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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或者多余。
苏易轩坐在车子里,没有开灯,借着外边无意侵入的朦胧灯火,一个人在黑暗之中安静地微笑,听曾偌的声音,听她的沉静的呼吸,和漫步的灵魂。那一刻他觉得彼此近在咫尺,彼此在黑暗之中无声对视,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了。
他将永远记得,就是在这么短暂的半个小时里,她陪伴了自己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入夜。也许她并不知道,在并不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一直都在倾听,一直都在等候着、期盼着她的声音。他似乎觉得,这便是她独特的频率,是自己得以与她的灵魂亲密接触的天籁。
三十分钟,晚上七点三十分过去了,她的声音暂时的消失在那段频率之中,虽然知道明天的那个精准的时间,她还是会再次出现在海滩上,出现在那段频率之中,可是他仍然有点意犹未尽地暗自怜惜。
在怜惜谁呢?
是她么?
还是自己?
或者说,灵魂?
在这个永远都在追逐奔波的城市里,霓虹灯吞噬掉一切星辰闪烁的夜晚,外边似乎到处都是陷入了一片糜烂的欢声笑语之中。他感觉自己与这一切有着严重的隔阂,即使几乎每一天自己都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装出最为自信最为举重若轻的样子。可是谁知道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地在会心微笑,自己是否真正地信手拈来。
而自己所知道的,除了她,还剩下什么?
打开车门,他终究还是再一次地融入到这一片让自己作呕的欢声笑语之中,而且,面带笑容。他告诉自己,要笑得自然。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笑容才算得上是自然的,或许是在看着她的时候,或许是在听着她的频率的时候,可是在那些时候,他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看一看自己,看一看自己笑得怎么样。
会不会是平时面对着阿谀奉承的笑容呢?
如果是的话,他会内疚得无法自持的。那让他觉得自己亵渎了她。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无名小国,一位太子独自偷偷出宫到一座无名山林中打猎的时候,一不小心跌下了马,脚腿骨折,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直到入夜的时候,几乎精疲力竭想要放弃的太子方才被一个采药草的女子发现,得以逃脱死神的眷顾。
女子如下凡仙女,自从在山林中的那个入夜时分出现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心门的视野。是的,太子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山林仙女,甚至愿意从此隐居山林,不再回到俗世之中,不去理会什么江山社稷荣华富贵。
那山林女子也是心恋着这个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英俊男子,她每每看到太子对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就觉得那是传说之中的完美男人,值得自己依靠,值得自己追随,直到永远。她记得母亲生前曾经告诫过自己,此生此世,若找不到一个对自己真心微笑的男人,那么宁可独居山林,也不必出世哪怕一时一刻。
在山林之中休养了两个月,太子带着女子离开了这座山林,回到皇宫之中。是女子劝他的。她说:那是你的国家,你的每一个子民都应该感受到自己国王的笑容中那一股渗入灵魂的温暖和爱意。
回去了,带着羞涩的理解和爱回去了。或者说,是太子回去了,然而她却从此消失了。
有的人说是女子发现太子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笑容,包括那些,太子在背地里暗骂的人,太子无一例外地都是在用一样的笑容应对他们。女子不知道自己于太子,究竟属于哪一种分类。她想起母亲的话,觉得太子对自己只是一时之欢,于是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也有的人说是后宫中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嫔,发现太子在女子面前的那种从未有过的笑容,让得她们妒忌,于是暗自让女子消失了。
还有许许多多的说法,但是听起来却没有一个不让人为之心酸。这只是一个故事,是真是假,永远都只能被归于故事的范畴。故事的结局怎么样呢?似乎已然完整,又似乎尚未完全,没有人知道在那个皇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女子为何消失,如何消失,只知道某一个入夜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那个太子最后怎样,苏易轩忘了,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太多,基本上他都全然忘却了。可是为什么独独清晰地记得这一段呢?是因为有着些许的相似或者相同吗?
