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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格林特和西雅图支部书记迈克逊四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根。那达拉斯式、弗朗西斯式、沙沥式又是什么呢?当然是指刺杀手段。爆炸、撞车、投毒、枪击……李·乔治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重大暗杀事件一一回想了一遍。林肯、杰克逊、T·罗斯福、加菲尔、麦金菜、肯尼迪。对,肯尼迪就是在得克萨斯州的达拉斯遭枪击身亡的。那弗朗西斯也肯定发生过谋杀事件,噢,想起来了,去年8月纽约一家旅馆一颗炸弹爆炸,参议员阿德克尔和四名随从被当场炸死,那家旅馆的名字就叫弗朗西斯。也就是说,托尼将要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采取不同的手段实施他的刺杀计划。如果成功他将得到50万,不,是200万美元的奖金还有两名国会议员席位。如此看来,在幕后指使他的一定是个有钱有势的大人物,怪不得哈森拒不执行这个暗杀计划,怪不得王先生要求盯住托尼。一想到王先生,李·乔治蓦然记起自己的允诺和卷进这桩刺杀阴谋中的原因,对,应该赶快告诉王先生,让他尽快通知中国政府采取措施。李·乔治从衣兜中翻出一张王先生留给他的名片,抓起电话机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一阵蜂鸣声过后,话筒中传来王先生亲切的声音:
“您好,我是新华社记者王东升,因有公务暂时回国,十天后返回华盛顿,您如方便可留言,我回来后即与您联系,您如有急事可给我往北京打电话或写信,电话号码345431,通讯地址:中国北京东大街36号信箱。”
李·乔治仍冲着话筒急切地喊道:“王先生!我查清了托尼的‘刺杀迪姆虎计划’。迪姆虎?懂吗?他要暗杀迪姆虎!有人给托尼200万美元。还有一个叫‘卓娅’的杀手也和托尼一起行动。他们——唉,你怎么走了呢?”李·乔治似乎猛然意识到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处,他沮丧地搁下了话筒,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王先生怎么走了呢?他离开美国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当然,他一定曾到红色风暴俱乐部找过我,一定曾四处探听托尼的行踪,也一定还不知道托尼正策划的这个险恶的刺杀迪姆虎计划。不过,就是知道了他能相信吗?他敢向世界公布吗?自称百分之百马克思主义的美国革命共产党领导人竟然要谋杀中国共产党的领袖,这是为什么呢?200万美元,两名国会议员,难道仅仅就是这笔巨大的奖赏就把这条“绿色幽灵”刺激得如此凶残和疯狂吗?乔治相信美国特工和警察的能力,但他更了解托尼的狡诈。这个保卫局长在多年的作案中尚没有一次失败的纪录,他就像条圆滑的毒蛇总能在密实的草丛中找到钻行的缝隙。恍惚中,乔治似乎听见一阵猛然的爆炸声和枪响,似乎看见肯尼迪淌着鲜血的面孔和阿德克尔残碎的尸体。不!这一次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一定要抢在中国代表到来之前粉碎托尼的阴谋。可我能阻止他吗?不行。王先生和那些记者也不行。李·乔治忽然想到一个人,他从床头化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本《华盛顿电话查询簿》,很快查找到所需要的号码,乔治再次抓起电话机,两眼盯着查询簿摁动了几下键盘,“白宫总机吗?您好!请接联邦安全局泰伯森先生办公室。对,是哈理·泰伯森,好,谢谢。”他没有想到联邦安全局的电话竟这样好要,接线员小姐甜丝丝的声音刚消失,话筒中便传出一个男子低沉的问话声:“请问您找谁?”
“我要泰伯森先生办公室。”
“我就是。”
李·乔治忽然感到一阵激动和慌乱。“泰伯森先生,我掌握了托尼的谋杀计划,托尼,就是杰拉尔德·托尼,他要刺杀迪姆虎。不,是中国的领导人,代号迪姆虎……”
泰帕森厉声打断他的话:“你是谁?”
“我叫李·乔治,是美国革命共产党的成员。”
话筒中一阵短暂的沉默。稍顷,泰伯森语调平和地问:“5乔治,这件事你和别人讲过吗?”
