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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皇道:“这样也好,安志,我们是太忠厚了。”
安志转过身来:“你真的觉得这样也好吗?”
鸟皇沉默一会儿:“留给我的选择,已经没有好的了。”
鸟皇道:“对于我来说,拿下京城,平定北国,杀掉小念,与被小念杀死并无不同,或者死亡会更好些。”
安志屏息:“并无不同?”
鸟皇沉默;有什么不同,十年夫妻,如同半边身子,一旦非割除不可,那种痛并不比死亡更好。为什么有人离婚十年仍悲愤不已?身体的结合有时给人一种错觉,好象精神上也成了一个整体,他的我的,都是我们的,那种感觉是那样温暖,以至即使信错了会让人死,你仍会希望自己能沉迷在那种幻觉中。鸟皇是否也曾经沉醉过?是否也曾经深爱过?
紧紧的拥抱,有力的臂膀,淡淡地一句:“鸟皇是我的人,不要难为她。”就解决鸟皇生命中所有痛苦与难堪,鸟皇曾经努力地提醒自己,一个人是一个人不是神,会犯错,喜新厌旧也是人性,不要太过信任一个人,信任何人都不如相信自己。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陷了那样深,那样清醒的一个人,面临绝裂时,感受到的仍是痛不欲生。爱情或亲情,象毒品,不是你可以浅尝辄止的东西,你喜欢上那种爱与被爱的感觉,你会需要越来越多的爱意让自己沉迷,渐渐让自己相信这世间,是有真爱存在的。请告诉我,真爱是什么?是否生死相随是一种真爱?如有两个人不能独立生存,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会死,那不是一种病态吗?如果对方存在与否不重要,或没有重要到会干扰另一个的正常生活的地步,可以算一种爱吗?
当爱情消失,也同戒毒一样,不是一旦停药,人立刻清醒,而是立刻变得痛苦万状,生不如死。失恋同戒毒一样,若方法不正确,没有辅助药物,是会戒死人的。
安志听鸟皇说出生与死是一样的,不禁目瞪口呆。在鸟皇一生中,即使面临绝境,受折磨受凌辱,鸟皇没有说过这种话。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言。
鸟皇沉默一会儿,苦笑:“人年纪大,意志力弱了,我竟说出这种话来。”
安志道:“为情所困,也是人之常情。”
鸟皇再次沉默,片刻她终于说:“即使情势再坏,我也不会放弃挣扎。”无他,放弃是弱者的行为,累极了,大不了独自一人偷偷吐血去,怎么可以露出疲态。
安志问:“莫名处境如何?”
鸟皇问:“胡晓馨随奇圭去军营了吗?”
安志道:“没有。”
鸟皇道:“那就是形势很紧张了,皇帝派胡晓馨给莫名做助手,如果不是形势紧张,胡晓馨不会让奇圭独自冒险的。你知道她是奇圭心腹。”
安志叹息:“奇圭这孩子,人虽小;行事倒比大人还明白。”
鸟皇道:“希望他不会在尹军手里吃苦头才好。”
安志道:“尹军这件事做得太混了!”
鸟皇道:“他应该知道小念是不会受威胁的。”
安志哼了一声:“他哪是逼小念,分明是逼我们!”
鸟皇沉默,安志说我们,是客气,尹军是在逼鸟皇,他要鸟皇下决心离开,不要再犹犹豫。
如果鸟皇想要离开,还是可以离开的,即使玉玺落入小念手中,玉玺毕竟是小念的儿子,又向无过犯,小念总不会公然将玉玺斩首示众吧?总是有法可想的。
尹军希望鸟皇重回到他们身边。
即使鸟皇重回到他们中去,也不是回到他的身边,可是那也比相隔关山万里要好。
第二夜,一夜无眠。
烛火无声地摇曳,时而有烛花“噼啪”一声,鸟皇坐在太师椅上,后背挺直,许久没有动一动。
安志在院中散步,月亮半弯雪白地挂在天空,皎洁如玉,可实际上,月球不过是一颗灰色带坑斑的石头蛋子罢了。
安志知道他应该做出一副安静从容的样子,可是小念避而不见,尹军步步紧逼,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也罢了,即使兵临城下,只要鸟皇出头,仍可议和。安志怕的是小念倒底做何打算?他是否会不顾一切地拒绝在胁迫下谈判?
卖国,普通人,还真不容易做到,普通人不过夸两句大宛马真好,西域的琵琶真好听,真要卖国,非是国家主人不可。
三更天,鸟皇唤听雨:“听雨,节杖向由你保管,还在你手中吗?”
