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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西。惠特里吗?”
“是的。”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那样怪。
“根据路易斯安那州奥尔良教区刑事法庭的命令,你将被立即转移到南路易斯
安那女子监狱。让我们执行吧,姑娘。”
她被押着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经过一些关满犯人的牢房。从牢房里传来一片
嘘声。
“旅途愉快,亲爱的……”
“告诉我,你把那幅画儿藏在那儿了?特蕾西,宝贝儿,我想和你平分那笔钱
……”
“如果你是去那所大房子的话,可以去找欧内斯廷。利特尔查普。她会好好侍
候你的……”
特蕾西走过她曾经用来打给查尔斯的那个电话机。再见了,查尔斯。
她来到庭院的外面。一辆带有铁栏杆窗户的黄色囚车停在那里,马达开始启动。
六个女人已经坐在车上,对面有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监视着。特蕾西看着她的
伙伴们的脸。一个带着挑衅的目光,另一个显得烦躁不安,剩下的几个则显露出绝
望的神情。她们曾经历过的生活方式就要结束了。她们是被遗弃的人,就要前往将
把她们象动物一样锁在里面的铁笼子。
特蕾西想知道她们犯的是什么罪,是否也象她一样是清白无辜的,而且她还想
知道她们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囚车行驶在漫长的公路上,车内又热又臭,但是特蕾西全然没有感觉到。她已
经退回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其他犯人以及囚车经过的郁郁葱葱的乡村景色都从她意
识中消失了。她已经处于另一个时间和另一个地点了。
※ ※ ※
她是一个小姑娘,和爸爸妈妈一起来到海滩上。
她爸爸把她扛在肩膀上朝海水中走去,当她惊叫起来的时候,她爸爸说,特蕾
西,别害怕。说完,他把她扔到冰凉的海水里。当海水浸过她的头顶时,她惊慌极
了,开始喘不过气来。接着,她爸爸把她捞上来,然后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动作。
打这儿以后,一看到水,她就吓得不得了……
学院的礼堂里坐满了学生,还有他们的家长和亲戚。她是致告别词的毕业生代
表。她讲里十五分钟,她的告别词里充满着理想主义色彩:对过去的明智总结,对
未来的美好憧憬。
院长赠给她一把φBK联谊会的钥匙。我想让您保存它,特蕾西对她妈妈说。她
妈妈自豪得脸上放光,那模样真是漂亮极了……
妈妈,我要到费城去。我在当地的一家银行找到了一份工作。
她最要好的朋友安妮。马勒正在给她打电话。特蕾西,你会爱上费城的。它是
一座文化城市,文化设施应有尽有。它有美丽的风景,而且缺少女人。我的意思是
说,这里的男人都饿疯了!我能在我所在的银行里给你找份工作……
查尔斯正在和她做爱。她望着天花板上不断蠕动的人影,心想,盼望处在我这
个位置上的姑娘能有多少呢?查尔斯可是姑娘们追求的头号目标。这个念头刚一出
现,她立刻感到脸上发烧。她爱他,她在他的体内感到非常幸福……
※ ※ ※
“嘿!我在跟你说话。天哪,你聋了吗?该下车了。”
特蕾西抬起头,她坐在黄色的囚车里。囚车已经停在被一群阴沉而又高大的砖
石建筑起来的空地上。接连九道布满带刺铁丝的栅栏将五百英亩的牧场和林地团团
围住,构成了男路易斯安那女子监狱的全部场地。
“下车,”一个警卫说,“到了。”
这儿就是地狱。
第五节
一个面无表情、头发染成深褐色的女看守正在对新来的女犯人训话:“你们当
中有些人要在这儿呆很久很久。要想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外边的
一切通通忘掉。我们这儿有很多规矩,你们都得遵守。我们会告诉你们什么时候起
床、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拉屎撒尿。要是违犯了这些规矩,你
们会巴不得赶快死掉。我们喜欢和平解决问题,但我们也知道如何对付捣乱分子。”
她瞥了特蕾西一眼,“你们现在要被带去体检,然后去淋浴,还要给你们安排
一下牢房。明天早晨,你们将得到各自的工作。完了。”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去时,一个站在特蕾西身旁的、脸色苍白的小姑娘说:“对
不起,能——”
女看守猛地转过身,脸上充满怒容。“闭上你他娘的嘴。让你讲话的时候才能
讲话,懂吗?对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就得这样。”
她的语言和音调使特蕾西感到震惊。女看守向站在屋子后面的两名女警卫打了
一下手势:“那这些没用的臭娘儿们带走。”
特蕾西和其他人被赶出这间屋子,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去。犯人们被押到一
间镶有白瓷砖的大屋子里。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污迹斑斑的工作服,站在
一张检查台旁边。
一个女看守喊道:“排成一队。”接着,她把这些女人编成一列长队。
那个身穿工作服的男人说:“女士们,我是格拉斯科大夫。把衣服脱光!”
