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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你若是真心关怀,何不自己去看个究竟?你若只是不忍心,还是不要继续伤害的好,长痛不如短痛,这世上,谁离了谁不是一样?”她这样说道,留给我一个冷冷的背影。
说得我彻底的低落了情绪,连瞳儿在怀中手舞足蹈都勾不起我半点兴致。眼巴巴的密切关注着书房那边的一举一动,恩,有人给清湮送去了午膳……清湮把进去清扫的丫鬟轰了出来……晚膳送了进去,可是端出来的午膳却几乎没动……这是什么时辰了,怎么书房里还灯火通明地亮着……
终究还是我沉不住气了。在整个将军府随着夜色加深终于陷入一片宁静的时候,我站在窗边,远远地看着那一抹昏黄晦涩不明地跳动,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披了件单衣就向清湮的书房走去。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阵浓郁的酒香立刻引得我的头晕眩起来,清湮脸向下趴在桌上,手心捏着酒杯,杯中的酒早已一滴不漏地泼在了纸上,旁边歪倒着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坛。
我蹑手蹑脚地扶正酒坛,又把酒杯从他手中取出,刚要抽回手,却不料被他牢牢抓了个正着。“清湮……”
清湮手下稍稍一使劲,我便已经被他揽着坐在他腿上动弹不得。清湮的眼里说不清是清醒多一些还是迷蒙多一些,脸颊微微的泛着潮红,呼呼的酒气扑面而来。
“清……清湮,你喝醉了……”
“怕我?”他低低一笑,更紧的环住我,“你怎么总是怕我呢?还是,你已经做出什么决定了么?”
“清湮,你喝多了,先和我回房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明天说,别让别人看你这个样子笑话。”暧昧的气氛让我尴尬不已,连忙别过脸,像哄小孩子一般哄他。
“笑话?你也知道让人笑话没有颜面?那你拂袖而去头也不回的奔向莫名居时,又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堪?”他使了手劲不让我动弹,脸又向我凑近了半寸。
“清湮……我……”
根本不是想听我说话,清湮已经闭了眼,眼看着嘴唇就要压下来。
“不要,清湮……”我偏头躲过,连忙用手推他。
“怎么?能让龙昱天亲,就不能让我亲吗?你还真是贞烈啊。”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恼火,言语也跟着刻薄起来。
“清湮,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摇着头,哀求地看他。
“那你要我怎么说?祝福你和龙昱天重逢吗?嗯?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我的夫人拱手让给其他男人?”他在“其他男人”四个字上咬重了音节,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清湮,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可是,你也没有必要出言侮辱吧?昱天既然没有死,论起来我也还是他的妻子……”清湮的冷言冷语听起来分外刺耳,我闭了闭眼,鼓起勇气说道。
“那你究竟什么意思?你还是他的妻子,那我算什么?你是在暗示我,你和我的婚姻不算数的么?不算数,那我们这样子算什么?我为你做的一切都算什么?瞳儿又算什么?野种吗?”不等我说完,清湮就抓着我的手臂,剧烈的摇晃着。
“清湮我不是这个意思,求你,求你不要这样侮辱自己,求你。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疼。”眼泪迸出来,片刻,就已看不清清湮的脸,“我知道你为我做了许多,全心全意对我好。我都一样一样看在眼里,一点一滴记在心里,可是,可是昱天,他为救我差点没了性命,还赔上了所有武功,你让我又如何能够说忘记就忘记,说当他不存在就当他不存在?这两年多的时间,我被你锦衣玉食保护得好好的,从一个被人唾弃的地府弃徒,变成现在这个身份尊贵的贵妇,可是昱天呢?他这两年没了武功是怎么样的落魄孤寂,是怎么样的低迷失落,我完全不敢去想。”
听我抽泣着说完,清湮伸手为我抹去眼泪,温热的掌上老茧粗糙的触感拂过,哑了嗓子突然柔声道:“我问你,你现在后悔嫁给我么?”