听雨道:“昨儿皇上命我交出所有钥匙。”
鸟皇问:“节杖交给谁了?”
听雨道:“依妃那边的宁珰。”
鸟皇问:“你能不能打听到皇上这两天有没有动节杖吗?”
听雨道:“宁珰昨天特意问过我取还节杖的手续;想必是这两天会用到。”
鸟皇点点头。
小念竟真的做出这种事。
过了一会儿,鸟皇终于能以平静的声音发言:“请安将军进来。”
安志急步进入:“陛下。”
鸟皇道:“小念是向南国借兵了。”
安志呆了。
烛花啪的一声爆开,那样清晰,那样突然。
安志半晌吐出两个字“昏君!”
鸟皇道:“对他个人来说,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安志道:“他会因此失去半壁江山!”
鸟皇沉默一会儿:“还可以夺回来,失去全部才最可怕。”
安志道:“他怕我们会夺走他的全部权利?”
鸟皇道:“小念失却兵权觉得生命没有保障,为求自保,出此下策。”
安志道:“怎么办?”
鸟皇苦笑:“逼不得已,只得同意小念所有条件,即使他要我们项上人头也只得给他,不回身拒敌,难道真能让南国军队长驱直入?”
安志面色转为铁青,半晌道:“还有转机。”
鸟皇回身叫婀婷:“婀婷,怕要麻烦你了。”
婀婷已猜到鸟皇叫她的目地,一时呆在当地,半晌才回答:“奴婢在。”
鸟皇沉默一会儿:“婀婷,能为我传个口信给莫名吗?”
婀婷沉默一会儿:“要我去找金侍卫?”
宫女同侍卫有来往,是一项严重罪名,婀婷一向以为自己做的还算隐秘,但也疑心鸟皇是知道的。把宫女赐给有功的侍卫,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事,婀婷知道做成鸟皇吩咐的事,鸟皇一定也会成全她,虽然这件事凶险异常,但情势也不容她退却,婀婷点头。
鸟皇知道此事自己做得未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她是早已知道婀婷的事,这种事,她即不想大动干戈地追究,也不想成人之美,此风一长,昭阳宫中几千名青春少艾都自己动起手来,场面不可收拾。总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现在大难临头,金侍卫又恰是昭阳守卫,那些小枝节不必多计较,多数人得到都需付出,入了皇宫却与侍卫相恋,不可能不付代价就得到幸福美满生活。
鸟皇想了想:“大内侍卫到提督府还是太冒险了,请金侍卫给阿丑带个话,让她无论如何到我这儿来一趟。”
婀婷点头,这个容易做多了。
婀婷离去,安志问鸟皇:“你要怎么做?”
鸟皇道:“事情走到这一步,已无退路,通知尹军立刻起兵,然后让莫名控制京城。”
安志一脸安慰;鸟皇苦笑:“兄弟们都是这个意思吧?”事成之后,兄弟们还会齐了心劝她杀掉小念奇圭以绝后患,前人做过多次,后人仍会这样做,必须如此解决,即使深情如梁祝到这个境地,也没有别的选择。
鸟皇本来还希望一切可以缓和下来,然后谈判,即使生活再不能象从前,但至少,每个人都在。
但小念竟召南国军队入关,没有别的办法,要么在短期内拿下京城,要么,鸟皇承认失败,献上自己的,兄弟的人头。
鸟皇如何下令杀害自己丈夫与年幼的奇圭?那个年幼的,在争战中惨白着一张脸紧紧跟在她身后的孩子。想必到时只得假装看不到听不到,面无表情麻木地清除异已。她又如何对自己的儿子解释自己所做的一切呢?一句逼不得已吗?不论事情如何解决,鸟皇的下半生与快乐无关了,她这一生本就同快乐无缘,咬着牙想必也能过去,只是这样咬牙切齿痛苦地渡过一生,又是为什么呢?
所有的坚强,得到的是什么?只是活着吗?
四更天,宫外传来一阵小小的喧哗声,鸟皇站起,唤听雨:“什么事?”
听雨轻声答:“听说,是有人闯宫,让皇上滚出来。”
鸟皇问:“是谁?”
听雨道:“不知道,皇上一见那人,立刻屏退左右,在书房密谈呢。”
鸟皇有预感,这才是真正的转机!
小念尴尬地:“爹,你怎么来了?”
