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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仪转了话题:“最近风声紧得很,看样子上面是真的铁了心要铲除异党了。统一思想这个事情需要商榷 ,我不予评论,但是什么都搞一言堂叫人有点受不了。谁也不能说一个坏字。否则就扣上乱党的帽子,不能听取别人的意见,不能容许不一样的声音是很危险的。而且领袖的手段也太过激了,高压只能换来更强的反抗。你看报纸上天天杀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人都是有好奇心和逆反心理的,越被禁止的东西就越有吸引力。”胡教授正在高谈阔论的说着民主自由。忽然见着赵忠恕一身军装的过来,他立刻闭上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生哼声,对着白绍仪点点头去找妻子了。
“我还离得老远就听见有人在攻击领袖不民主了。那些教授知识分子就是吃饱了撑的,什么也不懂,就在那里指手画脚着实可恶。我建议你以后也不要和那样的人走的太近了。”赵忠恕一身寒气,对着胡教授的背影皱着眉一脸不赞成的表情。
“今天是新年,大好的日子你就说些扫兴的话!对了你可是留洋归国的高材生,怎么不算是知识分子?方才的话可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你一身戎装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白绍仪打量赵忠恕的装扮,打趣着老友。
谁知赵忠恕立刻对着白绍仪大骂一顿欧阳于坚:“真是小人得志,他为了升官,讨好上面每天和疯狗似得到处指认别人是兔子,还每天在报纸杂志上吹毛求疵,审查是必须的,可是也没那样看谁都像是兔子吧。我如今要管军行动搜集情报,还要回来给欧阳于坚闯祸惹出来的烂摊子擦屁股!我昨天连夜从南京赶回来,就为了给那个混账善后的。你知道么,你那个表弟拍的电影被欧阳抓着把柄,非说你的小表弟是受了兔子的指示要把他抓起来问话呢。”
☆、第一百零七章
金燕西还是出事了,白绍仪看一眼正在哄着一群孩子玩笑的金太太,压低声音道:“舅妈那边还不知道吧,你不要声张眼下船已经开了,忽然停下来掉头回去怕更叫人猜疑。我想事情还没严重到不能收拾的地步,我们先商议下对策再说吧。”“那是应该的,今天是你请客的日子我们都是客人,没有叫你为客人操心的。我妈妈年纪大了,你知道的,燕西是小儿子,出事了自然是伤心的。所以不能叫她一下子知道了,要是急出来什么好歹的怎么办?”凤举说着很感慨的拍拍白绍仪的肩膀:“我是看透了世态炎凉了,以前我家什么样子,现在我家什么样子。也就是你还能记着这门亲戚了。”想起来以前金家在北京城的威风,凤举不住的感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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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那样的话,现在政府抓舆论很严格,燕西我想是少爷脾气,没想那么多的。只是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可知道燕西被抓是谁在起作用?”白绍仪想想还是把赵忠恕的话说了:“你们要小心些,别忘了以前燕西还和那个人打过架道是日久见人心,今天看来那个欧阳于坚是个小人无疑了。你要小心别中了他的圈套。”白绍仪隐隐的感觉到燕西出事绝对是欧阳于坚在挟私报复,他警告凤举别傻乎乎的以为欧阳于坚是拿着他们做兄弟呢。
“那个人,枉费当时父亲对他的器重!仔谁知竟然救了个山中狼。我去和鹏振说一声,这个事情该怎么和母亲说啊。她当初对着欧阳不薄啊。”凤举虽然是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在要紧的事情还是有点大哥的样子的。白绍仪看着凤举过去和道之咬耳朵,暂时放下燕燕西的事情,去找清秋了。
清秋正坐在沙发上身边围着一群太太少奶奶小姐在说话呢,老远就听见莺声燕语,梅丽的声音最大:“听说你家柳医生做了主任医师,真是恭喜恭喜,对了怎么不见你带着你们家小少爷一起来啊。你看今天来了不少的孩子,小孩子们最喜欢在一起玩耍了。我想去来以前在北京的时候,那里和上海不一样,大家住得很近,我和七哥经常去别人家玩,别人家的孩子也常来我家玩。”小莲如今万全成了标准的少奶奶,她再没了以前畏手畏脚的丫头形状,她坐在清秋对面的沙发上,抱着元元坐在腿上,一身鲜艳的锦缎旗袍,陪着一条白狐披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从容的看着梅丽:“八小姐做了人家的太太怎么说起话来还和以前一样呢。我家老太太来了,她本来是想今天也过来的。谁知早上有些着凉了,我就留下小轩陪着他祖母。”
