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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歌没有听完,我的手机就陆续收到了四条短信和两条彩信。我冲青猫做了个“走了”的手势,提着包包走出逝水。
是沉闷的下午,我在稀稀拉拉却很有温度的阳光下眯着眼睛打开短信。
他们分别来自薄荷、夏莫、月清以及顾西铭。
薄荷:咱大爷的,我发誓我要弄死隔燕这个贱人!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条大妈级别的棉布内裤挂在我的床头,学生会那群男男女女现在看我的眼神简直是像在看着变态!
夏莫:五月,如果和青猫在一起,记得别让她喝太多酒。
月清:你夜里回寝室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顾西铭:下午不能陪你去图书馆了,学校里要忙月考的事,记得吃饭。
我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我穿了高跟鞋,虽然并不是青猫那种十五厘米高的款式,但是对于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我来说,脚下五厘米的高度已经是极限。
是的,第一次穿,想要穿给顾西铭看。
顾西铭的个子很高,一米八四的瘦高身材导致一米五八的我走在他身边时视觉效果并不十分和谐。
而根据薄荷的目测观察显示,纪小幽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六五。
于是,为了弥补这视觉上十分不和谐的距离感,薄荷特地大放血,给寝室里每一个人都买了一双高跟鞋。
高跟鞋敲击在水泥路面的声音也许会显得很俏皮,又或者很干练,但是我却只听到一声一声的都是弥漫整个胸腔的耻辱感。
春末夏初的夜色总是来得突然,前一秒钟还是霜蒙蒙的一片,下一秒钟就已经是密密绵绵的藏青夜色。
下班的人面无表情地匆匆赶往地铁站,人潮汹涌而来。我在人群里挤了一会儿,泄气地在街角转弯,拐进一个小型夜市当中。
很多摊贩才刚刚开始摆摊,擦洗油油的桌面,挂上招牌,喝一口矿泉水准备在客流高峰时卖命地吆喝客人。
“喂,棉布内裤,这里这里!”爽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微微怔了怔神,在脑海里迅速搜索了一下今天所穿内裤的质地,确定不是棉布的,才又继续往前走。
可身后的那个声音却不屈不挠地喊:“等等我啊,那个……五月!对,就是你,别看了,这里这里。”
路人的目光跟随他的确认目标望过来,我绝望地回过头去,看到穿着一身干净休闲装的城光扬起唇角笑看向我,朝我招了招手。
我望着他那张俊美到近乎邪气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在这个阴沉沉的傍晚,在麻木而匆忙的人群当中,有这样一个人,他跟我并不熟悉,但却叫住垂头丧气满怀悲伤的我,给我一个好看的笑容。
并且问我:“要一起吃饭吗?”
“当然要!”鬼才知道此刻我的口袋里连买一个面包的钱都没有。我的钱包丢了,本以为和顾西铭见面后就有饭吃,谁知到最后竟然是和裸体少年一起混饭吃。虽然他今天穿了衣服,但是在薄荷这个淫女的长期调教下,我对男性躯体的想象力得到了一次全方位的提升,因此,看着穿着妥帖的城光,我还是十分不幸地想到了裸男。
城光的头发染成近乎发白的烟灰色,左耳上钉着一枚亮闪闪的耳钉。他带我走进一家小海鲜店,并且解释了叫我棉布内裤的理由。
“那天夜里醒过一次,你有踢被子的习惯,我就借着月光看见了,嗯……是熊猫吗?”
“是兔子!”