帅望道:“我在山下遇见几个人,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也就算了,其中一个手里竟拿着节杖。”帅望手里举起一支装饰着兽毛的手杖,牵起半个嘴角冷笑,然后面色一变,将节杖一折两断扔在小念面前。
小念目瞪口呆,面色惨白地呆站在那儿。
“然后,我搜出了陛下的亲笔信!”帅望掏出一封信,一撕两半四半八半,然后“啪”地摔到小念脸上,帅望怒吼:“你他妈的让南国发兵来帮你平定叛乱!”
然后,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小念眼前金星乱冒,小念跪下。
帅望怒道:“你要割地给南国,为什么不把大好江山干脆送给你老婆?至少她还是北国人!至少还可以保持国土完整!”
帅望问:“如果北国一定要败在你手里,为什么不让北国人来糟蹋北国的疆土?我不喜欢南人的脚踩在我们的土地上,这比你的统治更重要!甚至,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你他妈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帅望越说越怒,抬起脚来,一脚踢过去,小念低头不敢躲,正中胸前,登时一腔子气血翻腾起来,小念强自压抑,却已经痛得脸色惨白。他不敢出声,只是低头。
帅望抬起脚来,打算再狠狠踹小念一脚,可是他亲爱的儿子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副伏首认罪姿态,虽然一声没出,可是扶地的手也痛得发抖了,那是他亲儿子,他这一脚迟迟疑疑地落不下去。
欧阳喜看得痛快,躲在帅望身后,嘴角已偷偷弯上去又硬拉下来几次,他当然巴不得火上浇油,可眼看帅望那口气踢了一脚之后已经泄了,也只得上前拦阻:“帅望,消消气,孩子大了,自然事事有自己的主张。”
帅望怒道:“狗屁主张!”
欧阳喜看了一路帅望的黑脸,等的就是这一刻,简直想为帅望鼓掌,一脸的幸灾乐祸藏也藏不住,帅望自然看得出,狠狠瞪他一眼:“你留在这里!有事,我会叫你!”转过头叫:“鸟皇呢,我要听听她的条件。”
小念急了,让帅望来谈判,谈来的条件,怕是同他的愿望会有很大距离,小念抬头:“父亲,让我去同她谈!”
帅望问:“你担心谈判不能得到最大利益吗?”
小念愣了一下,帅望接着说:“谈判不用得到最大利益,若是没有好处留给对方,对方怎么会长久遵守协议?”
小念呆了一会儿,才道:“可是,父亲……”
帅望道:“一会有你说话的时间。”
一行人去昭阳宫,一声声皇上驾到传过去,鸟皇与安志相顾,不知是福是祸。
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安志大大地诧异了,鸟皇却终于一颗心放下了下来,韦帅望终于来了!这个人平时象驼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只要你不过去踢他屁股,他一盖听不见看不到,可是韦帅望即然看见了听到了,他想必不会坐视他儿子如一头瞎了眼的大象一般乱撞。而且韦帅望有个好处,不管他是多么不喜欢一个人,他不会对人不公平。鸟皇知道韦帅望并不喜欢他,可是韦帅望不是那种不喜欢一个人,就认为对方死活都无所谓的人。
鸟皇迎上去:“父亲大人!”
帅望摇摇手:“免了免了!”
鸟皇还是请个安,安志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个小老头原来是冷家掌门人,韦小念的父亲。
久仰大名。
成名前,大家都拿他的事当笑话讲,成名后,同样的事成了秩事。韦帅望是传说中比较有趣比较传奇的人,连安志这样的大将军也觉得得见武林盟主,三生有幸。
帅望问:“鸟皇,你还好吧?”
鸟皇道:“还好。”
帅望问:“十万边防军回京是你的主意?”
鸟皇苦笑。
帅望问:“鸟皇,不是予与予夺,安敢有怨吗?”
鸟皇苦笑:“对不起,父亲,可是予与予夺的,只是我的性命,陛下这次,却不只是针对我。”即使忠诚如一只狗,主人动手剥它的皮,它也做不到引颈就戮吧?
帅望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鸟皇沉默。
帅望道:“同人打仗,不带刀,可能会吃亏,带着刀,吃了亏难免想动刀子,动了刀子,死了人,是死罪!”
安志忍不住在身后道:“韦掌门想是忘了,人家已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帅望不理他,只对鸟皇道:“那把刀,还是备而不用的好。”
鸟皇低头:“父亲教训得是。”
鸟皇如此驯服,安志虽气闷,也不敢再讲话。
帅望问:“鸟皇,有