“没有,我也是半小时前才搞清楚。本来我是为王先生提供新闻线索的,他是新华社记者,可他已离开美国了,再说,他不可能阻止托尼。我只能告诉您,如果被托尼发现我就没命了,他现在正到处寻找我。”
“哦,不要慌,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法拉古大街19号单身公寓503室。”
“好,你就呆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去找你。”
李·乔治放下电话,仿佛放下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长长吁了口气。这下好了,只要泰伯森一来就好办了,他是联邦安全局的首脑,又是卡特总统指定的保卫中国代表团安全的特别执行小组组长,他会有办法对付托尼。李·乔治把报纸上那篇题为《东方迪姆虎》的文章剪下来,连同哈森的笔记本装进一只大信袋中,准备一会儿交给赶来的泰伯森。
时间在一分一分地流逝。
李·乔治焦急而不安地等待着,不知为什么,打完电话后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甚至是惶恐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行动出了什么漏洞,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但这种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紧张什么呢?是害怕托尼发现自己?他绝不会知道欧安娜的住处,是担心泰伯森找不到这里?地址已经给他讲得很清楚了,他在电话里怎么说的?“好的,你就呆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去找你,”对,泰伯森就是这么说的。他似乎有些感冒了,讲话时拖着浓浓的鼻音,得克萨斯州人说话都爱带鼻音。“啊!想起来了,是声音,”李·乔治猛然惊出一身冷汗。他记起了那个惊险的夜晚在电话中窃听到的那个陌生的声音,对,就是这种拖着浓浓鼻腔的得克萨斯州口音,就是他指使托尼刺杀中国高级领导人并答应给托尼200万美金和两个议员席位。“难道——”李·乔治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快!要赶快离开这里!他迅速穿好西服外套,临出门前先奔到窗前警觉地朝楼下望了望。残雪斑斑的大街上车稀人疏,一片冷清,楼前由两排高大的雪松环绕的停车场上也显得空空荡荡,使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辆红色的小科罗纳轿车,由于在树阴下停放了几天,车顶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卡迪拉克在马蹄形的便道上缓缓停下来。车门打开,李·乔治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的血液像凝固般失去了知觉,只见两个身穿绿军装的高大汉子钻出轿车,疾步奔进楼门。当李·乔治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冲过去把房门紧紧反锁住,然后抓起电话用力敲打着“1109”四个键码,这是直通警察局的报警电话。真该死,对方偏偏占线。他又敲了一遍,还是不通。他稳了稳慌乱的情绪,重新摁了一组号码。话筒中传出一个女人清晰的问话:“这里是梦露女子健美俱乐部,请问你找谁?”
“我找欧安娜。”
“好,请稍等。”
李·乔治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紧张地听着楼道里的动静,他必须抢在托尼的保镖到来之前把这里的危险通知欧安娜。告诉她不要再回来,告诉她刺杀迪姆虎的真相,这样即使自已被杀死她也会明白是谁干的,也会揭露托尼的阴谋。
好一会,李·乔治的耳边才响起他所熟悉的声音,“喂,我是欧安娜。”
“欧安娜,我是乔治。听着……喂!喂喂!”话筒中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李·乔治意识到电话线被扯断了,死神凶残的魔爪正向自己一步步逼进。奇怪,此刻他倒觉得坦然和冷静;不能坐在这里等死,要想办法逃出去。他想了想,在装着笔记本的大信封上匆匆写了几行字,随后轻轻拉开房门,见走廊中静悄悄空无一人,忙几个箭步冲到楼梯口一侧的拐角处,将身子紧贴在暗影中。不一刻,两个高大的绿色身影沿楼梯无声无息地走上来,径直来到503室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见屋内没动静,俩人从大衣中掏出手枪,猛力撞开房门冲了出进去。
李·乔治瞅准这个机会跃出墙角,朝楼下奔去。很快,他便听见背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李·乔治几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跨下五层楼梯,瞬间冲到了一楼大厅。墙壁上挂着几排铁皮报信箱。上面分别写着各自主人的房间号。李·乔治掏出那只大信袋疾速而准确地塞进写有“503”字号的信箱。他知道欧安娜每次下班回来总要先打开信箱,取了当天的信件报纸才上楼。他已把要告诉她的话写在了信封表面,这样只要欧安娜一打开信箱就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就会知道该怎样去做。办完这件事,李·乔治心头顿时轻松了许多。这时,两名绿色大汉已顺楼梯追了下来,他忙转身冲出楼门,直奔停车场上那辆深红色的小科罗纳,打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当他慌张地连连踩动油门时,忽觉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接着背后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喂,慌什么?”