我怔住,不知这突来的温柔又是所为何故,其实嫁给清湮之后我会常常地困惑,不懂那个危险粗暴的男子怎么会变得如此温顺可人,但我宁愿见清湮暴突着青筋冲我咆哮,也不愿见他安静的温柔。不该的,不该这样的,傲气如他,清湮生就该是桀骜不羁,于是看着这种转变,每每总是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
“罢了,离刹,你走吧。”他神色一黯,旋即又挤出一个没事的笑。
我愈发的怔住,却终于还是努了努嘴,发出几个音节:“清湮……”
他却猛地把脸埋到我肩上,用力地呼吸着,似乎想把我身上的气息全部汲取入鼻。
“我想了整整一天,离刹,我喜欢看你的笑脸,所以我宠你,我不喜欢看你愁眉苦脸,所以我尽可能不让你卷入朝廷争斗。但是现在,我能给你的只剩下了犹豫矛盾和难以抉择,那么不如让你走吧,让你回去龙昱天的身边,让我想象你能在他身边幸福开心的笑,也是很好。”
“清湮……”眼泪哗啦就淌了下来,肩上传来的热度几乎要灼伤我,直烫得我的心不停抽搐。
“离刹,我是骗了你,隐瞒了龙昱天还活着的消息执意娶你,因为我不甘啊,不甘心眼看着就要到手幸福又离我而去。我曾经说过,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伤了你的心,伤到你心灰意冷,无法原谅,我会放你走,绝不食言。离刹,你恨我骗你吗?”
“不……清湮……我不恨……”我拼命摇着头,体会着自他那里传来的颤抖。
“是么?谢谢你的不恨。可是,离刹,即便你不恨,我还是该放你走了。这也许都是上天注定吧。我风清湮从不信命,但现在却宁愿用命运来解释这一切。你知道为什么么?离刹?”
“……”我仍然摇着头,除了哭泣,已经没有勇气发出任何声音。
“你曾经说过,澜裳欠了清啸半条命,便在这一世用她所有的爱偿还。如果只要我相信便可以成真,那我也宁愿用我半生的孤寂换你的一个亏欠。”
我喉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哀叫,清湮,清湮,你让我还能说些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撕心裂肺的心疼升腾得如此轻而易举。
“那日我让你跟我回来你犹豫不决,可龙昱天只一句话,就让你乖乖的说了好,那时我就明白,其实龙昱天才是那个可以照亮你生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你绽放光彩的人,你在他面前,才是可以颠倒众生、倾城绝代的罗刹。”
“清湮,对不起……对不起”
“别这样,离刹,别哭,我知道,在爱情面前,人都是自私的。雷泠毁了跟随他的伙伴成全了对若乱的爱;木罗毁了雷家一个家族成全了对孤觉的爱;我爹牺牲了我成全了对我娘的爱;我也自私,只是我明白,我的坚持远不如我的放弃能够成全你。”
……
那个晚上,清湮就这样抱着我一直说一直说,耳边延绵不停的传来他刻意压抑低沉的呜呜哭声,听得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让我在很久很久以后想起这个属于清湮的最后的夜晚,心还会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清湮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牵着我的手走出将军府,他说是他要亲手将我送回莫名居,要亲眼看着我回到幸福身边。
我没有拒绝,我想我也没法拒绝。
34。细数
离刹,记得第一次见你,你一副修为尚浅的样子却站在天涯身边装着深沉,用好一番长篇大论唬住了清啸。其实清啸会去地府意图救回澜裳,也是我百般怂恿的结果。他那么温和儒雅的一个人,老实得让我嗤之以鼻,又怎么会有勇气做下叛逆之事?你答应让清啸和澜裳见上最后一面,却又故意让清啸去找什么灵根去除苦味,骗住了清啸骗过了澜裳,也差一点骗了我。只不过后来清啸把灵根交给孟婆时,我注意到她完全一头雾水的表情,这才察觉,就连我,也差点被你这个小丫头蒙了个结实。当时我远远的跟在清啸后面,连澜裳的模样也只看了个模糊大概,心里恨你恨得咬牙切齿。
我第二次见到你,却居然是在天香阁。那时的我,已经是无双楼的幕后。你正门不走走窗户,我暗暗好笑,从脚步听起来,拙劣得根本不能称其为轻功,却竟然还妄图窥知无双楼的秘密。等到正面看清了是你,我心底一沉,提醒自己在你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面前,绝不可大意。还不等我开口逼问,你就已经大呼小叫的错认我为清啸,打量下凤歌,眼中更是明摆着流露出鄙夷。我心中忽的就升起一丝不快,不为你的眼神,只为你的错认。其实你会认错是很正常也很平常的事情,分不清我们两兄弟的大有人在。但不知为何,我却不想让你下次再认错,于是对你脱口而出,清啸只穿白衣,我只穿黑衣。没想到你却只是为了一坛区区的醉生梦死,我有点小小的遗憾,却又心生促狭,你一句话,让清啸费死命去寻灵根,那么我一句话,又会让你的生命发生什么变化?真没想到呢,离刹,这句话,让你遇上了龙昱天,你说,若是当时我干脆直接送你一坛,我们现在,又会是怎样?
