛病
的电棒,……你为什么当时不把它取出来用呢?”
“我不知道……我当时已经糊涂了。……我担心我的卡车也滑进罗安河里。”
“你经过这家客栈的时候,里边没有亮光吗?”
“可能有灯光吧!”
“你经常跑公路?”
“每礼拜两次。”
“你当时没有想到可以上客栈去打电话吗?”
“没有!我只想到蒙塔尔奇已经不远了,于是就直奔了那儿。”
“当你在岸边东找西找的时候,没有人藏在你的车里吗?”
“我想没有。”
“为什么?”
“要是有的话,那人非得解开车蓬的绳子不可。”
“谢谢你。不过,你还得留在这儿。我随时有可能麻烦你。”
“随您的便吧!”
他现在唯一想的是吃饱喝足。梅格雷看着他走进厨房去吩咐预备晚饭。
在厨房操持烹调的是店老板的妻子,一个又瘦又黄的女人。由于突然来了这么多顾
客,她有些应接不暇,甚至都腾不出功夫来乘记者们打电话的空隙,向城里订货了。
一个名叫莉莉的年轻女佣人,长着一副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精明面孔,一边送着
开胃饮料,一边和所有的人逗笑,老板本人在柜台上也没有一刻闲着。
这本来是淡季。如果在夏天,客栈就可以在那些旅游者、情侣们以及来远郊垂钓的
人们身上做一笔好买卖。秋天,来光顾这小客钱的只有几个可怜巴巴的从巴黎来打猎的,
几个事先定好饭的客人。
罗杰向梅格雷宣称:
“前天晚上,我这儿来了一对年轻人,开着一辆灰色小轿车,就是从河里捞上来的
那辆。我当时想,这是对新婚夫妇吧。您瞧,这就是我让他们填写的住宿单。”
住宿单用字迹尖细而且歪歪扭扭,让·维尔布瓦,二十岁;巴黎阿卡西亚街十八号。
对住宿单上提出的问题的回答是:从巴黎来,去尼斯。最后,当老板让他的同伴也
照填一份时,年轻人在他的单子上斜着添上了“及夫人”几个字。
情况已经通过电话告知巴黎,派人去阿卡西亚街做了调查,这条街在十三区,离卖
那辆车的车行不远。
“……一个挺俊俏的姑娘,大概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客栈老板回答梅格雷的问
题说,“这是咱们之间讲话,她可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哪!’她穿着一条不大合
时令的、过于单薄的裙子和一件运动式的大衣。”
“这一对有行李吗?”
“有一只箱子,还在上面呢。”
箱子里只装有男人的外衣和衬衣,这使人猜想到年轻姑娘是神秘的外出,事先一定
毫无准备。
“他俩显得神色慌张吗?”
“不特别……照实对您说吧,他们满脑子里想的全是爱情。白天大部分时间,他们
都是在房间里消磨掉的。他们让把饭送到楼上,莉莉发现伺候象他们这样不大注意掩饰
感情的人,实在叫人头疼……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们没有对你讲为什么他们要去尼斯;却在离巴黎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就停下来
了呢?”
“我想,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间屋子,在哪儿落脚还不都一样?”
“那辆车呢?”
“停在车房里……您看见过了……这是辆豪华的车子,但已经老早过时了,那些钱
不多的人就爱买这样的东西,既显用阔气,又比买一辆最新式的车便宜得多。”
“您当时就没有好奇地想打开后备箱看看吗?”
“我可从来不干这种事。”
梅格雷耸了耸肩。因为这老板没有给他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他是很了解这种
客栈老板真正好奇心之所在他的。
“不管怎么说,这一对本来该回到你这儿来睡觉的吧?”
“回来吃晚饭和睡觉。我们一直等到晚上七点才收拾……”
“车子是几点离开车房的?”
“让我想想,……当时天已经黑了,……大概是在四点半左右,……我琢磨咱们这
对年轻人大概在屋里也呆腻了,想到蒙塔尔奇城里或其它什么地方兜兜风去。。。他们的
箱子一直放在这儿,因此我也不担心他们会赖我的帐。”
“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发生了车祸吗?”
“在夜里十一点左右宪兵来这儿之前,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马上就想到这是你的顾客出了事吗?”
“我这样担心过,……我注意到年轻人把车子开出车房时,干得很不利索,显然是
个新手,并且我们很了解河边那个拐弯的地方。”
“你在那对年轻人的话语中觉察团一些可疑的迹象吗?”