李·乔治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泥塑般呆住了。锃亮的反光镜中清晰地照出托尼狞笑的面孔,一根红色的电线像条滑腻的小蛇已灵巧地缠绕在他脖颈上,凉嗖嗖的刺心入骨,绝望中他喊道:“不,我什么也不知道。”
“很好,孩子。上帝会保佑你进入天堂的。”托尼笑眯眯地说着,将两只大手猛力向后勒紧。
李·乔治只觉眼前一片红光,竭尽全力大叫一声:“迪姆虎!”两条手臂便像砍断的树枝轻轻地跌落下来。
第二天,《华盛顿邮报》第八版右下角登了一则几十字的消息:“本报记者克拉克报道:今天凌晨2时在华盛顿郊外七号公路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小科罗纳轿车翻人数十米深的山沟燃烧爆炸。驾车的一名男子被烧死。据警方查证,死者叫李·乔治,现年二十五岁。”
第二章
1
1979年1月23日。上午8时30分。
北京。公安部。办公楼小会议室。
当身材矮小的公安部副部长王枫夹着文件包大步跨进来时,铺着白布单的巨大长方形会议桌旁已坐满了人,只是在长桌首端还空着两把皮面高背靠椅,其中有一把就是他的固定坐位,另一把前几年总是空着,每次开会即使座椅再紧张,也没有哪个人的屁股敢去坐,这是部长的专座。
王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习惯地摘掉缀着国徽的军帽放在桌上,露出锃亮的秃顶和一圈稀疏的花发,随后才将郑重而温和的目光扫向众人。这是一次联席会议,坐在长桌两侧的与会者都是来自不同部门的负责人,有穿警服的,有穿军服的,还有穿便服的,虽然彼此不在一个单位,但都属一个系统,都干一样的工作,所以王枫对这些来人并不陌生。最后,他将目光停在了公安部外事局局长刘建锋身上,劈头问道:“老罗呢?罗新华为什么没来?”
体魄魁梧的刘建锋挺了挺粗壮的腰板:“病了,在家休息。”
王枫又追问一句:“什么病?”
刘建锋摇摇头:“不清楚。”
王枫稍一沉吟,吩咐道:“你再去打个电话,就说我请他。”
外事局长应诺一声,起身走进套间。
坐在一侧的中央警卫局副局长宋培公不解地问:“这个罗新华是干什么的?”
没等王枫回答,正用手帕擦眼镜的外交部国际动态研究所所长谷近贤接话道:“他是王部长的得意门徒,文革前在三处当副处长,现在是外事局顾问。”
宋培公持起衣袖看看表,望着王枫似在询问又似在催促:“还等他吗?”
王枫歉意地笑笑:“不等不等,咱们开会。”对这位来自中南海的副局长他总是谦恭如宾。“我先给大家通个情况,”他拉开牛皮文件包的铜链,取出一只白色信封。“这是我们昨天又收到的一份从国外寄来的报警信。”
宋培公伸手取过已启封的信袋抖了抖,从里面掉出一只微型黑皮笔记本和一页淡蓝色的信纸,他展开信纸见上面写着几行潦草的英文字母,便笑了笑又推到副部长面前。
王枫却从皮包中又抽出一张纸,含笑递给他:“这是信件的翻译稿,你给大伙念念吧。”
宋培公清了一声喉咙,用一口河南腔的普通话念道:“王先生,这份刺杀迪姆虎计划是托尼一手策划的,请你尽快转交贵国政府和有关领导人,不要相信美国人,不要到美国来,这里到处是魔鬼的陷阱。你忠诚的朋友,阿龙,1月15日。”
王枫解释道:“这个王先生是新华社驻华盛顿记者王东升同志。”
宋培公抬起头问:“迪姆虎?什么叫迪姆虎计划?”
王枫正色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是一个叫美国革命共产党的组织策划的一次暗杀活动的代号,矛头是对着这次访问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