女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其中的一个问:“我们应该脱到什么地方?”
“他妈的,你不知道‘脱光’是什么意思吗?扒去你的衣服——全部扒光。”
慢慢地,女人们开始脱衣服。一些人感到难为情,一些人面有愠色,另一些人
则显得无所谓。站在特蕾西左边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妇女,身上抖得很厉害;站在
特蕾西右边的是一个瘦得可怜的姑娘,看上去最多十七岁。她的皮肤上长满了粉刺。
那医生向排在第一个的女人打了个手势:“躺在台子上,把两只脚放在脚蹬上。”
那女人迟疑着。
“快点。你后面还有一排人呢。”
她照着吩咐做了。医生把一个窥器插进她的阴道。他一边探着,一边问:“你
有性病吗?”
“没有。”
“我们很快就会查清楚。”
另一个女人躺上了检查台。医生刚要将同一个窥器插进她的阴道时,特蕾西喊
道:“等一下!”
医生停住了手,惊奇地抬起头:“什么?”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特蕾西身上。她说:“我……您还没把那个器械消毒
呢。”
格拉斯科大夫朝特蕾西冷冷地一笑:“妙极了!我们这儿有一位妇科大夫。你
是在担心病菌,对吗?站到队伍的末尾去。”
“什么?”
“你不懂英语吗?站过去。”
特蕾西莫名其妙地走到队伍的最后。
“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医生说:“我们继续检查。”他把窥器插进躺
在台上的女人的阴道,特蕾西突然意识到让她排在最后的原因。他要用同一把未经
消毒的窥器去检查所有的人,而她将是他用它来检查的最后一个。她感到怒火在胸
中燃烧。他本来可以分别给她们做检查,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故意无视她们的尊严。
可是她们却听之任之。假如她们能一起抗议——轮到她了。
“躺到台子上去,医生小姐。”
特蕾西迟疑了一下,但没有别的办法。她爬上检查台,闭上双眼。她感到他把
她的双腿分开,然后将那冰凉的窥器猛地杵进她的体内,左推右挪,弄得她痛极了。
他是故意弄痛她的。她咬紧牙关忍受着。
“你是患了花柳还是梅毒?”医生问。
“没有。”她不会告诉他怀孕的事。不能告诉这个恶魔。她会跟监狱长谈这件
事。
她感到那窥器被粗暴地从她体内抽出。格拉斯科大夫戴上一副胶皮手套。“好
了,”
他说,“排好队,把腰弯下去,该检查你们美好的小屁眼儿了。”
特蕾西克制不住自己,问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格拉斯科盯着她:“医生,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屁眼儿是一个很大的储
藏库。
我收集了一大堆大麻和可卡因,都是从你这样的小姐身上搜出来的。把屁股撅
起来。“
说完,他沿着队伍把手指插进一个又一个肛门。特蕾西感到一阵恶心。她觉得
一股热乎乎的胆汁涌上她的喉咙,她开始呕吐。“你要是吐在屋里,我就用你的脸
把它擦干净。”
他转向警卫,“带她们去淋浴。她们臭得要命。”
这些一丝不挂的女囚犯拿着她们的衣服被押着穿过另一条走廊,走进一间混凝
土结构的大房子,里面设有十二个没有门的淋浴分隔间。
“把衣服放到这个角落里,”一个女看守命令道,“都去冲淋浴,用这块药皂。
从脑瓜顶到脚趾头都搓遍了,把头发也洗洗。“
特蕾西沿着粗糙的水泥地板走到喷头下面。喷出来的水冰凉冰凉的。她使劲搓
着身体,心想,我怎么洗也干净不了了。这些人都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他们怎么能
这样对待别人?照这样下去,我是熬不过十五年的。
一名警卫冲她喊道:“嘿,你的时间到了,出来!”