柳春江的父母到底是接受了这个丫头出身儿媳妇了,清秋听着小莲的话,看着她笑道:“是伯母来了,你这个人嘴巴真严实,也不说一声,我可要亲自上门拜访的。”小莲很感激的看清秋一眼,她知道如果清秋去上门拜访,柳春江的母亲会觉得小莲确实是被太太圈子接受了,她这个媳妇也是拿得出手的。“我想年底下大家的事情都多,你的身体不方便更不能打搅了。”清秋性格好,嘴上爽快,在上海的少奶奶太太圈子里面可是人人提起来都说好的。她亲自上门拜访,就是在行动上给小莲一个强有力的背书。
“我也要去找小轩玩。”元元听见要去柳春江家做客,顿时高兴起来。“她就喜欢和男孩子玩,你怎么不和笑朋友们玩啊。来这里听大人讲话!”清秋对着元元招招手,叫她去和孩子们玩。谁知元元小脸呱嗒一声掉下来,期期艾艾的说:“她们都不和我说话,我要找爱德华去玩,桂花不叫我去。她说我是女孩子不能和一群男孩子玩。”
元元一直备受宠爱,她生性活泼,和那些腼腆的女孩子不怎么合拍反而是更喜欢和小男孩在一起跑跑跳跳。“我和桂花说,你去和爱德华他们玩,只是不要淘气不能去危险的地方。”清秋捏捏女儿的脸蛋,打发她走了。现在的世道已经变了,以前是男女授受不亲,就是兄弟姐妹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像是宝玉那样娇生惯养在内帷斯混的简直是凤毛麟角。现在不禁止男女社交,清秋和白绍仪认为不用把元元管束太严格,孩子小时候的的玩伴对孩子的性格形成很重要。放眼身边亲友家的女孩子,不是年纪和元元差的太多,就是被家里管的太严格,性格不是太要强就是太腼腆。与其看着孩子变成娇小姐或者小白兔,还不如鼓励她和男孩子在一起,做个开朗活泼的孩子。白夫人曾经和清秋谈过,女孩子未来的丈夫人选很容易从她小时候的玩伴中选出。为了防止元元走上白绣珠的老路不如叫她从小多接触些异性伙伴。
“表哥来了,我也不会把清秋嫂子给吃了,你干什么紧张地跑过来啊。”梅丽一转眼看见白绍仪站在不远的地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清秋,笑着打趣起来。“你四姐在南京,难得来一次上海,你过去和她说说话。我来找你嫂子是提醒她一声,开席的时间到了,该请大家入席了。”白绍仪对着梅丽使个眼色,梅丽开始还有些糊涂,她看着不远处金太太和道之一脸的心事,就醒悟过来,对着清秋歉意笑笑过去了。
在座的太太们见着白绍仪过来都识趣的纷纷找借口离开,“你一脸心事的,别是出事了。 是不是燕西惹祸了。”清秋压低声音询问着丈夫。
“夫人真是聪慧,你怎么猜到的,是赵忠恕和你说了什么?还是你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法术?”白绍仪扫视一眼,看见赵忠恕一直和几个官员说话,是没时间和清秋说这个的。清秋虽然性格恬淡,却总是一眼就看透世事纷扰背后的利害关系。这点叫白绍仪有的时候都羡慕。
“我没未卜先知的法术却是知道圣人的教诲,见微知著,你看这个时候燕西还没来,我听梅丽说她七哥忙着拍电影。报纸上因言获罪的不少了,你再也不会叫梅丽去打搅舅妈和道之母女谈话的,我猜是燕西出事了。”清秋靠着沙发,低头整理者披肩。她一直在用一条很宽大的羊绒披肩在掩饰自己的肚子。
“你看结局会如何?”白绍仪坐在妻子身边,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如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么?接下来舅妈肯定是要和你商量着帮燕西脱罪了。我虽然不知道燕西的电影拍的是什么,可是能肯定绝对不会多严重。别是燕西得罪了谁。”清秋对着金家一众子女的纷纷扰扰只觉得尽管时间流逝无数,人性还是没多少改变。
“有的时候你真叫人费解,你能对小莲热情相助,可是一转眼又冷眼看着燕西被抓进。莫非是你对燕西——”白绍仪看着清秋试探着问,别是清秋还生气以前燕西追求她的事情。或者一个女人越恨一个男人,就是从侧面证明她很在意那个人。
清秋似乎察觉到白绍仪荒唐的想法,脸色一沉也不再看他站起来请客人入席了。宴会结束大家尽欢而散,金太太走在最后,白绍仪看着舅妈一脸担心的过来,忍不住一阵头疼。清秋站在他身边,咬着嘴唇似笑非笑的对着白绍仪:“快点去吧,若是你迟了指不定要编排我什么呢。”