“我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
事件的经过现在可以概述如下:
星期一,下午近五点,某个叫让·维尔布瓦的人(二十岁,广告员,一位巴黎阿卡
西亚街十八号),在他住所附近的一家车行买了一辆豪华但已过时的汽车,用五张一千
法郎的票子付了款。(刚才有人打电话告诉梅格雷说,车行老板当时有个印象:在他的
顾客的钱夹里还有相当大的一叠钞票。维尔布没有讨价还价,并声称第二天就去换牌照。
他是一个人来车行的。)
对于星期二一整天发生的事,人们尚一无所知。
星期三晚上,同一个维尔布瓦,驱车来到离巴黎不到一百公里的“淹死鬼客栈”,
随他同来的是位非常年轻的姑娘,从这姑娘的外表,人们一眼就能看出——就象客栈老
板所估计的那样——她出自有钱人家……
星期四,这对情人驾车离开客栈,象是要在附近兜兜风似的。几小时以后,这辆车
在灯火全熄的情况下,在距离客栈七百米的地方,被一辆卡车撞进了河里,一个货船驾
驶员自信在黑夜里听见了呼救声。
让·维尔布瓦和年轻的姑娘踪影全无。本城的宪兵队倾巢出动,从早到晚地在这一
地区进行搜索。他们找遍所有的火车站,但毫无所获!走遍所有的村庄,查访了所有的
旅店,跑遍各条公路,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说见过两个这样的年轻人。相反,却在汽车后
备箱里发现了一具装束打扮十分讲究、妖艳的、年龄在四十或五十之间的女尸。
法医确认了那位过路医生的说法,即这个女人是在星期一被人用刮睑刀谋杀的!
另外,法医还不十分有把握地说,尸体是在人死了仅仅几小时后就被装进了后备箱,
而且是相当笨拙地塞在里面的。
结论是:当这对情人到达客栈时,车内已经有了这具死尸!
维尔布瓦事先知道吗?
他的年轻伴侣知道吗?
晚上八点,他们的汽车灯火全熄地停在河边,又是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出了故障而技术不熟练的驾驶者没能将它修好呢?
那时有谁在车里呢?
又是谁在车里呼救的呢?
宪兵上尉是个很懂事的人,在梅格雷进行调查时,他非但避免干扰他,而且与他自
己手下人一起尽其可能地搜寻着线索。
十条平底船沿罗安河用钩子搜索着。一部分人在泥泞的河岸上来往奔波,另一些人
在水闸边忙碌着。
新闻记者们把客栈当做占领了的阵地,象主人一样地安顿下来,他们的喧哗声充斥
了所有的房间。
“美丽的德莱丝”号满载着建筑用的石板片向杜尔耐码头出发了。卡车司机呢,他
对在眼前的喧嚣置若罔闻,象个哲人似地享用着这意外的假日。
在报纸的印刷滚筒上,一些题目已经尽可能地用上了醒目的大号字,一位记者的报
导耸人所闻地用了如下的标题:
一对年方二十的情侣
利用轿车后备箱运载一具尸体
接着用斜体字写道:
罗安河的浊浪吞噬了罪犯和他们的牺牲品。
调查工作现在处于令八十分头痛的阶段。梅格雷这时的情绪很不好,很容易发火,
跟谁也不讲话,嘴里嘟嘟囔囔,大杯大杯地喝着啤酒。那样子很象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
的熊,不停地在转圈子。现在他好似处在十字路口。到目前为止,收集到的材料本身就
有许多自相矛盾之处,在这堆材料里不但理不出一条主导线索来,相反,却很可能被一
条错误线索引入歧途,最终毫无所获。
运气象是坏到了家,客栈的取暖设备十分糟糕,这最使梅格雷恼火。饭菜也做得极
其平常,毫无特色。为了应付不同的口味,客栈只是预备了各种各样的调味汁,由顾客
自己取用。
“警长,请您原谅我向您汇报一点儿事……”
皮耶芒上尉一边审慎地微笑着,一边在比刚才变得更加郁闷不乐的梅格雷对面坐了
下来。
“我知道您正埋怨我。不过我倒很庆幸能把您挽留住,我开始觉得这只是一起平平
常常的公路车祸。没想到却变成。一件能使人大大发挥想象力的神秘案件了。”
梅格雷只管吃着土豆、沙丁鱼和甜菜拌成的沙拉子,这是那些蹩脚客栈的传统冷菜。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知道这个漂亮、多情的年轻姑娘是谁呢?”
话音未落,一辆由身穿制服的司机驾驶的大型轿车,风尘仆仆地停在了大门口。一
个头发灰白的男人从车里走下来。。看到一群随时做好了准备的摄影师,他本能地向后
退了几步。
“瞧!梅格雷低语道,“我敢肯定这是她父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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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长没有搞错;但如果说这次会面本来会出现梅格雷所担心的尴尬场面,公证人拉
包梅莱耶得体的表现却使这种不愉快避免了。公证人摆出一副他习以为常的要人的架势,
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