没想到仅仅只过了两天我就第三次见到了你。清啸作为化生寺首席出现在地藏的寿筵上,我作为清啸的影子,也只能远远地跟着。其实想想真是好笑,你们地府弟子天生便会的隐身术,也许都不如我们作为影子修行的潜行来得隐蔽,隐身术隐得住身形却藏不下气息,潜行却可以藏得完全无声无息。无聊的寿筵,无聊的客套,但我却不得不等在门外,至少,要等到清啸离开。就在我无聊到快要睡着的时候,你挡住离去的雷溟,大声说些什么地府只开荼靡花,因果天定之类。我当时看见半张着嘴的雷溟,差点便大笑了出来,心想怎么你这个小丫头居然总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呢?
……
清湮牵着我的手,一路走,一路说。
心中又升起一种很恍惚的感觉,和清湮一起,不是坐马车出行,就是清湮揽了我施展着轻功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只有那一次面圣,也是被他牵了手,坚定地往前走的,走向我不可知的皇宫,面对我不可知的未来。
可是这一次,清湮却要把我送回我的过往,送回我一直神往现在却不敢面对的过往。我的脚步越来越迟疑,越来越沉重。我和清湮之间发生的这一切,也是清清楚楚真切实在的,他说的每一句话,传入我耳膜再击在我心上,一下一下,容不得我忽略。
“清湮,”我停下脚步,握紧清湮的手,“清湮,我们回家吧。我甚至还没有听瞳儿喊我一声娘,你真以为我是狠心到如此的人么?昱天他……也已经有了念离,我和他……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他……不管怎么说,清湮,现在我是你的娘子。”
清湮也停下脚步,微微一笑,用因为说话太多已经有些干裂的唇碰了碰我的额头:“离刹,你知道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不是两个人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也不是心爱的人不爱自己,而是看着心爱的人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一步一步滑向深渊却只能眼睁睁的无能为力。所以离刹,我既然还没有到无能为力的地步,就不能放任你痛苦的继续错下去。你说你是我的娘子,但你却从没有坦然的叫过我相公,你现在的决定,一定不是出于你最深刻的内心,我自然不能依了你再让你多年之后独自一人在心底后悔。至于瞳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得很好。我说过,我也是自私的,我已经预订了某个轮回你所有的爱恋,所以,你不必愧疚。走吧,你看,莫名居,就在前面了。”
清湮勾了手指,轻轻为我拭去已经盈满眼眶的泪水,然后抚过我的脸,让我往前看去。
阳光下,莫名居三个大字,静静地悬在那里,安静而沧桑,朦胧得如梦似幻。
顶部等到我在门外站定,清湮擒起我的手,在门上轻叩。
一下、两下、三下……我默数着叩门的次数,掌心还传来清湮如故的温度,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忐忑。
门吱嘎一声开了,却只开了一道小缝,露出念离精明警惕的小脸。
“你又来做什么?你上次害爹爹难过了好几天,你不要再来了。”小小的身子堵住门,话一出口,便是浓浓的不善。
“我……”
“念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还不等我说什么,清湮蹲下凑了过去,一脸和善。
念离瞪大了眼睛,显然对清湮这样突兀的问题感觉不知所措。她将清湮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始终也无法确认这问话究竟有什么用意,于是迟疑着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