冷太太带着元元过来,她担心的看着女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清秋俯身给元元穿好斗篷,拉着女儿:“没事,我们先回去吧。”冷太太担心的看清秋一眼,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权衡再三冷太太还是没说话跟着清秋带着元元先走了。
等着白绍仪脱身回来,雪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已经有些缝隙,月光从云朵的缝隙里洒落下来。院子里面的雪已经扫干净了,踩上去脚下发出薄冰破碎的嚓嚓声。客厅里面只剩下几盏昏黄的灯,张妈见着白绍仪回来了,睡眼惺忪的迎出来:“少爷回来了,外面可冷了,已经煮好了宵夜,是鸭肉粥我端出来给少爷吃吧。”
“不用了,我上去休息了。”白绍仪没心情理会张妈和夜宵,拖着脚步上楼。“少爷要是嫌鸭肉粥腻了,少奶奶吩咐还做了红枣粥。”张妈跟在白绍仪身后接着啰嗦。
听着张妈的话,白绍仪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挥挥手径自上楼了。从浴室出来,白绍仪悄悄的推开卧室门。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清秋背对着白绍仪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白绍仪轻手轻脚的坐在床沿上,脱掉鞋子上床,他刚拉着被子要进去。谁知生清秋忽然把被子拉走了。她猛地坐起,气鼓鼓的说:“你还肯回来,依着我看不如你干脆在外面别回来了。”
“好好地你忽然闹什么脾气?我为什么不回来,你就是拿着扫帚赶我,我也不走的。”白绍仪拉过来被子,嬉皮笑脸的伸手要拉清秋。清秋打掉了白绍仪的手:“你不用和我好一回歹一回的,我知道你是厌烦了我,想找个借口打发我罢了。你要嫌弃我只管直说,也不用在这里装好人。”
说着清秋掩面哽咽起来,白绍仪看着清秋伤心顿时慌了神,他拽着清秋的手急着辩白着:“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叫你生气,你知道燕西出事我怎么也要面子上过得去。谁叫母亲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要照顾下舅妈。以前她怎么也是待我不错——”
谁叫你远着亲戚不管了。你不是疑心我还念着以前燕西追求我的事情么,你那样看我!清秋哭的哽咽难言,白绍仪看着清秋伤心都要心疼死了。他急的脸上涨得通红,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真是冤枉死了,你和燕西有什么关系?就是真的有关系,也是表嫂和表弟的关系。我什么时候有那个心思叫我出去被汽车撞!”
清秋捂住白绍仪的嘴:“你只会胡说,在船上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全写着呢。我也不是瞎子,什么也没察觉。当初的情形你还不清楚么?为什么平白的往我身上乱倒脏水?”
“我是服了你了,真是心比比干多一窍,我当时昏头了才会有那个想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自己觉得什么也没露出来,你是怎么察觉到的?”白绍仪顾不上清秋的抗拒,把她搂在怀里轻抚着清秋的后背安慰着她。
清秋慢慢的停住哽咽,她像只小猫蜷缩在白绍仪的怀里,拿着手指在白绍仪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我把你放在心上,你一举一动我都留神,你心里想什么我也大概能猜出来。当时你的表情不对劲,我——”清秋说着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可能是在乎一个人,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每个细节都会被特别的注意和放大,和白绍仪夫妻这几年,清秋对着白绍仪的心思摸得很准。那个时候白绍仪一瞬间眼神变的陌生,他看自己玩味的眼神,叫清秋敏感的察觉出来白绍仪的想法。
她生气的一拧,气呼呼的转身不理会白绍仪了。“是我的不是,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别是燕西在电影里面说了以前的事情,他那个时候对你真是着迷的很,不顾一切的要追求你。我在他身边是亲眼看着他是怎么献殷勤的,论起来追求你的热情程度,我还真的有点自愧不如。好在我的脑子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