特蕾西离开喷头,另一个女犯人接替了她的位置。特蕾西接过半条又薄又破的
毛巾擦干了身体。
当最后一名女犯人淋浴完毕后,她们被押到一间很大的供给室,里面摆着许多
衣服架,一名负责照看衣架的拉丁美洲犯人给每个女囚犯测量了一下身材,然后将
灰色的囚服递上。特蕾西和其他人分别得到两身囚服、两条裤衩、两个乳罩、两双
鞋、两件睡衣、一条卫生带、一个头刷和一个枕套。女看守们站在一旁看着女犯人
们穿衣服。穿好之后,她们被赶到一个房间,在那儿,一个因表现好而享有特权的
犯人正在操纵一架安在三脚架上的大号像机。
“过去靠墙跟前。”
特蕾西走到墙跟前。
“正脸。”
她望着照相机。“卡哒”。
“把头转到右边。”
她照办了。“卡哒”。
“左边。”又是“卡哒”一声。“到桌子那边去。”
桌子上备有打指纹的设备。他们把特蕾西的十个手指在印盒上滚动了一下,然
后按在一张白色的卡片上。
“左手。右手。用那块抹布把手指头擦一下。你完了。”
她说得对,特蕾西麻木地想,我完了。我是一个号码,没有名字,没有脸皮。
一个警卫指着特蕾西:“惠特里吗?监狱长想见见你。跟我来。”
特蕾西的心情猛地兴奋起来。查尔斯到底出力了!他当然不会抛弃她,就象她
永远不会抛弃他一样。一定是这个念头使他改变了自己过去的做法。他经过一段时
间的认真思考,认识到他还在爱她。他已经跟监狱长谈过,把所发生的可怕的误会
都解释清楚了。
她就要被释放了。
她被押着走过另一条走廊,通过两道有男女警卫看守的装有很粗的铁栏杆的大
门。
当特蕾西被允许通过第二道大门时,她差点被一名女犯人撞倒。她真是一个巨
人,特蕾西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高大的女人——身高六英尺多,体重一定超过二
百八十磅。她长着一张平平的麻脸和一双凶狠的黄眼睛。她一把抓住特蕾西的胳膊
将自己稳住,同时用她的手臂压住特蕾西的乳房。“嘿!”那女人对警卫说,“我
们又多了一个新犯人,你把她和我关在一起怎么样?”她的瑞典口音很重。
“很抱歉。她已经安排好了,伯莎。”
那悍妇伸手抚摸特蕾西的脸。特蕾西猛地躲开,女巨人笑了:“没关系,小妞
儿。
大个子伯莎以后还会见到你。我们有的是时间。你跑不到哪儿去。“
她们来到监狱长办公室的门前。特蕾西猜想,查尔斯会在这儿吗?他会不会派
他的代理人来?
监狱长的秘书朝警卫点点头:“他知道她来。在这儿等一下。”
***
监狱长乔治。布兰里根坐在一张破旧的写字台后面,正在研究面前摆着的文件。
他四十五岁,是一个面容憔悴的瘦男人,表情敏感,一双淡褐色的眼睛深陷。
乔治。布兰里根负责南路易斯安那女子监狱已有五年。他是以现代犯罪学家的
身份、带着理想主义者的满腔热情来到这里的,决心要对监狱来一番彻底改革。但
是他没有成功,就象他的几个前任一样。
这座监狱起初是按照每间牢房容纳两名犯人的规模兴建的,但现在每间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