对此,他并不清楚。
苏氏集团的产业之一,桂城最豪华的酒店,七星级的桂轩酒店,灯火通明,香酒味萦绕不散。穿着裸露的女侍者在珠光宝气的贵宾之间面带甜美笑容地穿梭,不显丝毫的累赘。苏易轩的跑车刚一停下,便有着一个侍者小跑过来。
“少爷。”侍者轻声问候,尔后为他带路。
苏易轩面色平静地跟随着侍者走进去。其实这里自己无比熟悉,根本不需要别人带路,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想过支开那侍者呢,是因为习惯了么?
熟悉的、陌生的地位不低的贵宾都来向他问候,苏易轩不由自主地笑着回应,“你们好”、“欢迎”、“玩得尽兴”……苍白脸庞上的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笑容,让得他的形象愈加完美。
他知道,在明日的报纸上,自己又将占据了至少一页的报道空间了。
4。第一卷…Act。004 纪痕(1)
被灯光烟火湮没了的月色,早已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痕迹。
除了在这个飞龙喷池里,坠落的水溅起了无数的雾滴,池面如海洋一般满是涟漪。紧密得无法分开的涟漪像黏稠的灰尘一般覆盖了整个水池。模糊的水中,一轮满是伤痕的淡蓝月亮在水底时隐时现,似乎很是胆怯。
但是,是胆怯吗?
苏易轩一个人站在这水池边上,喷飞的水雾融合进城市的夜色中湿润了他的双眼,他看着高速飞起的水柱忽的升起,尔后忽的停顿,再忽的坠落下来,跌得支离破碎,砸得月亮都是满身错落。
视线从水中月缓缓移动到池中的那个飞龙雕像,浑身湿漉漉的石雕飞龙掩藏在一片水雾之中,唯有胸前的一盏金黄色明灯将它的前额照亮,粗大紧密的鳞片,凶暴的龇牙咧嘴,几条石须在水雾中似乎在缓缓蠕动一般。只是那两颗瞳孔,黯然无色。
苏易轩盯着石雕飞龙的那两颗瞳孔,心底莫名地就是一阵茫然。每一次看着石雕,总感觉那飞龙也在暗暗地紧盯着自己。他知道这只是幻觉,那石雕飞龙的眼眶内,瞳孔深陷,掩于黝黑的睫皮下几乎没有露出来。
那是幻觉,是的。他无比坚信地告诉自己,尔后,暗自悲伤。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变得这么敏感?自己的一切,在旁人眼里是多么的光鲜,无数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都在羡慕妒忌恨,可是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到丝毫的骄傲?
仅仅是一句“不是我所想要的生活”就可以解释的吗?那该多么伤父母的心。
在飞龙石雕的坐台上,有一个幼小的五指掌印。苏易轩看着那幼小的掌印,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那是在十年前,自己十一岁的时候,也是在桂轩酒店刚刚落成开张的时候,自己在无数人甚至是媒体直播的镜头下迈进水池里去,用力地在上边留下的。
苏易轩至今仍然记得那天自己回过头来的时候,在人群之后,有着一个笑得最为灿烂的女孩,扎着可爱的辫子,穿着一套破旧校服,背着一个缝着针线痕迹的书包,女孩灿烂的脸上,甚至还有着几条污痕。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呢?
为什么彼此陌生至极却偏偏记得她呢?
他甚至记得,那女孩怯懦地躲着人群的后边,不敢走得太近,但脸上却又满是猎奇的兴奋神色。当时的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看到了这么多,也记下了这么多。然后他便转身跑上了楼。
换上干净的衣衫,他跑到二楼的阳台上往外尽兴地吆喝,似乎掩盖了楼下的一切声响。
那时候他再次看到了她。
女孩被保安粗鲁地抓住手臂,就那样似乎一只小狗小猫一般被提了起来,尔后被柃到了马路外,抛了下去。女孩子一直安静地盯着楼上阳台的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是澄澈的明亮之瞳。
他与她彼此安静地相视,尔后,他咧嘴不屑地一笑,瞥过了眼去。
从来,他都不曾知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包括她的姓名,她的身份,和她的以后的日子。他与女孩似乎只是茫茫尘世中的一次陌路错肩,安静无言,尔后便是没有离别的离别。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后来他似乎恍惚记起,那个女孩所穿的校服,其实并不属于桂城的任何一座学校;他恍惚地记起,在某一些地方曾经见过她的照片。她跟这座繁华城市里的众多卑微的孩子一般,就这样短暂的出现,尔后归复于永无止尽的消失之中。就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就再也没有了她们的身影。
只是跟随着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种灿烂单纯真诚猎奇的笑容,他也从来没有再见到过。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记忆碎片?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记起这些毫无意义的过去?