“哦。我还给你盖了被子。”城光又露出那种灿烂到近乎天真的笑容。
“……谢谢。”
老板端上来的麻辣蟹打破了我们之间诡异至极的对话。
外面的凉风吹进来,凉爽至极的夜晚,我和城光叫了一打啤酒开始喝。
螃蟹很辣,显得酒很甜。
我记得《伤城》里,梁朝伟问金城武,你知道酒为什么好喝吗,因为它难喝。
我们像酒鬼一样一瓶接着一瓶地喝,喝到最后我们成了朋友。酒有时候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它让人在飘飘然的状态里容易伤感,也容易感动和敞开胸怀。我与青猫就是以酒相识,与城光亦是。
城市喧哗的夜色里,我们都醉了,开始傻笑,说胡话。
城光果然如月清所言,一喝醉了就开始扯着嗓子喊,凉索啊凉索,我就跟着喊,顾西铭啊顾西铭。
再后来,城光依旧喊凉索啊凉索,我却开始喊纪小幽啊纪小幽。
当我和城光勾肩搭背地从海鲜馆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万家灯火像一双双冷漠而沉寂的眼睛疏离地盯着我们。
城光的身上有很淡很淡的香气,类似于婴儿身上的奶香与成熟男子身上那种沉淀的烟草香气相互混杂而生的味道。
月清说那是淡淡的檀木香气,我不置可否。
这种味道离我的鼻息越来越近时,我才发觉自己正被城光完全摁在怀里。
有灼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城光痴痴地笑着说:“凉索啊,你的腰被诅咒了吗,好粗。”
我也痴痴地笑,手摁在城光的胸上疑惑地说:“纪小幽啊,你的胸真大啊。”
说完一把推开企图将全部的重量放到我肩上的城光,扶住一根电线杆开始吐起来。
城光揉了揉眼睛看我,又看了看地上一摊呕吐物,估计是视神经受到了刺激,也扶住电线杆开始吐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拉锯战:看谁吐得更彻底。就像两个相互传染的病人,谁也没有办法止住腹内翻涌的食物吐出以及顺着眼角滑落的咸腥的泪水。
对于那天最后的记忆,是城光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我挣扎着撑住自己的身子想要去看看他有没有摔死自己时,无奈脑子被酒精泡得发胀,也晕乎乎地倒了下去。
我陷入梦里面,梦境单薄而纠结,我梦见顾西铭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对我笑,我头晕得厉害,就叫他过来给我倒一杯水。可是平日里温柔善良对我凡事体贴的顾西铭却怎么也不过来,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远处看着我,眼睛里盛满了寂寞。我一直喊他的名字,后来实在是喊不出来了,就疲惫地问他,你怎么不过来啊。顾西铭不说话,慢慢转身看向一边,然后我就看见纪小幽,她牢牢地牵住顾西铭的手,裙摆翻飞地朝我天真地笑。
似真似幻的思绪里,有人轻柔地用热毛巾擦我的脸颊、脖子,以及掌心。
眉心隐隐地疼,这种焦躁的疼痛蔓延开来,在我的周身铺展开一张大网,我终于完全睡死过去。
清晨的街道,早起的人们踏出城市里第一声步伐,天边一弯雾白的月亮也躲进白得刺目的云层当中。街灯依次熄去,天边的阳光瞬间吸干昨夜遗留的雾气,就这样,新的一天来临,光吞噬掉昨夜所有的伤疤,我们又可以完好无损地继续向前。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但我却遇见了意外。
当灼热的阳光刺进我的眉心,我终于有力气抬起手背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眼睛。隐约有一个黑色的人影逆着光坐在我的床边,目光逐渐清晰,男子桀骜冷漠的面容也一一显现在我的瞳孔里。
在他清冽的目光里,我坐起来,仍处于混沌状态的大脑开始拼命搜索他的名字,终于,城谏两个字以最夸张的字体跳跃出我的思维。
对,城谏。
怪不得我觉得在哪里见过城光,原来他和城谏的眉目是这样神似,只不过城谏看起来更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神,眉眼之间透露出的气息冷漠而又理智,带着一份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疏离。相比之下,城光的邪恶简直可以用可爱这个词语来形容。
城谏看了我一会儿,确定我的思维已经正常归位才开口:“为什么喝成这样,你是女孩子。”
言下之意是我该懂得自爱。
我懒得解释,因为觉得完全没有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解释我为何宿醉的必要。
比起这个……
“你为什么会在这?”我将被子往身上使劲儿地拉了拉,义正词严地问。
城谏好脾气地回答我:“这里是我家。”
我的思维又开始变得迟缓,哦,这里是城谏的家啊,早说嘛……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
很快,他又回到他对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上:“你还没回答我。”
然后,他打开手里的女式手机,将它伸到我面前,问我:“是因为这个?”