此时此刻他看着那个视野朦胧的掌印,脑海里忽然间就浮现了那个十年前的笑容,是属于纯真孩子的笑容。可是,十年过去了,自己也不再是小孩了。只有那个掌印,还在风吹雨打的岁月中记载着自己的十一岁。即使现在,自己已然二十一岁了。
那么该用什么称呼自己?
苏易轩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这般算不算得上是多愁善感,听说当某一人开始回想过去怀念过去的时候,那个人的心就开始老了。真的是这样吗?自己真的是开始老了吗?可是,自己方才二十一岁,离过去很遥远,离未来更遥远。
而我,已经开始苍老了吗?
苏易轩就这样胡思乱想地暗自苦笑着,望着那个似乎离自己已然很遥远很遥远的小小掌印,欲语却不言。他回转身去,看着在欢笑声中偶尔看向自己微微一笑的父母,忽然笑得很悲涩。除了他们,自己还拥有着什么呢?
她!
她属于自己吗?
觥筹交错的酒杯白光,在灯火之中反射着柔和的光芒。若是在古代,这算不算得上是歌舞升平呢?
在他想要离去的时候,视野远处一道身影袅袅走来,曼妙的裙子,时尚但又不浓重的妆态,轻轻飘飞的长发融合在无数的目光中,向着他走来。走近,走近,停下。
“苏易轩。”女子笑着,嘴角边上两颗小小的酒窝。
苏易轩淡淡一笑,伸出了手:“齐熏?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握了握手,齐熏轻轻拨了拨耳际的黑发,没有回答苏易轩的话,而是问道:“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
“好啊。”
齐熏是他自小到大的朋友,桂城某一位政府权人的千金。两人关系很好,毕竟自小到大都能玩在一起的朋友,没有某些类似于两小无猜的情愫是不可能的,但是青梅竹马呢?曾经亲人们常常这般取笑,但是苏易轩知道,那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因为齐熏曾经偷偷地告诉自己,她已经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但是那个男孩子究竟是谁,她就死也不肯说了。
初中毕业之后,齐熏便是离开了这里,跟着母亲一驰千里落在了大洋的另一边。在那里,她看到的是这里的黑夜;在这里,苏易轩看到的是那里的白昼。他们没有一次同时看到过月亮。
时隔四年,他们终于惊喜地再次在跨江大桥上一起仰望夜空的月色。
像小时候那样,身子悬挂在护栏上,血液汨汨地涌上脑袋,晚风在车流中隐遁,可是他们听得到彼此的笑声。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他没有笑得如此没心没肺。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
脚下是跨江大桥,桥下是滔滔江流。想起以前她曾经傻傻地问自己,如果她掉下江去,他会怎么样?
那时候他也傻傻地大笑,说:“我不会游泳,救不了你。要不我跳下去陪你?”
“傻瓜,我才不用你陪。整天在我耳边傻笑,都吵死我了。”
“那我扔个石头下去好了,免得你难受挣扎。”
那时候的她狠狠地锤了他一下,“笨蛋,你不会帮我找他来救我的吗?”
“嘿嘿,那你告诉我,他是谁啊?”
有时候久别重逢,就是这么轻易地想起曾经一起玩过的痕迹。那些记忆,在她不在的时候,无论你多么竭尽全力,无论你多么心急如焚,它就是绝情地深藏黑暗角落里边了无痕迹。可是当她出现在你眼前,那些记忆却争先恐后地涌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