手机是我的,城谏打开了我的彩信。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唯美如画的照片,照片里,纪小幽娇羞的容颜染着一层淡淡的桃红,睫毛上落满阳光。她踮起脚尖,裙摆随着风的方向轻轻荡开。她的对面是少年顾西铭温柔的脸,他们以恰到好处的姿态亲吻着对方的唇。
“你凭什么翻我的手机!”我扑过去夺过城谏手里的手机,狠狠地朝地面砸下去。
城谏看着蓬头垢面满身酒气的我,并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并且在我责怪的怒吼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他看着我,冷静得令人发指地说:“我没有随意乱翻他人手机的恶习,如果你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么我来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说完,他忽然拽住我的胳膊将我往他怀中一拉,自己顺势躺在了床上。
这样一来,我们之间我上他下的暧昧姿势简直是太过少儿不宜了,我满脸通红地瞪着身下的城谏,头疼得厉害。
“昨天晚上,你就是这样将我压在床上,自己翻出手机,硬是逼着我看这张拍摄角度和技巧看起来都不十分完美的照片。”城谏的声音好听得要命,说出来的内容也真是要命。
后来的后来,我是说,当我和城谏已经很熟悉很熟悉,当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将眼泪鼻涕往城谏带着松木香气的衣服上擦的时候,城谏告诉我,那天晚上我特别流氓地吻了他,不过鉴于我满嘴的酒气,他毫不客气地将我一脚踹到了地上。
怪不得当天我的头疼得特别厉害,估计是摔在了地上,撞坏了。
我听见城谏半带戏谑的声音,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整个人已经被完全抽干,没有半点力气,我爬过去,抓住城谏的衣领,将自己狼狈不堪的脸深深地埋进去。
城谏怔了怔,随即容我放肆地在他怀里哭,微凉的手掌犹豫着轻拍我的背部,耐心地等我哭完。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被我摔得碎裂的手机里,除了顾西铭与纪小幽接吻的照片以外,还有一条彩信。
那张照片是夜幕中相拥而过的两个人,女孩子依偎在男生怀里,眼角带笑,他们的身后是一家旅店的大招牌,在黑糊糊的夜色里闪烁着低俗的红的绿的彩光。
两条彩信都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而第二张照片里的两个人,是麦萧,和梁小柔。
十二盛夏:第六章:灰色【001】
【001】
在城谏陌生而又安稳的怀里,我慢慢止住了泪水,悲伤渐渐退却,像一片漫过脚踝的海,浸凉了脚趾后便匆匆赶往另一片海湾。
只是退却了悲伤,心里却突然间多出一方塌陷的天,尖锐地压在胸口好似一片空虚的黑夜。
我突然想起昨晚和我一起酗酒一起哭鼻子的城光,遂抬起泪迹斑斑又十分虚肿的脸问城谏:“那个……城光呢?”
“不知道。”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没把他一起带来?”
“嗯。”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是兄弟吧?”我指了指电脑边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照片里长相酷似的两兄弟抿着刀片一样薄薄的唇定定地看着镜头。
“你怎么能把自己喝得烂醉的弟弟丢在大街上不管,却偏偏把一个陌生人捡回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确会让我想不明白。
城谏看着我,像是在思考我的问题,然后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像电影里冷血但又俊美的贵族那般自然地回答我:“在法律上他的确是我弟弟。但是,我们国家目前没有针对一个兄长必须要将宿醉的弟弟带回家而设立的法律条例。”他顿了顿,指着地上被我摔碎的手机说,“还有,垃圾应该丢进垃圾桶。”
我光着脚踩在柔软的白色地毯上去捡手机的零件,钢琴烤漆的外壳,跳脱出来的键子,一张薄薄的手机卡,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零件。我把它们按照我的想法一一组装起来,然后将外壳扣好。
手机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就像从来没有被摔过,一切都完好得不可思议,只有我知道它里面的一片狼藉。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了想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便转身要走。
城谏懒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吃早饭吗?”
“不必。”我开始找我的鞋子。
“你要穿成这样回去?”城谏走进厨房里,随手翻开这一天的报纸。
我低头看了下我的着装,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我的脸色,那应该就是面无血色,如果让薄荷来形容的话就是,吞了狗屎。
除去一件宽松的大号男士衬衫以外,我几乎处于裸体状态,谢天谢地我没有薄荷的丰满以及梁小柔的高挑才得以被这件薄薄的衣服完全罩在里面。
我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我的衣服呢!!!”
城谏放下报纸指了指阳台,我的衣服包括贴身衣物都正如旗帜般垂顺地挂在那里。
我的太阳穴开始隐隐跳动。
“那么请问为什么我的衣服会挂在那里?”
“嗯……因为你吐得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